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林玉瑜來到所長的辦公室,所長葉培才身高足有一米八,看起來魁梧強壯,再加上那一身警服,隻要人往外一站,對歹徒就有足夠的威懾力,鎮上流傳著葉培才在年輕時曾經徒手對付過四五個持械歹徒的光輝事跡,救下了一對被搶劫的母子,正好那母子縣公安局某領導的老婆孩子,葉培才從此踏上了輝煌之路,從一個小幹警一路升遷了現在的所長,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多歲,看起來依然年輕,一張臉光滑而又色澤,確切的說是油光滿麵,若說他還不到三十歲,絕對也是有人信的。


  “葉所,您找我。”林玉瑜輕敲了敲門進來,她在所裏有小辣椒的外號,剛從警校畢業的她有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擰勁,再加上人長得漂亮,所裏的其他幹警也願意讓著她,剛來所以不到半年的她,在大石鎮這個小鎮派出所很是得寵。


  “小林,我記得你是林家村的,之前交代你的事,還記得嗎。”葉培才招了招手,示意林玉瑜坐下,含笑看著林玉瑜,這小姑娘太可人了,身子雖然不高,才堪堪一米六,但身材比例卻是極為完美的,這或許也跟其練武和接受過訓練有關係,從警校出來的女生,可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女娃,和歹徒赤手搏鬥那絕對不在話下。


  “葉所,是今天嗎?”林玉瑜皺著那秀氣的眉頭,她都快忘了葉培才之前吩咐的事了,對方此刻一說,她也才想了起來。


  “是今天,剛接到縣局和鎮上的通知,那陳書記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所以你和小鄭得準備了。”葉培才點了點頭。


  “葉所,不是我多嘴,我們林家村的人都是淳樸老實,那陳書記來我們這駐村,難不成還會發生什麽危險不成,還得我們裝成便衣去保護他的安全。”林玉瑜撇了撇嘴,在所裏受到眾人嬌寵,就連所長葉培才對她也是表現出一副關愛的樣子,這讓林玉瑜說話也大膽,在葉培才這所長麵前,完全沒半點敬畏的感覺。


  “你這小丫頭,倒是什麽話敢說,你以為市裏那些大領導是跟我們鎮上的幹部一樣呐,人家可是金貴著,出不得半點意外,真要有點意外發生,你知道得有多少人頭上的官帽子不保嗎?所以這種事是寧可布置周全確保萬無一失,也不能有半點馬虎,哪怕是再麻煩,也得去做。”葉培才笑眯眯的看著林玉瑜,對對方沒大沒小的說話也不著惱,又笑道,“再說你本來你就是林家村人,這次你就當成是所裏給你放一個禮拜的假期不就行了,你說你回去是住自己家裏,每天也就是跟著出來在村裏晃晃,這種好事,別人想要還得不到呢。”


  “關鍵不是真的可以像沒事人一樣瞎晃,腦袋的神經還得時刻緊繃著,時時想著要保護那陳書記的安全,那得多累呀。”林玉瑜再次撇嘴,一臉的不情願。


  “就像你說的,陳書記在你們林家村還會發生危險不成,所以你也別太緊張了。”葉培才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小姑娘可愛的樣子,端的是一種享受,難得的也讓他出奇的有耐心,要是換成另一個人在他麵前這樣說話,他早就訓斥了。


  “那好吧,等下我就回去。”林玉瑜無奈的點頭。


  “好,這個任務執行完,所裏給你獎勵。”葉培才咧嘴笑著。


  “這種任務還能有獎勵?”林玉瑜瞪大了眼睛。


  “當然,難道你以為這種任務不重要?我告訴你,這種任務比抓任何犯罪分子的任務都重要,你就算抓一個殺人犯也沒比保護領導安全重要,這叫政治覺悟,懂嗎。”葉培才笑望著林玉瑜,儼然是在給這位剛踏出社會不到半年的小姑娘上思想課,“以後你還得多學學,當警察可不是隻會衝會拚那麽簡單,更要懂得如何跟領導打好關係。”


