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告白
劉年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才降落在他熟悉的土地上，看看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取行李的時候他打開手機，查找著號碼簿裏的名字——蘇子閱，他想撥通這個號碼，卻忽然按下了退出。
提著行李走出機場，公司的車來接了他，劉年讓司機把行李幫他帶回去放在小區門口的保安室，然後再咖啡館下了車。
到達咖啡館門口已經是九點半了，客人不是很多，推開門沒有看見蘇子閱坐在吧台的身影，或是充當服務生的身影，亦或是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獨自上網的身影，這和劉年的想象有了一定的出入。服務生認出是老板的朋友，上前去詢問。
“蘇子閱呢？”
“先生，最近老板很忙，現在蘇總和林總都在工作間工作。”
“我可以進去嗎？”
“我幫您和老板通知一聲，您先找個位置坐一坐吧。”
“好的。我叫劉年。”
兩分鍾後，蘇子閱從工作間走了出來，她小跑著來到劉年麵前坐下。
“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
“那你怎麽沒有回家。”
劉年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說：“你什麽時候可以走了。”
蘇子閱看看時間，說道：“現在還不能。”
“那我可以等你嗎？”
蘇子閱有些疑惑的看著劉年：“有事？”
劉年眨了下眼睛，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然後說道：“我在這等你，一會兒我送你回家。”
蘇子閱到工作室和阿特、梅雲把手頭上正在商量的關於員工考勤製度的事情商量完了之後，便說：“我要先走了，還有點事，我們三個這兩天也累了，今天早點回家去吧。”
阿特揉了揉眼睛：“確實是啊，兄弟我打小學起就沒這麽認真過。”
蘇子閱說：“你還不就是上課睡覺，下課來勁，各科平均，成績穩定。”
“我一直以來的學習成績那是有目共睹的。”
“是，各科都是剛及格，成績永遠是倒數。”
蘇子閱說完便去打開門，阿特大聲說了句：“謝謝誇獎。”
劉年陪著蘇子閱散步回家，十點的街頭還是人聲鼎沸的，有牽手走過的人們，有結伴同行的人們，有獨自散步的人們，還有牽著小寵物走在大街上的人們，一時間好像到處都是人群，到處都是隨時相遇的人海，即使是這樣的夜色下，依然心中有很多難以名狀的渴望。
“有時差感吧？”蘇子閱一邊走一邊說道。
“會有一點吧，但我對時差不是很敏感。”
“呃……我看看，身高可以，五官端正，時差不強，你可以去當個國際航班的空少。”
“那我也可不要的，我喜歡每天都能走在路上的感覺。”
“嗯，我讚同。”
“我們去那裏走走？”劉年指著旁邊的小廣場說道，夏夜當空，還有媽媽帶著孩子在這樣的時刻在廣場上奔跑。
“好的。”他們兩漫步向廣場中央走去。
“我在英國的時候，有一次周末，一個同事約我去他的家裏做客，他家居然在百裏之外的一個小鎮上，他說每個周末他才會和老婆孩子回來，工作日他們都在倫敦住在租來的房子裏。我問他為什麽不在倫敦也買個房子。你猜他怎麽說。”
“因為我喜歡這個小鎮。是不是？”蘇子閱饒有興致的回答道。
劉年笑了笑，說道：“他說他不需要，他們在倫敦住在租來的家裏，每天工作完回到家可以看到妻子孩子的笑臉，一家人從星期一就開始籌劃周末回到小鎮上的家要做的事情，他說如果他在倫敦也安了家，那他和他的家人都會失去這樣一個盼望的過程。”
“他小鎮上的家風景很好吧？”
“我第一次到他的小鎮，我突然間明白為什麽他會願意把這裏叫做家，他們一家人把廚房般到屋外的草地上，他的妻子在煎這清晨買來的牛排，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生活，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回來了。”
“嗯？”蘇子閱有些疑問。
劉年停下了腳步，麵對著蘇子閱：“我突然想要回來，想要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訴你，然後告訴你其實我喜歡你，告訴你其實第一次你來找程堯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是我讓程堯把你的設計交給我做，因為我想認識你。認識你雖然還很短暫，但我相信自己的感情，我想請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蘇子閱覺得有點突如其來，頓時失去了言語。甚至不敢看著夜色下的這個人，留下了好的印象卻仍然覺得不太相熟的人。
“你不會吧。”蘇子閱突然說出了這樣的幾個字。
“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我也不會和你說第一次看見你的感受，隻是和你認識的這麽幾個月，我是在某一刻突然意識到你會在我生活裏出現的意義。”
“我可能沒有辦法答應你。”
“也許太突然了，我想我應該給你時間，或者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喜歡我，那麽，希望你，在哪怕隻有忽然之間感覺到我的時候告訴我。”劉年兩隻手扶著蘇子閱的手臂這樣說道，他一直注視著蘇子閱的臉龐，夜色下不算清晰卻時常清晰出現在他腦海的臉龐。
蘇子閱想著這個突然出現在她生活裏的人，他似乎總是謙謙有禮，總是笑得那麽沉著和晴朗，也許談不上喜歡，但至少，他還是在某一刻感染著蘇子閱。
