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踏雪歸來
汪九成離去後,劉蘇兒一個人留在屋子裏為他擔心,他來回走動,生怕全真教道觀的其他院子忽然傳來吵鬧喧嘩聲,那就說明汪九成行蹤暴露,他坐立不安,走過去關上了門,又覺得關門顯得有些心虛,便又打開了門,可是看著外麵的積雪,他又覺得冬夜敞開大門不合常理,乃是欲蓋彌彰,又再次關上了門。
所謂關心則亂,汪九成說過這裏臥虎藏龍,高手如雲,所以劉蘇兒才這麽擔心,也是汪九成沒想這麽多,若是他知道劉蘇兒這般沉不住氣,早就誆騙他說全真教都是低手了。
雪夜清寂,劉蘇兒忽然想起,自己跟著道人來到這座客院時,其他客房似乎都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這就說明有三種可能,一是客房中都有人住,這些人睡得早,此時還是戊時,此刻睡覺未免有點早,但寒冬之際,早睡並沒有什麽不妥,二是客房中雖然都有人住,但這些客人還沒有回房,此時此刻他們不在道觀的可能性不大,若在道觀中,又都去了哪裏第三種可能性則是道人撒謊,並沒有多少客人住在這裏,不過這種可能性最低,因為道人又不認得他們,根本沒有撒謊的必要。
一個人在等待之時,思緒容易紛飛,劉蘇兒又想起道人說的住在客院的客人脾氣都不好,脾氣不好,又怎會得道觀熱情招待又留宿在此全真教中高手眾多,並沒有不敢招惹誰的顧忌,道人又說客人遠來,能有多遠難道遠到韃靼人的地方
汪九成出去明明還沒有多久,劉蘇兒卻感覺過了很長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擔心越來越重,若不是汪九成提前交代要他留在這裏,他肯定會出去看看。
外麵的客房中真的沒有人在內真的全都黑燈瞎火劉蘇兒又有些疑惑起來,他來到門旁,想從門縫中向外瞧瞧,卻忽然從門縫中看到一個人,準確的說是看到一個人的衣服的一條縫,這個人就站在門外觸手可及遠近的距離,劉蘇兒嚇了一跳,連忙退開幾步,他心神不屬神遊物外,竟然沒有聽到有人走過來的腳步聲。
其實就算他沒有神遊物外,也很難聽到此人的腳步聲,因為此人輕功極高,幾乎到了落地無聲的地步。
此人站在門口幹什麽呢就在劉蘇兒暗自猜測之際,那人敲了敲門,劉蘇兒隻能去開門,打開門,一個穿著鵝黃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站在門外,劉蘇兒問道“什麽事”
道人變法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水壺,笑著說道“我是這裏的典造道士,剛剛聽說晚來有客借宿,想著寒屋淒冷,因此給客人送壺熱水,可以沏茶也可以淨手。”
劉蘇兒接過水壺說道“多謝道長關懷。”他的手一碰到壺把手時,忽然感到把手上傳來一股灼熱的內力,劉蘇兒想著自己身在險地,不能表露自己的武功,當下假裝拿不住,哎呦一聲鬆開了手,那水壺向下掉落,道人伸手接過說道“小心了,這水剛燒開,別燙著了。”
借此機會,道人提著水壺給他送進了屋子,放在桌子上,他四處看了下,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對了,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居士呢”
劉蘇兒心道,你來送熱水果然不是這麽單純,這是來試探我們了,幸好汪九成早就料到了這點,他也裝作隨口答道“他肚子不舒服,找茅廁去了。”
道人點了點頭,並沒有起疑心“那我就不打擾了,居士請早些歇息吧。”
看著此人離去,劉蘇兒鬆了口氣,在這道人離開時,劉蘇兒還從門縫中看了看,此人落地無聲,院子裏雖有積雪,但早就掃出了一條路,此人非但落地無聲,偶然踩到雪上,也幾乎沒有痕跡。
這道人自稱典造道人,典造道人在道觀中屬於八大執事之一,負責夥食,此人身負絕詣,怎會隻做個典造呢還是說全真觀中真個臥虎藏龍,個個都是高手看待自己進來的知客道人,又似乎不像。
這麽一來,劉蘇兒對汪九成的安危更是擔心了。
又等了一會,汪九成還是沒有回來,算了算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就算全真教屋宇重重,汪九成也該當走了個遍,正猜測汪九成會不會除了是什麽事時,外麵傳來說話聲走動聲,人多口雜,離得又遠,劉蘇兒並沒有聽出說的是什麽,隻覺得口音古怪,他從門縫中向外看,隻見一群人從客院門外走進來,相互之間說著劉蘇兒聽不懂的話,這些人雖然身穿漢人服飾,但劉蘇兒卻能肯定他們定然是異域胡人,至於是哪裏的胡人,他就看不出來了。
這些人見到劉蘇兒屋內點著燈,其中兩人低語了兩句,向他屋子走來。
劉蘇兒嚇了一跳,這些人找他幹什麽正當他想去吹熄油燈時,門已經被推開,這兩人來得好快
