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7章 木秀於林

  葉乘風道：“既然如此，那麽眼下丐幫雖然因為劉呈祥的到來而暫時統一，隻怕其中也隱藏著禍胎。”


  朱重陽道：“不錯，不過劉呈祥既沒有汪幫主的心胸氣度，也沒有汪幫主的本事，更沒有他凜然的氣節，所以才會將丐幫帶上邪路。”


  鄭成仁道：“朱大俠說丐幫的沒落又是怎麽回事？”


  朱重陽道：“如果沒有劉呈祥的出現，丐幫因為一分為三，又相互傾軋，遲早會分崩離析，現在劉呈祥成為丐幫幫主後，隻有兩種結果，一是延緩這個過程，所以他才會另出蹊徑，想通過招攬其他小門派來增加丐幫的實力，二是加速丐幫的衰落，因為丐幫這麽做，以朱某看來，非但不會讓丐幫由此變強大，反而會因為觸犯眾怒而陷入中原武林的群起討伐，讓丐幫從此一蹶不振。”


  鄭成仁道：“在這個過程中，朱大俠希望我們洪門充當什麽角色呢？”


  朱重陽道：“一個幫派的沒落，通常都意味著另一個幫派的崛起，這是千古不移的規律，也是必然，因為這些幫派的存在，是各種複雜原因積累而來，代表著許多人心中的需求，而能夠取代丐幫的，就是貴幫派洪門了！”


  鄭成仁驚疑不定地說道：“朱大俠太抬舉我們了。”


  朱重陽搖了搖頭：“這不是抬舉而是朱某深思熟慮後的發現，可能鄭幫主自己都沒有發現，你們洪門有些丐幫所有的優勢，同時又沒有他們的短處，你們取代丐幫在中原武林中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葉乘風問道：“洪門有著丐幫的什麽優勢？又沒有丐幫什麽短處？”


  朱重陽道：“丐幫的強大之處在於人多，在於無處不在的弟子，以及這些弟子所形成的耳目，還有丐幫弟子有不少武功高強的好手，有著容易聚集和分開的靈活調遣能力，這些都是丐幫的優勢，洪門則全都具備。”


  鄭成仁也忍不住好奇，問道：“那丐幫的短處呢？”


  朱重陽道：“短處就是丐幫弟子良莠不齊，這不單單是指他們的武功，而是指個個方麵，比如丐幫弟子年齡相差極大，既有八十多歲的老人，又有十二三歲的少年，這些人即使放在一家之內，也會產生矛盾，何況是一個幫派之中？丐幫弟子的出身也同樣有些天壤之別，有的丐幫弟子出身大戶人家，為了心中的一些理想，寧肯散盡家財而加入丐幫，有的也身為孤兒，無父無母，流落街頭最後被丐幫收為弟子，出身的不同同樣會帶來紛爭，丐幫蟄伏已久的青衣派和黃衣派矛盾的根源就來源於此，還有丐幫幫派的職責也有問題等等，這些都是丐幫的短處，而洪門弟子因為招收嚴格，所以基本不存在這些問題。”


  鄭成仁歎服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洪門償若以後真能有點出息，當有朱大俠的指點之功。”


  朱重陽連忙謙虛，三人共進一杯酒，接著談論。


  鄭成仁道：“盡管這是必然，然而想想偌大的丐幫就此沒落，還是不免令人唏噓感慨的。”


  葉乘風道：“丐幫沒落固然令人感到可惜，但鄭大哥正好可以乘勢而起，朝代都有興替，別說江湖上的幫派了，隻要洪門能夠維護漢人利益，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勢力越大越好。”


  鄭成仁搖了搖頭：“丐幫隻怕壞就壞在吸收弟子時未加擇選，以至於聲譽日下，我們洪門弟子寧可弟子少些，也要嚴格選擇，否則若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那就因小失大了。”


  朱重陽肯定地道：“漢人多過女真人這麽多倍，隻因人心不齊，所以無法與之相抗，償若洪門能在暗中聯絡大家，激勵漢人群起而攻之，女真人遲早能被我們趕走。”


  鄭成仁苦笑著搖搖頭，自己喝了口悶酒，沒有說話。


  朱重陽查顏知意，訝然道：“難道鄭幫主沒有這個信心麽？”


  鄭成仁歎了口氣道：“朱大俠的想法實在是過於理想了，我們洪門不過是一個新成立不久的門派，現在談這些還言之過早，我也希望洪門立刻壯大起來，天下漢人同心，一起將女真人趕走，但時也命也，隻怕這件事會有著十分坎坷的過程，甚至有可能一百年兩百年都未必能夠實現。”


  葉乘風不解地問道：“鄭大哥為何會如此悲觀？我卻覺得朱大哥說得有道理，似乎用不了多久就能實現這個目標呢。”


  鄭成仁道：“我本來的打算，是讓洪門一直處在暗處，默默耕耘，相當於在朝廷眼皮子底下發展壯大，等積累到一定的實力，再暴起發難，女真人到時候多半不敵，然後由我們洪門繡起大旗，振臂一呼，天下好漢還不是望風景從？到時候驅除韃虜，還我漢人江山，豈非得償所願？”


  朱重陽聞言低頭沉思起來，並沒有說話。


  葉乘風也說道：“是啊，就是這麽打算，有什麽不妥了？”


  鄭成仁道：“償若我們洪門是個小門派，朝廷自然看不上眼，但我們如果想要積累起能夠推翻朝廷的力量，而同時又要讓朝廷一無所覺，原本還有一絲可能性，現在則連一絲可能性都沒有了。”


  葉乘風不依不饒地問道：“為何這麽說？”


  鄭成仁看了看朱重陽，見他似有所悟，便說道：“為什麽這麽說，我想朱大俠當能想到一些端倪。”


  朱雀長歎道：“鄭幫主說得沒錯，原本還有一點可能，雖然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有可能的，現在則連這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了。”


  葉乘風摸了摸腦袋道：“是我悟性太低了麽？我怎麽越聽越糊塗？”


  朱重陽解釋道：“關鍵還是在丐幫，洪門崛起之前，能有丐幫為遮掩，朝廷會因為丐幫前任汪幫主是抵抗女真人的英雄，而對丐幫加以打壓，恐怕一時半會也注意不到洪門頭上，俗話說得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丐幫原本就是那棵秀木，等到丐幫風流雲散後，洪門便會成為取代丐幫的那一棵，丐幫沒落洪門崛起，洪門不僅會繼承丐幫的地位，同時也會繼承丐幫，成為朝廷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到時候不管有什麽雄心壯誌，都滿麵會在朝廷的打壓下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