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剛上列車便認識了對麵坐著的幾位,其中的一個女孩特別愛說話,於是,一路上,便不再孤單。


  一倫對她最初的印象是清純的,可是隨著慢慢的了解,原來每一個沉默的人背後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性格。一倫沒睡著之前,女孩在吃東西,等到一倫被凍醒了之後卻發現女孩還在吃,難道這隻是一個巧合嗎?還是那個女孩一直在吃東西,現在的女孩吃的能力真的不可小覷啊。女孩索性把所有吃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樣一樣的,真的要嚇死人啊,什麽西紅柿,西瓜子,牛肉幹,山楂……有些東西一倫隻聽說過,卻從來沒有看見過,今天總算開眼界了,一倫笑著調侃她,“超市都被你搬過來了”女孩拿著西紅柿,兩顆虎牙露了出來“我媽說我就能吃了,我覺得也是”


  一倫拿出林夕送的吊墜,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女孩笑著問一倫,“你是異地戀吧?”一倫吃了一驚,旁邊的男孩也附和著,“看他拿著吊墜的那個開心樣就知道了”男孩看著吊墜,眼睛一動都不動。


  一倫沒有否認,因為已經沒有否認的必要了。


  女孩說其實她曾經也是異地戀,隻不過後來分手了。說起分手,女孩還很羞澀。“那時候他真的對我很好,隻不過是我奈不住寂寞”女孩說,那個男孩在國慶的時候專門從外地趕過來看她,雖然有點感動,但也覺得兩個人是不可能的,畢竟,兩個人的差距太大了。“我不喜歡打電話,可是沒辦法,又不好拒絕,就學著電視上,先是一個星期打兩三次,後來就變成一個星期打一次,再後來就是兩個星期打一次了,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我對他說,咱們不合適,還是分手吧”


  為什麽每個女孩的分手伎倆都是這樣,至少林夕是如此。女孩說到這還是露出了標準的虎牙笑,


  “那你要是不喜歡那個男孩,你為什麽要騙人家啊?你這不是造孽嗎?”坐在旁邊的女孩義憤填膺。造孽雖然用的有些過了,但至少也表明此時他的心裏是多麽的憤慨,不知是為那個無辜的男孩,還是為她自己,或許,曾經她也經曆了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騙局,步步驚心。


  女孩想反駁什麽,可是半天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我是真的喜歡他,隻不過覺得我們倆的距離太大了,不可能會在一起”一粒西紅柿就在轉瞬間被她吞了下去,就像那個可憐的男孩。女孩說其實她的要求不高,隻要真心愛她就可以,可是她真的受不了,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情人節想要個人靠都不可以,多麽悲哀啊。女孩還說,以後她就回去相親,找到一個就嫁了,反正她這輩子對愛情是沒報什麽希望了。


  一倫問她愛情是什麽,女孩說,愛情嘛,就是你情我願吧。旁邊的男孩搭上一句話,“你上非誠勿擾吧!”就是那個寧願坐在寶馬裏哭也不願坐在自行車上笑的非誠勿擾嗎?

  “非誠勿擾”裏到底有沒有真愛,我們不知道,可是麵對眼前這個愛的也有些矛盾的女孩,也許,相親似的逃避是一種非常明智的選擇。


  “我也感到過後悔,可是人啊,沒辦法,一旦陷入其中就沒有辦法了”


  女孩還是比較爽直的,至少她知道懺悔,並義無返顧的把它講出來,麵對,也需要勇氣。


  中途女孩下了火車,女孩說,不管你們認不認同我,但這就是我的愛情,我愛他,他為我付出了很多,可是沒有現實的愛情是童話,我們明白,你們也該明白,分道揚鑣也是一種愛。


  女孩一番表白,讓一倫心中也泛起了漣漪。女孩下火車之後,大家好像寂寞了許多,畢竟,有些人天生就能帶給人歡樂。寂靜的人群,火熱的回家情。


  期待期待……火車外,還有許多拎著大包小包等待回家的遊子,相比他們,坐在有暖氣的火車上,旁邊許多站著睡著的人,此時,該是多麽的一種幸福感。可是想一想,每一個回家的人都是幸福的,哪怕他手中拿的是最後一張火車站票,哪怕等待他的是需要站十二個小時的路程,哪怕這一夜又要無眠了,可是,回家是幸福的。


  火車在淩晨一點到達了一倫的目的地,剛下車,一股寒氣突如其來,可是站在那小小的車站月台上,看著火車緩緩的移動,更興奮的是聽著旁邊的人群裏一口正宗望慶方言,內心的喜悅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發自肺腑的幸福,當幸福來臨時,那麽意外,那麽驚喜。


  剛走出火車站,叔叔就迎了上來。“一倫,一倫”叔叔在遠處喊,滿頭的蒼發,在這個夜晚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倫拎著布包,像拎一隻野兔般輕鬆就過去了。野兔很聽話,冰冷的夜晚裏,它也凍得縮成了一堆。


  遊子與家人相擁在一起,盡管外麵在下著鵝毛大雪。叔叔幫一倫把行李熟練的綁在了摩托車的後麵,野兔就這樣乖乖的呆在了大雪之中,來自南方深秋的野兔如今卻要在北方寒冬中受凍,這種罪過其實我們都可以懂。


  叔叔給了一倫一雙手套,一件大軍衣,一個摩托車的安全帽,“上車吧,冷是冷了點,不過一會就到家,忍著點吧”一倫上了車,叔叔發動摩托車,摩托車熟悉的聲音立刻在雪地裏散開,這麽冷的天,叔叔隻戴了一雙手套和一個耳套,其餘的裝備都給了他,一倫能感受叔叔身體的抖動,畢竟這麽冷的天,誰能受得了寒風刺骨般的煎熬?一倫將安全帽套在了叔叔的頭上,然後摟緊叔叔,就這樣一直前行。半路上叔叔停了下來,死活要把安全帽摘下來給一倫戴,一倫沒有辦法,便也隻有答應了。


  說到叔叔,一倫便有種難以說清的感覺,說上恨吧,談不上;說愛,沒有那種念想,或許就是那種你存在或者不存在都沒有關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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