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7章 性情大變
酒過三巡,朱重陽聽夠了這些人的奉承之詞,他問道:“不知道鳳陽府上這兩日可曾發生過奇事?你們知道的,我朱重陽最喜歡聽這些江湖傳聞,用來下酒最適合不過。”
在座有一位長相奇特之人,此人下巴前突,兩隻耳朵一隻高一隻低,雖然五官還算周正,但因為耳朵傾斜,所以整個人的麵相看起來十分奇怪,朱重陽還是第一次見到此人,但似乎聽說過他的名頭,一時也想不起來,此人端著酒杯道:“既然朱大俠喜歡聽故事,那麽我就給朱大俠講一下發生在去年的一件離奇之事如何?”
趙追風笑道:“勾兄所講的故事一定精彩紛呈,那我們就洗耳恭聽,來,先喝了這杯酒再說不遲!”
幾人舉杯一飲而盡,朱重陽喝了這酒,驀然想起此人的身份來,原來此人名叫勾心長,有個綽號叫做勾魂攝魄,原本是湘西四節門下的人物。
四節門之所以叫做四節門,不僅因為他們的兵器雖是長劍,劍鞘卻都是四節竹竿形狀,而且他們的武功也是分為四節為一段,一套武功有十六段共六十四招,四節門以道教中的四帝為尊,而《道德經》中又提出四大之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又因天有四方,一年又四季,星宿有四大神獸等等,故有此名。
在中原江湖中,四節門名聲並不如何響亮,但他們的淵源卻也不算短,隻不過因為四節門內的弟子向來很少參與武林中事,所以名聲不顯。
現任四節門的掌門名叫雨虹道長,不過雨虹道長卻並不強行讓弟子信道,隻傳授武功,唯有準備培養為掌門人的弟子,才會讓其煉道。
據說一年多之前,勾心長不知何故,跟同門師兄弟鬧翻,就此離開湘西,想不到竟會在這裏見到他,若不是他跟師門鬧出矛盾,平時想要見到四節門的人可不容易。
勾心長道:“這件事償若不是我親身經曆,恐怕說出來別說你們不肯相信,就連我自己都不肯相信,我也因此跟師門鬧翻,就算此刻坐在這裏,我心中兀自感到不可思議……”
接下來便是勾心長講述的他在四節門中的遭遇。
四節門的門戶乃是在一座種滿竹林的山上,當地人都稱之為竹山,不少山民也都是靠山吃山,以竹子做成的桌椅板凳,以竹皮編織的籮筐背簍為生,每到夏季,滿山竹葉,十分清幽,也難怪四節門將門戶選在這座竹山上。
司機們的門戶是在竹山山腰間的一道泉眼旁,當年四節門的創始人孤峰道人在這裏建了幾間竹屋自住,此後隨著弟子增多,四節門不斷修建新的建築,到現如今已經形成了一座宏偉的建築群,四節門的弟子也到了三四十人之多,這些弟子大部分都住在山上,也有幾人嫌山上濕氣重而住在山下的民宅裏。
勾心長是現今四節門掌門雨虹道長的關門弟子,此後四節門再收弟子,也都是有四節門內幾名資曆較深的弟子們教習,雨虹道長在勾心長之後再沒有親自傳授武功給其他人。
盡管是關門弟子,可雨虹道長對他仍是十分看重和關愛,不但悉心教導他武功,還將門派中十分神秘的噬魂術傳給了他,在其他人眼中,顯然是將他看成了掌門的繼承人。
有了這種想法,其他先入門的師兄們自然都感到憤憤不平,認為師父偏心,由其是雨虹道長的大弟子等人,鼓動其他弟子和勾心長疏遠,後來經過雨虹道長的調解方才變得好一些,但不少師兄們心中芥蒂依然難平,隻不過礙著師父的麵,不好在明裏再跟勾心長過不去而已。
對於師父對自己的關懷照顧,勾心長自然是心中十分感激。
可是就在去年深秋,雨虹道長卻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不但忽然對勾心長冷落起來,而且行事也變得十分詭異,令人難以索解。
門中的師兄門原本都以為勾心長會當上掌門,後來見他失了寵,令原本就不和諧的師兄弟之情變得更是緊張起來,在勾心長和師兄們一起吃飯一起幹活時,不少人時不時對他出口嘲諷。
一開始勾心長還十分克製,並不跟師兄弟們爭吵,但這些人見他對師兄弟們的嘲諷言語不佳反擊,竟得寸進尺,更是變本加厲起來。
勾心長想要跟他們解釋清楚,可是誰有肯聽他說呢?師兄們吵得過分時,勾心長也想過跟他們爭吵一番,打不了打一架就是,但是勾心長畢竟想著師父對自己關愛有加,如果和師兄們動起了手,豈非對不住師父的栽培養育之恩?