  “葉所,這跟咱們警察有什麽關係,我覺得我們當警察隻要負責抓犯罪分子就行了嗎,幹嘛要去巴結奉承領導,那不應該是我們該做的事。”林玉瑜眼睛睜得滾圓。


  “得,我算是都和你白說了。”葉培才拍了下額頭,看著林玉瑜的眼神卻是饒有興趣,這小姑娘在他麵前還真是啥都敢說,不過這樣更有意思,他就喜歡這種有點帶刺的小玫瑰。


  “對了,你們隻能穿便裝,知道嗎。”葉培才想起這個,再次強調道。


  “既要保護領導安全,又要裝著讓他不知道,這些個領導就愛搞這種虛假的把式不成。”林玉瑜不以為然的嘀咕了一句。


  “聽說這位陳書記不喜歡搞得興師動眾,也不喜歡搞排場,所以咱們要做保護工作隻能悄悄做了,這是縣裏的意思。”葉培才笑了笑,盡管他也認為不可能會出什麽意外,但關係到領導的事無小事,市委書記下來了,他們這些鄉鎮幹部能不緊張嗎?至於縣裏的領導重視,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縣裏那些頭頭腦腦同樣怕出點意外,真要有啥事,估計有人的烏紗帽會落地。


  “那我看這位什麽陳書記也是虛偽的一個人。”林玉瑜哼哼了一聲。


  “你這丫頭,這種話不能亂說,知道嗎,要是在外麵傳到其他幹部耳裏,小心你要挨處分,連我都護不住你。”葉培才沒好氣的笑道。


  說著話,葉培才看了下時間後,嘴上笑道,“行了,你先去吧,我已經吩咐過小鄭了,你倆一起回去。”


  “葉所,那我先去了。”林玉瑜點了點頭。


  從所長辦公室出來,林玉瑜下了二樓就在樓下碰到早就已經在等候的鄭輝,打了個招呼。


  已經換上便裝的鄭輝普一看到林玉瑜,一雙眼睛仿佛都亮了起來,他比林玉瑜也就大三歲,從警三年,在所裏算不得老幹警,但也是頗有經驗的警員了,“小林,你要不要先去換下衣服。”鄭輝笑道。


  “好,你等下我,我先去換衣服。”林玉瑜點頭道。


  派出所後院裏是一棟兩層的小平樓,這裏是所裏警員的宿舍,大石鎮人口多,麵積也大,有些警員的家裏在山裏,坐車回去一趟都得兩個小時,好些個警員都是住在所裏,再加上所裏經常要輪班,所以基本上每個警員都在所裏有宿舍,好在鄉鎮派出所的警力其實不多,像大石鎮這種地處山區的鄉鎮,全所的正式編製民警人數連二十個都沒有,其餘的也就是從社會上聘請的一些協警。


  五萬多的人口,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或許也隻能算是小鄉鎮,但在惠山縣,大石鎮卻是算得上整個縣裏數得上名次的人口大鎮,不僅人口多,鎮的轄區麵積也確實大,隻有十幾個正式民警的派出所要負責擁有五萬多人口、地域麵積又很大的一個鄉鎮的社會治安,可想而知,平日裏警員的任務有多重。


  林玉瑜從今年六月底警校畢業出來後進派出所工作到現在12月中旬了,近六個月的時間,她才僅僅回家過一次,正如同剛才所長葉培才所說,林玉瑜知道這次的確是能當成所裏給她放一個禮拜的假,起碼回到村裏,就算要暗中負責保護陳興的安全,但也能抽時間跟家人聚聚。


  回宿舍換了一套休閑服,林玉瑜平常很少逛街,衣櫃裏的那些日常衣服都還是以前在南州讀警校時跟同學到街上買的,回到惠山來工作,還沒上過街買衣服,現在穿上以前買的衣服,依然是再合身不過,畢業半年,並沒長胖哪怕一點點。


  複古的純白色牛仔褲,黑色的長袖緊身T恤,挎著個小背包,手上拎著一件小外套,林玉瑜輕裝上陣的準備回家。


  “小林,你這樣不會冷呀?怎麽不把外套穿上。”鄭輝一看到林玉瑜出來,見其隻穿著一件緊身長袖,關切的道。


  “不會,暖和著呢,進山的時候才會比較冷。”林玉瑜笑道。


  鄭輝聞言,也沒再說什麽,眼睛不時偷偷的從林玉瑜身上掃過,隻要林玉瑜稍微一轉頭,就又趕緊目視著前方,不敢讓林玉瑜有半分發現,鄭輝自打林玉瑜來所裏後,就暗暗喜歡上了這個比他小三歲的美麗姑娘,兩人其實還有另一層淵源,那就是學長和學妹關係,鄭輝以前也是在南州讀警校的,和林玉瑜都是從省公安高等專科學校畢業的,這也讓他對這個小三歲的女同事格外上心,所裏的女警不多,除了林玉瑜外,就隻有另外一個,已經結婚,所以林玉瑜在所裏成為大家眼中的香餑餑也就不足為怪了。


