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應該歸誰保護
「大海，你在這裡幹什麼？」姜伊伊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老夏和她提起過，大海現在應該是住在療養院。那麼現在出現在這裡是……？
今天的大海不止聲音，看上去也很不一樣，絲毫沒有平時的陽光和帥氣，就連招牌式的黝黑皮膚也顯得黯淡了許多，像是長期被憋悶在一間陰暗的房間里。頭髮仍是那種韓式的厚劉海，只可惜長了許多，沒有精神。
「姜小姐，俺來接你啊。」
「咦？」姜伊伊怔了一怔，才想起來曾經的發生過的事，原來他還沒有忘——是她的愚蠢和衝動，提醒著她的錯誤和嚴重後果。
於是，她嘆了口氣，走得更近了些，「大海，你聽我解釋……」
說到這裡，她心忽地一沉。原來，想使人聽自己的解釋的時候，心會是這麼迫切，而她剛剛，一直在將別人的請求推回去，她又錯了。
「俺們先走，你有話在路上慢慢說。」大海看上去及其興奮，笑容在夾雜著細雨的海風中顯得模糊凌亂，抓起她的手，「走，俺們快走！」
「等等，大海……」
姜伊伊注意到大海的衣著——他只穿了一件寬鬆絨布運動上衣當外套，雖然繫上了扣子，但有精神病院臨床經驗的姜伊伊還是看得出來，那裡面是一件白色隨時可當作束縛衣用的睡衣。
她想，她知道大海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了。而且，應該是暴風雨前夕的氣侯影響了他的精神狀況，使得他再一次陷入曾經的場景中，恐怕一出來就埋伏在11號別墅門口等她，並一路跟蹤她來了這裡。
「大海，你的衣服太薄了，我看我們還是先進去找一件外套給你。」
鑒於專業知識，姜伊伊知道自己現在應當向他人求助。她一個人不適合，也沒能力應對大海接下來有可能出現的種種病態反應。
「不行，姜小姐！」大海表情緊張起來，神經質的樣子展露無疑，「那個人，那個魔鬼在裡面！俺一路跟來，就生怕他會看見。」
「那……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這句話好象把大海問住了，他目光渙散開來，但僅一瞬間，瞳孔里又聚攏了詭異的光芒，「沒關係，俺們先走，趁著他沒看到快走，俺去把他的車撬開！」
「不、不行啊——！」姜伊伊一驚，撬車還得了？唐宿夜非得找她陪不可，「大海，你冷靜一下，俺已經不想走了。」
「那怎麼可以？那個魔鬼會吃了你的，他剛剛還吼你。」
姜伊伊苦笑，「他那個人就那樣，不過他吼我是因為我說錯話了……大海，你從哪裡來的？」
「俺……」不出所料，大海開始支支吾吾，最後露出不耐煩地兇相，手一揮，抓著她的手腕，「先跟俺走再說，俺能帶你到安全的地方！」
「不行！」姜伊伊突然感到一陣疼痛，大海的力氣顯然她是甩不掉的，「行行行，要走也行，我先打給老夏，讓他來接我們好不好？」
「不許打——！」大海突然激動，打掉她的手機。
「嘿——」姜伊伊心疼地看著躺在地上的iphone6，「大海，你怎麼可以這樣，去給我揀起來！」
「等安全了，俺給你買部新的。」大海面有愧色，但應答如流，似乎並不如想象中的瘋癲，感覺上更像故意的，「姜小姐，俺是怕你上當，他們是一夥兒的。」
「誰？」姜伊伊狐疑地看著大海，「誰和誰是一夥兒的？」
「裡面那幾個，還有老夏，還有純姐，還有周醫師……」
「那誰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大海又是一怔，旋即目光混亂起來，「俺，你，俺，你……只有俺們倆，俺救你，出去以後也只有俺們倆……」
姜伊伊心頓時更沉了，大海需要嚴格的控制和治療，但顯然螞蟻港療養院並沒有做到這一點，反而還給他可乘之機逃跑了。
「伊——！」遠遠地，唐宿夜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你在那裡做什麼……喂！小子，放開？！」
