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我現在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哪怕隻是一點點”


  這是某電視台的家庭矛盾調解節目現場。節目主持人問的女方，“你還愛他嗎？”


  女方冷笑，“愛？什麽是愛？”


  女方在整場調解中甚至連一次正眼都沒有看過男方，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讓女方對男方如此的不屑？對，是不屑，從女方眼睛裏流入出的那份失望或是絕望，有點讓觀眾都失了聲，對於這樣一對倔強的夫妻，有誰能夠勸的了他們呢？


  最後觀查團給出的意見竟然出現了該節目自開播以來首次例外，所有的觀察員，這其中包括媒體人員、大學教師、街道工作人員、家庭主婦、心理學家等等都勸雙方最好協議離婚。


  老可叫來了周燕，“燕兒啊，你過來啊，看看這個節目啊”


  周燕正在為孩子換尿布，嘴中不時的埋怨著老可，“老可，你看那個門簾都快掉下來了，你要買不起，也把它修下啊，什麽事都要我弄，你以為我是神啊？”聽到老可的聲音，周燕是越罵越來勁了，“怎天就知道看電視，當初你的那股上進心也不知道哪裏去了，嫁給你真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錯誤”盡管嘴中不斷嘮叨著，周燕還是走了過去，孩子在旁邊打鬧著，動動這個，又動動那個，真的是一個運動型的娃。


  “你叫我看什麽啊？”周燕走近一看，這些天來她對老可的態度就沒有一天正常過。老可把周燕一把拉了過去，周燕倒在老可的懷裏，就是想強也強不了，周燕的手不時劃動著，“老可，你這是怎麽了？”老可指了指電視機，“你看……”


  男方開始數落女方的不是：結婚三年以來，洗衣服不超過三次;跟婆婆關係處不好;孩子也不帶，不是個好媽媽;老是打牌，根本就不顧家庭……


  正當男方在一旁講的津津有味時，女方卻不時地拋著冷眼，“你這個人就這樣，別的事不說，老是愛以偏概全”女方一點一點的指出了男方講的事中間有多少不符合事實的成分，講的男方是頻頻搖頭，最後男方不得不承認女方也是一位好母親。


  “那還說什麽？你們這些男人都一個貨色，什麽都不做，還老是怪我們女人”周燕不時地數落著老可，仿佛老可就是那個一無是處的窩囊廢男人，她從老可的懷裏掙紮了出來，孩子哭了，罵街似的去弄孩子了。


  女方開始講述她和婆婆關係的緊張原因，一講到婆婆，她的氣就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個勁的數落著男方的母親，等到主持人問為什麽她當初要嫁給男方時，女方的回答著實讓包括老可在內所有人的震驚。


  女方說當初她嫁給男方著實是迫不得已，啥迫不得已？不會是上錯花轎嫁錯郎吧？

  當初女方正處於失戀期，家裏人幫她張羅了很多的對象，可是她就是不滿意，後來實在沒辦法，家裏人逼婚，“這最後一個，你不嫁也得嫁”就抱著試著看的心情，還不錯，對方似乎還是很有錢的，而且長得也還不錯，特別是很聽話，什麽都由著她。“就是他了”女方爽快地答應了。


  可是日子並不像想象的那樣順利，原本女方就是帶著一種近乎歧視的眼睛看男方，有的時候也把他當做了心靈受傷時的一劑藥，於是當傷疤逐漸愈合了之後，這一切便也悄悄的發生了變化。


  女方擦了一下眼淚，“他就是愛以偏概全”到底怎麽以偏概全呢？

  衣服他是搶著洗，於是後來就說自己不洗衣服;打了一兩回麻將，於是就說自己老是打麻將;

  一個星期帶了六天孩子，這最後一天還是自己頭痛不能帶的，他就說自己不帶孩子……


  不滿不僅表現在日常瑣事上，更多的是心裏的落空一直都沒有辦法填平，原本以為會愛上這個男人，“可是，現在我是看著他就惡心”


  周燕走了過來，也許是被女方歇斯底裏的哭聲吸引了吧，孩子也安靜了許多。


  女方坐在座位上不時地擦著眼淚，男方遞了一個紙巾過去被女方丟在了地上，鏡頭給扔在地上的紙巾一個緩慢的特寫。男方趕緊將手巾撿了起來，並抖了抖，盡管演播大廳是清一色的瓷磚，但是男方還是習慣性地抖了抖紙巾上的灰，看得出男方應該是一位很愛幹淨的人，這一幕打動了一直都在抱怨的周燕，“你說女人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周燕由她推導到了所有的女人，是不是也犯了以偏概全的錯誤呢？

  女方在哽咽了半會，沒過多久，主持人開始給雙方出主意，可是此時的觀察團還是勸兩個人離婚。離容易，離了之後兩個人要想再找回原來的感覺就難了，感情這東西說來也奇怪。勉強的禍根啊！

  最後雙方都沒有達成什麽協議，女方含著淚離開了舞台，隻不過這一次女方依然沒有正眼看過男方，男方委屈的尷尬一笑，一笑到底代表了什麽呢？無奈，或是失望，或是喜悅……r人生百態，誰又說得清楚呢？


  節目的幕後說，結束節目錄製的第二天，兩個人就去了民政局協議離婚，一個四歲的男孩由女方撫養，房子也給了女方，男方隻是得到了一個剛好保證溫飽的小型公司。


  女方出了民政局之後，將結婚證丟在了門前泥濘的馬路上，往來的車輛將結婚證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