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當年的她與當年的她
今天的姜伊伊很美，與當年在海邊揮汗如雨的小姑娘截然不同，江山沒有一眼認出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伊伊。」江山叫著他習慣的稱呼，「好久不見，你好嗎？」
他起初表情很是複雜，似乎自己也沒理清頭緒來面對。但很快，臉上漾起溫雅和煦的笑容。
姜伊伊輕描淡寫的笑，曾經的畫面排山倒海湧來。她窒息，她當然會窒息，眼前的男人差點讓她痛苦到在海中喪命。
但她還是選擇微笑，應道，「我很好啊，謝謝。」彷彿她從未因兩人的分分合合而有過任何的不好。
「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江山說完環視四周，心理診所的裝璜顯示出不低的格調，查理的這間心理診所在這一個州收費最高，「雖然知道你學了這個，但沒想到你發展的這麼好。伊伊，這幾年你很拼，我為你驕傲。」
姜伊伊難以抑制嘲諷的笑，拼？再拼不是也拼不過拼爹的么？她將目光投向身後木訥站著的素蒙蒙，可悲的女人。好在她當年沒有誤入歧途，姜伊伊知道自己是幸運的。
見姜伊伊沒有說話，江山反而專註地看她，「伊伊，你是這裡的醫生嗎？你在哪個辦公室？你——說句話啊。」
所有人都注意到蘇蒙蒙那一個角落裡迷霧瀰漫，但因她的沉默，沒人能說什麼。姜伊伊嘴巴動動，無聲嘆息，「不介紹一下嗎？」
「哦？啊！」江山被提了個醒兒，尷尬之餘，維持著風度，回身召喚蘇蒙蒙，「蒙蒙，來！」
他只是站在那裡等，蘇蒙蒙好象這時才回過神兒來，眼裡的焦慮替代了之前的惶恐。她努力綻出一個微笑，緩慢地走過去，站到江山身旁，只幾步路，她腳步有些搖晃。
姜伊伊斷定她已經在服用心理治療類的藥物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然，她也不想知道江山帶給了這個可憐的女人多少傷害，才導致了今天的結果。
「這是我太太，蘇蒙蒙。這是……我以前的學生，姜伊伊，谷約瑟。」
「你好，江太太。」谷約瑟率先去握手，蘇蒙蒙還是很遲緩。當然沒有人太在意谷約瑟的反應，幾人的焦點包括谷約瑟自己都始終放在姜伊伊身上。
姜伊伊也伸出手，「你好，蘇蒙蒙。」
她直接喚了名字，與當年一樣，現在的她十分厭惡那個稱呼，似乎那暗示著一個女人的悲劇的開端。
「你好，姜伊伊。」蘇蒙蒙終於調動出女人面對老公前女友該有的姿態了，「我們見過的，你變了，我也變了。你現在好嗎？」
這話當然有所指，姜伊伊是女人，聽得明白，「很好，很幸福。」
回答是對著蘇蒙蒙，也是對著江山，潛意識裡似乎也沖著谷約瑟，只是聽到各人耳朵里不一樣感觸了。
再次落入沉默中，姜伊伊聳聳肩，笑道，「不信，你們問約瑟。」
蘇蒙蒙禮貌地笑了，那裡的真誠是任何憔悴和迷茫也掩蓋不去的。
老實說，姜伊伊對蘇蒙蒙的印象並不壞。當年，她並沒有趾高氣昂的宣言，也沒有哭哭啼啼的哀求，而是要求有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只可惜，公平機會是有，但江山選擇她，並不是因為她比姜伊伊好，而是她的家族有錢有權。
而她恰好有一個無比縱容她一切任性的有錢的父親，也是愚蠢的父親！
「看樣子，是挺幸福的，哈哈。」江山努力化解尷尬，乾笑著。
他過去拍了拍谷約瑟的肩膀，「我相信約瑟你把伊伊照顧的很好，非常好。」
姜伊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的判斷。而谷約瑟，居然並不否認和反駁，只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既然這麼巧，一起去吃個飯吧？」谷約瑟有點難掩興高采烈，「江老師，你在美國長住，可要請客哦。」
谷約瑟這個人就是這樣，立場從來不分明，說好聽點是老好人，說難聽點就是吃裡爬外，兩面三刀。姜伊伊冷冷站在那裡，想遠遠躲避開這三個負能量的人。她想，她還是任性的，希望所有人與她同仇敵愾。
「哈哈，請客是一定的。伊伊，你有空嗎？」
江山還是一樣的紳士風度，過去六年了，姜伊伊記得他應該已經三十歲了。只是他面上的虛假仍有當年的浮躁。穿著打扮又有刻意的沉穩，整個人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姜伊伊當然要拒絕，但仍在觸到蘇蒙蒙擔憂、痛苦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時，還是掬了把同情淚。唉，江山這個禽獸！
「抱歉，有人在等我。」
「你是來應聘的吧？」谷約瑟又一次在姜伊伊的怒視中，說出本沒幾個人知道的事情。「你們不知道吧，伊伊以後就是這裡的醫生了。」
「啊？」聽到這消息，反應最大居然是蘇蒙蒙。
她露出恐懼、絕望的樣子，目光里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像是求助，也像尋求一點點支撐和撫慰，但只會在冷冰冰的牆壁上看著虛無。
「怎麼了？」傑西卡走過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居然是她，「請您不要激動。」
傑西卡應該是早認識江山，換上嚴肅的面孔，「查理醫生說，您夫人需要休息。」
她居然是查理的病人，那姜伊伊大概猜到她患的病了，唉……
「哦。」江山尷尬地笑笑，攬著蘇蒙蒙的肩緊了緊，「那……我陪你回去吧。」
蘇蒙蒙抬起頭，憔悴的面孔上沒有一絲朝氣，眼裡似乎還噙著淚，在勉強自己收回去。她遲疑了一下，不敢看江山的眼睛，默默點了點頭。
「哎，你怎麼又這副樣子？」江山不耐煩地問，但聲音還是一如當年的好聽，這話說出來，也頗有些耐人尋味，像是嗔怪，也像是他敷衍太太的技巧。
「我……」
「不用說了，查理醫生說了下次什麼時候複診嗎？」
「我……」蘇蒙蒙越來越驚慌，像受了驚的小兔子，「下周四。」
「我那天來送你。」
蘇蒙蒙更加驚慌，搖著頭，眼裡的淚終於把持不住，就滑落了下來，「不用了！」
「怎麼了？」蘇蒙蒙慌張終於被江山注意到了，眼底的焦躁更加明顯，「不是每次都在家裡歇斯底里嚷嚷著要我一定來接你送你嗎？不是說怕我嫌棄你嗎？怎麼主動要來接送你倒說不用了？」
這太明顯不過了，當然是因為姜伊伊現在在這裡了，所有人心知肚明，包括江山自己。
「我……」蘇蒙蒙顯然不知道怎麼應對好了，尤其是在江山完全不給面子的時候，一語道破她的裡外不同的表現時。
「行了行了，別說了，伊伊有事，請客下次，我們走，回去看你怎麼鬧！」江山也開始失控了，話里越來越暴露自己的情緒。
他們甚至沒有正式打招呼，相擁抱著就走了，背影竟然看起來是和諧無比的？！
「呃，伊伊，你不是約了查理嗎？」谷約瑟推了推姜伊伊，臉上不知是哭還是笑。
「我是約了查理，不過現在應該我們來談談了，約瑟！」
「嗯，談什麼？」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