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真的不知道
斑駁的光影撒在樹木交錯的枝椏下,林間夏蟬止不住的嗡響,和時不時鳥兒傳來清脆的鳴叫構造了一副和諧的景象。
一個外來者破壞了這持續了半個夏天的美景。
他的腳步沉重,麵目憔悴,身上到處裹著被血液染紅的白色布匹。
體表的衣物早就變得破爛不堪,隻有腰間那條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皮帶還算得上完整。
皮帶上掛著一個用來裝某種黑色武器的皮套,不過那裏現在是空蕩蕩的,而原本應該掛在那裏的武器正被它目前的主人拿在手裏。
秋洛離開那個基地已經過了七天。
他把能帶上的東西都帶上了,並且在一個辦公室的抽屜裏發現了一把手槍和配備的兩根彈夾。
從巨石下費力地扒拉出原先屬於白大褂的皮帶後,他在某個地方找到了些略微發黴的幹糧,就這樣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渴了喝露水,餓了吃幹糧,這一路上也還算平靜。
終於在第六天的下午,他吃光了最後一點補給,渾身上下除了先前用白大褂做的包紮和手裏的槍之外,竟是半點物事都沒有了。
他不指望叢林的衛生條件有多好,隻是一直祈禱著自己的傷口不要發炎之類的,所幸,幸運女神還算眷顧他,一路走來,傷口並沒有出現任何發炎的症狀。
不知道是因為前不久的轟炸亦或是別的什麽原因,這一路上也沒有碰到太多的野獸,就算碰到了,他靠著一把手槍也足矣應付。
他暗自慶幸著當初並沒有給蒼嵐星設置任何變態的怪獸,否則光是遇上一隻幼年期的家夥,就足夠弄死自己了。
這附近有著很多人為留下的陷阱,他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地,生怕不慎一腳踩到。
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像前兩天他就靠著這裏的陷阱白撿了一隻叫不出名字的禽類,架在火上烤著吃了。
可即便如此,幹糧還是吃完了,如果再找不到有人煙的地方,他怕自己會餓死在這片叢林裏,之後再被餓極了的掠食者們搶著分食了去。
因為之前那本筆記的事,秋洛不太確定現在的蒼嵐星是否還是自己印象裏的那個,不過所幸之前因為無聊記了些地圖在腦子裏。
即便如此,他不知道自身所處的位置還是沒轍,如果不是他發現一路上屬於人類的痕跡越來越多,他都要懷疑自己在瞎兜圈子了。
夜裏蟲子很多,蚊蟲的叮咬讓他苦不堪言,這也是他憔悴的主要原因之一。
直到他發現蚊蟲的叮咬導致自己本就沒有回複多少的生命值整整降低了一點時,他才忍不住破口大罵。
“蚊子真的是最該滅絕的生物,沒有之一。”他沉悶地自語道。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能撐這麽久已經是極限了,再不找到有人的地方,自己就該去見佛祖了…
突然,他的視野變得開闊了起來,近前方出現了一堆密密麻麻地由各種木頭鐵絲組成的奇形怪狀的柵欄,它們的連接處還有著些許水泥澆灌的痕跡。
柵欄背後是一片四方四正的帳篷。
秋洛瞪圓了眼睛,他的精神此刻變得無比亢奮。
終於尼瑪有人了,在這麽走下去我就快掛了…
他招了招手,也不管是否有人能看得見,就那麽直直地朝著那個地方走去。
“停!”
一個短發中年男子端著一柄長管獵槍,從秋洛背後的樹上跳了下來。
他穿著老舊的夾克,下身穿著迷彩的長褲,用充滿警惕的眼神掃視著秋洛。
“幹什麽的?”他開口說道,嗓子裏像是卡著一口老痰一樣。
秋洛挺想舉起雙手抱頭跪倒,可如果他這麽做了,身上的傷口怕是立馬破裂,那他也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他隻得丟掉手上的槍,轉過身對中年男人說道,“我沒有惡意。”
中年男人謹慎地看著他,目光在他身上用來包紮的布條上掃動著。
“你受傷了?”中年人依舊警惕,但神色間已經是略微地放鬆了。
“是快死了…”秋洛幽幽地說道,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真的已經到了極限,這些天拖著傷殘的身軀走到這裏完全靠的是意誌力,而眼下,他也終於撐不住了。
剩下的會怎樣全看天了,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
“喂!”中年人眼皮連跳,他有點懵逼,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從上衣夾克的口袋裏拿出了對講機。
“小李小趙,你倆抬個擔架過來一下,嗯,我這裏發現了一個傷員。”
接著他低頭看向躺在那裏的秋洛,聽到了平穩悠長的呼吸。
這家夥…這是睡著了嗎?
