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被你輕薄不吃虧
姜伊伊被帶到二樓，一個房間里。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從現在開始，叫我唐先生。」再次見面的唐宿夜，倚在一張長沙發上，半躺半坐，手裡正捏著一罐喝完了的啤酒罐，手裡看著查理給他的那則非公開招聘和姜伊伊為這次工作特別偽造的履歷。
沒有了剛剛的淋濕的狼狽，這個男人看上去更加英俊迷人了。那頭半長帶卷的長發，如今扎在了腦後，使面孔更清晰得見有些許歐美血統。脫掉了風衣外套，裡面是件白色襯衣，扣子只系了中間兩個，露出瘦削的身材和性感的鎖骨。下身是一件黑色長褲，看上去髒兮兮的。
並且，不用靠近他就能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一定不止手裡這一罐啤酒的功勞。可想而知，樓下「小型垃圾場」的酒氣是誰製造的。
「唐先生。」姜伊伊點頭，露出張揚的笑，念他的名字腔調陰陽怪氣的。「你剛剛說已經錄用我了，我有點不高興！」
此話一出，查理在唐宿夜看不見的地方表情誇張地瞪了她一眼，而唐宿夜則又拿了一罐啤酒，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你還沒有給我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呢，這樣被你錄用了，我都不想請你吃飯了。」
查理繼續疑惑地看她，而唐宿夜不動聲色的表情終於被她東拉西扯，前言不搭后語的表述惹得撩開眼皮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再怎麼說，你剛剛也救了我。儘管你後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輕薄我，那畢竟是誤會。現在我沒錢，如果你按正常渠道錄用了我，我第一月的工資都拿來請你吃頓大餐，好不好？」
「……我輕薄你？」唐宿夜回應她的第一句話是一句反問，進而冷哼一聲。
這一「哼」，雖然輕輕的，但算是把姜伊伊給徹底蔑視到地底下去了。姜伊伊心裡暗嘆，從初見面到現在，唐宿夜都涼薄到骨子裡了。激怒的憤怒和冷傲的蔑視都是情緒的表達，對於唐宿夜的表現，姜伊伊感到自己第一步路是走對了。
「能被你這樣的帥哥輕薄，好象我也不吃虧嘛。」姜伊伊還是笑咪咪的，「唐先生，我好想一直為你工作哦。」
查理聞言挑眉，「宿夜，我真不知是你的人格魅力，還是外表吸引了姜小姐。」他像是接收到了姜伊伊話里的某種信息，開始想方設法為她鋪路。
只是，唐宿夜照例迴避理會他的話，而是看向姜伊伊，「姜小姐，是嗎？」
「嗯對！我叫姜伊伊，以後為你工作不用這麼生疏，叫我伊伊，或英文名字elaine，都行。」姜伊伊猛點頭，流利地自我介紹，「你或許想問我為什麼這麼自信，因為……」
「無論我錄不錄用你，都請你收起你那套心理測試！」唐宿夜再次打斷她，他看著姜伊伊恣意暢快的笑，眉頭都擰了個結。
「這麼在意，我剛剛是不是猜中了……呃，對不起。」姜伊伊的信口開河在碰觸到唐宿夜板起的臉時，瞬間收斂了。
「以前是dj？」
「實習期間為一檔節目寫文案，選唱片，也做導播的替補，都是幕後。」
「為什麼不做了？」
「節目停播了，他接了新工作，我就辭職了。」
「後來自己開了音樂工作室？」唐宿夜抖了抖她的簡歷，繼續往下讀。
「是的呀。」姜伊伊聳聳肩，無奈的兩手一攤，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但我的作曲家朋友們都高估了自己的才能，所以很快就關門了，錢也賠光了。」
