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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1章 桃林慘案

  汪九成看著柳白眉和厲鋒寒,兩人略一點頭,表示可以將當年的事說出來,汪九成這才開始娓娓講述起當年發生的事。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風雪交加的一個冬夜,彼時的汪九成剛剛當上丐幫幫主沒多久,剛滿三十歲的他行走在江湖間,總不免會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這天夜裏下了大雪,汪九成棲身在一所破廟當中,晌午的時候他在附近的村子買了些酒肉,準備一個人吃喝一場,然後睡一覺,傍晚再去丐幫分堂借個宿,結果傍晚醒來,發現天上下起了大雪,此時趕路不免會淋得一身是雪,且地上泥濘難行,汪九成便放棄了趕路的打算,決定在破廟裏再住一夜,到了明日雪停再走。


  償若是在晌午時得知走不了,那頓酒定然會省點喝,不至於到現在酒也沒有肉也吃光,嘴裏淡出鳥來。


  他倒不是不能忍受一頓饑餓,就算兩天不吃,他也能忍得住,隻不過沒有酒喝,孤寂的夜晚如何度過?他越想越覺得嘴裏發幹,找出午時喝完酒的酒壇子,往嘴裏倒了倒,隻倒出三兩滴酒來,他心中苦笑,知道自己最是愛惜酒,不會浪費,因此中午早將酒喝得一幹二淨,能倒出這麽兩三滴,已是運氣,他又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酒葫蘆,裏麵也是空空如也。


  嘴裏沾了些酒味,汪九成的酒蟲更是往他心裏直鑽,他尋思著即便衝風冒雪出去,也要弄些酒來,否則自己會被酒癮折磨得發狂。


  下定了決心,汪九成用肩扛著他視如珍寶的一根花瘤棍,花瘤棍的的盡頭自然吊著他的酒葫蘆,他冒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距離破廟有七八裏地的村子趕去。


  走到半途,四麵全都是白茫茫的雪,遠處的山,附近的樹,全都被大雪覆蓋,雖然天近黃昏,但白雪反射著微光,使得天地間並不如何黑暗,汪九成走著走著,忽然感到自己似乎迷了路,畢竟在這大雪皚皚的世界,到處看起來都一樣,中午的酒勁還沒散盡,汪九成看著遠處有一片高些的地方像是村子裏被積雪覆蓋的房子,連忙向那邊走去。


  來到左近他才啞然失笑,原來這裏並不是村子,而是一片桃林,大雪太大了,竟然將桃林全都遮蓋起來,汪九成正要離去,忽然發現在桃林旁似乎又一件奇怪的東西,好像是誰將一個巨大的木箱子搬到了這裏。


  汪九成來到這個巨大的“木箱子”旁邊,他將木箱子上的積雪一掃,駭然發現這哪裏是什麽大木箱子,分明是一架馬車的車廂,隻不過車軲轆不見了,拉車廂的馬匹也不見了,隻有一個方方正正的車廂,就連車轅也斷了一根,這才讓他有此誤會。


  一個車廂怎會倒在這裏?


  莫非有什麽人發生了意外?

  汪九成看這車廂的用料以及裝飾,看出這是位有錢人家的馬車,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汪九成酒意醒了大半,他掀開車廂的帷幕,看到裏麵有個婦人抱著一個嬰孩,似乎是母子二人,汪九成一碰兩人的肌膚,觸手冰涼,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這裏是什麽地方?汪九成四處瞭望了一會,感到就算自己沒有來過這裏,這裏距離自己午間打酒的村子也不會有多遠,而晌午時還沒有落雪,如果當時四周有什麽歹人行凶,自己不會一點動靜都聽不到,因此他斷定這架馬車車廂翻倒時當在午後,而這婦人跟孩子之所以渾身冰涼,並不是死去太久,而是因為此時天寒地凍之故。


  看著這對枉死的母子,汪九成感到十分憤怒,究竟是誰會對這樣一位婦人和孩子下手呢?

  江湖上有言,禍不及家人,償若這婦人的男人,也就是孩子的父親跟誰結了仇,仇家向男子尋仇就是,又怎會對婦人孩子這些無辜之人下手?


  償若汪九成當時在場,無論下手之人是誰,汪九成都不會饒了他。


  大雪依舊在下個不停,汪九成將倒翻的車廂給抬了起來,他在四周查探,看到了不遠處已經斷折的車軸和木輪子,再遠一點,雪地上的隆起處,汪九成發現了一匹倒斃的馬,事情已經顯而易見了,這架馬車慌不擇路地跑到了這裏,結果不是被仇人伏擊,就是被人攔截下來,趕車之人不知去向,車廂裏的婦人孩子不行喪命。


  汪九成一時忘了喝酒的事,他來到車廂後麵,準備將婦人和孩子拉出來埋了,畢竟他們枉死已是有冤,再曝屍荒野的話,更是令人心中難安。


  這婦人和孩子身上衣服都是用華貴的布料縫製的,看得出他們家境不錯,然而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在喪命之後都再無區別,都是將化作塵泥罷了。


  就在汪九成將兩具屍首從馬車上拖下來時,遠處一道吼聲傳來:“住手!”