  樓上,葉培才站在窗口往下注視著,看著林玉瑜婀娜的身姿在風中搖曳著,那頭利索的短發被風一吹,隱隱也要飄了起來,緊身的上衣,以及將一條渾圓美腿裹得緊緊的牛仔褲同那美麗的纖腰形成了一條漂亮的曲線,讓人想入非非。


  葉培才深深的吸了口煙,目光微凝著,注視著樓下的林玉瑜,心裏頭竟也生出了些許躁動,這個女娃真是太迷人了。


  鄭輝騎著一輛新款的本田摩托,林玉瑜坐了上去,說了聲好了,車子便往外躥了出去,從鎮上到林家村,要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其中還有二十分鍾左右的山路,距離也不算近。


  摩托車那特有的油門聲在鄉鎮水泥公路上呼嘯著,從望山市前往惠山縣的市縣公路上,一前一後兩輛車子同樣在路上疾馳著。


  陳興已經合上了手頭的文件,注視著窗外的風景,馬路邊的小白楊整理的排列著,在風中搖來搖去,發出沙沙聲響,不遠處的小山峰,飛鳥成群結隊的飛著,仿佛連叫聲也長了翅膀似的,遠遠傳來。


  車窗打開著,陳興輕倚著車門,冬日的山風吹麵而來,在臉上帶起一陣陣輕微的疼痛,那是皮膚被凜冽的山風刮痛了,風從車窗跑了進來,連帶著車廂裏都被吹得呼呼作響。


  陳興突然有點喜歡這種感覺,讓自己的頭腦格外的清醒,比平時有著更敏銳的思維,這讓他能更清醒的集中注意力,盡管他此刻並沒有集中注意力。


  手機鈴聲夾雜在那呼呼風中響了起來,陳興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這是他的私人手機,打過來的電話,他一般都會接。


  看了下來電顯示,見是一個陌生號碼,陳興眉頭皺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陳先生,謝謝你,我妹妹的確是死得冤,派出所那些辦案的就是一幫王八蛋,害得我險些就簽字結案,幸好之前聽了你的話,讓我多留了個心眼。”電話裏,傳來一個感激的聲音,陳興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那是李豔麗哥哥李平的聲音。


  “屍檢結果出來了?”陳興輕聲問著,常勝軍在跟進這個案子,看來是有了進展。


  “出來了,聽他們解釋是什麽檢測出體內有有毒的什麽化學物質來著,反正我是聽不懂了,但知道我妹妹死得不正常,派出所的警察還一直堅稱案子凶手抓到了,我妹妹的死也沒有其他疑點了,現在屍檢結果出來,看那幾個狗日的怎麽說。”李平憤慨道,他妹妹的屍體現在還冰凍著,每天的費用就不少,但為了能讓妹妹能死得瞑目,他們花再多的錢也認了,也堅持不簽字結案。


  “現在看來,案子定性為入室搶劫案是不太站得住腳了。”陳興平靜的說著,“李先生,現在有市局的人在重新調查,你們該配合對方好好查案才是。”


  “我知道。”電話那頭李平點頭說著,又有些困惑的說著,“不過說來也怪,經辦此案的轄區派出所怎麽跟市局的人好像不太對路啊,我昨天就看著好像要吵起來一般。”


  “管他的,公安局的事,你們管不上,也沒必要理會,看誰是要真心查案,你們就配合誰不就是了。”陳興笑道。


  “那倒是,咱們小老百姓哪裏管得了那麽多,隻要他們肯查案,我們就謝天謝地了。”李平說著,“為了讓那些警察多費點心,我這幾天可沒少包紅包,就希望他們能盡心。”


  “包紅包?都有誰收了?”陳興神色一凝。


  “就那派出所的辦案民警收了呀,不過另一批倒是沒收,反正我都弄糊塗了,以前都聽說收錢才會認真給你辦案,現在反倒反過來了,那些收錢的就知道糊弄我們,沒收錢的那些反倒是認真在查案了,你說這事稀奇不稀奇。”李平苦笑道。


