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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別有洞天,第一戰(6400)

  呼嗡嗡嗡嗡——


  天狗食日的異象,已經過去了。


  大地重回光明,陰氣再度消沉,而陽氣上升,隻是在峽穀結界上出現的那個巨大漩渦,仍在緩慢的旋轉。


  在他們一齊墮入那道漩渦的一瞬間,方雲漢就感受到了在空間層麵上,巨大的扭曲和擴張。


  那不是攻擊性的、短暫的扭曲,而更像是一種有別於外界天地,卻也同樣穩定的結構。


  從風雲世界離開的時候,方雲漢首次能夠在穿越世界的過程之中,完全保持清醒的意識,甚至能夠對外界做出充足的反應。


  但老實說,那種感覺並不好的時候,不同的世界之間,時間的流動和空間的尺度上的區別,如果是讓主世界第四大境以下的生物去體驗的話,估計能夠在一瞬間造成精神上的崩潰。


  而現在,方雲漢所體驗到的,就與那種感覺有些相似,好像在這個峽穀結界內部,也已經是另一片與外界截然不同的天地。


  猝不及防之下,敵我雙方,原本預備著進行第二次交鋒的人,全都在穿越這道漩渦的過程中,被空間的異常坡度,給拋射出去。


  十幾道本來算是比較靠近的身影,如流星在天頂上散射,劃過蒼穹,一下子分散開來,向著更遙遠的地點墜落。


  有過一定經驗的方雲漢,墜落的軌跡最為穩定,沒有被影響、偏離太多,幾乎可以說是筆直的落了下來。


  他墜落在一片茂密難言的叢林之中。


  漫山遍野的高大樹木,樹冠全部連接在一起,人落入其中之後,抬頭看去,一點外麵的光亮,都透不進來。


  就好像是,來到了一片由無數葉片層疊而成的黑色天空之下。


  不過這些大樹下半段的主幹上,沒有半點旁枝新葉。


  樹幹雖然都有樹人合抱粗細,但是相比於樹冠來說,卻纖細的不像話。


  如果要找一個比喻的話,那麽這裏所有的樹木,都像是張開的大傘。


  傘的上邊相互接觸,層疊交織,但是豎立著,與地麵相接的傘柄,彼此之間卻有著足夠大的距離。


  方雲漢站在這些樹幹之間,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狹窄,仿佛是來到了巨人的殿堂,遠遠近近的無數根立柱,共同支撐著那黑色的穹頂。


  “這種環境,好像在哪裏聽過……”


  方雲漢再度縱身而起,破開那些由枝葉構成的穹頂,上升到數百米的高空,環顧四周。


  這裏完全不是預想之中的峽穀地形,看起來竟然有山林,有平原,更遠的地方,還有波光粼粼的水麵。


  原本六百裏長的峽穀空間,估計被擴張了數倍,又從狹長的形態撐開,才能夠容納得了這些景物。


  而方雲漢來到這種高度之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了這片叢林中最中心的位置。


  因為那實在是太顯眼了。


  那個位置,有一顆直徑達到數十米的巨樹,高度更是難以估計,即使沒有樹冠,仿佛早已被驚世駭俗的力量攔腰擊斷,仍然比其他樹木高出不知幾許。


  而在樹身的一側,刻著兩個上古文字。


  ——劍閣。


  “果然是夜空劍閣。”


