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
「依依丫頭，只有捅這裡才會要了我的命……」
玉無塵虛弱無比的說道
小依依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的手上全是血，腦袋嗡嗡的響，又劇痛無比，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被玉無塵握的死緊死緊的……
「依依，我其實真的好累……咳咳……！」
玉無塵要跟依依說話，可是才說了一句，就咳嗽出了血來，他的臉色由蒼白開始轉為黑白之色，血流的太多太多了……
整個大床都被染紅了，是玉無塵的血
小依依大張著嘴，可是她說不出話來，她報仇了，她恨玉無塵，恨玉無塵竟然那樣對她，強暴她，傷害她……
她報仇了，在玉無塵的後背上刺了三刀，可是為這麼這一刻沒有半點喜悅的感覺？
「依依丫頭……我好累，好累……咳……我愛你，可是每天面對的都是你帶著恨意的眼神，我很痛苦很難過，你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甜甜的喊我大哥，對著我笑，親吻我的臉頰呢？我這輩子就想呵護你一個人，可是老天他不給我機會了，不給了……
丫頭啊……如果我不死，我就永遠不會放開你的，我會囚著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玉無塵斷斷續續的說著，他的目光只凝聚著小依依，好像有著千言萬語要說
「丫頭，我不會傷害你的，不會傷害你，全世界我最不會傷害的就是你……！大哥愛你，真的……可是，丫頭，我還是傷害你了，你最近瘦了那麼多，那麼多，以前臉蛋就不大，現在已經瘦的就成為錐子型了……這都是我造成的……！」
玉無塵喃喃自語，依依覺得他的目光雖是看著她，卻已經開始渙散
「丫頭，對不起，咳咳……對不起，原諒大哥！」玉無塵最後又說道
小依依的淚突然就流了下來，她的眼淚不是早就流幹了嗎？可是這一刻是怎麼回事？心口疼的連呼吸都困難，整個人都在顫抖，深深的恐懼拽住了她的心……
記憶像是倒退的影碟，一幕幕的在依依的腦海之中出現了回放……
「一歲……是少年神仙般的臉總是在眼前晃……！」
「二歲……少年背著手，道，『說喜歡大哥』，不說不給抱抱！！」
「三歲……少年皺著眉，一副小老頭的樣子，『衣服怎麼弄的這麼臟？」
「四歲……少年已經長的很高了，快點看書，不看不給飯吃……！」
「五歲……少年已經開始舞劍，而她學會了爬樹，『丫頭，快出來！』！」通常都是少年到處尋她的身影
「六歲……七歲……八歲……！」
她在長大，少年也在長大，從年初的小小少年變的越來越高，越來越美……
「十歲……大哥，我長大了嫁給你哦……依依最喜歡你啦！」
他帶著她在花叢中奔跑，她大聲的宣布……
「十一歲……十二歲……少年……不……早已經是少年，而是比神仙還要好看的男子……！」
而她突然嚮往了外面的生活，想要去看看離開了神仙島之外的世界……
她的不安分和他的頭痛
十幾年來，留在她印象中的始終是個外人懼怕，卻對她溫柔，眼中總是帶著寵溺的大哥……
十三歲，從大哥的口中得到離開神仙島的路線，她終於像是一隻奔出籠子的小鳥飛向了廣闊的天空……
十四歲，她承受了滅頂之痛……
……
「大哥……！」
終於，小依依大哭出聲，那握住她手的大手已經沒有了力氣，慢慢的鬆了開來，她很輕易的就掙脫了出來，玉無塵的眼神已經渙散，似乎瞳孔都在放大……
所有的傷害，所有的疼痛，都不及此刻的恐慌，「大哥，大哥，你不要死，你活著……不要死，不要死，你活著，我就原諒你，不恨你了……！」
真的死害怕了，看著眼前的男子，仍是記憶中的絕美容貌，仍是記憶中的寵溺眼神，可是卻是要永遠的離開她了嗎？
「大哥，你不要死，不要死……！」
小依依崩潰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這是不停的哭喊，她的世界終於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就連恨都沒有了……
「丫頭，天冷了，多穿件衣服……！」
「丫頭，你別調皮，趕緊多念點書，寫點字……！」
