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一臉的天真,我開始對自己的智力產生了懷疑。
她說的並沒有錯,如果她真的是怨恨少女,明悟肯定第一個發現了,而明悟沒有必要對我隱瞞什麽。現在的局麵…多半是我什麽地方被露掉了重要的信息。
“新琪表露來意之後,明悟並沒有阻止她接近我或揭穿她,難道這一切隻是巧合?是我想的太多了?還是明悟他…有什麽意圖?他究竟有什麽打算沒有和我說明?新琪的變化很大,按照她說的去分析應該沒什麽問題才對,可是…我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兒,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兒呢?”我一臉疑惑的望著前方,良久新琪才推了我一下:“你怎麽了?怎麽今天覺得你似乎有點怪怪的…渚,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啊?”
被她這麽一推我才醒過神兒來立刻發動了車子:“先回德譽,明天一早回醫院。茂駿的狀況隨時可能出事,我們必須離醫院近一些。”說完,我將新琪送回了酒店安頓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洗漱完畢,強迫自己吞了兩片黑麵包之後拿起表叔的車鑰匙飛奔到了中心醫院。當我火急火燎的趕到病房的門口時,羅倩剛好從茂駿的病房裏走了出來。看情形茂駿的病情似乎並無大礙,對此我也找過醫生詢問了茂駿的病情。就連醫生都覺得非常奇怪,無論是心態上還是病情上都沒有很明顯的波動,很有可能與孫蕤的陪伴有關。是她和孩子讓他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勢必與病魔鬥爭到底。
之後的一周時間裏茂駿的狀況一直不好不壞,期間除了會犯困以外一直都是平安無事,直到臨近婚禮的前一天,茂駿突然顯得十分憔悴無力。我和羅倩一大早就奔到了商業小區茂駿的新房,待東西都準備妥當後,我和羅倩坐在沙發上一陣疲倦。我剛剛端起桌上的水杯,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顯示是茂駿的號碼,我沒有多說什麽就接起了電話,可是聲音並不是茂駿而是孫蕤。
電話裏一陣騷亂,而她本身也已經慌不擇路無法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直到茂駿的一聲:“我不要待在這裏,我要回家…”我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危急。
我看了一眼沙發對麵的羅倩放下了手中的電話:“病情…可能惡化了。”說完,我起身拿起了鑰匙轉身對羅倩道:“待在這裏,有事我會聯係你。”未待羅倩做出任何反應,我已經消失在了屋內。
從醫院到商業小區足足需要話費20分鍾的時間,我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安慰孫蕤,直到我趕到病房門外的時候才意識到恐懼的魄力。
當我走進病房的一刻茂駿的樣子徹底把我嚇了一跳。早上還是好好的,可是現在卻已精疲力盡的躺在了床上,臉色慘白目光渙散,嘴裏時不時的說著一些令人不得而知的胡話。
看著床上的茂駿我立刻有些愣住了,我走到了孫蕤的身前盯著她問到:“這…究竟是怎麽了?早上我和小倩離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不過才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怎麽會變成這樣?”