  方雲漢曾經跟無題和尚了解過一些,關於上古時代各大勢力的特征。


  龐大的斷樹、漫山遍野的深色大樹、樹枝樹葉構成的黑色穹頂,正是夜空劍閣的特征。


  即使是在上古時代,如此壯闊而蒼古的叢林,也是獨一無二的。


  方雲漢飛向那棵斷樹,可以看到樹身上,開鑿出許多靜室。


  有些靜室裏麵,僅有一張雲床,有些還擺放著桌椅茶具、劍架。


  那裏應該是夜空劍閣的門人居住的地方,木質結構間殘留的一些劍痕,落在方雲漢的眼睛裏麵,甚至可以直接反推出一些精妙絕倫的劍法。


  不過這裏已經空無一人。


  甚至於這整片叢林,雖然看起來生機勃勃,卻同樣靜的可怕,有各式各樣的植物,可荒無人煙,也沒有什麽大型野獸的氣機。


  方雲漢繞了斷樹一圈,繞到另一麵的時候,看到大約數十裏外的平原上,原來還有一座古樸的城池。


  城池內的八個方向,分布著八座各具不同威儀的菩薩石像。


  有單足立地,慈眉善目的,有手提魚籃的,也有青麵獠牙,四麵八臂的……


  那正是天佛城的特征。


  隻不過,這一回方雲漢不用靠近就已經知道,那城裏肯定也是空無一人。


  真正的天佛城的殘骸,還在東大陸的地底下埋著呢。


  上古時代的天佛城和夜空劍閣,天南海北,也根本不是隻隔著這麽一點點距離。


  一切的存在,都與無題和尚那樣,憑著人的記憶所描述的情況,極度相似,卻又與外界的真實大相徑庭。


  方雲漢已經對這些景物的真相,有了一定的猜測。


  他眉心微微一凝,便射出一縷心神之箭,正中下方的一顆古樹。


  那棵大樹像是水麵上的倒影般,劇烈的扭曲了一下,漸漸淡化、消失。


  但就在快要徹底消失的一刻,周圍的眾多樹木,忽然有一個同頻率的微小晃動,於是那棵大樹又重新出現,凝定成型。


  “還真是這樣……”


  ………………


  “是用咒法牽引天地之氣構建出來的,接近於真實的幻境?”


  在一條小河邊。


  符離聖女彎腰捧起了一汪河水。


  清涼的水流在嫩白的掌心裏晃動,有一部分涼意順著指縫滴落下去。


  水麵的漣漪,手掌的觸感,連符離的靈覺,也無法感受到有任何虛假的地方。


  隻有像剛才那樣,發動攻擊性的招式,才能使周圍的環境出現異常的變化,提醒她這裏並非真實。


  她甩掉水滴,轉身看去。


  “要準備這樣的咒法幻境,你們魔宗一定早有布局了吧。看來,在你們於這個時代蘇醒之後,所做的事情,遠比我們料想的要多。”


  陌天女幽然的站在那裏。


  她腳下踏著一片青草的葉子,足不沾地,甚至隨著草葉的輕微起伏而晃動,仿佛一點最細微的風,都能把她吹走。


  “將六百裏的峽穀空間,大為扭曲,並擴張數倍,然後布置出這樣無限接近於真實的景物。”


  “如果這般龐大的力量,真的是被我們所掌握,以左哭江他們的性子,又怎麽可能用來布置幻境?”


  陌天女的這段解釋沒有證據,卻也無懈可擊。


  假如說,這股力量真的是被魔宗的人掌握,不管是直接拿來轟擊東大陸,滅殺強敵,還是做一些更瘋狂的計劃,都有可能,但總之不可能浪費在幻境這種布置上。


  她又說道,“這裏,更有可能是祖師與他的敵人,在長久的力量對抗之中,淤積、固化下來的一種形態。”


  “我想,應該是從紅蓮之星墜落到這座峽穀中的時候,內部的空間,就已經變化成這個樣子了。”


  “這裏的每一種景觀,都代表著祖師和那些人中,某一方的意誌。”


  眺望極遠處,天佛城、夜空劍閣等等景物的存在,似乎都可以佐證這一點。


  可是,符離卻隻是偏開了些許目光,指著小河對麵的那座山丘,說道:“可是他們又有誰,有什麽理由,會顯化出我們的家被毀滅的那一幕?”


