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虎狼之地
劉蘇兒也覺得此事難以置信,不過他想此事定然有些苗頭可尋,他問道“我問你,既然你的父親是路達遠,那你母親是誰”
路小千說道“我母親在我小的時候就死了,我一直跟著父親生活。”
劉蘇兒搖了搖頭“這一定是路達遠騙你的,你的母親是秦王府的王妃,還有,你在家中可曾見過你母親的遺物我想路達遠很有可能連婚都沒有結過。”
路小千仔細想了想,在府穀老家,的確沒有在家中見過女人的東西,若說是路達遠為了怕睹物思人,而將所有東西都丟掉了,但總會留下一點東西當做念想,不僅如此,他母親若是死了,為何每年清明以及祭日不給他亡母燒紙上香呢難道說路達遠真的不是他的父親一想到有這種可能,路小千的心中無論如何都無法平靜下來。
一旁的趙紅袍說道“若你是路達遠的親生兒子,他為何要將你送這麽遠的地方去習武府穀周圍盡有些江湖門派可以讓你去學,父子連心,他怎忍心和親生骨肉分別這麽久我覺得這其中定有問題,說不定你師父也知道此事,隻是一直瞞著你罷了。”
路小千心中思緒萬千,但他篤定地說道“無論路達遠是不是我親生父親,可是他辛辛苦苦將我養大,我心中隻有他這麽一個爹,什麽秦王爺,對我既然沒有養育之恩,我又何必去認他”
劉蘇兒說道“我想你的身世不會錯,即使你是先王爺之子,如今也見不到你生父了。”
路小千聽他用到先王爺的稱呼,心中還是感到震動“那那可能是我生父的秦王爺已經去世了”
劉蘇兒點了點頭,感到此事成一團亂麻般理不清。
此後的一段路上,路小千始終保持著沉默,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五百多人走在夜路上不發一言,寒風吹來,竟顯得有些淒涼。
走著走著,在前麵探路的丐幫弟子回報“前麵有一批人馬攔在路上,敵我難明。”
趙紅袍對劉蘇兒說道“你在這等著,我前去看看。”
劉蘇兒問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趙紅袍搖了搖頭“咱們有五百多好手,就算一支上千人的軍隊,咱們也不怕,沒什麽好擔心的。”
看著趙紅袍命令大家原地待命,然後隨著兩名弟子匆匆向前行去,劉蘇兒對路小千說道“即使你是秦王爺之子,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隻不過我想你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對你來說不免有些不公平,對韓鐵律韓尚書來說更是不公平。”
路小千愕然問道“韓鐵律又是誰他和我有什麽關係”
劉蘇兒歎道“韓鐵律就是刑部韓尚書,他是你母親韓月兒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公,若沒有他,我們將你救出來,絕不會有這麽順利。”
路小千身子一震,口中喃喃地念叨著“韓鐵律,韓月兒難道我真的不是路達遠的兒子”
就在這時,丐幫弟子後方也傳來一陣騷動,劉蘇兒心中一驚,難道真有大軍趕至,從前後夾擊他們
想到這裏,劉蘇兒對路小千和莫穀兒說道“你們在這不要亂走,我倒後麵去看看。”
來到丐幫弟子隊伍的後麵,劉蘇兒才鬆了口氣,原來來人隻有五人,這五人騎著馬,黑夜之中,難免讓丐幫弟子有些疑神疑鬼,劉蘇兒問道“各位何人何不報上身份,以防產生誤會”
來人說道“閣下可是劉蘇兒劉公子”
劉蘇兒想不到他竟然認得自己,說道“不錯,我就是劉蘇兒,閣下是誰”
這五人聽到劉蘇兒自稱身份,便同時下了馬,雙方敵意都跟著漸消,其中一人說道“我們是奉韓夜之令,給路公子送來東西。”
劉蘇兒問道“什麽東西”
這人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一枚玉環,還有一疊看不出什麽的紙張,對劉蘇兒說道“就是這兩件東西,同時還有十萬兩銀票,讓路公子在路上花銷。”
路小千不知何時也跟著過來,聽到那人的話,他走過去接過東西,這五人差事已了,對眾人說道“事情已經辦好,在下等人還要趕著回去複命,不敢久留,告辭”
說完,五人又上了馬,向來路行去。
路小千拿著這些東西,來到一名打著火把的丐幫弟子身旁,劉蘇兒也跟著過來,看他手中拿的那張信箋和玉環,正是韓鐵律書房中的事物,劉蘇兒說道“這是你的生辰八字,玉環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借著火把的光芒,路小千仔細看了看玉環,忽然他身子巨震,一雙手製不住地顫抖,路小千身負武藝,若非內心激動得太厲害,絕不會抖成這樣,隻見他用顫抖的手伸入衣襟中,從胸前拿出他脖子上掛著的另一個玉環,兩個玉環放在一起,正是一對兒,如此一來,路小千再不相信也不行了,他的確就是韓月兒之子,也就是秦王爺的兒子,他心中激動,手中的銀票散落在地,劉蘇兒幫他撿了起來,看上麵的麵額,都是數千上萬兩的銀票,山西同濟源的銀票,放之四海皆可通用,若非是親外公,誰會這麽大手筆一下給出這麽多銀子呢
劉蘇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將銀票幫他放入懷中,對他說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等咱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
路小千抬起頭,仿佛陷入回憶,他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誰都不知道他這麽說的意思。