他搖了搖頭,等待著部下抬著擔架過來。
……
秋洛睜開了緊閉著的雙眸,盯著目光所觸及的地方,喃喃自語道,“陌生的天花…什麽鬼?”
他直接坐起身來,卻牽動了背部的某處傷痕,疼得呲牙咧嘴。
他頭頂壓根沒有天花板,倒像是一個倒扣的鍋蓋。
這鍋蓋還是方形的耶~
搖了搖頭,他下意識打開了麵板。
“生命值恢複了一半?什麽情況?”他環顧四周,略作回憶,這才明白自身目前的狀況。
“看起來我是被那個大叔救了啊。真是個好人。”隨便就遞出了一張好人卡,秋洛沒有察覺到絲毫的不妥。
這時,隔擋著外界的門簾被人掀了開來,走進來一個微胖地年輕人。
年輕人看到坐起身來的秋洛,驚喜地道,“兄弟你終於醒了。”
“哈?”
“睡懵了?”年輕人笑道,“是團長把你撿回來的,你不知道,你這一下可是活活睡了三天,要不是醫療班給你定期輸液你可能早就掛了。”
“呃…謝謝。”
年輕人笑得更開心了,這讓秋洛有些迷惑,“嗨,謝什麽啊,你等著啊,我去給你把團長喊過來。”
他飛快的跑了出去,那速度甚至在秋洛眼中留下了一道殘影。
臥槽?這啥?牛逼!
他一下子傻了眼,沒料到還有這麽一手。
不出兩分鍾,他就又聽到了年輕人的聲音。
“…他還要專門跟醫療班的人道謝,嗨呀,那熱情的,我說了不用謝還非要等見過您以後再去,您看這…”
等等?我啥時候說要去醫療班說謝謝了?我啥時候熱情了?
秋洛是一臉懵逼地聽著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接著他就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個中年大叔,他的身後則跟著那個微胖的年輕人。
中年人眼神微眯,看著秋洛,接著伸出了一隻手。
“你好,我是‘哨兵’的團長,徐路。”
秋洛遲疑著伸出自己的右手與對方相握,“您好,我叫秋洛。”
沉默。
無視了不停對著自己使眼色的年輕人,他率先開口道,“謝謝您救了我。”
徐路點頭,“我這邊還有些事,晚些時候再來。”接著他示意一旁不停晃著腦袋的年輕人上前,自己則離開了帳篷。
年輕人湊了過來,那臉變得簡直比翻書還快,嚴肅道,“秋洛兄弟是吧,嗯,我叫趙觀海,請多指教了。”
沒等秋洛開口,他接著說道,“嗯,團長讓我審查一下你,你接下來得配合。”他的表情又變成了一臉奸笑地樣子,不過這配上他的帶著些許嬰兒肥的臉卻有些猥瑣的感覺。
“你要幹啥?”秋洛警惕地看著他,心中卻是出現了疑慮。
沒等他多想,趙觀海獰笑著抽出一根纖細的軟棍,在手裏比劃了兩下。
“你是哪的人?幹啥的?來我們哨兵的營地幹什麽?傷咋回事兒?上周北邊的爆炸跟你有沒有關係?說!不說軍法處置!”他的問題如同連珠炮一般地噴出來,而且十分鏗鏘有力,隻是臉上那明顯就是裝出來的惡狠狠的表情不怎麽令人信服。
他說話使得勁兒有點大,以至於秋洛不得不用手擦了擦飛濺到臉上的口水。
無語地看了看對麵那個有點不好意思的年輕人,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做出一副迷茫的神色,開口說道,“爆炸?什麽爆炸?你在說什麽?”
趙觀海愣了愣,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強行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凶狠。
“你就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秋洛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攤開了雙手。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趙觀海狐疑地看著秋洛,又重複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都說了我真的不知道…不過前些天有爆炸聲倒是真的。”秋洛“無奈”地說道。
“好吧。”趙觀海撓了撓頭,隨即憨笑道,“那看來我是錯怪你了。”
“我都說了…我真…”
“真不知道嗎?”趙觀海突然抬高聲調,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秋洛。
秋洛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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