  她們一起看著那個方向,熟悉而陌生的物體映入眼簾,兩人同時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那座小山丘上,墜落著一座古裏古怪的建築。


  建築本身是一個整體,似乎要比那個小山丘還大上不少,粗略地一看,像是兩個銀灰色的碟子扣在一起。


  但是建築邊緣一個個的方格窗戶,還有從門戶之中延伸出來的鋼鐵階梯,卻顯示出這座建築,曾經裝載著成千上萬的生命體。


  這是一座可以在天上穿行的載具。


  上古時代,在四大境界的體係,徹底確立並宣告的那一天,開始了新的曆法計算,那一年被稱為列聖曆元年。


  而在列聖兩千八百七十二年的時候,這樣的一座載具,從天上墜落下來,砸在一個小山坳裏。


  那個時候,符離和她的姐姐,都是還不懂得修行,甚至會被村子裏其他人排擠的小姑娘。


  她們兩個生下來的時候,母親就死了。


  三歲大的時候,一條水桶粗的巨蟒爬進她家裏,嚇死了她們的父親。


  那個時候,淳樸的村裏人,不乏有好心的,輪著把她們兩個養活了幾年。


  可是隨著年紀大了一點,這兩姐妹的異常,就越來越明顯。


  符離會跟野獸溝通,她聽得懂那些野獸的語言,越凶猛的野獸,到她這裏,反而越願意親近,時常盤踞在她住的屋子旁邊,讓村人們提心吊膽。


  姐姐則好像能夠看破別人的心思,別人放在心裏沒說出來的話,都會被她聽到。


  村中有老人重病,一口氣梗著,死也不瞑目,姐姐去了之後,竟然能夠跟已經死去的老婆婆對話,讓屍體閉上眼睛。


  這其實是資質出眾的象征。


  如果是出生在消息發達的城中,像她們兩個這樣天賦異稟的,大有可能被名世六教的人收入門下,若是去一些小門派的話,會立刻被當做下一代的主力來培養。


  可是在村子裏麵,她們越是長大,就越是隻能感受到村人的疏遠,甚至是恐懼。


  於是,等她們過了十歲之後,就隻能搬到村子外麵去住。


  那巨大的銀灰色碟狀載具,從天上掉在村子旁邊的時候,離她們最遠。


  她們眼睜睜的看到,有為數眾多的怪人,從裏麵跳出來。


  那些怪物,跟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差不多高,四肢細長,肚子圓圓的鼓著,眼睛很大,而且黑,鼻子的位置一片平坦,隻有兩個小孔,下巴很尖。


  它們渾身無毛,好像也沒穿衣服,皮膚呈現出一種灰白而光滑的質感,手上卻端著奇怪的弓弩。


  看不到弩箭安放在哪裏,但隻要一抬手,那小小的弓弩裏麵,就會射出發光的箭矢,沒入村人的身體。


  怪物們嘰裏呱啦的叫著,交流著,在村子裏麵跳躍,歡呼。


  村裏的人們都在驚恐尖叫著逃散,然後,陸續被怪物放倒。


  一些青壯年,被怪物運送到碟狀載具門口,就有穿著衣服的怪物出來,把短小的琉璃管子,刺入村人的後腦。


  很快,村裏青壯的身體,就也變成那種畸形的模樣,歡呼著怪物的語言,互相擁抱,甚至哭泣。


  有攻擊性的怪物,發現了符離姐妹,湧向她們的住所。


  與符離親近的那些野獸,想要幫助她,卻完全抵抗不了怪物們的武器。


  大概是因為能夠聽懂野獸的話,在怪物靠近了之後,符離甚至也能聽懂它們的語言。


  “奇怪,這裏智能最高的種族,技術非常低劣,他們的居住條件,收獲糧食的方法都如此原始,為什麽會有遙控低智能種族的技術?”


  “是異種吧,一個群體的進化過程裏,出現的突變。”


  “這種基因突變的個體,或許能夠承載大元老的意識備份,把功率調低,用更完整的方法把她們捕捉起來。”


  那些發光的箭矢,速度變慢了一些。


  但姐妹兩個還是逃不了多遠。


  符離的姐姐,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了一次攻擊,就癱軟在地上。


  符離落下山崖,她在墜落的過程中昏迷,被飛躍而來的飛聖山弟子所救。


  那個弟子孤身一人,也對付不了那些怪物,於是準備先回城去,設法通知宗門的長老。


  隻是飛聖山的長老還沒有趕到,就有另外的消息傳來。


  有魔宗的高手碰巧路過,順手殺光了那裏的怪物,帶走了那奇特的載具。


  符離幾乎在衣冠塚前哭瞎了眼睛。


  可後來,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姐姐沒有死的時候,姐妹兩個人,卻已經分屬不同的陣營。


  “就算是我師尊,也不知道當年的場景,難道你們那位幾千年都在閉關的祖師,會在意這種事情嗎?”