孫蕤望著病床上憔悴的茂駿沒有說話,隻有不斷的哽咽和沉默。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15分鍾的時間過去了,茂駿突然睜開了疲憊的雙眼。那雙眼睛散發著不舍的恐懼和對塵世間不甘的悲怨,望著茂駿的雙眼竟讓我想起了爸爸臨終前那雙瘦幹突兀的神情。我努力使自己平複著內心不安的恐懼和悲愫,茂駿依舊死死的握著孫蕤的手口中喃喃的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死在這裏…我不要…快點帶我離開這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要看著我的寶貝平安出世…我要結婚,小威,帶我離開這裏…”撕心的哀求已經變成了痛苦的掙紮,茂駿操著一張蒼白的臉頰,口中的聲音逐漸的低沉了下去。
雙手不住的撕扯著胸前的衣衫,顫抖的群齒堅韌不拔的咬住了慘白的下唇,一道道紫紅色的血痕透過微細的咬痕滲出了鮮紅的血水。
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牙齒,疼痛仍舊無法阻止痛苦的哀嚎,淚水堅毅的蜷縮在眼眶之中不肯下滑,他艱難的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牢牢的盯著孫蕤的臉頰撕心裂肺的吐納道:“我不要死在這裏…媽媽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孫蕤牢牢的抱緊了茂駿的頭,我側過了身子不再去看茂駿痛苦的神情。
“小威…請你帶我離開這裏…拜托了…”呼吸漸漸的微弱了下去,呼痛的呻吟也已停止。茂駿將頭靠在了孫蕤的懷中,雙眼散發著陣陣逼人的求生欲望,我點了點頭轉身退出了病房。
“他今天的狀況很不樂觀,其實他的病情一直是不好不壞。羅先生,說句難聽的,他之前的一周裏…很有可能是回光返照!其實一開始檢查的時候時候就已經檢查出了惡性晚期,如果不是他選擇用藥物導入維持生命,很可能早就已經…”醫生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我卻早已猜的八九不離十。搞不好被茂駿挪用的資金根本就沒有給過楊珍,而是茂駿自己用做了藥物導入的手術費用。茂駿的病情一年至少要做四到五次的導入維持,雖然是小型的手術,可根據茂駿的情況來看,至少三個月就要進行一次推藥的手術,而手術的費用價值不菲,一次就需要支付15到20萬左右不等的手術費用,長期下來肯定要耗費一筆資金,至少80萬到100萬之間。按照這樣的價格計算,德譽虧損的資金也就不難解釋究竟被茂駿用在了什麽地方。如此推算下來,茂駿的病情至少在2年前就已經發現了。隻是他一直沒有透露而已,就連表叔也沒有說過一句實話,否則表叔怎麽可能突然凍結公司麾下所屬茂駿所有的公共房產?可給楊珍的那筆錢又是從哪裏出的?
“難道說…”突然間想到了羅珊,目前也隻有這一種解釋可以說的通了。
我輕聲的歎了口氣起身對著醫生鞠了一躬“對不起醫生,已經是這種情況了,我們也打算停止繼續治療了。一來他這種病情再治下去也已經毫無意義;二來…他父親就住在隔壁的病房,萬一醒過來發現是這種結果…老人家肯定無法承受。況且他自己又不想繼續留下來觀察…明天就是他們的婚禮,所以我想現在就給他辦理出院的手續。”
我已經將話意表明,隻是醫生看上去似乎還有猶豫。他專注的看了看電腦上的片子,沉默了良久之後歎息了一聲道:“好吧…不過你們最好注意一下,他現在的狀況非常不樂觀。最忌諱疲勞過度,情緒上也要注意,如果他出現了眼盲或者情緒恐懼的症狀就立刻給他用這個藥。用上之後可以起到鎮定緩解疼痛的作用,暫時我就隻能夠幫他這麽多,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請立刻打電話給我。”說完,醫生在紙據單上寫了幾筆,連同放在桌上的兩盒藥一起遞給了我。我接過了藥看了一眼才明白,為什麽醫生那麽痛快的就答應了茂駿出院,因為他遞給我的是癌症病患通用的麻醉止疼藥劑,俗稱。
我拿著手中的藥向醫生鞠了一躬:“感謝您對我表哥的照顧,請您無論如何也要對他的病情保密,尤其是我的表叔,他住在茂駿哥的隔壁病房,千萬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說完,我轉身離開了病房。
走出醫生的辦公室,我直奔一樓處置台,將出院手續辦妥之後,我回到了茂駿所在的病房。我站在門口望著屋內的茂駿,一陣沉靜攻上了心頭。無力的手始終握住孫蕤不放,現在的茂駿隻能靠那雙手去傳達他對孫蕤不舍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