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227 敷衍
傾城令主!
那年紀不輕的老鴇看清手中的傾城令,隻一眼便慌慌張張的將那傾城令藏在袖子中,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她,便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拿著帕子扭著腰肢,尾隨在白君傾身後走向二樓。
“少爺裏麵請,奴家這就去給你喚流華姑娘。”老鴇扭著身子,揚聲笑道,“牡丹閣貴客一位,流華姑娘出來迎客嘍。”
牡丹,素來是花中之王,這牡丹閣,亦不是尋常人能進入的。
白君傾被引進牡丹閣,還未入座,便有小丫頭端進來酒水茶點,白君傾斟了一杯酒,還沒等飲,便有人款款而來。
那女子身著一襲粉色衣裙,描著精致的妝容,捏著纖細的腰肢便進了房間,將房門緊緊關嚴,白君傾甚至能感受到,隨著這女子的到來,這房間四處,驟然增加的戒備。
白君傾夠了一絲淺笑,捏著酒杯淡淡的飲了一口,隻見那女子走到白君傾身邊,緩緩地跪了下去,從袖子裏拿出了那傾城令,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遞給白君傾。
“醉仙閣暗堂堂主程流華,見過傾城令主!”
白君傾沒有看程流華,也沒有去接傾城令,而是拿起執壺,給另一個杯子也斟滿了酒,“良辰美景,流華姑娘不妨與在下喝上一杯。”
“流華不敢!”
“本少爺最是見不得美人兒如此了。”白君傾抬手將程流華手中的傾城令拿了回去,手指滑過上麵的傾城美人,略顯得輕浮,“請。”
程流華抬頭看了看白君傾,沒有再推辭,而是起身坐在了白君傾的對麵。
“醉仙閣,已經百餘年沒有見過傾城令了,卻沒有想到,這傾城令,竟是在世子爺手上。”
白君傾垂眸飲酒,對於程流華能張口便說出自己的身份,她並沒有一絲意外,而是意料之中。
醉仙閣的勢力龐大,極具滲透力,所謂醉仙閣暗堂,便是見不得光的組織,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其性質,倒是與東廠有些相似。
“唔,這天下間,竟是還有醉仙閣探不到的事情嗎?”
“令主說笑了,芸芸眾生,醉仙閣不過是一粒凡塵罷了,不知道的事情,自是還有很多。正如同流華不知道,這傾城令百餘年未見,今日白世子卻拿著傾城令亮出令主的身份,是為何意?”
程流華雖然長著一雙江南水鄉女子獨有的婉約氣息,但是脾氣卻是個豪爽的,沒有與白君傾過多廢話,而是開門見山的挑明了白君傾的來意。
白君傾欣賞這樣的女子,亦是也沒有再拐彎抹角,也直接挑明了來意。
“鳳凰淚。”
東廠和錦衣衛,畢竟是朝堂中人,而醉仙閣不同,醉仙閣是江湖中人。兩方都是探得消息的好手,但是因為所管轄的區域不同,涉及範圍不同,也就造成了擅長的不同。
鳳凰淚既然與朝堂有關的那些王孫貴族,世家子弟沒有關係,那麽她就應該把目光,轉向江湖!
“令主想要鳳凰淚?”
“沒錯。”白君傾桃花眼流轉,手上撫著傾城令,桃花眼意味深長的看著程流華,程流華雖然年紀不大,卻是老江湖了,雖然心中格外的震驚,但是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表麵上的平靜。
“令主身為鎮撫司鎮撫使,手中掌控著錦衣衛,又有攝政王爺麾下的東廠為世子爺獻上消息。而今,令主卻來詢問流華,想必是連錦衣衛與東廠,都沒有查到鳳凰淚的所在之處。”程流華看著白君傾,輕輕的笑了笑,“連錦衣衛和東廠番子都沒有查到的事情,醉仙閣,自是也無法查到。”
百餘年為現世的傾城令,如今就這般出現,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今日這傾城令現,怕是過不了多久,這江湖上,會再次出現一場腥風血雨。
程流華一臉歎息的看著白君傾,“恕流華無能,流華,不知。”
對於程流華的回答,白君傾早已經預料到了,並沒有任何反應,始終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垂著眸子執杯飲酒,亦是不動聲色。就是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這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讓程流華越發的看不透她。
“不知……嗬。”白君傾輕輕地將杯子放下,抬頭看向程流華,“都說傾城令現,風雲起,傾城令出,天下亂。看來這話,太過言不其實了些,醉仙閣,已是今時不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了。”
擁有傾城令者,可號令醉仙閣。白君傾這話,屬實是諷刺程流華,區區一個暗堂堂主,竟是視傾城令而不見!