  符離說道,“甚至連散逸的力量,都下意識的顯化成這種樣子?”


  陌天女確實也想不通這一點。


  當年,上一代的豔塗門主,路過哪裏,其實並沒有如傳言中一般殺光所有的怪物。


  那個好奇心極重的女人,是把所有的怪物都擒拿起來,塞進那個載具,準備帶著載具回到宗門研究的。


  渾身無力的陌天女,當時也被一起塞了進去。


  可是在半路上,那一代的豔塗門主,就遇到了跟她有舊怨的夜空劍閣大長老。


  所有的怪物,都被一道劍光碎體滅魂,奇特的載具,也隻剩下一個邊角,陌天女反而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正因為這份運氣,她才得以被豔塗門主看中,收入門下。


  據說那些怪物殘留的一些東西,確實曾在魔宗六脈之間流傳過一段時間。


  但要說輩分高到沒邊的萬壽祖師,會因為那點東西,就特地把沒見過的載具全部勾勒出來,乃至於一直記掛在心,顯化於此,怎麽想都不可能。


  就算是陌天女自己,在達到第四大境之後,回顧當初,也覺得那些怪物的一切,都如同螻蟻塵埃,彈指可滅,不值一哂。


  “罷了,離兒,說這些都沒有意義,無論真相如何,你我這一戰,仍不可避免。”


  陌天女竹笛入手,幽幽寒怨,霎時間起於四野,再度凝聚成濃密的愁雲慘霧。


  萬千雨珠,飄零天地,鬼嚎哀哭之聲,在雨中愈演愈烈。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一直暗暗察言觀色的符離,忽然鬆了口氣,步步靠近。


  陌天女的一式殺招,已經蓄勢待發,但看著白靴少女全無敵意的靠近過來,她手上的竹笛,竟有些揮不出去,冷聲念道:“羽荼神咒……”


  那是豔塗門的至高絕學。


  符離卻突然一笑:“不要嚇我呀,姐姐,我完全不抵抗的話,你真的會狠心殺了我嗎?”


  陌天女幽寒凝視,竹笛已然豎起在身前,完成了神咒的準備。


  “我記得,我們二十三歲的那年,久別重逢,姐姐是想要騙我來的。在那之後,每一次我們相遇,姐姐都會用一副幽怨的模樣,想要引我離開飛聖山,或者令我出錯,影響正道的局勢,甚至於,不惜為了讓魔宗的某些計劃實行,讓我步入死局。”


  符離腳步放緩了下來,步幅也變小了很多,但還是沒有停止。


  陌天女的發絲,在雨霧之中,如同蜷曲的新藤,繾綣著歎道:“既然知道我每一次都是那樣來騙你,你還敢這樣靠近我?”


  不算八千年的沉眠,在她們兩個數百年的人生中,交手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也數不清了。


  外界的人一直很奇怪,為什麽飛聖山的聖女,好像什麽戰績都沒有,就順順利利的達到了第四大境,甚至將符離視為奇跡,用來證明,強烈的戰鬥意誌,並不是通往天地之橋的必需品。


  可是他們從來不知道,在聖女的身份之外,那個看起來純真無邪的小姑娘,踏過多少次生死危機。


  這個小姑娘,在麵對她姐姐的時候,已經越來越冷靜。


  無論她的姐姐繼續做出多少種姿態,就像上一次在東大陸相遇的時候一樣,她出手都不會心軟。


  數百年的時間,除了二十三歲的重逢外,這是第一次,她又毫無防備的靠近過來。


  一向作為設局者的陌天女,反而有些舉棋不定了。


  一如既往的可笑幽怨之下,陌天女的心靈,敏銳的刺探著符離的一切,想要看出她是準備玩什麽把戲。


  “因為時局不同了呀。”


