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千戶被刺
當晚三人借宿在準噶爾部的一個大營賬裏,這個大營賬的擁有者是準噶爾部有名的畜牧好手,叫做準噶爾沁,準噶爾沁娶了四個婆姨,分別安置在四個小點的帳篷裏,女人都喜歡依附有本事的男人,準噶爾沁顯然就是這四個女人心目中有本事的人。.huangjintong.
準噶爾沁喜歡交朋友,部落裏的人都和他關係不錯,這次有輝特部的商人經過,準噶爾沁自然是義不容辭地主動招呼他們。
一應交談的事都交給班闌珊和朱雀兩人去對付,慕容寒山的身份則是一位聾啞人,少去了很多麻煩,朱雀等人和他交流時也隻能依靠半懂不懂的手勢來表達,比如你來喝這杯奶酒,你來吃這塊肉,有利便有弊,慕容寒山雖然落得清閑,但卻要時時防備露出馬腳,瓦剌人雖然熱情好客,可是也十分厭惡欺騙他們的人。
瓦剌人逐水草而居,所以不像中原各地都有相應的城池和堅固的城牆,瓦剌人十分彪悍,就像草原上的狼,他們以自己的力量為城牆,守護著部落裏人們的安危,等到他們足夠壯大時,他們也渴望更大的土地和全力,一百多年前,瓦剌人以也先為首領,一度擊敗了覬覦他們牲畜和女人的韃靼人,甚至連中土的朝廷軍都不放在眼裏,瓦剌人軍威最盛時,一度揮軍攻打到北京城下,甚至俘虜了中原的皇帝,這件漢人視為恥辱之事,在瓦剌人看來卻是極其值得自豪之事。
隻可惜自從也先死後,瓦剌人再也不能維持團結,逐漸分成四部,這四部誰也不服誰,而且哪個部落想要一通瓦剌,都很難做到,之所以現在還維持著融洽的表象,那都是韃靼人在旁虎視眈眈,讓他們一時不敢生出內患,以防便宜了坐山觀虎鬥的韃靼人。
準噶爾沁十分熱情,此處的規矩和之前慕容寒山遇到的部落規矩不同,班闌珊將自己從馬賊身上得來的一些珍珠寶貝拿出來送給準噶爾沁,準噶爾沁開心地幾乎將三人都看成了兄弟,將最好的食物和美酒拿出來招待他們,晚上休息時,他甚至讓自己的女人過來侍寢,三人雖不都是正人君子,但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他們還是做不出來,連忙婉言謝絕了。
第二日起床後,慕容寒山發現牧民們都很勤勞,大部分人很早就起了床,帶著牛羊前去放牧,準噶爾部的部落極大,他們所在的隻是準噶爾部的一個小部落而已,慕容寒山不願再這裏多待,他們向準噶爾沁購買了幾件羊皮袍子以及瓦剌人常帶著的一些飾品,三個人打扮成西域人的樣子,告別了此處,繼續向準噶爾部的中心地帶行去。
路途中,三人還是慕容寒山和朱雀騎著馬,班闌珊駕駛著馬車,這裏的草地茂盛,部落很多,幾乎到處都能看到營地帳篷,除了集結在一起的牧民外,他們還遇到了準噶爾部的戰士在操練,隻不過這些操練的士兵們以為他們不過是路過的牧民,誰都沒有對他們在意而已。
一連走上幾天,這一日,他們終於來到了準噶爾部最大的一個部落群,蒼穹之下,漫山遍野都是準噶爾部的營帳,怕不有十多萬人居住在此,而原野上,山坡上則到處都是他們放養的牛羊,慕容寒山沉聲道“若是雪隱門在瓦剌幾大部落中都有人潛伏,那麽此地必將有雪隱門的人,咱們要打起精神來,不要被他們率先發覺,以至明暗易勢。”
慕容寒山的意思是,現在由於他們化妝成了西域人,雪隱門的人因為不知道他們的到來,所以此刻就是慕容寒山等人在暗,而雪隱門的人在明,償若他們認出了慕容寒山,那麽就變成了慕容寒山在明,而雪隱門的人在暗,明暗之間,相差不可以道理計,這一點朱雀自然能夠想得明明白白的,他說道“隻不過這裏數萬頂營帳,誰知道他們在哪個營帳裏”
班闌珊道“這麽大的部落,就有和中原城池裏差不多的客棧和酒館,這些地方都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咱們要去找刺客,不妨在這裏散播要花錢買凶之事,那麽他們便會主動過來聯係咱們。”
慕容寒山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班闌珊道“好小子,想不到你會想出這麽高明的主意,不過咱們要好好計較一下,怎麽說才顯得合情合理。”
朱雀道“咱們來的路上遇到了查巴海,正好可以拿這死鬼做擋箭牌,咱們的身份既然是輝特部的行商,不如就聲稱咱們的貨物被查巴海帶領的馬賊給劫奪了,咱們希望能找人下手宰了查巴海,如何”