  “這說明警察大都是好的嘛。”陳興笑了笑,“李先生,你們現在就好好配合辦案就是,我相信李小姐的案子一定會真相大白的。”


  “嗯,我相信也會的,之前對那些警察沒信心,現在有了,後麵來查案的這批警察,讓人覺得靠譜點。”李平聲音裏有一絲寬慰,連日來的勞累和奔波,總算是有了些希望。


  “黨和政府始終是和人民群眾站在一起的,你要有信心,要相信多數公職人員都是好的。”陳興笑道。


  “不是我不相信,隻是現實讓人無法相信不是。”李平搖了搖頭,旋即笑道,“陳先生,瞧咱倆都扯到哪去了,我是要向你道謝一聲,這都扯到政府去了。”


  “是扯遠了,不過你也不用謝我,我和李小姐也算是朋友,隻是感覺案子有蹊蹺,所以說了些自己看法,都是應當做的,你就沒必要特地打電話來道謝了,見外了。”陳興淡然道。


  “不管怎麽說,還是應該感謝陳先生,你兩次來醫院看望,這份情意就彌足珍貴,豔麗走了,我作為哥哥,一定要代她感謝你。”李平鄭重道。


  說完正事,感覺到陳興那邊很安靜,想著陳興可能在工作,李平怕打擾了陳興工作,道,“陳先生,你是在工作吧,我就不多打擾你了,至於豔麗的後事什麽時候辦,我等定了以後再通知你。”


  “好,那我等你電話。”陳興微笑道。


  兩人掛了電話,陳興沉思了起來,電話那頭的李平則是拿著手機微微發愣著,想著陳興說的話,李平搖了搖頭,暗道自個妹妹這個朋友也真是有意思,講話就像是電視新聞又或者報紙上看到的那些領導幹部的發言一樣,一套一套的,不像是普通人能講出來的。


  李平收起手機後繼續去忙碌,妹妹的屍檢報告出來,他還要去找醫院討說法,警方調查歸調查,他們當家屬的也不能閑著。


  陳興繼續凝望著窗外,將頭往外探了一點點,讓風能直接吹到自己的整個頭部,被風吹得澀澀作疼的臉頰,讓他頭腦更為清晰,從李平給他打來的電話,陳興知道常勝軍從省廳借調下來的辦案人員已經開始發揮作用,望山市公安係統的人靠不住,常勝軍索性從省裏調人,之前沒有正式的名義,但這次以這麽一起命案為契機,常勝軍從省廳調了幾個人下來,都是他之前在省廳擔任刑警總隊隊長的得力幹將。


  對李豔麗的屍檢,也是常勝軍讓省廳下來的法醫進行,完全將市局的人排除在外,這些他都已經從常勝軍那裏得到匯報,不過李豔麗的屍檢結果出來了,常勝軍倒是還沒打電話通知他。


  李豔麗的死果然還是有蹊蹺的地方,陳興神色沉重,是誰非要置其於死地?李豔麗是新城集團的一個管理人員,正像李豔麗以前曾經說過的,新城集團這個光環就像是他們這些員工身上的一層保護衣,不僅平常有些違章什麽的,警察不會追究,就算是日常碰到一些地痞流氓,隻要一報新城集團的名頭,一般人也都不敢惹,在這種背景下,誰會非要置李豔麗於死地?是仇殺還是什麽?

  想到李豔麗是在醫院的重症病房死的,陳興搖了搖頭,案子沒水落石出之前,任憑他怎麽猜測也是毫無頭緒。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陳興拿起一看,這次是常勝軍打來的,這會不用想也大概知道常勝軍打來是要告訴他什麽了。


  “總算是打通了,陳書記,剛剛打電話,您一直在通話中來著。”常勝軍笑道。


  “是李豔麗的家屬打過來的,勝軍,屍檢結果出來了?”陳興笑道。


  “嗯,出來了,我剛跟手下討論案情,耽擱了點時間,忘了第一時間通知您。”常勝軍道。


  “沒事,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破案。”陳興淡然說著,道,“看來你從省廳調下來的人還是取得了一點進展。”


  “進展談不上,不過自己的人使喚起來終究是比較順手,心裏頭也放心。”常勝軍笑了笑,“也就是這次有正當的理由從省廳借調人下來,終於能做點順暢的事來了。”


