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媽媽，不要丟下我！
季小白魂飛魄散地往莊外衝去，跟在後頭不遠的梅心梅飛麵麵相覷，立即通知了徐戰驍並追了上去，在曼陀羅山莊住了這麽久，季小白還是有很多路都不熟悉，她隻顧著往莊外跑，連自己迷路了都不知道。
曼陀羅山莊為什麽這麽大呢？為什麽她跑了這麽久都還沒跑出去？
“季小姐！”梅心梅飛追上來將她拉住，“你要去哪裏？”
季小白回身，眼神空洞：“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徐戰驍坐著電瓶車趕到，沉著眼看她，他將手伸出去，“上來！”
季小白跳上車，渾身都在發抖：“徐戰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徐戰驍隻應了一個字。
車子一路向海曼島某個停機坪開去，季小白沒有心情問這裏為什麽會有機場，更無心去問他到底有幾架飛機，她滿腦子都是媽媽的臉，以及肖立行那冰冷的聲音。
肖立行用著最漫不經心的語氣，向她傳遞了一個最揪心的消息：哎呀呀，我忘記跟你說了，一分鍾之前，季阿姨從樓上掉下來了，生死未卜……
一個小時後飛機在江城停下，季小白歸心似箭，心裏腦子裏除了媽媽就沒有別的人了，這一個小時，沒人知道她是怎樣煎熬著過來的。
一隻手將她冰涼的雙手握住，向她傳遞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別怕。”
心莫名就安了不少，季小白紅著眼點頭。車子踏著夜色在江城的公路上飛馳，不一會就到了江城醫院。
李大山在醫院門口等著她，看到她與徐戰驍一起出現，眼神沉了沉，“小白！對不起！當時我要是……”
季小白匆匆打斷：“我媽怎麽樣了？”
“還在急救室。”李大山邊走邊說，“小白，真的對不起，如果我早去一分鍾的話，阿姨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了。”
季小白咬著唇隻是擺手，肖立行要做的事，哪怕李大山當時在場，怕也攔不住的。
急救室門前站著李小林、王小雅以及李大山的奶奶李婆婆，季小白一出現就挨了李婆婆一頓臭罵，季小白隻是掉淚，什麽也說不出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才被打開，季小白衝上去，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出了。
一隻手從後頭伸出將她的肩環住，男人的氣息將她全部籠罩住，“傷者如何？”
是徐戰驍，他的存在，總會讓她感到心安。
“傷者半邊頭骨破裂，腦部出血，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醫生看了季小白一眼，輕輕歎氣，“一個星期之後要準備開顱手術，小姑娘，前期手術費需要二十萬，你先回去準備吧。”
季小白把卡拿出來：“醫生！我有錢！你一定要救我媽媽！一定要把她治好！”
一般傷成這樣的，哪裏還能完全治好？隻怕做完手術，傷者也成了一個記憶消退的人了。
醫者父母心，醫生還是點了頭：“我們盡力，你也別太難過，大家一起努力。”
季小白一直忍到李大山他們全部離開了才蹲下來大哭，她太不孝了，她一次次地讓媽媽受累，她簡直罪不可恕！
“媽！對不起！小白對不起你……”她泣不成聲。
徐戰驍慢慢蹲下去將她擁入懷裏，輕輕拍她的背：“別怕。”還有我。
徐戰驍除了大怒，鮮少有大笑的情況發生，像季小白今天這種大哭大悲，他從來沒有過。
父親過世的時候，他是所有人裏頭最冷靜的那個，他像個無心之人一樣參加著父親的葬禮，他冷眼看著那個號稱是自己母親的女人，作秀似的大哭。
“阿戰，眼淚沒有用……”爺爺這樣說，“你要做的，是好好活著。像你父親所希望的那樣，活著。”
可爺爺不知道的是，父親根本還來不及教他這些！
當時他點頭了，“好的爺爺，我會好好活著。”
那年他十歲，與自己的父親剛剛建立起溝通的橋梁，在他冷清荒蕪的歲月裏，每周末與父親的視頻，成了他最渴望的時刻。
那天之後，他在這荒蕪的曼陀羅山莊裏，努力地讓自己活得熱熱鬧鬧。
懷裏的女人哭累了，睡著了，徐戰驍將她抱起來，他抱著她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夜，一如聽到父親死訊的那個晚上，他一個人坐在書房的電腦前，倔強地等待那一個人上線。
卻再也等不到了。
好在，季小白不需要經曆那些。
天亮了。
季小白在他懷裏醒來。
“徐戰驍，你抱了我一晚上？”季小白連忙跳下來替他揉腿揉肩，“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睡著了，我……”
“無妨。”徐戰驍站起來動了動手腳，還算好，“去吃個早餐。”
他說：“不要怕，錢的事情，我來解決。”
季小白流淚，一半因為感動，一半因為內疚。
季母的手術安排在三天之後，那一天，徐戰驍全程陪著她，一直到宣布手術成功之後，季小白才鬆了口氣。
錢真的是個好東西，醫生預先估算的二十萬根本就不夠，後續的治療費用也高得離譜，她卡裏的五十八萬，交了手術費和前期的藥費已經所剩無幾了。
幸好還有徐戰驍，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陪伴著她，支持著她。
季母在術後第三天醒來，眼神是迷茫的，她就像個小孩，在尋找自己的媽媽，季小白聽到她喊媽媽的那一刹那，眼淚滾滾落下。
“媽媽。”季母虛弱地喊，她的記憶發生了混亂，智力也退到了五六歲的樣子，醫生說，她將會以這樣的狀態，過完她的餘生。
“媽媽。”她又喊。
季小白忍著淚走過去將她的手握住，輕輕朝她笑：“媽媽在。”
“不要不要我……”
“媽媽不會不要你。”季小白哽咽，“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
媽媽醒了一陣，很快又睡過去，季小白伏在徐戰驍的懷裏，也睡了過去。
徐戰驍命梅心梅飛在病房外值守，自己則抱著季小白去休息。
一覺醒來，恍如隔世。
季小白從床上坐起，外頭的太陽已經很大了。浴室裏有嘩嘩的水聲，她等了一會，然後徐戰驍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見她醒了，徐戰驍揚了揚眉：“你可以多睡一會。”
她望著他，突然開口：“徐戰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