很顯然，唐宿夜發現了大海的存在，也第一時間感應到了姜伊伊處境的危險。姜伊伊也拚命朝他朝手，又掙扎幾下，以示自己的困難。
唐宿夜呵斥了一聲，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只是把屋子裡的人都吸引出來了。
「小子，你誰啊？幹什麼的？！」
「喂，你別亂來啊！」
高新和鍾逸洲也聞訊也出來應-援，只可惜，當他們走到大海和姜伊伊身邊七、八米的時候，大海居然從手裡亮出一把刀子。
「你們別都別過來，俺不許那個魔鬼傷害姜小姐！」
「魔鬼？」
「哪來的小子？你神經病吧！」
「大海，你還好吧，還認得我嗎？」除了高新、鍾逸洲，木樺也上前，企圖知曉一二。
姜伊伊低頭，以餘光看準了大海的腳，自己狠狠用腳後跟踩了上去。她穿的厚重的馬丁靴，然而，換來的只是大海的一聲慘叫，手卻並沒有被放開，反而鉗的更緊了。
「姜小姐……你踩到俺了……」大海疼得呲牙裂嘴。
「大海，你把刀放下。」姜伊伊這下害怕了，她都忘了大海孔武有力的健碩身體，她要怎麼樣才能脫身？
「姜小姐，他們一定帶槍了，俺沒槍，只能用刀子保護你了。」
大海這樣一說完，忽然把刀架在了姜伊伊的脖子上。
「啊——！」木樺失控的大叫一聲，被唐宿夜推到了身後，悄悄低吼，「報-警！」
高新和鍾逸洲也返回餐廳，各自找了棒球棒和長柄刀，準備營救姜伊伊，至少也可以以威力震懾大海。
「伊伊，你還好吧？」
「伊伊，別怕！」
姜伊伊見到這場面，突然感到好笑，又一陣懊喪，「我還好，你們別衝動，他是精神病患者。」
「這樣啊。」
「現在怎麼辦，等警-察來嗎？」鍾逸洲比高新穩重得多，開始徵求唐宿夜的意見。他是明白人，知道姜伊伊是歸誰保護的。
唐宿夜示意他到一旁，稍稍向前邁了一小步，由於緊張，他的步態十分明顯，但他似乎並不在乎，「小子，我今天沒帶槍。所以咱們有話好說，你先把刀放開，行不行？」
「俺才不信你！」大海又固執的令人髮指，刀就在姜伊伊脖子前扭動揮舞，「你別過來，俺要帶姜小姐走！」
「我不過去，我不過去……」唐宿夜就站定在那裡，舉起雙手，安撫他。
「大海，你是不是打算開車帶我從這裡上坡，然後向右拐，一直開下去，見到一座白磚的高樓停下，帶我進去那裡？」姜伊伊見這樣僵持，情急之下，開始猜測。
大海聞言忽然手上不動了，眼珠轉來轉去，「……姜小姐，你怎麼知道？」
「你仔細想想，那是你家么？」
「……不是！」
「你家在哪？」
「在……」大海想了想，最後面色黯淡下來，「俺不知道。」
「那你怎麼要把我帶到那裡去？」
「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俺要把你藏在那裡，他們就找不到了。」
「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么？」
「不知道。」
「我知道。」姜伊伊不理會刀子近在咫尺，她扭頭看大海的側臉，「大海，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是螞蟻港綜合醫院精神病療養院，你是那裡的病人。」
大海原本一臉茫然，聽到這話面色開始起了變化。
「喂，伊，你別刺激他了。」唐宿夜一旁聽得心驚肉跳，這是找死的節奏啊。
「放心。」姜伊伊以口型回答唐宿夜，然後還是轉向大海，刀子的利刃已經碰到脖子，劃了一條細縫，「大海，你是病人，所以只記得我那天找你救我出11號別墅，但是忘了後來是我自己說不需要車了。是我傷害了你，也害你發了病，對不起。但是你不能再繼續活在那天了。」
「那天……」大海繼續咀嚼著，手裡沒輕沒重，也沒個準兒頭，已經又劃了兩道傷痕，血在脖子上顯得觸目驚心。
唐宿夜看不下去，眼裡幾乎已經冒出火來，面色冰冷，連身旁的鐘逸洲都忌憚地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