進門的是兩名身材高大的漢子,臉上胡須盤結,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的味兒,若是站在誰家門口,定會以為是兩尊門神。
其中一人開了口,說的竟然是漢話,隻不過有些不太標準,他問道“你是誰”
劉蘇兒說道“我是去山上拜佛的百姓,晚上回不了家,在這裏借宿。”
那人哈哈大笑,用不標準的話嘲弄道“此人行為怪異,去廟裏拜佛,卻在道觀裏借宿。”
劉蘇兒想不到這胡人倒還知道釋道之別,也跟著笑道“和尚和道士雖然信奉不同,但心地都很好。”
兩人見他年紀輕輕,身上除了一根竹棒兒,連刀劍也沒有,並沒有起來什麽疑心,反而彬彬有禮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攪了,冒昧過來,尚請原宥。”
劉蘇兒說道“沒事。”
這兩人走了出去,還順便幫他關上了門,接著門外傳來嘰嘰呱呱的說話聲,反正劉蘇兒也聽不懂,他們說了幾句,一群人大聲笑了起來,仿佛是在嘲笑劉蘇兒,劉蘇兒心下惱怒,卻當然隱忍住了。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敲門聲,劉蘇兒再去開門,走過去開門的時候他的心中還在想,一夜數次有人來打擾,看來這全真教的客院可比菜場還要熱鬧,門開,站在外麵的還是那典造道人,他說道“剛才那些客人可曾騷擾到居士”
劉蘇兒搖了搖頭,知道他此來意不在此,而是想要查看汪九成在不在這,果然,典造道人問道“你那朋友上茅廁回來了麽”
此時距離這道人上次過來送熱水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時辰,汪九成就算身子不適,也早該回來了,劉蘇兒一時找不到理由解釋,正想說他又去了一趟茅廁時,汪九成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早回來了,多謝道長關心。”
原來不知何時,汪九成已經回來,就連劉蘇兒都沒有發覺,典造道人見他在屋內,連忙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那貧道就不打擾了,我去跟其他客人說說,讓他們安靜些,不要擾了你們休息。”
汪九成說道“沒事,不打擾,多謝道長關心。”
目送這道人離開後,劉蘇兒過去關上了門,回來問汪九成“汪幫主何時回來的,這般神不知鬼不覺,我都沒有發現。”
汪九成說道“我剛回來,就在你過去開門的時候,我從窗戶翻進來的。”
劉蘇兒點了點頭“可曾打聽出什麽情況”
汪九成臉上變得有些難看“打聽出了他們的一些秘密,不過我擔心我剛才所聽到的,隻是他們陰謀的一部分,咱們還要再來探探。”
劉蘇兒問道“陰謀什麽陰謀”
汪九成忽然給劉蘇兒使了個眼色,然後故意揚聲道“今日在廟裏吃得青菜豆腐怕是沒洗幹淨,到現在我肚子還不舒服。”
劉蘇兒會意,知道汪九成定然發現了外麵有人在偷聽他們的談話,他說道“怕不是他們沒洗幹淨,是你吃得太多吧,不過話又說回來,和尚的飯菜雖然清淡了些,烹飪手段還不錯。”
有人在外,兩人不能暢所欲言,隻能胡亂說了幾句不相幹的,然後各自睡下。
翌日醒來,太陽初升,看來又是一個晴好天氣,屋頂積雪融化,滴下來的水在屋簷下掛起了一排冰棱,反射著陽光,甚是刺目,兩人起了床,在道觀裏吃了頓早齋,然後告辭離去。
劉蘇兒以為汪九成會折而複返,哪知他徑直向山下行去,劉蘇兒跟在他身後問道“不是說再來探探麽”
汪九成說道“昨日我在屋頂探聽他們說話,因屋頂積雪太厚,差點被他們發現,這幾天積雪未融,那些女真人不會即刻離去,咱們回去商議商議再來。”
劉蘇兒說道“原來那些胡人竟是女真人,我還以為是韃靼人呢,汪幫主,你說的陰謀,到底是什麽陰謀”
汪九成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去再說。”
兩人踏著積雪回到了大同府丐幫分堂,見到幫主回來,眾位丐幫弟子十分高興,汪九成問道“秦有缺等人還在方鐵扇家中住著麽方鐵扇可有什麽消息”
一名丐幫弟子上前說道“正要跟幫主稟告,那方鐵扇回來了。”
汪九成和劉蘇兒對望了一樣,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問了一遍“他回來了方鐵扇回來了”
丐幫弟子點頭答道“回來了,如今被秦堂主扣在方府。”
汪九成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丐幫弟子說道“就在幫主前去恒山後的當天晚上。”
汪九成又問道“他帶了多少人回來的可曾起了爭執”
丐幫弟子答道“就他一個人回來,並沒有發生爭執,他好像知道咱們的高手都在,所以也沒有反抗。”
汪九成點了點頭,對劉蘇兒說道“走,咱們去看看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