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堅不摧
這麽一來,這些鄉民人數雖多,此時哪裏還敢造次,倒在地上的人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農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失了分寸。
那錢保長被人扶著,雖還麽有跌倒,卻已臉色蒼白,他顫抖著說道:“這這又算得了什麽往年空相方丈待我們可都客客氣氣的,哪裏有你們這般野蠻”
劉蘇兒走到他麵前說道:“虧你還有臉替空相方丈,他對你們處處容忍,你們倒覺得他好欺負不成你們說說,你們占了少林寺多少便宜,還嫌不夠,今日若讓你得了逞,那倒好了,你們今日來一趟,明日來一趟,我們少林寺的田產豈非早晚要被你們這些蝗蟲給吞了去”這番話劉蘇兒一是說給錢保長及這些村民聽,另一方麵又是說給慧塵方丈聽,他想起曾有一次見空相時,曾遇到三名鄉紳前來囉嗦,希望少林寺能將農田讓出一點給農戶,空相被纏得沒有辦法,隻能將他們晾著。
想不到幾年之後,這群鄉農竟然到了升米恩鬥米仇的地步,想來這些年陸陸續續又貪占了不少少林田產的便宜,終於到了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錢保長倚老賣老,指著劉蘇兒說道:“你你這混小子,竟敢對我這麽不敬,可見少林寺隻教了你們武功,卻沒有教你們尊敬長者嗎你這沒有教養的”
化為說完,慧塵僧袍一揮,一股沛然難禦的袖風刮過,錢保長隻覺口鼻中灌入了一股勁風,幾乎讓他窒息,剩下的話自然也就說不出來,這股勁風過了半晌方止,慧塵說道:“並非我們不知尊重長者,比起不敬長者,為老不尊恐怕更讓人看不過去吧,再說了,要說長者,在我們這裏的幾位師祖,年紀比閣下還要長上許多,何曾見你尊重過我們說話前要仔細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你既然要厘定田地,也好,我們就去鄭州府,取來魚鱗冊好好核對,屬於誰的田產便能一目了然,也勝過在這佛門之地攪攪嚷嚷,成什麽體統”
魚鱗冊便是各地州府縣衙等級造冊的田籍,冊中將田地山塘依次排列、丘段連綴地繪製在一起,因其形似魚鱗而被稱為魚鱗圖冊,又稱魚鱗冊或魚鱗圖,有了魚鱗冊,相當於有了官府的認可,這些刁民再想耍賴也不行了。
這一番話直堵得錢保長無言可答,他們本想仗著人多,闖入寺中耍些無賴,從少林寺的田地中多貪占些,哪知遇到了這個鐵麵無私的方丈,償若真要去鄭州府請來魚鱗冊重新劃定,那麽他們非但占不了什麽便宜,反而要將原來貪占的少林田產歸還出來,這麽一來,他們就成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結果,而且償若他以保長身份前來少林寺鬧事,上頭償若追究起來,他這個保長一職能不能保得住還很難說。
錢保長身後一名老者說道:“我不跟你們說這些,空相禪師呢請他出來,我們隻跟他說話,償若他說不行,我們再也不來吵鬧了。”
慧塵答道:“空相師叔正在閉關修煉,豈能為你們這些山野村夫壞了修為,現在你們要麽立刻回去再不來騷擾少林,要麽咱們就按照魚鱗冊重新核對地界。”
錢保長此時終於緩過勁來,他被慧塵的這一股袖風似乎吹得清醒了些,他說道:“不錯,空相是否在躲著我們否則為何不肯當麵和我們對峙他曾答應過的,那些田地都是我們村子的”
