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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空山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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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絲光亮一閃即逝,卻恰好被伏纓看到,夜晚漆黑的崆峒山中,會有什麽人弄出光亮呢?

  伏纓看著在還在崆峒派西邊院落搜尋線索的朱雀,不過搜尋到一半,想著自己不如先到後山查探一番,然後再回來,想必也能和朱雀接應上,畢竟朱雀手中有火把,那是一望可知。


  有了計較後,伏纓從塔上如飛鳥一般滑下,從五層寶塔的塔頂直接跳下來自然和自盡無異,但伏纓藝高人膽大,跳下來時早覷準了方位,每落下一層,就用手在塔簷一拍,減輕下落的衝力,如此這般,他迅速下了塔,然後向山頭趕去。


  翻過山頭,伏纓也看到了光亮的來源,那是在一個隱蔽山洞的洞口處,洞口裏透出淡淡的火光,不時有人影閃過,這就是為何光亮會一閃而逝。


  崆峒山的山勢崎嶇陡峭,這個山洞之所以隱蔽,是因為洞口外麵被一塊大石頭遮擋住,償若不是在夜晚,而山洞中又透露出火光,恐怕伏纓也發覺不到這個地方。


  山風習習,伏纓好奇心大盛,山頭這邊崆峒派弟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山頭那邊卻有人在山洞中待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伏纓按捺不住好奇心,展開踏月輕功,悄無聲息地向山洞潛去……


  朱雀在崆峒派西院搜尋了上百間屋子,都沒有找到一個人影,而且許多屋中陳設古怪,有喝了半杯的茶,有打開的書,還有寫了一半的信,一切都表明這些人是遇到什麽變故,放下手頭正在做的事而離開,而且並不像是被逼迫走得,因為這些屋子裏都沒有打鬥的痕跡,更沒有血跡。


  償若是邪君邢典殺進崆峒派,這些人不會走得如此淡定,朱雀心中浮現出一個畫麵,若是邪君邢典大開殺戒,崆峒派內不免桌椅翻倒,崆峒弟子狼狽而逃,打翻杯盞油燈更是尋常,可是崆峒派中並沒有這些痕跡,那就說明這些人的離去,多半不是邪君邢典所為。


  在崆峒派中,雖然用崆峒酷刑製服邪君,並操縱他的人是崆峒前任掌門閔道子,可是崆峒派其他弟子到底知不知道關於邪君的事?

  之前朱雀推斷崆峒派上下都知曉此事,隻不過他們並沒有利用邪君或者協助邪君的權利,這些人都是知情者,所以邪典才會如此痛恨這些人,才會揚言要殺光崆峒派所有的人。


  因為俠義的背麵未必是卑鄙,也可能是無動於衷的漠視。


  但崆峒派現在所出現的離奇現象,又似乎跟邪君邢典無關。


  朱雀心中有幾種推測,可是仔細想想,又都並不能完全自圓其說,比如邪君邢典的確來到了崆峒派,並且脅迫著崆峒派弟子集中到一個地方,然後一起屠戮殆盡。


  如果是這樣,就算崆峒派弟子沒有一個人試圖反抗,乖順得堪比馴服的綿羊,但邪君邢典又為何需要這麽做,而且他一個人要將每一間屋子裏的崆峒弟子都威脅到,那得要花費多長時間?

  以邪君邢典的性子,恐怕也做不出這種事。


  邪君邢典如果前來,在他來到崆峒派的時候,崆峒派現任掌門魯延綿以及前任掌門都不在崆峒,崆峒派可說處在群龍無首的狀態,而邪君邢典要來崆峒派殺人的事也是邪君在大街上衝著數百人揚言,其中有崆峒派的朋友也不足為奇,這些人完全可以用飛鴿傳書的方式先一步通知留守在崆峒派的人,這些人畏懼邪君邢典,所以一起離開崆峒,外出避禍。


  這種可能性很高,可是如果崆峒派弟子是主動離去,必定會收拾妥當,不會顯得如此匆忙,這些人有的茶水都隻喝了一半,說明他們是在一種緊急情況下離開的。


  此時的朱雀滿腹疑竇,崆峒派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崆峒弟子到底去了何處?


  朱雀又搜尋了十多間屋子沒有結果後,他也想伏纓那樣感到有些不耐煩起來,正打算先去崆峒後院的寶塔和伏纓匯合再說,朱雀忽然看到了一間頗為華麗的屋子。


  崆峒派地處西北崆峒山中,崆峒派的建築也都和西北質樸簡潔實用的建築風格類似,除了為了表現崆峒派在武林中地位非同小可而建立的門戶,寶塔,神殿等建築外,其他供弟子休息的屋子都十分簡陋,而他此刻所見的屋子和普通弟子居住的屋子大不相同,很有些江南精巧建築的情調。


  雖然此屋沒有匾額,但朱雀還是覺得這間屋子多半是崆峒掌門的居所,不是閔道子的屋子,就是魯延綿的屋子,因此朱雀自然不會錯過。


  房門虛掩,朱雀推門而入,火把的光芒驅散了屋中的黑暗,屋內一切陳設都顯露出清晰的輪廓,出乎朱雀意料的,這間屋子竟然是女子的房間,這麽一來,朱雀斷定這是閔道子或者魯延綿居室的想法便錯了。


