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39米 戲台下的真麵目
白文征看起來是怒斥白君傾,但其實卻已經在無形之中立起了“白君羨”世子的威嚴,表明他相信白君傾並沒有如白染俏所言那般害人,且他已經徹底的放棄了白染俏。
“爹,二姐姐她……”一直旁觀沒有說話的白詩柔此時柔柔的開了口。
“誰也不準再求情!柳如秀,還不把四小姐帶走,留在這裏看這些醃臢事!”
柳如秀是柳姨娘的閨名,白文征的一聲怒斥,嚇得柳姨娘身子一哆嗦,連連拽著白詩柔的袖子,在白詩柔憐惜而心疼的目光下,將白詩柔帶了出去。
白詩柔是從小當做大家閨秀養著的,自然不能被這些醃臢事給汙了眼睛。白詩柔才一被帶下去,白文征便看著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白染俏,一臉的厭棄。
“來人!都愣在那裏等死嗎?還不把二小姐帶下去,明日一早,送萬安寺!”
毋庸置疑的語氣,代表著一切已經塵埃落地,再無轉圜的餘地了。白染俏被兩個婆子架起來向著外麵拖去,瘋了似的掙紮著嘶吼著。
“爹!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去萬安寺那種鬼地方!哥哥!娘!救我!白君羨!白君羨都是你!是你害的我,你不得好死!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是侯府二小姐!你們這些狗奴才!我是要做王……唔……”
白染俏被捂著嘴拖了下去,隻留下染血的繃帶,前一刻還是備受寵愛的二小姐,下一刻便已被驅逐出府。毫不留情,是侯府的一貫作風,當年的白君傾,便是遭遇了這樣的一切,從萬千寵愛到厭棄驅逐,也不過如這般在言語之間。而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一切,卻也才剛剛開始。
“你們也都下去吧。”白文征頭也不抬的揮了揮手,看起來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
梅蘭竹菊素來被稱為花中四君子,為顯得君子之風骨清高,侯府之中也養了很多。白詩柔出了星輝院,從九曲回廊回儲玉院,正路過一大片菊花。
“柔兒,世子和大小姐回來,你要怎麽辦?”
“柳如秀,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叫我四小姐,虧你曾經還是個小姐,這麽沒有規矩,難怪柳家落魄了。”
穿過花海的白詩柔還是那般嬌豔雍容,眉宇間,卻再沒有柔和溫婉,反而多了許多刻薄尖酸與咄咄逼人。
柳姨娘臉色白了白,咬著唇有些傷心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討好,“柔兒,我畢竟是你母親。”
白詩柔高傲的冷哼一聲,似乎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一樣,“嗬,母親?我隻有蕭氏一個嫡母,想做我母親,就讓自己先當上夫人吧。”
“是,是我沒本事做夫人,讓你當嫡女。”
“就是你沒本事,比不上蘇姨娘那個小門小戶的女人,連周姨娘那個商女都不如!若不是你沒本事做了小妾,憑我的容貌,能做區區一個庶女嘛!你一個妾,連我的婚事都做不了主!還要我整日裏想著如何討好蕭氏,取的她的歡心能給我安排一門好婚事,不至於像你一樣再給別人做妾!”
白詩柔突然站住,冷冷的目光仇恨而厭棄的盯著柳姨娘,“誰知道蕭氏五年前突然死了,執掌中饋的機會擺在你麵前你都沒有把握住,迫使我又不得不向蘇姨娘那個女人低聲下氣,地位都不如一個白染俏!柳如秀!一切都是你沒本事,還連累了我!”
柳姨娘一手捂著胸口,看著麵前這個一直不把她當娘看的女兒,身子輕微的擅抖著,眼眶已經濕潤,滿眼的受傷,“是,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本事連累了你,我會幫你……”
“你幫我?”白詩柔眼底滿是不屑的譏笑,“你隻要別害死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探親的幌子回去做什麽!如今白君傾那個狐媚又回來了!就連白君羨那個廢物都要成了名副其實的世子了。我可不信白染俏落得這樣的下場,跟那兩兄妹沒有關係,若真是她們,那真是要感謝她們為我除去了這個阻礙!”
“柳如秀,你沒本事幫的了我,也別再做出什麽蠢事壞了我的好事!”白詩柔輕視的哼了一聲,拂袖而去,柳姨娘望著那道背影,緊緊地握著拳,眸光複雜。
“柔兒,娘知道你想當嫡女,一直都知道……”
…………
“少爺,萬安寺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二小姐那麽害怕?”
