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愛她

  原來,這酒保實在是像極了安颯,一時看入迷了,走了神。


  酒保手裏搖晃著琥珀般透亮的威士忌,徐徐向他走來。


  “給,你要的威士忌。”


  “謝謝”謝少琮躲閃著她的視線,竭力裝作內心毫無波瀾。


  看慣各路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的酒保,謝少琮在她麵前根本無處遁形。


  但是她現在沒心思挑逗,正值周末,吧台人實在是有點多。


  謝少琮以為自己偽裝得不露痕跡,看見她去招呼別的客人,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世上怎麽會有外貌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

  倘若不是謝少琮從小和安颯愛一個胡同裏長大,他還真以為她是安颯的同暖雙胞胎妹妹呢。


  一想到安颯,謝少琮心裏就隱隱作痛。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嘲諷的就是他吧。


  謝少琮白皙纖細的手指不停的在酒杯邊緣遊走著,他苦澀的笑了。真不敢相信,三天之後,就要和一個他自己都不清楚在他心中算什麽的女人結婚了。而他愛的女人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他隻能袖手旁觀。


  謝少琮舉杯一飲而盡,借酒消愁,借著酒精麻痹神經。很久沒應酬的謝少琮,竟然被這一小杯加水的威士忌弄得醉眼朦朧。


  他把錢放在吧台上,就一個人顫顫巍巍的出了門,打道回府。


  “怎麽還沒回來呢?都幾點了”蘇安然一個人在房間幹著急。


  最近謝少琮的消極情緒,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他以為他隻是鬱悶,出去散散步,沒想到這一出門半天都沒回來,手機還沒帶。


  蘇安然在房間裏實在是百無聊賴,就下到客廳去等。


  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蘇安然連忙站起身,走到門邊。一開門,一身酒味撲麵而來,嗆得蘇安然趕緊捂住口鼻。


  “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蘇安然伸手準備攙扶他。


  謝少琮醉眼朦朧的瞥了一眼,酒言酒語的說道:

  “我、我沒醉!不用你、你扶!”


  “路都走不穩你就別逞強了。來,靠在我身上。”


  蘇安然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紙片般的肩上,準備扶他回臥室。


  “我還不想睡覺,帶我去、去書房,我要工作。”


  蘇安然噗嗤的笑了。都幾天沒上班了,心裏還惦記著工作。


  蘇安然怕他把謝老夫婦吵醒,隻好順著他的意思,把他先扶到書房,反正他一時半會兒也要安靜不了。


  “你先在這兒待著,不要亂跑,我馬上就回來。”蘇安然用哄小孩的語氣叮囑再三。


  她怕第二天謝少琮醒來頭會疼,就來廚房給他熬醒酒湯。


  十幾分鍾過後,蘇安然端著熱氣騰騰的醒酒湯回來了。


  原本以為謝少琮還在瞎嚷嚷,沒想到書房裏一片寂靜。


  書桌上那盞複古風的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線,燈光打在謝少琮的倦容上,把他的側臉烙印在書桌上,側臉的陰影散落在一堆文件裏。


  他竟然已經睡著了。


  蘇安然享受著這愜意的氛圍,她不忍心把他叫醒。


  她把醒酒湯放在一旁,回臥室抱了一床毛毯。


  她小心翼翼的將毛毯輕輕的蓋在他身上,生怕弄醒他。


  她把謝少琮臉下的文件輕輕移開,整理好放回原處。


  正當她準備轉身出門時,有什麽東西從謝少琮的手下滑落,正好落在她的腳邊。


  借著房間微弱的光,從輪廓看來,好像是一張巴掌大的照片。


  蘇安然彎下腰,拾起來,眯著眼端詳起來。


  不知是不是由於光線的緣故,照片有些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照片裏有位紮著馬尾辮的高挑姑娘,站在胡同裏,呲著牙笑的十分燦爛。


  蘇安然覺得這人很熟悉,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照片中的人她一定認識。


  她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靈光一閃:

  “是安颯!”


  這可不是嘛,這小女孩的眉眼之間透露出一股英氣,英姿颯爽的那股勁與她記憶中的安颯那是一模一樣。


  原來安颯小時候那麽爽朗大氣。不對,問題是謝少琮怎麽會握著安颯的小時候的照片勒?

  女人的第六感作祟,蘇安然覺得事情不簡單。


  她躡手躡腳的緩緩靠近謝少琮,伸長脖子,轉著靈敏的眼珠子在他身上迅速掃射,她想看看他身上還有什麽可疑的東西。


  她沒有再找到有關安颯的東西。不過,她無意間瞥見書桌下那散發著詭異光芒的銀白色保險櫃。


  保險櫃是虛掩著的,沒有關緊。蘇安然嗅到危險的味道,直覺告訴她裏麵一定有她要找的東西。


  她蹲下身,身子蜷縮成一團,怕碰到一旁的謝少琮。她握著保險櫃的把手往外拉開,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順勢滾了出來。


  她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往地上一照。頓時崩潰的癱坐在地上,癱軟得像一灘爛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地上散落的全是照片,準確的說,全是同一個人的照片,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安颯。


  蘇安然萬萬沒想到這保險櫃裏藏著的竟然這堆破玩意,一堆沒用的老照片。


  真相就這樣赤裸裸的擺在眼前,蘇安然如夢初醒,她一切都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小的書房裏,藏著謝少琮所有的秘密。


  這秘密被隱藏得深不見底,深到讓他自己都自欺欺人的以為一切都已經放下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隻有在一個人最敏感最脆弱的時候,往事的五味陳雜如洪水猛獸湧入心頭,讓你無處遁形,虛張聲勢的外殼實際上根本不堪一擊,被瓦解得粉碎。


  看著一臉孩童般睡得香甜的謝少琮,蘇安然想找個人吵架的力氣都沒有,全身無勁。


  她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一個卸了妝的小醜,沒有精致的誇張的妝容偽裝,她的表演變得滑稽而可笑,哭喪著臉強顏歡笑的演完這場自導自演的舞台劇。


  蘇安然已經清晰的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年來,謝少琮都沒有談過戀愛。他的心很小,小到隻容得下一個人,別的人隻能在他的心門外踱步。


  蘇安然明白,她是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就像她永遠也走不進謝少琮的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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