白君傾這話的意思,聰明如程流華自然是明白的,“令主怕是誤會了,醉仙閣百年如一日,醉仙閣主,亦是尊崇傾城令主的指令!”
傾城令有著很大的權利,但是這個權利,在最初的時候,隻是醉仙閣主承諾傾城令主的一件事。
醉仙閣上下皆是女子,相傳在很久以前,創建醉仙閣的,是一位女子,一位傷心的女子。那女子本是有相愛之人,大家閨秀,卻可惜遭受到了背叛,有家不能會,受盡至親之人的白眼,走投無路,卻又對拋棄她的男子恨之入骨!隻恨一切皆因男子而起,所以隱居山林,潛心修煉,想要找這個男子報仇泄憤!
一年又一年的修煉,女子收養了很多與她一樣被拋棄的女子,有誌同道合之人,也有從小被父母拋棄的女娃。醉仙閣,便從此被創建。
而這傾城令,原本是這男子,照著女子的模樣,雕刻而成的玉牌。不過彼時,卻是物是人非。男子身份高貴,玄氣不低,女子終究是無法殺得了這男子,便用此玉牌昭告天下,不論是誰,殺了那負心之人,憑著這玉牌,她可以無論生死,答應此人一件事!
玉牌流通在江湖,有了傾城令之稱,隨著時間的流逝,醉仙閣的勢力越來越大,傾城令在江湖上的傳說,也越發的神秘。直到白君傾兩百年前救了醉仙閣主一命,才有了傾城令主,能號令醉仙閣一說。
“誤會?”白君傾不等程流華說完話便打斷,輕輕一笑,“唔,看來我真是誤會了,醉仙閣還是那個醉仙閣,傾城令還是那個傾城令,隻是流華姑娘,不屑於傾城令罷了。流華姑娘的野心,是什麽呢?可是醉仙閣主?”
誅心之言!
白君傾話音才落,程流華便再也無法鎮定了!她心中原本便是震驚的,莫名其妙出現的傾城令主!莫名其妙的尋找鳳凰淚,現在,還說她有篡位之心!
醉仙閣刑法嚴明,她又是暗堂堂主,這話,可說不得!
騰地一下,程流華便站了起來,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急切的說道,“令主恕罪,流華不敢!流華這便傳令下去,傾城令現,發動全醉仙閣之人,為令主尋找鳳凰淚!”
白君傾並沒有看程流華,而是拿著執壺給自己斟酒,“流華姑娘這又是何必呢?本少爺,可是見不得美人兒這般。”
白君傾知道程流華故意為難敷衍她,不過是在試探自己,打量她究竟有多少分量罷了,畢竟,她不過是一個與醉仙閣沒有絲毫關係的人。這傾城令斷然能號令醉仙閣,但若這傾城令落在了什麽不軌之心的人的手上,或者,是個沒有什麽斤兩的人,這樣的人,並不足以號令醉仙閣!即便她手上,有著傾城令!
白君傾這邊話才說完,門外就傳來糟亂的聲音,有人匆匆而來,急切而又輕輕地敲了敲房門。
“流華姑娘,樓裏,著火了,火勢不小,流華姑娘要不要先和貴客退出樓去,以防不測。”
白君傾聽得出來,門外老鴇所說不錯,因為門外那些亂哄哄的吵嚷聲救火聲,已經越來越大。
“令主。”
程流華抬頭看著白君傾,征求白君傾的意思。
白君傾則是緩緩地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把玩著傾城令緩緩起身,衣衫滑過優美的弧度,“美人兒見過了,佳釀亦是品過了,看來本少爺也要告辭了,否則你這昭華樓,怕是不僅僅是一場火了。”
程流華心思轉的極快,隻瞬間便想明白了白君傾話裏的意思。
“區區昭華樓,怕是攝政王爺動一動手指,就會刹那間傾覆。”
白君傾想起君慕白,嘴角的笑意,終於有了一絲溫度,起身從程流華身邊走過,仿佛氣息都柔和了許多,“地上涼,美人兒還是起了吧。”
昭華樓的火,燃的果然不小,看那燒起來的樣子,怕是半個昭華樓都有遺失殆盡,險些殃及魚池,想要正常營業,怕是需要將昭華樓重建了。
白君傾悠哉的走出昭華樓,又按照來時的路線,走了回去,路過小巷的時候,突然一個飛身,坐在了小巷的牆頭上,一條腿曲起,支著手臂。
“跟了一路了,出來吧。”
尹長弦與沉央停頓了片刻,還未現身走出去,便看見一襲紫色衣袍,緩緩地落在牆頭,正站立在白君傾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