蕭鴻飛常年與白君羨在姑蘇,自然是不會知道萬安寺這種地方的。
“她當然會害怕,萬安寺還不如鄉下的莊子。那是侯府的家廟,白家曆代以來,犯了錯的女人都會被關在家廟裏。有專人看管,沒有人伺候,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動手,還要像姑子一樣念經誦佛。”
萬安寺這種地方,就像是甄嬛修行的甘露寺,武則天出嫁的感業寺,無論之前多麽顯赫,進去了,也隻能任人宰割。
“那不就是帶發修行?”
“不然,以她現在的樣子,還有利用的價值嗎?”
白文征做的如此狠絕,除了白染俏沒了利用價值,還是為了避禍。利用價值……白君傾眯了眯眼,除了用白染俏聯姻,還有什麽樣的價值,值得白文征對她這樣寵愛放縱呢?
白君傾突然想到了白染俏那兩句沒有說完的話,難道……?
…………
白染俏在次日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已被人捂著嘴從後門送走了,一如當年送走白君羨和白君傾時一樣。白君傾沒有再去欣賞她落魄的場麵,因為被踢出局的棄子,已經不配浪費她的時間了。
白染俏的離開,並沒有讓侯府有什麽波動,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意外的和諧,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在那晚發現她秘密後的君慕白,這些日子也沒有再出現。在白君傾一邊修煉,一邊調養白君羨身體的日子裏,終於迎來了景山獵宴。
景山獵宴,不同於正常的秋獮冬獵,尋常的狩獵是獵捕山禽猛獸,而景山獵宴獵的卻是魔獸,遂以,景山又被稱為魔獸山脈。越是靠近山脈中央接近山頂,實力強大的魔獸越多,同樣,奇珍異草也數不勝數。然而能進入景山中央深處的人,都要有著強大的玄氣,否則,隻會有進無回。
而景山獵宴,營帳雖然駐紮在外圍區域,狩獵卻是沒有區域劃分,以實力說話。沒有實力的,隻能在外圍獵一些低級魔獸,實力強大者,便是進入中央登上山頂也未嚐不可。
景山外圍都由十二衛所之一的羽林衛把守,營帳周圍又有錦衣衛駐守,按照身份的不同,居住的營帳劃分也有所不同,身份越低越在外圍,越遠離金帳,而彰顯皇權的金帳,住的卻不是皇帝,而是攝政王君慕白。
到達景山的第一天,各自修整,第二天才正式開始狩獵。
除去白君傾自帶帖子,侯府隻有三張帖子,因著白染俏被送走,這帖子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白詩柔手上。按照正常的劃分,白君傾應該和白黎封住在一間營帳。
“世子爺。”
剛到所住的營帳前,尹長弦便帶著幾個小太監迎麵而來。
“尹總管。”
尹長弦是攝政王身邊的心腹紅人,走到哪裏都會成為焦點,如現在這般,那些官家子弟,都紛紛看向這邊。
“世子爺,咱家是專程來找你的,這種營帳可配不上讓世子爺居住。”尹長弦向來不是給比人麵子的人,出了君慕白,他甚至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捏著帕子嫌棄的看了眼正要掀簾而入帳的白黎封,“王爺吩咐了,世子爺的營帳另有安排,世子爺請隨咱家來。”
這樣的安排,讓白君傾甚是滿意,雖然她沒有古人那麽濃重的男女之防,但她畢竟是個女人,與白黎封住在一個營帳裏,總是會有許多不便的。但是雖然九妖精說過,他對自己人極好,但是白君傾卻不信,若非有所圖,九妖精真的會對她如此寬厚,連個營帳都安排妥當。
“如此,便多謝王爺了。”
白君傾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隨著尹長弦而去,如此,永平侯府世子與攝政王關係親密一事,便落實了。與那日她入宮一夜未歸不同,這一次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可信度更高。白君傾嘴角勾著一絲戲謔的冷笑,怕是九妖精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吧。讓眾人以為她是他的新寵,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之處,各方勢力,會從此開始注意到她這樣一個廢柴世子。
白黎封掀著帳簾的手緊緊地握著,眼中是不甘與憤恨!而與此同時,在另一處營帳,也有著同樣一雙意味深長的眸子注視這這裏的一切。
“這就是永平侯府的那位世子?”
“是,我們安插在東華宮的探子親眼目睹,兩人曾共室一夜。”
男人把玩著手中的羊脂玉佩,笑的有些陰險邪氣,“紫衣,你不覺得這位世子,有些眼熟嗎?”
紫衣皺眉,“與永平侯府嫡長女一模一樣。”
男人搖了搖頭,“不,不是容貌,是感覺。紫衣可還記得數日前長安街上,被君慕白丟棄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