劉蘇兒也感到奇怪,這次他回寺已有一個多月,卻一直沒有見到空相,也未曾聽說空相在閉關修煉,償若空相在此,那麽這些人更有何話可說難道空相並不在寺裏,而是有事出去了是什麽事,這麽久都沒有回寺
慧塵說道:“已經跟你們說過了,空相師叔在閉關,看你們的意思,是想經官了,那好,慧明,慧穀,你們陪著這位錢保長,去鄭州府衙一趟,請衙門的主簿,讓他們來嵩山一趟,一定要說明是我們少林寺請他來的”
話未說完,錢保長立刻阻止了慧塵:“好好好,既然你這和尚如此不通情理,我們走,我就不信我見不到空相,他總不能像個縮頭烏龜,一直躲著不出麵”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一直隱忍的慧塵方丈,他怒道:“隻要再讓我看到你們,此事就必須經官拿著魚鱗冊仔細核對清楚,我身為少林方丈,絕無虛言,送客”
說完,慧塵帶著眾位渡字輩的老僧轉身回了寺裏,再不去理會這群刁蠻的鄉農。
那錢保長呆在當地,看著這群和尚的背影出了會神,他心中終於明白,再想占少林寺的便宜已經不可能,他回過神來,對著這二百多人垂頭喪氣地說道:“大夥兒都回去吧,這些高僧不會再發慈悲了。”
可是還有十多人被點了穴道,不能自己走動,錢保長隻好拉下老臉來求劉蘇兒給解了這邪法,劉蘇兒冷冷地說道:“過六個時辰就能動了,不需再讓我費神了。”
錢保長央求道:“可是這些人走動不得,留在少林寺門口,也讓外人看著不好看。”
劉蘇兒說道:“沒事,我們都任由你們這些刁民前來吵鬧,還管什麽好看不好看的他們願意在少林寺門口待著就待著。”
說完,劉蘇兒也回了寺,錢保長無奈,隻能指揮村民將這十多人抬下山去,邊抬邊罵罵咧咧的,鄉農本就粗鄙,口中汙言穢語哪裏又好聽了,隻怕將慧塵上下幾十代人都罵了個遍,這些人也都明白再占不了少林寺田產的便宜,討討口舌的便宜也是好的。
劉蘇兒見慧塵處理此事得當,不似空相這麽優柔寡斷,肚子裏暗暗好笑,恐怕這些人再不敢上少林鬧騰了。
吃了午時齋飯,劉蘇兒來到藏經閣,渡劫一見到他,就說道:“今日少林寺門口的喧嘩,也多虧了你提前擋住了他們,否則他們入了寺再撒潑耍賴,就難辦得很了。”
劉蘇兒笑道:“原來師叔祖已經知道了。”
渡劫說道:“方才慧塵方丈來了一趟,告訴了我原委,他說讓你有閑暇時到方丈室一趟,他有話要跟你說。”
劉蘇兒點頭應了,接著告訴了他今日在少林寺後山習練拈花指法的時候,空泥曾過來指點了一番,讓他受益匪淺。
渡劫說道:“空泥習練這套拈花指法已經七八年了,自然會有一些心得,一套武功償若練了幾百上千遍,便會變得根深蒂固,一舉手一投足,都會帶著武功的痕跡,所以對於他來說,再想改變內力心法去練,比之你這個初練者要困難得多,今日我思索了那石碑上的指孔,想出了一點什麽,正要跟你一起參研參研呢。”
劉蘇兒跪在渡劫身旁的蒲團上,對渡劫說道:“徒孫哪有資格和師叔祖參研,還請師叔祖指點。”
渡劫搖了搖頭,卻沒有反駁他的話,他說道:“寺裏所有習練掌法抑或拳法的,償若他們一拳一掌打在石碑上,雖說不上開碑裂石,要向將石碑打下一個角,在少林寺待上五年以上的弟子,絕大多數都能做到。”
劉蘇兒說道:“不錯,咱們少林心法以剛猛為主,就算是一塊山石,也能打得石屑翻飛。”
渡劫說道:“拳掌都能將石頭擊破,手指卻不能將其戳破,你可想過其中原因”
這句話讓劉蘇兒聽得摸不著頭腦,他說道:“是啊,為何如此”
渡劫說道:“這是因為手指上凝聚的內力不夠多,償若能夠將全身的內力都凝於一指,那麽想來也就無堅不摧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