姜伊伊面不改色的撒著謊，這份履歷是她為工作編寫的另一個人生，描述時簡直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哼！」唐宿夜聽完露出嘲諷的笑，又皺眉看她，「做出這樣低智商的事，請問你今年多大年紀？」
「23。」她故意裝傻，老實地回答，彷彿沒聽出來話里的諷刺。
換來的還是一聲冷笑，唐宿夜終於看向查理，「要求會一項樂器？」
「嗯哼。」查理露出一個『相當然而』的表情。「難不成你要不識譜的，或者啞巴？」
「那個，我鋼琴彈得還不錯。」姜伊伊搶話，幸好她從小學過，又因為這項工作惡補了一個多星期。
「嗯？」唐宿夜目光再度轉向她，慢慢站起來，走到屋子另一端的書桌，木製的地板響起不對稱的腳步聲，似乎在提醒著他腿上的缺陷。
只見他從一大堆紙團里翻找出一個，展開看了兩眼，從旁揀起支筆，在上面添了好幾筆后，再度拿起啤酒，猛罐一口，紙團已遠遠丟給姜伊伊，「彈出來！」
姜伊伊準確地接到，將紙團展開鋪平，是一個樂譜。鋼琴在遠遠的一個角落，那裡的廢紙更多。她低頭邊走邊看，又輕輕照著哼了哼，發現居然是剛剛在車上他隨便哼的那一段。她有點莫名興奮，這是首好聽的曲子。
手指輕撫琴鍵，試了幾個音后，慢慢地，一首抒情的鋼琴曲流暢而出。
曲風低婉悠揚，果然是在講故事……
——伊，我買了張漁，明天我們當一天漁夫漁婆好不好，全當你嫁給我了。
——天哪，伊，你的比基尼帶子散開了，水裡我還以為是海帶了……哈哈……
姜伊伊回想著曾經的一幕一幕，漸漸被琴聲感動了，這居然是個令人能想起快樂時光的樂曲。
「或許是長久以來的空虛一瞬間得到填補，剎那間的滿足導致從此義無反顧，舉目所及暖風中追尋你的腳步……拋卻了沉重無奈，命定結局的旅途……」
難得想起往事不悲傷，她有點享受，竟即興配詞唱了起來。
隆——！！
突然，巨大的聲響打斷了她的琴聲，姜伊伊嚇得差點跳起來，回頭，只見唐宿夜一隻大手按在角落的琴鍵上。
「誰允許你配詞唱了？！」他說完，一手抄起樂譜，「刷刷」兩下，撕成幾片。
「抱歉，唐先生。」姜伊伊平靜的說，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她很慶幸在短時間內就看到患者有如此外方的情緒反應。
「讓開！」唐宿夜替換姜伊伊坐到琴凳上，一下敲出一個高音，「你覺得自己很會唱嗎？」
「咦？」
「我彈，你能唱多到，就唱多高！」唐宿夜說問，不容做答，就敲出一個更高的音。
姜伊伊下意識發出一個非專業的音調，這些她也是學過皮毛的，可惜，都只限於基礎，她先天嗓音和樂感有缺失，唱歌並不擅長，甚至能從螞蟻港跑調到太平洋。
啊——啊——啊——啊——啊……咳……
「咳……咳……」姜伊伊在唱出漸高的五個音后，終於咳了起來。
忽然傳來敲門聲，未等做答，就被推開了，一個小男孩站在門外，有著和查理一樣的深棕色頭髮，白皮膚，只是歐眼挺鼻的更像個純正的歐美小男孩。
「我想應該讓你們知道，聲音已經大到影響我了。」
給讀者的話:
姜伊伊配的詞是箱子在2003年寫的一首詩，名字叫《悟》。全文是：或許是長久以來的空虛一瞬間得到填補，剎那間的滿足導致從此義無反顧。舉目所及暖風中追尋你的腳步，拋卻了沉重無奈、命定結局的旅途，即使同樣是殊途同歸絕望的道路，除此之外連呼吸和**都可有可無，將心放逐到哪怕終歸絕望的自由國度。把它當做一個象徵信念與理想的事物，既光明又黑暗、藏在內心深處。數不清思緒中的狂亂伴隨日月朝朝暮暮，多少此追逐夢想、猜測意象反反覆復。滿地塵埃、遊離不定的靈魂怎樣眷顧，被掠奪了希望，無處依傍的靈魂誰來維護？終有一天，陰影的渲染使我已逃遁無術，乾涸的心靈之河便不再有美夢停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