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江湖塵事> 第一百六十章 漠古部落

第一百六十章 漠古部落

  劉蘇兒歎了口氣,此事無可安慰,隻能默然,一時房間裏安靜下來,隻聽到路小千呼呼喘息之聲,想來他心中十分不平靜,劉蘇兒忽然問道“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要是不高興,就當我沒說,別往心裏去。”


  路小千說道“劉大俠盡管說,我怎會怪你”


  劉蘇兒說道“以令尊路達遠公當時的實力,落敗於朝廷大軍幾乎是早晚的事,若是令尊沒有死在叛徒沙忠利的背叛下,而是被朝廷大軍擊殺,那麽你是否會對朝廷將領如此痛恨呢是否還要盡力刺殺朝廷將領來為令尊報仇呢”


  路小千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朝廷大軍和義軍勢同水火,正常的戰爭,先父落敗身亡,實屬正常,朝廷將領也不過奉命行事,並沒有什麽過錯,我不會去刺殺他們。”


  劉蘇兒說道“照啊,他們用反間計策反了沙忠利,也不過是戰爭的手段之一,實則令尊還是死在朝廷手中。”


  路小千說道“那自然是不同的,若沒有沙忠利,我父親就算兵敗身亡,也是戰士當然的結局,是大家心中的英雄,但是死在自己人手裏,別人便會說他不辨忠奸,被朋友出賣,總是最讓人痛心的,我想先父就算在天有靈,也是心有不甘,對沙忠利痛恨不已。”


  劉蘇兒點了點頭,再無話可說,場麵陷入尷尬的地步,幸而此時外麵腳步聲傳來,是店夥計送來了洗腳水,路小千也跟劉蘇兒作別,回自己屋中休息去了。


  此後幾日,三人基本上就留在客棧中等候消息,他們極少出門,以防遇到努爾哈赤等人,多惹事端,然而五天下來,還是沒有什麽好消息傳來。


  這天晚上,路小千在客棧待得氣悶不過,便要出去走走,劉蘇兒怕他有失,和莫穀兒一起陪著他出去走走。


  建州城的冬夜更是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三人都是內力深厚之輩,方才能抵禦,三人都覺得一般人若不待在有火爐的屋內,定然受不了。


  然而他們想錯了,此地土生土長的人,並沒有什麽內力,卻依然能夠抵禦這種嚴寒,看來他們是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中,早已經適應習慣了,劉蘇兒見當地人大都皮厚肉糙,看來這裏的人多食肉,身上就像長了一層天然的厚厚肉墊子,能夠像熊一樣保存體溫,不怕寒冷。


  三人經過一家酒樓,這裏燈火通明,路小千提議到裏麵喝兩杯,劉蘇兒說道“努爾哈赤正惱咱們,裏麵說不定有他的人,你們兩人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咱們就別節外生枝了。”


  莫穀兒說道“我們的傷本就是皮外傷,這幾日已經沒什麽大礙,遇到他們的人正好,上次被他們圍攻,正憋得一肚子火,遇到他們,就先收回點上回出血的利錢。”


  劉蘇兒拗不過他們,隻得隨他們的意,進去喝兩杯。


  裏麵果然幾乎滿座,女真人好飲,天寒地凍時節償若不喝上幾杯,恐怕他們覺都睡不踏實,劉蘇兒等人一進來就放心了大半,在這裏喝酒的並沒有穿官兵服飾的人,大多都是女真百姓,三人尋了個座,店小二湊過來問他們吃什麽。


  路小千說道“熟牛肉切一斤,羊肉切一斤,下水來一盤,再打一斤酒來。”


  店小二愕然“你們三人隻點這些,似乎不大夠吃的”


  償若是在中原,路小千所點的菜相對於三個人來說非但不少,而且有些多了,但在這裏,這些酒菜也僅夠一個人吃的,劉蘇兒看其他人桌上都是擺滿了幾大盤熟肉,酒則論壇,他連忙說道“他點的是他一個人的量,這樣吧,你一起給上五斤牛肉,三斤羊肉,羊頭一份,羊蠍子燉一盆,酒麽挑好酒先送一壇過來。”


  店小二記號菜單,這才笑眯眯地去了。


  路小千咋舌道“點這麽多,就咱們三個人吃豈不浪費”


  劉蘇兒笑道“浪費就浪費,你沒看其他人都是這麽吃,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那才痛快豪爽。”


  牛肉羊肉都是現成煮熟了的,很快酒菜送上來,三人開始大快朵頤,肉的滋味還不錯,這是家老店,熟肉都是燉上一天的,所以特別入味,唯獨這酒的滋味有些差了,盡管劉蘇兒交代上好酒,可這酒非但比之中原美酒的醇厚差得遠了,就連一般的酒似乎也比不上,入口就辣嗓子,路小千喝了一口就吐出來,呼呼直喘“這是什麽酒怎麽這麽衝”


  劉蘇兒勉強喝了半碗,對他說道“這是北方的燒刀子,不過比燒刀子還要烈,應該是喝了就會感到暖和的,你喝不慣就少喝點。”