  符離能夠從她姐姐天衣無縫的幽怨模樣之下,察覺到那份凜冽。


  除了符離之外,不知道多少人,不知道多少人被陌天女那副迷蒙可欺,幽然怨憐的氣質所欺騙。


  就算是當年名世六教之中,對正邪之見,最為堅定的青崖書院高手,也多少會因此而輕視,繼而便慘虧於陌天女手下。


  可符離落落大方的任她刺探,口中繼續說道,“看現在這個局麵,我師尊不一定死了,但你師父一定已經死了。你的宗門也沒有了,束縛你的恩義不存在了。”


  “你要我離開,我可以跟你離開,這個時代的所有,我都可以拋掉。所以,你也該能隨我離開的,是嗎?”


  “你真的是這樣想嗎?”陌天女臉色冷白,淒清的發出疑問,仿佛已經動搖了,心中卻無謂的笑著。


  這種話,現在說有什麽意義呢?


  恩義?確實是存在的。


  但如果不是真的適應,甚至喜歡魔宗六脈那樣的行事風格,又怎麽可能把豔塗門的功法,練到最高的境界,甚至成為一脈之主。


  失去宗門又如何,就算連風吹休這些同道也全都不存在了。


  陌天女,也依然還是陌天女。


  “姐姐你又在騙我了。”


  符離歎了口氣,又向前走。


  “算了,如果姐姐不願意考慮這條路的話,殺了我也是可以的。”


  “雖然天地之橋很難殺,但是我毫不反抗的話,你大概隻要……”


  稚氣可愛的小姑娘,認真地想了一下,做出一個手勢。


  “六個時辰,就可以讓我死的徹徹底底。”


  紅色束腰道袍襯托之下,比陌天女矮一頭的小姑娘,臉上的表情但是奇異的寧靜,溫聲軟語的說道,“要從哪裏開始呢?先劈開我的臉,斬斷我的頭骨嗎?”


  她撫摸自己秀氣的鼻尖,要歎不歎的樣子,“我有一套更省力的工序推薦,像你當年把我帶入昆穀的時候,想送給我的那個下場。”


  “可以先磨損我的皮膚,切斷我的指甲,然後從指尖斷裂的地方,一層一層的把血肉剝離,再扭曲我的骨骼,把關節裏麵的部分切割、剜離,在我保有痛覺的情況下蹂躪柔軟的內髒,從小腹的腸子,到腹部……”


  符離每說一點,手掌就按在那個部位,配合著做出象征性的動作。


  說著說著,她已經離陌天女無比靠近,忽然又向前一步。


  陌天女斷然揮出竹笛。


  她的動作沒有半點遲疑,竹笛貫穿了符離的軀體,從背後刺出。


  紅色的道袍立刻變得更加鮮豔,羽荼神咒劇烈的擴散開來,大量的精血和根基元氣,被陌天女的這一擊打散出去,從符離背後的傷口,噴發出一道慘然的羽翼。


  咒法的力量,把敵人的精血和生命,化作美豔的羽毛。


  “姐姐果然會動手啊。”


  符離眼中含著錯愕的情緒,慘然的笑著,她似乎是想要笑得高興一點,但是七竅之中流淌出來的鮮血,讓這個笑容怎麽都無法顯得高興起來。


  “這樣也好……”


  陌天女看著越來越多的血色羽毛,從符離背後噴發出去,她的咒法,還是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紅袍的小姑娘,比她矮一些,仍拚盡了所有的仰著頭,甚至還想要伸手來碰一碰她。


  但是在咒法的力量之下,符離的身軀此刻無力至極,即使是抬起了手,都那樣顫抖、緩慢。


  ‘不可能,我的離兒……’


  陌天女心裏閃過這樣的念頭。


  天地之橋的高手,一瞬間可以分化上萬種想法,並行而不悖,隻要情感不偏離,意誌就不會分散,不會出現真正的失神。


  陌天女隻不過在攻擊之外,多閃過了第二種念頭罷了。


  便感覺眉心一點清涼。


  “姐姐,你分神了。”


  ‘我的離兒,不可能軟弱成這個樣子!’


  陌天女猜對了。


  但這個念頭完整呈現的那一刻,

  已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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