蘇子閱點點頭不再說話。
劉年拉了拉她的手說：走吧，我送你回家吧。然後又放開了她的手，走在前麵。
蘇子閱和阿特每天都在店裏忙碌到深夜才回家，一邊是籌劃新增的西餐計劃，一邊是籌劃七夕情人節的活動，還有就是請廚師，包括西餐師，甜點師，當然少不了還有製度上的執行，新的工作間已經隔了出來，員工的考勤製度也開始適用，仿佛一切才剛剛開始。
至於新成立的宣傳部至今還沒有開始招募人手，這天下午，蘇子閱和阿特正在辦公室看西餐廚師和甜點師的資料，梅雲敲門進來了。
“蘇總，林總，我們的宣傳部還沒有開始招人。”
“是啊，這幾天忙壞了，都沒有好好思考這個事情。”蘇子閱說道。
“我有一個想法。”
“嗯？”蘇子閱和阿特一起看著梅雲。
“我們這次就不在網上發布招聘信息了，直接貼一張海報在門口吧，我想招募些大學生來做宣傳部的兼職，這樣我們不僅可以節省開支，一般能看到海報的人都是來過我們店裏的顧客，應該會對我們比較了解，而且大學生創意比較多一些。”
“我無數個讚同。”阿特一邊說著一邊抽出一根煙來點上。
“行啊，那林佳不是會畫畫麽，讓她給出一個海報，發揮發揮去。”蘇子閱笑著說道。
隨後梅雲走了出去。
晚上六點左右，人漸漸開始多了起來，還有六天就是七夕了，他們的活動卻還隻是一個主題，真是需要幾個得力的人手來進行策劃宣傳了。海報貼出去已經三個小時了，有幾個附近學校的大學生來谘詢，店長林佳直接把他們領進蘇子閱的辦公室進行麵試。
有些人隻是想隨便找一份工作賺點錢，有些人盲目自信讓蘇子閱不得不感歎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阿特不想管這類事情，幾天來的工作讓他累壞了，他打了個招呼就直奔夜場去了。
不滿意。林佳又來敲門：“蘇總，又來一個麵試的。”
“蘇子閱。”背後是何憶貝年輕的臉。
“何憶貝，你小子不好好學習來這幹嘛。”
“你們不是找兼職。”
“找兼職也不能找上你啊，那我不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潑灰麽？”
“有你這麽說話的麽。”
“來來，我剛打印出來的個人資料。”
“不會是認真的吧。”
“可不是。”說完何憶貝坐在了蘇子閱辦公室的沙發上，把腳架上了茶幾。
“喲，你這是什麽專業呀。”
“廣告策劃，姐姐。您識字不識字呀。”
“我一直以為你學什麽什麽生物工程之類的。”
“得，那不是扼殺我們這麽一大帥哥的光芒麽。”
“說吧，你想兼職的目的是什麽。”
“姐，這就是你不對了，什麽目的呀，把弟弟想的純潔點行不行，我那是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奮鬥努力拚搏不辭辛苦著。”
“我們？共同的？事業？”
“子閱姐，我這麽有才華有能力長的又帥一人，您不請我您還指望請誰啊？我都不在乎您剝削我的廉價勞動力，我會把我的青春默默地奉獻在此的。”
“喲，說的姐姐心眼慎得慌。”
“好了，你收下我了，我明天來上班。”
“我就勉強收了你吧，我們要你一個人可不夠，看看你有沒有優秀點的同學，介紹過來，再招兩個人。”
“行，蘇子閱，包在我身上。我出去吃點東西。”
“記得結賬。”
“我都賣身給你了，你還小氣這點飯錢？你不會的。”何憶貝打開門，走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和蘇子閱揮了揮手拜拜。
第二天何憶貝帶了兩個女生來店裏，說是自己的同學，蘇子閱看了看資料，再看了看人，也像是認真做事的學生，就收下了，然後讓人撤去了店門口放著的海報。眼看七夕還有五天就來了，蘇子閱趕緊召集三個學生商量這次活動的事情。
“我們這次活動的主題是左邊咖啡，右邊愛情，首先是因為我們的店名是左邊的咖啡，然後就是因為來我們這裏的顧客，白領比較多，當然你們這樣的學生也有的，告訴你們的就這麽多，我們會在七夕當天正式推出西餐消費，下午4點之前給我計劃。何憶貝暫時做你們的組長，好了就這樣，你們部門的隔間在外麵，你們可以在那裏辦公，好好策劃，不僅要溫馨浪漫，還要與眾不同。”
三個大學生十分積極地響應，隨後便出去開始工作了。
蘇子閱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學時光，雖然是提早結束的大學時光，卻還是有那麽多可供回憶的點點滴滴，隻是，這樣的回憶裏滿滿都是程禹，他們一起在校園的小道上散步，她偷偷溜進程禹的寢室找他，甚至是他們在食堂爭吵過，沒有太多轟轟烈烈，但程禹的好卻是有目共睹。蘇子閱生理期疼痛的時候，他哀求宿舍管理員阿姨讓他進去幫蘇子閱泡好糖水，蘇子閱走路走累了，他可以在路邊的草地上拿著她的腳幫她按摩，他說蘇子閱是他上輩子欠下的債。
去年的七夕，他送給蘇子閱一個裝滿糖的杯子，杯子上是他們兩個的照片，他說這是幸福一輩子。
前年的七夕，他送給蘇子閱一個粉色的枕頭，他說希望蘇子閱每天可以安然入睡。
三年前的七夕，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七夕，他送給蘇子閱一塊手表，他說希望蘇子閱可以看著時間流逝也會覺得幸福。
其實聰明如蘇子閱，她心裏都明白，一年前她低血糖暈倒在走過的小路上。兩年前，她夜夜失眠，無來由。三年前，她總是忘記時間吃飯忘記時間睡覺忘記時間約會。就是這麽貼心的程禹，他們怎麽了，她自己也難以說清。
這一年的七夕，她不再有程禹，她要開始堅持的工作，她想要的事業和充實。
就是這樣的蘇子閱，幾個月以來，直到聽見程禹和夏意那樣的一番對話，她才願意回憶起程禹的好，即使……即使從未忘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