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回家第十三天，除夕夜到了。這一年的除夕，原本很有味道，畢竟，沒有高中學業的負擔，可是當真正到了這一年齡階段之後，才發現這一切都不是那麽真實的。


  林夕發來了祝福短信：本不想再找你，可是過年了還是忍不住，無論如何都祝你新年快樂！

  叔叔和媽媽在家談論著什麽時候給一倫介紹個女孩，媽媽說，“你下次回家要是還沒有情況，我就給你介紹個女孩”叔叔也插了進來，“一倫呀，我還是覺得你要找一個近一點的，別去找外省的”電視上在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


  有些人還是不見為好。


  QQ上還有某些人的留言。打開QQ，有個叫“姑娘真漂亮”的頭像閃爍著的，忍不住上前問候了一句。


  軌跡（一倫）：新年好啊！

  姑娘真漂亮（林夕）：嗬嗬，新年好啊！好久不見啊，在那邊還好嗎？


  軌跡（一倫）：還好啊，聽說你要結婚了，祝福啊！


  姑娘真漂亮（林夕）：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啊。對不起啊。


  軌跡（一倫）：沒事啊，嗬嗬。


  姑娘真漂亮（林夕）：用《失戀三十三天》中的一句話來說，你毀掉的是關於我的夢想，而我欠你的是一個本來承諾好的世界。


  ……


  看著外麵藥水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原來在這段感情裏沒有人全身而退，我曾經是陸然的夢想，關於未來的每一刻，他都希望有我的出演，而到了結尾時我們統統慘敗。我毀掉的是他關於我的夢想，而他欠我的是一個原本承諾好的世界……


  25頻道—小時候最喜歡看的一個頻道，小時候下午一放學，動畫片《西遊記》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後來是《四驅兄弟》、《哆啦a夢》……而現在正在播放的是本年度最具震撼力的電影——《失戀三十三天》。


  姑娘真漂亮（林夕）：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信守我的承諾，我玷汙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年輕時的那些快樂時光已無法複製，隻願被我傷害的你可以拾起受傷的心，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帶你領略更加美好的人生……


  軌跡（一倫）：除了說對不起你還能做什麽??!!!難道今天你就是和我說對不起的嗎？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不需要!!!

  姑娘真漂亮（林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相信愛情是需要寬容的，既然曾經相愛了，就應該原諒彼此因為寂寞而做出的選擇，有些或許隻是一時的衝動而已，可是既然事已如此，何不坦然麵對？再過分糾纏，傷害的不僅是曾經的那個自己口中所說的愛著的人，還有曾經引以為豪的感情。


  除夕夜，同村的同年人到處找人玩，幾乎一家都有一場麻將牌，打麻將，已經取代了電視成為農村人娛樂的主要方式。與早期的麻將場不同，現在的麻將已經發展出了多種玩法，而且打麻將的環境也更加的舒適，有的人已經不再滿足將打麻將作為一種娛樂方式，而是作為一種賺錢的途徑。麻將場的集團化、隱蔽化也已凸顯。


  有的人在家裏買幾台自動化的麻將桌，辦起了麻將場，這些人提供工具、場地和服務。人們在這些場子裏打牌，可以享受吃食、茶水，冬天還可以享受暖氣服務，打牌的人隻要每胡一場，就給提供場子的人一點得錢。


  麻將場是辦起來了，農村人的休閑也交給了麻將。麻將雖然打得小，但是跟其他賭博一樣，一旦上癮，就不是那麽簡單了。有的人整天趴在麻將桌上，荒廢農務，家庭關係也變得緊張了，這樣的事，一倫是聽得多看得也多。


  一倫的舅舅是一個典型的賭徒，要是生在那些澳門啊，緬甸啊，神馬加拉斯加啊，說不定又是一個傾家蕩產的賭徒。前些年回家，舅舅和舅娘就因為打麻將的事吵個不停，吵吵吵，家都吵散了，關係都吵裂了。舅對一倫很好，爸爸去世的那會，都是舅一個人忙裏忙外的，家裏沒有錢，舅就以自己的名義在鎮裏的農村合作社貸了款，雖然錢不是很多，可是這份情，按媽媽的說法，“咱一輩子都不能忘啊！”叔叔和媽媽的事，也是在舅舅的撮合下才成功的。一倫上大學這回，也多虧了舅舅。


  舅舅是個風裏雨裏的人，一生總是火急火燎的，年輕時到外麵打工，靠著瓦匠的手藝，加上人很勤奮，肯吃苦，賺了不少錢，但也帶了一身傷回來，人到中年了，也沒辦法，隻好回到原來的地方重新拾起農具。


  農具畢竟不同於手上的工具，農事繁瑣，又得耐住寂寞，做著做著人就慢慢地成了弓形，更重要的是，在這樣一個快速發展的社會裏，農事的效益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成型的小農生產方式下，一年的收益抵不上一個婦女在外做小工賺的錢，於是，當別人都已經在外掙了大錢開了小車回家時，忙於農事的人隻能扛著鋤頭在車外羨慕的看著裏麵舒舒坦坦的坐著的人。人，選擇的方式不同，最後生活的方式也不同，如果有命的話，也許，這就是命吧。


  舅舅的命運用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時代的必然產物。所謂時代也就是給了現存的人一個改變自己生存狀態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