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世間最難是死別
“什麽？！”徐夫人拍案而起，“辦砸了？！”
梅鳳低下頭：“是，砸了。人已被送走。”
徐夫人恨得牙齒都快咬爛了，季小白可真是命大，一次是這樣，兩次還是這樣，她怎麽永遠都死不了？！
“大小姐，我們要不要把那個人……”
“注意，手腳要幹淨些。”徐夫人沉聲，“我就不信她每次都死不了！”
梅鳳：“大小姐，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季小白身邊太多保鏢，而且她跟‘天道’組織的人……”
“不！”徐夫人咬牙切齒，“半個月之內，我要讓她真正死掉！梅鳳，這個事你親自去辦，這一次，必須萬無一失！”
梅鳳低頭，掩去了眼內的茫然，她從小就跟在徐夫人身邊，從8歲到如今48歲，替徐夫人做的那些事，她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件了。
從一開始的不安、睡不著，到現在的麻木不仁，梅鳳已經很坦然，甚至有些時候不用徐夫人吩咐她自己都能將那些事辦妥，徐夫人身邊的第一紅人，她當之無愧。
“是的大小姐。”梅鳳抬頭，深深的看向徐夫人，“大小姐，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徐夫人揮手：“去吧，早去早回！”
梅鳳轉身，一滴眼淚從她眼內滑落，沒入光滑堅硬的地板，發出輕微的聲音，卻無人察覺。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計劃，她隻能將成功率往上提，最讓她放心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
一天之後，梅鳳車禍身亡的消息傳來，徐夫人痛不欲生。
“梅鳳死了？”季小白訝然，“昨天早上還看到她了，怎麽會突然……”
徐戰驍也怔然，那個老女人每天都跟在徐夫人身邊，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徐夫人本人一樣，小時候他特別特別討厭那個女人，暗地裏罵她是巫婆，但聽到她過世的消息，還是有些唏噓：“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但是，車禍……”不知為何，季小白想到了路上的那起險些發生的車禍，有些什麽重要的線索一閃而過，她沒能抓住。
“是車禍。”梅飛說，“聽說她是為了躲避一隻小貓，所以……”
貓？
季小白突然驚出一身冷汗，剛剛回來的路上，她好像也有看到一隻貓，但一則梅左車技很穩，二則當時的車速也不快，所以閃避的時候沒什麽難度，她記得對麵那輛車好像……
“快！看行車記錄儀！”季小白輕叫，徐戰驍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季小白馬上改了口，“好吧，我太天真了，警察應該也早就看過了。”
徐戰驍又看她一眼。
季小白低下頭，假裝沒有注意到。
梅鳳的葬禮雖然沒有大操大辦，但她與徐夫人情同姐妹，到底是不會寒酸的，甚至季小白都出席了。
梅鳳過世，徐夫人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幾年，梅鳳與她情同手足，更是她的左膀右臂，這些年有她替她打理著身邊的所有事，她輕鬆不少，如今她突然說走就走了……
“阿戰。”徐夫人在葬禮上低泣，“我隻有你了，我隻有你了……”
徐戰驍盡管還是麵無表情，但還是動容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發，季小白也不出聲，如果因為梅鳳的去世而令徐戰驍對徐夫人更加親近一點的話，那梅鳳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雖然她不明白梅鳳與徐夫人之間的感情為何會那樣深，更不明白一個傭人，怎麽會心甘情願的為主人去死……
這種忠義放在古代是很值得推崇的，但現在是現代……
“不要胡思亂想。”季小白拍拍他的手，“要是擔心徐夫人，你可以常常陪她吃飯。”
“你……不會不開心？”徐戰驍驚訝，“我以為……”
“隻要她不害你，我不會攔你。”季小白歎惜，“你們始終是母子，做不到心連心，但有些東西還是斬不斷的。阿戰，你不用顧慮我，做你想做的，別給自己留下遺憾。”
“不要像我，等到我媽媽過世之後，我才後悔自己沒有多花一點時間陪她。”她眼睛紅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人生最遺憾的事，莫過於此。但前提是，她不會傷害到你。”
季小白握拳：“如果讓我知道她傷害你或是讓你不開心，我不會放過她！”
徐戰驍擁住她，沉沉的笑了，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
“小白，我沒事了。”李大山打來電話，語氣裏盡是喜悅，“法院判我無罪。”
季小白高興極了：“那就好。”
“還是要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會有信心。”李大山向她道謝，“更不能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小白，謝謝你。”
“我們是家人啊！”季小白紅了眼，她很高興自己能替他做點什麽，“大山，之後你有什麽打算？還做警察嗎？”
“嗯。”李大山點頭，“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做身體複健，我熱愛我的工作，熱愛我身上的那身警服，我想留在警隊，應該還能做一些工作的。”
“嗯，我相信你一定大有作為的！”季小白真心為他高興，“有空的話到京都走走，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大山，你和小林都是我的家人，謝謝你，謝謝小林。”
兩人聊了大半天，誰也沒提起左小寧——李大山想要重新生活，左小寧便是他永遠不能提及的存在。
他的愛情與他的理想相悖，甚至是水火不容，他必須斬斷自己的情思，還自己，也還她一個幹淨公正的人生。
“總之，都要好好的。”說完，季小白輕輕的掛掉電話，是呀，不管是她還是李大山，都要好好的。
又過了兩天，王小雅的屍體在一條臭水溝裏被發現，接到警方通知的時候，季小白整個人都愣了。
短短一個星期，她便見證了兩次死別，上次是與她毫無關係的梅鳳，但這一次，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雅。
小雅的骨灰運回江城，季小白將她葬在了王老太的旁邊，墓碑上，她麵容如生，可從此以後，世上再無王小雅這個人了，那個年輕的，富有生機的生命，永遠的消逝了。
“回去吧。”李大山拍拍她的肩，“警方已經給出結論，是因為喝醉酒失足掉入溝裏……你，不要自責。”
季小白眼睛通紅，她不想自責的，可前幾天她要是沒把她送走的話，那她……
“停止你的胡思亂想。”徐戰驍沉聲，“別逼我現在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