  這時店小二捧著一盆羊頭送上來,劉蘇兒問他“這是什麽酒是你店裏最好的酒麽”


  店小二肯定地說道“當然,這酒叫做扳倒井,是我們店裏最出名的酒,外人剛開始喝可能有些喝不慣,隻要兩碗酒下肚,這酒中的滋味就出來了,你也就會發覺這酒的妙處所在,比較起來,你們以前喝過的酒都不算酒,不過是白開水罷了。”


  劉蘇兒將信將疑,忍著辣嗓子的難過勁兒連喝了兩碗,果然,喝到第三碗時,也不再覺得酒辣,反而覺得這酒十分凜冽又帶著幾分甘甜,配著大塊的羊肉落肚,一種神仙也不如的感受油然而生,酒如其名,喝到幾分醉時,說不定真有將井都給扳倒的錯覺。


  其實扳倒井的意思是喝多了走不成路,醉倒在井邊,天旋地轉之際,那井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上便分辨不清,就好像將井扳倒了似的。


  莫穀兒一聲不出,倒也跟著喝了幾碗,醉醺醺的感覺一上來,他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我是野人女真族的人,那葉赫部也是野人女真族的人,可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真是不公平”


  劉蘇兒怕他酒後失言,被有心之人聽了去,惹出麻煩,他連忙勸阻道“這些話咱們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莫穀兒搖了搖頭,他說道“我才不怕呢,我什麽都不怕,現在在野人女真族裏,除了葉赫部,其他部落都被努爾哈赤吞並,我還懷疑是不是他們出賣的我們,原來他們已經結為姻親,怪不得呀怪不得,嘿,我要是個美人,說不定也能嫁給努爾哈赤,這樣我的親戚們也就不用慘死了”說著說著,他竟哭了起來。


  劉蘇兒聽他公然談論努爾哈赤和葉赫那拉氏,口不擇言,他連忙四周看了看,幸好沒有幾人注意到這裏,這麽晚了在這裏喝酒的大都是酒鬼,都在用女真語高談闊論,劉蘇兒知道莫穀兒平時話不多,很多心事都積壓在心中,現在借著酒勁,將心中的不滿和憤慨一吐為快,平時話多的路小千反倒沒怎麽說上幾句。


  路小千也在一旁跟著勸慰道“我說莫師兄,咱們畢竟不是在中原,是在建州,出門在外,咱們謹記禍從口出。”路小千有父仇在身,所以總會盡量克製自己,而莫穀兒雖然背負族人的血仇,卻知道這是部落之間正常的兼並,自己想要報仇,除非殺光幾個部落的人,這當然不可能,所以莫穀兒的仇無處可報,平時便隻能深埋在心底。


  劉蘇兒見莫穀兒不聽勸,便對路小千說道“別管他,隨他吧,償若他喝多了酒還不讓他說個痛快,隻怕這些話這些苦憋在心裏遲早會將他憋壞。”


  莫穀兒沒人阻攔,更是說起了自己的過去,扳倒井越喝越多,劉蘇兒從他前後顛倒的話語中也斷斷續續得知了他的童年經曆。


  在十多年以前,莫穀兒是野人女真族一個小小的名為漠古部落的孩子,野人女真大都生活在靠近大海的地方,他們所居是在海的西邊,因此很多人又將他們稱為海西女真,莫穀兒的童年就是在海邊無憂無慮的度過的,他們部落的人都以打漁為生,生活雖然艱辛,但過得還算富足,除了下海捕魚外,他們還打撈珍珠,隻不過打撈珍珠風險很大,不是為了進貢,他們根本不會去冒這個風險。


  莫穀兒小的時候,除了建州女真,東海女真對野人女真的財富有覬覦之心外,野人女真本身的大小部落之間也經常發生劫掠攻擊之事,在莫穀兒的印象當中,每年到了收成年份,大小戰爭少則四五起,多則十幾起,總之可說戰亂不停,部落裏的人有的死了,有的成為保護部落的英雄,莫穀兒小時候也曾崇拜過一名就走阿骨打的英雄,可惜後來他也死了。


  那天他出去玩耍,想不到竟因此躲過一劫,至於躲過這一劫是福是禍,那還不好說,因為背負著沉重的壓力活著,未必比死了更算是福,等到莫穀兒傍晚肚子餓了,準備回家吃飯時,他才發現整個部落陷入火海,他們這個以漠古為姓氏的部落除了他一人以外,其他無一人存活。


  莫穀兒見狀又悲又恨又怕,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他哭了很久,一直哭到第三天,人都餓得沒有力氣站起來,哭的時候也沒有眼淚,若非被路過的楚界南搭救,小小年紀的莫穀兒定然活不了。


  楚界南帶他吃飽了飯,問清了他部落的遭遇,根據他漠古氏的姓氏改成漢人的名字,莫穀兒。


  此後莫穀兒便跟著楚界南去了中原,這次是他十多年來第一次故地重遊,怎能不心生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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