  “之前憋了一口氣憋狠了是嗎?”陳興笑道。


  “是憋狠了,這次我還打算暗中查下新城集團的問題。”常勝軍咬了咬牙,從哪摔倒就從哪爬起來,這是他的一貫風格,在那小警員跳樓一事上,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顛倒黑白,打了他個措手不及,讓他摔了個大跟頭,常勝軍早就憋足了勁要查這事,初到望山的他,真正得罪過的也就錢家,而從他的事情上看,也就錢家有那個財力收買報紙媒體,並且在網絡上請人大肆對他發動輿論攻勢,正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他這次就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虧,也沒有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來反擊,這個大虧,他最終也隻能認了。


  “調查新城集團的事要量力而為,切勿急躁。”陳興皺著眉頭,生怕常勝軍莽撞,又叮囑道,“勝軍,當務之急你先把李豔麗的案子查清楚,老百姓的事無小事,又是人命關天的大案,你不要不放在心上,至於新城集團,隻要他們真有問題,早晚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


  “我知道,陳書記您放心,我心裏有譜的,這次不會再冒進,更不會再給陳書記您惹麻煩。”常勝軍肅然道。


  “我倒是不怕你給我惹麻煩,就怕你又給自己惹麻煩,我把你調到望山來可是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可不想你又被調走。”陳興笑道。


  “我知道,所以我更會謹慎,要不然沒幫到陳書記您的忙,反而給您拖了後腿,那我就難辭其咎了。”常勝軍神色凜然。


  兩人在電話裏又討論了一會李豔麗這起案子的一些疑點,直至常勝軍有事才掛了電話,陳興拿著手機,心情也放鬆了不少,李豔麗已經死了,他也隻能通過這種方法讓其在九泉之下死得瞑目了。


  就在陳興和常勝軍通電話時,錢新來位於市區的一處隱秘住所,那曾經拿著刀片在其車上出現過的男子就住在這裏,此刻,錢新來和妹妹錢麗兩人都在這,市局局長楊宏超也在,目光不時從男子臉上掃過,看到男子手上那晃得人有些刺眼的刀片,楊宏超眉頭不時輕跳著,當初將這男的從監獄裏撈出來,還是他具體經辦的,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視人命為草芥,在本地的一起命案中落網,當時為了抓他,連特警都傷了兩個。


  “華龍,你當時要是辦利索點,現在不就沒這些煩人的事了。”楊宏超瞟了男子一眼,對方叫李華龍,那晚的事,錢新來告訴了他,知道這起案子是錢新來暗中指使人做的,所以他才會讓經辦此案的派出所將案子迅速了結了。


  “我也不知道一個死人還會有那麽大的力氣,本來以為殺掉兩人應該是輕而易舉,哪知道那女的她老公臨死前會有那麽大的力量,差點就讓我連走都走不了,腳被他抱得死死的。”李華龍神色漠然,臉上始終是一張毫無表情的如同死人一樣的臉龐,把玩著手上的刀片,李華龍眼裏閃過一絲寒光,“我一直對我的刀片太有自信了,沒想到這次失了手,當時我以為甩出去的刀片肯定劃破了她的頸部大動脈,不成想會差了一點點。”


  “哎,瞧這事整的,現在搞得這麽麻煩,那常勝軍從省廳調人下來,這下真有點棘手了,再加上那李豔麗的屍檢結果不正常,現在他們肯定會查下去的。”楊宏超咂了下嘴,看向錢新來,神色頗有些無奈,“錢總,我雖然能讓常勝軍在局裏什麽人都是使喚不了,但這次他從省廳調人下來,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人家畢竟是在省廳幹過刑警總隊隊長的人,在省廳的人脈還真不是咱能比的。”


  “要不幹脆讓我去把那姓常的也做掉,一了百了。”李華龍突然出聲,神色陰冷。


  “別亂來。”楊宏超嚇了一跳,看著李華龍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他可是相信這李華龍頭腦一熱完全有可能幹這種事,這人說到底就是一個瘋子,什麽事都敢做,也不知道錢新來收這麽一個神經病幹嘛,當初早該讓對方直接槍斃得了。


  “華龍,以後這種話少提。”錢新來擺了擺手,對李華龍這種不經過大腦的話,他早就見怪不怪,不過這也是他看中的地方,李華龍如果有腦子,在他眼裏就真的是一個危險人物了,容易控製不住,他隻需要這種頭腦簡單卻又能控製得住的人。