劉蘇兒對莫穀兒使了個眼色,兩人拉著路小千向前走去,這時趙紅袍也已經走了回來,劉蘇兒問道“攔在前邊的是什麽人”
趙紅袍說道“正是那幫陝西人,路公子,他們是來接你回去的。”
路小千將玉環和信箋小心翼翼地放好,他克製著激動的情緒,對趙紅袍說道“原來我根本不是路達遠的兒子,他們接我回去又算得上怎麽回事”
趙紅袍當然也知道了他的身世,他說道“無論如何,路達遠都是你的父親,養父也好生父也好,至少他是你名義上的父親,這幫陝西好漢一腔熱血,想要擁戴你,維護你,你怎都不能不去理睬吧。”
路小千想了想,然後做出決定“我去跟他們說說。”
來到這幫陝西豪傑身前,這幫人見到路小千果然被救出,無不歡喜若狂,路小千見他們的高興的確是出自至誠,對他們說道“多謝諸位對我的關心,我原本要隨你們回去,可是我有幾件事要先去做,你們先回去吧。”
這幫陝西豪傑聽到路小千的話,仿佛都挨了一記悶棍,麵麵相覷,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章百川從人群中走出來,對路小千說道“路少爺,若是你不跟我們回去,這這算怎麽回事”
路小千不想當中明說自己的身世,他說道“我的確有要緊事要做,事情了結,我才能去找你們。”
章百川說道“路少爺勢單力弱,有什麽事,何不讓我們陪你一起去何況如今京城已成虎狼之地,留在這裏也不安全,若是路少爺信任我們,什麽事不妨讓我們去做,您身份尊貴,還是先回去,保證安全才是。”
路小千想去尋找自己身世之謎,當然不能帶著他們去做,更不能讓他們替自己去做,他說道“我要做的事你們也做不來,你們放心,我不會再出問題,事情了結,我答應你們一定會回陝西找你們,你們先回去吧,你說得對,京城乃是虎狼之地,不宜久留,更不可因我而連累了你們,否則我死了之後有何麵目去見我爹”
章百川見他說到死字,不敢再接口,隻得無奈地說道“既然路少爺執意如此,我們隻能請路少爺保重,我們身上帶有幾百兩銀子,請路少爺手下,拿在路上花用。”
路小千從懷中掏出韓鐵律送給他的十萬兩銀票,自己留下一張,剩下的全都遞給章百川“我身上帶著這麽多銀子也是無用,你們回去,用這些錢接濟那些受災的百姓。”
章百川茫然地接過銀票,隨手翻了翻,見到竟然有近十萬兩銀票,嚇了一跳,不知道路小千剛從水牢出來,如何會帶著這麽多銀票,路小千看出他的疑惑,說道“這是別人送我的,我帶著無用,留給那些有需要的人吧,你們也一路小心,別讓官兵查到你們。”
章百川看路小千心意已決,隻得和他灑淚而別。
這邊陝西豪傑已走,趙紅袍見路小千不跟他們離去,也是暗暗納悶,路小千來到趙紅袍身旁,對他說道“趙堂主救命之恩,路某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如今我有一些私事去辦,就不勞丐幫相送,咱們這邊告辭”說著他就要跪下來,趙紅袍連忙將他扶起“這半夜三更的,又是身在險地,你要去哪裏”
路小千說道“我和莫師兄二人要去找我師父,以查明我自己的身世,所來慚愧,我長到這麽大,今晚才明白自己的出身來曆,自然要去查個明白,我們兩人人少,再盡量走荒山野地,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岔子,多謝趙堂主關心了。”
劉蘇兒心中還有不少疑問要問,他對趙紅袍說道“趙大哥先回去,路小千說得不錯,人少也不引人注目,不如由我來送他一段路。”
趙紅袍相信劉蘇兒的身手,便又囑托了幾句,便帶著丐幫一眾人向來路走去。
京城之外,寒夜之中,隻剩下路小千,莫穀兒和劉蘇兒三人,路小千原本不願勞煩劉蘇兒相送,可劉蘇兒說道“我有些關於你的事要跟你說,咱們就在路上邊走邊說吧。”
路小千逾拒無從,隻能接受劉蘇兒的好意。
走在路上,路小千還是一路向西,劉蘇兒知道他要去找自己的師父,京城回去不得,他也無法再去問韓鐵律自己的事,京城之外,知道他身世的人大都已經離世,所以路小千寄希望於自己師父身上,劉蘇兒知道他的心意,便陪在他身旁。
路小千說道“還請劉大俠跟我說說韓鐵律,哦不,我外公如何得知我的身世的,說來慚愧,在下至今還是糊裏糊塗,如在雲端霧裏。”
劉蘇兒便將秦王府中秦王爺妾室如何同韓月兒爭寵,如何得知她剩下男孩醋意大發,找了女嬰將他調換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包括那張信箋上的藏頭詩,以及他的生辰八字都說了,路小千這才確信無疑,不過他還是要找師父去求證一下。
路小千說道“若非劉大俠舍命將我救出,又告訴我這些,恐怕我死了也是個糊塗鬼。”
劉蘇兒說道“三次相救,這次能夠如此順利將你救出,還是得你外公韓尚書和六扇門的李覓蹤相助才有這個結果,對了,你方才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又是何意”
路小千說道“我是想起了以前和父親在一起時的一些難以索解的事,如今知道他是我的養父,很多想不通的事就變得清楚明白了,劉大俠似乎還有什麽問題想問,何不請直言”關於他自己的事,他似乎並不願多談,有些回避的意思。
劉蘇兒說道“我的確有一些想不通的事,除了單勤王外,我想知道,還有誰非要取你性命不可”
路小千驚訝地說道“單勤王要取我性命應該不會,他和我父親交情很好,我知道了,要取我性命的,多半是沙忠利,他背叛我父親,我要找他報仇,他自然也想取我性命而後快,隻是他未必有這個本事”他稱呼路達遠為父親慣了,提到他時,還是以父親相稱。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