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她戀舊
夜色濃稠，陰雲矮矮，窗外樹影婆娑。
藺席泯站在窗前一動不動，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一個小時，雙腿幾乎麻木。
“叮——”
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在這空曠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藺席泯皺了皺眉，走過去拿起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人名，猶豫了好半晌，才接通……
NightBreeze酒吧。
藺席泯徑直的走進熟悉的包廂，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香煙味，燈光昏暗，禹寒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裏，半眯著眼，手指尖還夾著半截燃著的香煙。
“嗬，轉性了。”以往禹寒在這種場合，身邊肯定是會圍著三三兩兩的女孩。
藺席泯半調侃半嘲諷的聲音讓禹寒睜開眼坐直了身體：“坐。”
淡漠而疏離，不似多年好友，倒像是商談的客戶一般。
藺席泯的臉色也漸漸冷了下來，坐在一旁，臉色鐵青而陰冷：“找我幹什麽？”
“雨瞳今晚喝醉了。”
藺席泯扯了扯唇角，這是來示威呢還是來教訓他？
“我沒瞎。”藺席泯淡淡的道。
禹寒伸出右手支著腦袋，大拇指輕輕揉著太陽穴，將手裏燃著的半截香煙扔在地上，昂貴澄亮的皮鞋一腳踏了上去，碾了碾，他抬起頭看著藺席泯：“她喝醉之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表情微微一僵，藺席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著坐，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然後呢。”
禹寒輕笑一聲，歎了口氣：“這麽多年，我們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都很羨慕你，甚至嫉妒你，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雨瞳的眼中始終隻有你，但是我很快就釋然了。”
藺席泯眸光一斂，收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沒有搭話。
“從小，你就比我更了解她，還記得小時候她的布偶被貓叼走了，我出去給她買新的回來，而你是直接爬牆上去抓住了貓，搶回了布偶，當時我們都嚇了一跳，從小一慣溫文爾雅的你竟然會爬樹爬牆。”
“她戀舊。”藺席泯淡淡開口，回憶似乎也被拉出了好遠。
“是啊，每一次不管發生什麽，你都比我更懂她，就比如今天。”禹寒的眼神直直的盯著藺席泯。
藺席泯眼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薄唇微動：“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禹寒深吸了一口氣：“當我看見她從你辦公室哭著跑出來的時候，我恨不得衝進去殺了你，可是等我冷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她其實就是一個小女孩，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一直都在強撐著，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但是今天她大哭之後，我突然感覺到她似乎整個人都輕鬆了一些了。”
“你今天隻是想讓她好好發泄出來吧？”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藺席泯眼神微微一黯，淡漠的抬眼看了下禹寒，站起身來：“你想多了。”
說罷，徑直開門出去。
禹寒看著藺席泯起身離去的背影，氣的哇哇大叫：“誒，你倒是陪我喝幾杯再走啊，我都已經交錢了，多浪費啊！”
直到門再次合攏，整個包廂隻餘下禹寒一個人，和一桌孤零零的酒，表情隨之收斂，長長的舒了口氣，他自嘲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藺席泯驅車趕回家，一路速度飛快，在道路上一閃而過，餘下一道殘影。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會這麽著急的往回趕。
開門進去，李媽還沒休息，藺席泯不自覺的放輕了動作，問詢李媽：“她呢。”
李媽一愣，反應過來問的是葉雨瞳，於是答道：“少爺出門之後，葉小姐嘔吐了兩次，我剛剛給她清洗了一下，這會子才睡下呢。”
藺席泯點了點頭，看著李媽眼圈下的鴉青色：“很晚了，李媽你也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她。”
李媽欣喜一笑，立馬道：“欸，好。”
藺席泯輕手輕腳的打開葉雨瞳房間的門，暖黃色的台燈給房間添了一絲暖色，就連藺席泯的心也一同被軟化了一些。
走到床邊坐下，藺席泯端視著床上閉目沉睡的女孩兒，先前可愛的娃娃臉不知何時已經瘦成了瓜子臉，顯得有些憔悴，她的眼皮還有些浮腫，一雙秀氣的眉毛也在夢中不自覺的蹙著。
藺席泯小心翼翼的幫她撫平皺著的眉頭，又替她掖好被角，這才回去自己房裏。
第二日。
葉雨瞳起床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了，整個腦袋瓜子都是突突的疼。
穿好家居的寬鬆衣服從床上下來，看見床頭櫃上的濕毛巾，葉雨瞳歪了歪脖子，拿起毛巾走下樓：“李媽，這毛巾怎麽會在我床頭櫃。”
李媽笑著走過來道：“少爺說怕你醒來之後眼睛疼，所以一早就用熱毛巾給你敷了好一會才去公司的。”
毛巾上尚有餘熱，那熱氣似乎活的一般，一點點的鑽進她的手心，順著血管，一路溜進了心窩裏。
不過很快，葉雨瞳便收斂的心緒。
昨天辦公室藺席泯對她說的話，仍舊曆曆在目，葉雨瞳下定了決心，不能再對他抱有幻想了，一切的苗頭都要扼殺在搖籃裏。
將毛巾遞給李媽，葉雨瞳看了一眼餐桌上豐富的菜肴，笑道：“李媽的廚藝越來越棒了，聞著都要流口水了。”
李媽慈愛的看著葉雨瞳笑：“葉小姐的嘴巴越來越甜了，快去洗漱下吃飯吧。”
葉雨瞳才洗漱完畢出來，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飯，門鈴便響起來了。
李媽對上葉雨瞳詢問的眼神微微搖了搖頭，這個時間段，少爺根本不可能回來才是。
李媽走過去開了門，陶夢然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一頭的波浪卷染成了橘紅色，十分耀眼奪目。
陶夢然輕聲一笑：“我是來替席泯拿文件的。”
葉雨瞳無視了陶夢然的存在，埋頭吃飯，倒是李媽點頭一笑：“好的，我領您去少爺的房間。”
陶夢然伸手止住，紅唇一勾，眼神有些不屑和嫌棄的瞥了李媽一眼：“不必了，我知道席泯的書房在哪。”
李媽半抬起的腳，尷尬的落回了原處：“好的。”
葉雨瞳朝著李媽招了招手：“李媽，今天的無骨雞腳特別好吃，趕快來一起吃吧。”
李媽從小照顧藺席泯長大，雖然隻是個保姆，但是在家裏的地位也並不低，藺席泯非常尊敬她，所以李媽也是和她們一起吃飯。
隻是陶夢然卻十分的看不慣，嗤笑了一聲徑直往樓上走。
見陶夢然踢踢踏踏的上了樓，李媽皺了皺眉，但見葉雨瞳那麽悠閑自得的吃著午餐，她也就懶得瞎操心了，反正那也是少爺自己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