  “宏超,黃有糧現在在省廳擔任副廳長,讓他找個由頭把人調回去,能做到嗎。”錢新來皺眉道。


  “難,我聽黃副廳長說過了,那常勝軍跟吳廳長的關係非比尋常,是吳廳長從部裏調下來時一塊帶下來的,深受吳廳長的信任,在省廳有那位吳廳長給常勝軍撐腰,黃副廳長要做什麽都不容易。”楊宏超搖頭道,說著話,看了錢新來一眼,楊宏超不知道錢新來到底是因為多要緊的事要讓人殺了李豔麗,錢新來給他的解釋是李豔麗偷盜了公司財物,極其可惡,楊宏超心裏對此並不大相信,隻是同錢新來的關係讓他也不敢多問。


  “先讓黃有糧試試吧,不行再說。”錢新來撇了下嘴,惱怒道,“這常勝軍真是陰魂不散,從他調到望山來,還真就跟我卯上了不成,但凡是讓我不痛快的事都跟他有關。”


  “錢總,常勝軍調到望山,不出意外是陳興一手操作的。”楊宏超出聲提醒道,常勝軍隻是陳興手中的一杆槍罷了,他有必要提醒錢新來這個事實,真要收拾常勝軍,那就得做好引起陳興怒火的心理準備。


  “就算他跟陳興關係密切又如何。”錢新來冷哼了一聲,脾氣上來的他,講話同樣是充滿火藥味。


  楊宏超笑著沒說話,他倒是樂於看到錢新來將常勝軍擠出望山去,這樣一來,他在市局就真的是一言九鼎,沒有後顧之憂了,不會有一個惱人的常勝軍在一旁盯著。


  “錢總,我盡量拖住他們,不過能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我也不敢保證,所以你還是要做兩手準備。”楊宏超沉默了一下後,說道。


  “好,你盡量讓他們沒法正常查案就行了,有什麽情況就通知我。”錢新來點了點頭。


  “那行,我就先走了。”楊宏超點了點頭。


  目視著楊宏超離去,錢新來眉頭再次緊緊的擰了起來,常勝軍會從省廳調人下來,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最主要的是這件案子本來都要蓋棺論定了,常勝軍又從斜刺裏殺了出來,再次給他搗亂。


  也不知道靜坐了多久,錢新來突然用力拍著桌子,怒道,“這姓常的要是不把他弄出望山,還真是不安生了。”


  “哥,別忘了剛才楊局長說的,這常勝軍是陳興調到望山來的。”剛才一直沒說話的錢麗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再說這件事也不是常勝軍直接關注上的,應該還是陳興的指示,從陳興去醫院裏看那李豔麗,我就覺得奇怪了,當時就擔心會多生變故,沒想到還是出現了。”


  錢麗臉色難看,她擔心案子一直查下去會查到他們頭上,盡管錢家在望山根深蒂固,錢新來更是交遊廣闊,從市裏到省裏織成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但她仍是怕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特別是這次涉及到的是他們暗中掌握的那些官員的把柄,如果傳出去一點半點,那錢家就真的是萬劫不複,那些花重金結交下的官員,到時候不僅不會護著他們,恐怕也會暗中收拾他們,所以那本秘賬其實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在關鍵時刻保命,泄露出去了,同樣會成為錢家的催命符,這也是他們沒和楊宏超說實話的原因,不能說也沒法說,隻能隨便編個謊言應付楊宏超,說是李豔麗偷了公司財物。


  楊宏超肯定不會那麽輕易相信,但對方懷疑是對方的事,他們隻要知道楊宏超還是會聽從他們的吩咐就行,也不怕楊宏超去多想。


  “那個林思語實在是太不爭氣,到現在還沒有突破性進展,虧老子對她寄予那麽大的希望。”錢新來惱道。


  “陳興怕是沒那麽容易就掉入你那桃花陷阱裏,人家那個年紀就官至正廳,再提拔一下就是副省級幹部,前程遠大,像他這種少年得誌的官員,肯定最在乎的還是自己頭上的官帽子,那些貪圖享受的官員有的毛病,在他身上肯定很難見到。”錢麗道。


