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化超能少女
「呼……呼……」
空氣中傳來一種奇怪的呼聲，像是那天他們在荒漠里，風從耳邊吹過的聲音，又像是在那個小旅館里，那座老舊的風扇發出的呼聲。
奈爾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睜開了眼，那種奇怪的呼聲一下子離他遠去了，寂靜、昏暗的黎明出現在他眼前，他感受到身上帶著暖意的被子以及廚房裡傳來的水滴的滴答聲。
是的，廚房。他們有一個廚房了。事實上那些荒漠、逃亡啊，都已經是三個月以前的了，現在他們搬到了英國，有了一個帶花園和閣樓的小房子，被倫敦濕潤的空氣和陰鬱的天空包圍著，那個從出生起就開始的噩夢，似乎真的成為一個夢了，那些所有的痛苦、殺戮，都在他的記憶里慢慢遠去了。
洛拉適應這個世界的速度快得可怕。那天他們搭到便車，成功離開荒漠后，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他們來到了那個繁華的城市，沙漠中的明珠——拉斯維加斯。
她學習得很快，僅僅在那個城市待了一天，她就學到了他們的說話與生活方式，掌握了這個世界基本的生存法則，並且將自己偽裝同化。只一天，她就將那個好奇懵懂的、在實驗室長大的女孩兒深深藏在面具下面了。
他們去了賭場，在那裡洛拉贏了一筆錢，他不知道有多少，事實上，「錢」這種概念還是女孩後來告訴他的，但是，從那個時候賭場里那些人微妙的表情以及事後找茬的人數，他想應該是很多很多吧。
然後洛拉給他們辦好了身份證。
「只要有錢，沒什麼是辦不到的。」
他還記得少女當時這樣說道。於是他們就成為了弗瑞兄妹，洛拉·弗瑞和奈爾·弗瑞，父母雙亡的兩個可憐孩子，在繼承了一大筆遺產之後，決定搬去英國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於是他們來到了這裡，在這個寧靜的小區買下了一棟房子，洛拉甚至還找到了學校……
奈爾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陰影一點點褪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嘀噠，嘀噠。
在寂靜的房間里指針轉動的聲音清晰異常，奈爾側過頭，旁邊那個小巧的時鐘上，時針已經指到了六點整。
他眨了眨眼，從床上坐了起來，拉開抽屜，拿出了裡面的隱形眼鏡，略顯生澀地戴上之後，他那妖異的琥珀色豎瞳就變成了溫暖的橙褐色。
洛拉特別嚴肅地要求他每天都戴上這個，她說如果被人發現了他的不同之處，那他們倆就都會被抓回實驗室了。其實她不用解釋他也會乖乖聽話的，那可是洛拉啊，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除了聽從，不會有別的意願。
奈爾閉了閉眼，待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晰起來時，他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對面房間緊閉的房門，少年的嘴角悄悄露出了一絲笑容。
……
在床頭的鐘指向六點半的時候，洛拉就準時睜開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氣，鼻端聞到了煎餅和熱牛奶的香氣。
她微笑了一下，撥了撥耳畔的髮絲，打開了房門。
在她下樓梯的時候，看到奈爾已經換上了她給他買的套頭毛衣，此時正系著圍裙，從廚房裡端出了兩盤薄煎餅。在看到她下來時，少年眼睛一亮，為她拉開了桌邊的椅子。
「洛拉，我做了你喜歡的薄煎餅！這次我沒有把鹽放多了，」奈爾用期待的語氣說著，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你試試看。」
洛拉看著盤子里那兩塊煎得金黃的煎餅，露出了一個笑容。要知道奈爾第一次試圖做飯時，做出來的成品可是一塊黑漆漆的看不出形狀的一團，而現在先不說味道如何，至少有賣相了，光是這一點，就值得鼓勵啊。
她拿起餐刀切下了一小塊送入口中，隨即略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因為，這塊煎餅的味道……很正常，太正常了！甚至讓這幾天被各種各樣味道奇怪的食物折磨得味覺失調的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奈爾……」看著緊張等待著評價的少年，她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很完美！你做得很好！」
「那……那你喜歡嗎？」奈爾白皙的臉上湧起了一團紅暈，喜悅而又忐忑的神色出現在他眼睛里。
「是的，我很喜歡。」
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一樣，少年橙褐色的眼睛里湧出了金色的光芒。他彷彿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嘴角露出了一枚收不回的大大笑容。
她說……她很喜歡！他終於不再是毫無用處了，這三個月來，洛拉迅速無比地融入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事都是她一手操辦，他也想幫忙，可他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毫無經驗，他甚至不會閱讀！他感到自卑和恐慌，就像是她在前面越走越快，而他在後面踉踉蹌蹌，害怕著女孩有一天突然想要丟下毫無用處的自己……
而現在她說她喜歡自己的食物，這讓他自從搬來這裡后一直浮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下了些許。如果他能讓女孩愛上自己做的食物，那她就應該不會丟下他了吧？
少年這樣想著，露出了夢幻般的微笑。突然頭被敲了一下，他帶著如夢初醒的呆愣表情，看著面前微笑著的女孩。
「發什麼呆呢？」她說，「你的早餐快要冷掉了。」
其實看到他這樣，洛拉心裡也悄悄鬆了一口氣。這幾個月來，雖然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他的日漸消沉她還是感覺到了。她將這歸咎於孤獨。
是的，孤獨。在搬來這裡的一個多月里，她白天去學校，留下奈爾一個人在房子里，他不會出去亂晃，尤其是在她叮囑了「沒事別出門」的情況下……不說她不願意讓他出去，而是奈爾……他和她不一樣，他對這個世界的各種規則都極其陌生，他可能隨意就暴露了異於常人的能力，或者隨便傷人……
這些都需要她一點點地教會他，所以，看見他情緒低沉，她無奈但是沒有任何辦法。他需要自己去適應這個世界，她會幫助他，但這個坎還是要他自己跨過去。而現在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他終於振作了起來，這總是她希望看到的。畢竟，他可是她唯一的同伴啊，她可不想看到他在自己身邊不開心。
……那會讓她深藏於心的黑暗面蠢蠢欲動的啊。既然決定了要做一個正常人，她就得好好的將它們藏起來啊。
洛拉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丟下了辛勤洗碗的奈爾少年，上樓洗了個澡，換上了學校的制服。
「洛拉，你要走了嗎？」
她拿著包下樓的時候，奈爾站在樓梯下面，仰著頭問她。
「是的，」她答應了一聲，站在比他高了兩階的樓梯上，伸手揉了揉他柔軟的褐色髮絲，「記得複習我教給你的單詞，我回來會檢查的。」
「無聊就看電視，你知道怎麼打開它吧？」
掌下的少年乖乖點著頭，一直跟著她走到了門口。
「我會做好晚餐等你回來的。」他低聲說，橙褐色的眼睛在倫敦濕潤的空氣里閃著溫暖的光。
洛拉看著他，黑色的眼睛里是意味不明的神色。過了一會兒，她輕輕笑了，屬於少女的面容在清晨的陽光下散發出讓人無法忽視的美。
「我會很期待的。」她說。
怎麼辦，這麼好的少年，她突然想一輩子將他藏在房子里呢，讓他只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