  朱雀本不想窺探女子閨房的,因此他轉身就要離去,可是在他離去之前,火把閃耀間,他忽然被牆上掛著的一幅畫給吸引住,畫上畫的是一副山水畫,畫中的山水是山清水秀,絕非崆峒山這種巍峨聳立,怪石嶙峋的樣子,而且這幅山水畫是一副寫實的畫,畫中山水朱雀似曾相識,他記得自己曾去過畫中的地方,隻不過一時想不起來了而已。


  他推斷這畫中山水應當在江南,江北可不曾有這麽秀氣的山,不曾有這麽靈動的水。


  可是這樣的一幅畫,怎麽會放在崆峒派一名女子的閨房中呢?難道這名女子就是來自畫上的地方,因為思念家鄉,所以找人畫了這幅畫,得以睹物思人?


  鬼使神差的,朱雀將這幅畫從牆上取了下來,卻赫然發現畫後麵有一個暗格,暗格上有一個帶暗鎖的小門,這自然難不倒朱雀,他將火把放在一邊,在女子床上的帳子上找到一根勾帳子的鐵絲,三下五除二將暗格的門鎖打開,打開這扇小門,裏麵放著一根黑黝黝的鐵棍。


  朱雀心中砰砰跳動,難道這一根就是龍頭棍?這根空正方丈在數十年前擺脫他和伏纓兩人尋找的龍頭棍,就這麽擺放在這裏?


  想著這一根就是龍頭棍,朱雀連自己都感到有些難以相信,他伸手將這根黑黝黝毫不起眼的鐵棒拿在手中,感到鐵棒十分沉重,隻怕就算是黃金打就的金棒也未必有這麽沉,隻憑重量來看,這一根極有可能就是他和伏纓苦苦追尋了三十多年的龍頭棍。


  龍頭棍得來的如此容易,讓朱雀很快忘了那副山水畫,他也無暇去想為何龍頭棍會在這裏,心中反反複複隻有兩句話:眾人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另一句話則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朱雀將一手提著龍頭棍,一手拿著火把,那幅山水畫攤開放在桌上,暗格的小門洞開,朱雀也懶得去收拾了,他得了龍頭棍,心中激動,恨不能立刻找到伏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離開這間女人的閨房,朱雀一個縱身上了房頂,準備看看伏纓的所在,可是他舉目四顧,東邊院落裏黑沉沉的,什麽都看不清,一點火光也無,朱雀知道伏纓常年在黑暗中行竊,夜視本事天下少有能與其匹敵的,因此也並沒有太過擔心,他本想直接去北院的寶塔,但受到這名女子房間的啟發,開始在崆峒派的院子裏尋找起閔道子或者魯延綿二人當掌門時的居室。


  黑夜裏星月也十分黯淡,朱雀找了一會,並沒有找到有什麽特別的屋子,而要一間一間地找下去,恐怕就算找上半夜也未必能找到,朱雀索性不再去找,舉著火把,提著龍頭棍向北麵寶塔方向趕去。


  來到寶塔下,朱雀並沒有看到伏纓的身影,他在塔下等候了一會,感到有些不耐煩,便動身上了寶塔的五層,登高望遠,朱雀真氣凝聚雙目,仔細向東院看去,同時側耳傾聽,希望看到伏纓的蹤跡。


  就算是在夜裏,朱雀也能隱隱看到密集房舍的輪廓,償若伏纓在其中走動,自己不會一點蹤影也看不出來,他又等候了一會,整個東院裏死氣沉沉,毫無有人在其中走動的跡象,朱雀暗覺不妙,他在高塔五層舉著火把,在整個崆峒派中何其矚目,以伏纓的性子,見到他來到寶塔上,定然早就大呼小叫地跑過來了。


  可是朱雀卻絲毫感覺不到伏纓的存在,終於,他忍耐不住,大聲喊道:“伏纓!伏纓!”


  伏纓二字的回聲在山中響起,等到餘音都散了,還是沒有聽到伏纓的回答。


  朱雀心中漸漸生出不安,伏纓若不是出了什麽意外,絕不會對自己不理不睬,兩人也都過了互相開這種玩笑的年紀,朱雀為他擔心起來,他焦躁不安,一時想不到該如何去找伏纓。


  最後,朱雀斷然將火把留在寶塔上作為指引,人則從寶塔上下來,然後向東院趕去,希望就算伏纓遇到了什麽麻煩,自己也能來得及去救他。


  這次他尋找伏纓並沒有這麽仔細,沒有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查探,而是展開騰雲功,在東院的屋頂穿梭,希望萬一伏纓受了傷,自己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難言這次尋找落空是凶是吉,朱雀當然沒有找到伏纓,他並不知道伏纓已經去了山頭北麵,他又返回到寶塔旁,甚至又爬上寶塔五層,此刻他的心是懸著的,他寧可忽然見到伏纓,而他麵帶著無賴相跟自己說:“哈哈,你還是被我耍了吧!”


  可是空山寂寂,天地間仿佛隻剩下朱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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