  “是呐,要拉攏腐蝕這樣一個年輕官員的確不容易。”錢新來歎了口氣,之前匿名送那一箱錢給陳興,陳興直接就送到紀委去,充公到國庫,錢新來就知道在錢的事上動腦筋是不太可行了,如果連女人也不行了,錢新來還真不知道怎樣才能將陳興拉下水來,金錢和女人一向是他手中的兩大利器,利用這兩樣作為開路先鋒,他也不知道將多少官員拉下了水,瞧他現在在望山的地位以及和市領導的關係,就知道有多少幹部在這上麵栽了跟頭。


  “哥,要不是不是換個思路,那陳興既然拉攏不了,那就別一直把目標定在他身上了,要麽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如果能將他身邊的人拉下水,關鍵時刻或許還能給他致命一擊,不然我總覺得那陳興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你看這次李豔麗的事,表麵上是看常勝軍在查這事,但要是沒陳興授意,你覺得常勝軍會注意到這個案子嗎?李豔麗跟常勝軍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再加上常勝軍在市公安局根本就沒什麽人手可以用,就像是沒有眼睛的瞎子,他會注意到這麽一個案子才怪。”錢麗猙獰著臉,那精心化妝過的臉蛋此刻陰沉可怖,更像是一張鬼麵人皮。


  “問題是這李豔麗怎麽又會跟陳興認識的,這太匪夷所思了。”錢新來不解道,他始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哥,現在沒時間探究這個了,甭管他倆怎麽認識,李豔麗都死了,這事要查也沒法查,糾結這個沒用,現在是常勝軍已經在查這案子,他從省廳調來的那些人完全就是我們掌控的變數。”錢麗急切的說著,“就算他一時半會查不到我們頭上,也得做兩手準備。”


  “他即便是查到我們頭上,又能怎麽樣?咱們錢家在望山屹立多年,旗下新城集團的規模更是高達三百多億,就算換成錢,砸都砸死百八十個常勝軍,他能拿我們怎麽樣。”錢新來冷哼了一聲。


  “重點不是這個,我們是不怕他查,但就怕那本秘賬被人注意上,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凡事都得小心呐。”錢麗憂心忡忡,事情是在她手上出的,所以她也格外焦慮,“再者,一個常勝軍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陳興,你也都打聽過那陳興的背景了,人家背後是有大來頭的,我們錢家就算再有錢,也經不起他折騰。”


  錢新來沉默著沒說話,他知道妹妹說得沒錯,真正可怕的是陳興,如果陳興沒那麽大的背景,隻單單是一個市委書記,他還沒那麽大的顧忌,一個市委書記是了不起,但不見得能動得了他們錢家,他們錢家發家到現在,累積了這麽多的財富,在省裏沒點硬關係,可能嗎?就算是在京城,他都通過別人引見,花了大價錢認識了一兩個部委的官員,這些都是他保命的手段,很多連市裏的官員都不知道,表麵上跟張立行這幫人稱兄道弟,關係好得能穿同一條褲子,但其實大家背地裏都互相算計,各自留著後手。


  “或許對陳興的策略真的是錯了。”錢新來喃喃自語著。


  “既然拉攏不了,那就放棄,改從他身邊人下手。”錢麗斷然道,在這件事上,她顯得比錢新來幹脆。


  “現在就這樣放棄,太可惜了。”錢新來搖著頭,“小麗,不過你說得也對,確實也該轉移一下視線,不能將目光老盯在陳興身上,他身邊的人其實才是最大的空子。”


  “哥,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早該從他身邊的人下手了,要是早那樣做,說不定現在都有進展了。”錢麗見錢新來態度轉變,高興道。


  錢新來聽著妹妹的話,沉著一張臉的他,輕點著頭,心裏已經做了決定,在不放棄拉攏陳興的同時,對其身邊的人也一並拉攏,而且下的功夫也不能比在陳興身上少,他就不信陳興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是水火不侵。


  寂靜的客廳,錢新來沉思著,李華龍依舊在玩著手中那柄刀片,在他眼裏,除了手裏的刀片,似乎也沒別的能引起他的注意力,窗外,冷風呼嘯著,這棟位於山腳下的別墅山莊是獨門獨戶的,周邊沒有房子,白天還好些,到了晚上,這裏更像是一座鬼屋,如果不是還有燈光亮著,更會讓人覺得鬼氣森森,也就孤僻嗜血的李華龍敢住在這裏。


  此刻,寂靜的屋裏猶顯得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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