慕容寒山想了想道“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兩人去辦,我還是裝聾作啞算了。”
三人計議已定,便進入了這個營地,在此地來往的人很多,很多人在這片營地裏進行交易,準噶爾部的人和其他部落的人互通有無,其他部落的人在這裏住宿,便需要花錢了,畢竟這裏的人雖然好客,可也架不住人多,因此他們便實行有償服務,隨便在那一家人裏都可以吃飯住宿,隻要拿一些東西給主人就行。
比起中原的客棧旅館來說,這裏的條件自然是簡陋得多,可是價錢也同樣便宜得多。
幾人很快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並將馬匹和馬車都交給主人去喂養打理,三人則趁機出來閑逛,領略這異域的風情。
這裏就是準噶爾部的中心,就像中原諸城的都城,在這裏紮根的牧民除了放牧外,人人都參與買賣經營,和路過的人相互交換所需,因此這裏的人對陌生人的出現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感到警惕和懷疑,經營酒館的營帳通常是將門口的簾子卷上去,並且在帳篷上湧炭筆畫上酒壺的模樣,讓人一望可知,來到這裏有酒喝。
三人就來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酒館的主人給三人送來三壺酒和三個酒碗,以及一盆煮得很爛的羊肉,羊肉切得很大塊,顯示出這裏人的粗狂,不過並沒有給他們筷子,顯然這些羊肉都是用手抓了吃的。
慕容寒山默默喝酒,抓起羊肉便吃,想不到羊肉味道煮得還相當不錯,這個以經營羊肉美酒的帳子裏放著五六張桌子,除了他們三人這一桌外,還有兩桌上有人在喝酒吃肉,從他們所穿的衣服來看,他們並不是準噶爾部的人,這兩桌上的人大碗喝酒,說著慕容寒山聽不懂的話,肆意用刀挑著羊肉來吃,吃得肉汁淋漓,大呼酣暢,慕容寒山絲毫聽不懂這些人再說什麽,他既然假扮聾啞人,自然也沒有流露出傾聽的神色,可是朱雀和班闌珊卻對其中一桌上的人的說話留上了神。
這桌上共有五個人,喝酒喝得臉色通紅,手上因為抓羊肉吃而弄得油膩膩的,他們便將手上的油膩在衣服上一抹,也不嫌髒,接著便端起酒來喝,喝完便大聲說話,朱雀聽得他們在談論他們那個部落裏有人半夜被人宰了的事,雖然他們沒有明說是誰下的手,但他們說起這些人被殺都沒有找出凶手是誰,並且被殺之人家中財物也沒有丟失,實在想不通是誰殺了他們。
而他們之所以提起此事,是因為被殺之人身份很高,在部落裏很有地位,所以他們都懷疑是韃靼人下的手,因為現在瓦剌人很團結,他們無法過來掠奪瓦剌人的牛羊和女人,便通過這種辦法來削弱瓦剌人的力量。
這些人談論了半天都不得要領,僅僅止步於懷疑。
不過通過這些人的談話,他們得知這些人都是土爾扈特部的人,他們來此是想向準噶爾部的人購買聖龕,用來盛放被殺之人的靈位,這樣可以讓死去的人感到安詳,瓦剌人中,以準噶爾部製作的聖龕最為精美,因此其他三部有地位的人去世,通常都派人來這裏購買,而這五個土爾扈特部的人就是受到委托,在這裏購買聖龕後捎給被殺之人的親人。
聽到這裏,朱雀招呼五人和他們同坐,酒錢都算在他們身上,這五人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隻不過屋內的桌子都不大,八個人根本坐不開,雙方將兩張桌子並在一起,八人圍坐起來,朱雀又讓主人添酒添肉,朱雀殷勤地向幾人敬酒,然後打聽起他們土爾扈特部發生的殺人之事。
其中一人反過來敬了朱雀一杯酒,感謝他的豪爽,然後跟朱雀談起他們族中千戶阿喇被刺殺一事,阿喇雖然官職不高,然則他和土爾扈特部的首領兀也該關係不錯,時常和兀也該一起談論部落的發展,這次阿喇被人還是,兀也該大怒之下,命人仔細查探下手之人,要將凶手碎屍萬段,可是他一共派出上萬人,搜索了三天卻連凶手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隨著這幾人的敘述,慕容寒山和朱雀兩人幾乎能夠肯定,下手之人定是雪隱門的人,此人定然是隱藏在土爾扈特部中,下手之後說不定根本就沒有離去,而兀也該等人則推測凶手下手之後定會逃走,所以派人在周圍尋找,那是找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