「丫頭，我把燕窩給你放在鍋裡面，別忘了吃……！」
「丫頭，別跑了，慢點，別摔倒了……！」
依依愣住，看著玉無塵渙散的眼瞪著天花板的樣子，他似乎陷入了一個自己的境界，依依知道，那時候他們的小時候，他說的那些，都是依依經歷過的……
「大哥，你不要嚇我，醒過來啊……醒過來……！」
小依依大叫著
而玉無塵卻早已聽不見了
偃月一直紅著眼看著這一幕，看著依依刺下去的那三刀，玉無塵的不反抗，還有最後玉無塵抓著依依的手刺向胸口的那一刀……
玉無塵的呢喃……
依依的哭喊……
那是他們的十幾年，不曾有他
……
那樣的感情誰也介入不了，那樣沉痛的恨意可以在玉無塵面對死亡的時候煙消雲散……
偃月看著，眼眶紅了，紅了，淚落了，這個少年彷彿在一刻之間長大，瞬間明白了很多的道理，或許依依愛玉無塵比愛他要多很多……
是不過依依憤怒的，介意的，懷恨的是她的哥哥竟然強bao了她……
……
玉無塵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境界之中，那些美好的回憶似乎和成長的經歷似乎也在他的腦海中重新回放，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讓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丫頭，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
「丫頭，別愛他！」
「丫頭，你不要大哥了嗎？」
他的額頭冒出汗珠，眼神迷離，嘴裡無意識的呢喃著
那深深的自責和沉痛的模樣刺痛了小依依的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老天為什麼不長眼，你為什麼是我的哥哥，是我的親哥哥……大哥……我也愛你，真的，如果我們不是親兄妹，我一定會為你生個孩子的，如果我早知道你對我感情這般強烈，我一定會做好心理準備接受的，大哥，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大哥，求求你，拜託你，不要死，不要丟下依依一個人……」
從小到大，依依是沒有母親的，在她的記憶中就只有大哥，當爹當媽，這種感情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懂……
活著，我們可以去恨，可是至少人是活著的
可是若是人死了，那麼就什麼都沒有了……
孤零零的就剩下她一個人
……
「丫頭，真的嗎？」
似乎在最後一刻，玉無塵的眼神忽然清明了，他看著小依依，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飄渺的……
以前小依依說，我大哥要是笑了，那所有人都要小心了，因為一定會有人倒大霉的，這一刻，玉無塵笑了，卻是那麼的讓人悲戚，讓依依害怕……
「大哥，我們找醫生，找雲姐姐救你，你不要死……！」
小依依見到玉無塵恢復了神智，哽咽著說道，甚至連哭喊都不敢，怕驚擾了他
「丫頭，你剛才說的是……是真的……嗎？我……不死，你就原諒……我，不會恨我……！」
玉無塵斷斷續續的說道，他的目光那樣憧憬
小依依的眼淚大串的落下，也不擦，只是點頭
為什麼，為什麼？大哥，你要這樣對我，你明明可以躲開我的匕首，你明明可以鉗住我的手臂，你明明都已經看見了，為什麼不躲開……
可是，大哥，為什麼你這樣殘忍，要抓著我的手親自刺進你的心臟……
大哥，為什麼，為什麼……
玉無塵終於看到依依點頭，他笑了，笑的當真是解脫，然後兩行清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
「丫……丫頭……下輩子……還……還做兄妹……不做，親兄妹……！」
一句話落下，然後便閉上了眼睛
依依愣愣的看著玉無塵閉上的眼睛，剛才不是已經恢復神智了嗎？不是可以跟她好好說話了嗎？
迴光返照……
這四個字羅國依依的腦海……
「啊……誰來救救我的大哥……！」
依依猛的仰起頭，大叫出聲，那聲音撕心裂肺……
門，在這一刻被踹了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