而對於師父變成這樣,必定有其原因,他決定先將原因查清楚再做決定。
勾心長在師門中雖然因為師父獨寵自己而和師兄們鬧得很不愉快,但畢竟還是有兩人跟他交情不錯,這兩人都是他的師兄,勾心長去見師父,企圖從他話風中問出師父對自己前後態度相差這麽大的原因,若是自己無意中做錯了什麽事,得罪了師父,而自己還不知道的話,豈非會讓他後悔終身?
哪知道雨虹道長隻見他一眼,就說道:“為師從現在開始要閉關一段時間,沒有什麽重要的事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竟是連讓勾心長和他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師命如山,勾心長不敢多問,隻能將這件事告訴給了師兄們,不過他依然受到了師兄師姊門的不少白眼。
勾心長滿心鬱悶,拉著那兩名和他關係交好的師兄下山喝酒,酒過三巡,勾心長見自己心中疑惑說給了兩名師兄聽。
一名陳師兄告訴他:“何止是你,就連我們都覺得師父有些不對勁,隻不過做弟子的怎麽好去過問師父的事?”
另一名汪師兄道:“也許師父不過年紀大了罷了,師弟不須多心,師父原來對你寵愛些未必是福,對你疏遠些也未必是禍,而且想要當上掌門人,必須還要修道,咱們四節門的哪一任掌門不是道人?”
勾心長搖了搖頭:“我從沒想過要繼承師父的掌門之位,說什麽師父將來會將掌門位子傳給我,那隻是其他師兄們的推測罷了,我和他們不和,難能跟他們解釋清楚,難道陳師兄和汪師兄兩位也不相信我嗎?”
汪師兄道:“既然如此,那你還生什麽氣?喝酒喝酒,我還以為你之前說什麽不願做掌門隻不過是為了照顧我倆的情緒,原來竟真無此心。”
勾心長道:“可是兩位師兄真沒有發現師父的異常麽?”
陳師兄道:“師父不再對你比旁人更多的關懷,這不是異常麽?勾師弟,我跟你說,咱們師兄弟數十人,師父唯獨將噬魂術教給了你,你就知足吧。”
勾心長歎道:“我的意思兩位師兄還是沒有理解,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這幾日忽然性情大變,我所在意的並不是師父對我如何,而是我擔心師父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咱們做弟子的償若懵然不知,豈非太也不像話?”
汪師兄道:“咦,你這麽一說,我真想起一件不對勁的事來,師父原本很少去山後的劍塚,但是前天晚上他忽然去了半天,我在山路上見到他時,他也不避諱,跟我說了他去劍塚一事……”
陳師兄道:“劍塚原本是曆代四節門弟子去世後埋劍的地方,本門中人除了掌門外,其他弟子都不得進入其中,否則輕則逐出門外,重則廢其武功,師父去了那裏去做什麽?”
勾心長道:“師父去哪裏或者去緬懷師公,這個至少還能說得通,我遇到的事恐怕就不是這麽容易說得通了。”
汪師兄問道:“什麽事?”
勾心長道:“你們也知道,以前師父對我可說十分關照,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能像以前教你們武功那樣親自演示,而是經常給我開小灶,這也是其他師兄們感到師父偏心的緣故,也讓我因此知道了師父的一些生活習慣,比如師父不能吃酸,絕不會一邊吃飯一邊看書,作息十分規律,做什麽事都有一定的時間,每日必定要讀一章《道德經》等等,可是自從他性情大變之後,這些習慣全都變了,不僅如此,師父原本眼力不好,晚上點著油燈時就連樹上的字都不大能看得清,可是師父竟然在晚上縫衣服……”
陳師兄問道:“你想說什麽?既然師父性情大變,習性跟著改變豈非正常?”
勾心長歎道:“一件習性改變還好說,幾乎所有的習慣都改變了,這就令人感到奇怪了,況且眼力衰退乃是人在衰老之後不可逆轉的,在晚上縫補衣服簡直絕無可能,然而我見到師父確實如此,因此,我感覺……”說到這裏,勾心長一時感到不好措辭。
汪師兄問道:“你感覺什麽?”
勾心長道:“我……唉,我怕我的想法說出來會遭到師兄們的恥笑。”
陳師兄道:“勾師弟請說,我們又怎麽會笑話你。”
勾心長道:“我感到師父已經不是師父了。”
汪師兄和陳師兄都沒有聽明白,尤其是陳師兄,他勸慰勾心長道:“勾師弟,你剛才不還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麽?師父原來對你這麽好,難道你就因為這幾日師父性情變了,就不再顧及師徒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