  汪九成愕然看去,隻見一道身影極速地向他這裏趕來。


  看這人奔行之速,顯然輕功不弱,汪九成一時捉摸不出此人究竟是殺害婦孺的凶手,還是婦孺的親人,隻得停手。


  那人來到車廂旁,見到車廂內的婦孺孩子已經死去,大怒之下不加分說抽劍向汪九成刺去。


  汪九成向後一跳,避開了他這一劍,口中喝道:“什麽人?幹什麽上來就動手?有話且請好好說!”


  那人罵道:“說你奶奶!”一邊罵著,他手中長劍一邊向汪九成刺去,劍法之淩厲,大出汪九成意料。


  汪九成一時也難以分辨此人的善惡,口中也說不清楚,隻閃避也不是辦法,隻能先將此人製服再說。


  因此汪九成將手中的瘤木棍向那人長劍揮去,蓮花棒法使出,一片棍影中還帶著一個紫紅色的影子,那自然是他掛在瘤木棍上的酒葫蘆了,隻不過現在事情緊急,他來不及解下酒葫蘆。


  兩人棍劍相交,原本木棍不是利劍的對手,但汪九成這根瘤木棍乃是他從一根百年以上的花瘤樹杆中剖來的,著實堅硬,對方的長劍砍在上麵竟然隻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汪九成的棍子揮舞起來,棍上係著的葫蘆也跟著飄蕩,看起來似乎是流星錘的招式,在旁人看來那是增加了棍法的威力,而在汪九成自己看來,葫蘆反而影響了蓮花棍法的發揮,隻不過兩人鬥得正急,他也無暇去解下葫蘆,好在幾招之後,那人一劍將汪九成棍上係葫蘆的繩子給削斷了。


  這麽一來,汪九成的棍法才得以盡情施展,很快雙方打了個難分難解。


  那人似乎也想不到汪九成的棍法如此了得,劍法一變,原本剛猛狠辣的劍法忽然變得陰柔起來,劍


  身雖然堅硬,但劍風卻像一把軟劍似的,能夠繞過汪九成的瘤木棍向他刺去,若非汪九成本身也是高手,光是劍風隻怕就能讓他受到傷害。


  汪九成的蓮花棍法剛學成不久,棍法還不是太熟練,可是狂風驟雨掌他卻學成已久,因此他一邊用蓮花棍法和對方纏鬥,覷準空隙,時不時發出一記掌法,讓對方防不勝防。


  兩人武功相差不大,對方含恨出手,汪九成勉力應付,風雪中,似是兩隻猛獸在相互搏擊。


  這個和汪九成廝打不休的人自然就是人稱柳白眉的柳為笛了,隻不過當時兩人並不認識,打鬥了上百招,柳白眉一聲長嘯,從兩人的對決中脫身而出,向後縱躍了三次,兩人距離兩丈多遠,恢複了對峙之姿。


  汪九成喝問道:“兀那漢子,你和這女子以及孩子是什麽關係?為何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動手?”


  柳白眉怒道:“你武功雖高,卻也用不著囂張,我一個人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你休想就這麽離去?”


  汪九成聽他說話的口氣,判斷出他並非殺害婦孺兩人的凶手,而是和這兩人有著一定的淵源,看來對方是誤會他是凶手了,他分辨道:“我來到這裏時,這兩人就已經死了,於我無關,隻怕閣下誤會我了。”


  柳白眉並不信汪九成的話,他說道:“可恨!隻可惜我遲來了一步……”


  正說著,又有一人從遠處匆匆趕來,這人一邊跑著一邊喊著:“柳師傅……”汪九成向那人看去,隻見那人奔跑時的動作和姿勢,便能看出這人並不會武功,在跑過來的途中,此人不知是因為心神不屬還是因為別的緣故,還跌了一跤。


  柳白眉臉上露出痛苦和歉意的表情,沒有回應。


  那人衝到車廂前,看到裏麵死去的婦人和孩子,忽然仰天大哭起來,他一邊哭著一邊喊著一個女子的名字和一個孩子的名字,看得出來這名男子正是那女子的丈夫,而孩子也正是兩人的孩子。


  哭了半天後,這男人忽然衝到汪九成身旁,對著汪九成拳打腳踢,口中還哭喊著:“你們要對付的是我,要殺就來殺我便是,為何要對我夫人和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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