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黃江華開了門,走進屋裏開了燈,迫不及待的就將箱子拿到客廳的茶幾上放著,李勇這時候也走了進來,圍著箱子轉著,“這裏頭什麽東西呀,看這箱子,好像挺貴重的。”


  “不知道什麽東西,箱子貴不貴重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箱子挺重。”黃江華笑道,剛才是他拎進來,別看箱子看著不大,分量卻是一點不輕。


  盯著箱子研究著,這是一個密碼箱,黃江華正琢磨著會是啥密碼時,試著按箱子本來就默認的密碼開了一下,結果一下就打開了,有些驚訝,但隨之而來的是震驚,黃江華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這……這是天上掉錢了不成。”李勇也看到了,結巴著,還沒一次見過這麽多錢的他,眼睛都快轉不動了。


  “書記,您…您看。”黃江華倒吸了口冷氣,轉頭看著陳興,一箱子的百元大鈔啊,一遝一遝的整齊疊放著,那一片紅彤彤的老人頭幾乎要亮瞎黃江華的眼睛,黃江華不是沒見過錢的人,但他真沒一次性見到過這麽現金擺在眼前。


  李勇默默數著,一排有六遝,一層有五排,忍不住翻了一下的他,很快就有了底,對陳興道,“書記,一遝估計是一萬塊,這一層應該是三十萬,總共疊放了四層,不出意外,這應該是一百二十萬現金。”


  李勇說著話,眼珠子都有些移不開,整整一百二十萬的現金啊,誰他娘的這麽大手筆?毫無疑問,這應該是有人拿來賄賂陳興的,拿了這麽多現金來賄賂,李勇給陳興當司機以來,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震撼。


  要是有人拿張銀行卡過來,說裏麵有一兩百萬,李勇或許還不會有這種感覺,但當數字變成現金,而且就擺在眼前時,這種視覺上的衝擊跟隻是在耳朵裏聽聽完全不一樣。


  “小李,馬上出去看看,看外頭有沒有什麽人。”陳興神色一凝,突的對李勇道。


  李勇聞言,愣了一下,不明白陳興用意的他,仍是照陳興的吩咐跑了出去,在小別墅四周查看了一番,這才搖頭晃腦的走了進來,“書記,沒看到什麽人呀,您是覺得?”


  “書記的意思,那賄賂的人,很有可能本人或者派人在外頭盯著,確定這錢已經到了我們手上,才會安心離開,要不然這一箱子的現金就直接放在門口,對方又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回來,他把錢放著,萬一被人提走怎麽辦?”黃江華腦袋瓜子好使,瞬間就想明白了陳興的用意。


  陳興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黃江華的說法。


  “原來是這樣啊,嘖,瞧我這腦子,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還是黃秘書你厲害。”李勇拍了下自己腦袋。


  “書記,要是剛才真有人在暗中看著,那他看到我們的車子回來之後,應該會立刻就走了。”黃江華看向陳興,再次說道。


  “不錯,真要有人,也早走了,等我們反映過來,都已經慢了半拍了。”陳興搖頭道,李勇出去後沒發現人,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客廳裏,氣氛沉默著,黃江華和李勇的目光都再次落在那滿滿一箱百元大鈔上,兩人無法猜出這是誰送的,但心裏隻有震撼,這麽個送錢法,真的是夠大手筆的。


  就連陳興,此刻也都盯著那一箱錢,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好一會兒,陳興才道,“把箱子蓋上,收起來。”


  “啊?”黃江華一愣,有些不明白的陳興,看陳興的神色,以為陳興是要收下這些錢,黃江華眼珠子比剛才睜得更大,“書記,您……您要?”


  “想什麽呢,把箱子先收起來,明天帶到辦公室。”陳興笑道,尋思了一下,又吩咐著黃江華,“明天讓紀委書記過來……讓紀委的人過來,把這個事做記錄,錢直接沒收,收歸國庫。”陳興說著才想到紀委書記李嚴培這會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沒收充公?”黃江華擰著眉頭,旋即也笑了起來,陳興這樣處理,也算是最好的方法了,最主要的當是那試圖賄賂的人知道這錢直接被收歸國庫後,估計會氣得吐血吧,跳不敢跳出來,想賄賂又沒賄賂成,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市裏算是白撿了這一百二十萬。


  “娘希皮的,不知道誰這麽有錢呢,送錢都是送一整箱的,剛來望山,我還以為這小山城窮得跟啥似的,現在看來,是我井底之蛙了呀,瞧人家這窮地方的人送錢都不含糊。”李勇笑道,看著那箱錢,兩眼還放著光,恨不得那箱錢是自己的,不過雖然羨慕,李勇也沒半點覬覦之心,他一向深信一句話,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多拿。


  “小黃,說說看,你覺得會是誰送的?”陳興看著黃江華,道,“小李的話也能給我們一點提醒,這望山市,能有這手筆的,不多呀。”


  “嗯,能夠一下就送這麽多錢,怕是沒幾個。”黃江華深以為然的點頭,隻不過想了一會,黃江華最終苦笑道,“書記,沒半點蛛絲馬跡可以追尋,根本無從猜測。”


  “是啊,無從猜測。”陳興皺著眉頭。


  “書記,我倒是覺得呀,咱們想想望山市哪些人最有錢,往這上麵猜,晚上從新城大酒店路過,瞧人家辦個訂婚宴就那麽大排場,而且來了這望山市有二十來天了,我也早聽說那新城集團的老板是望山首富,要我說呀,他也有可能嘛。”李勇笑道,說完又撓了撓頭,“不過我這純屬猜測,沒根據。”


  陳興微微一笑,沒說什麽,有時候亂槍打鳥,反而能打中呢。


  三人正琢磨著誰會送這麽一箱子錢過來,門外又有汽車的聲音停下,李勇走到門口去看了一下,立刻道,“書記,常局長來了。”


  “哦?”陳興驚訝了一下,往門口走著,他讓常勝軍去新城大酒店抓人,看來是完成行動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陳興站在門口,看著常勝軍走過來,觀察到常勝軍臉上的神色並不是很好看,陳興輕蹙著眉頭,隱隱猜到什麽。


  “怎麽,不順利?”陳興一邊請著常勝軍往裏坐,一邊問著。


  “豈止是不順利,遇到的情況遠超乎我的想象了,我從警二十年,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我一個公安局黨委書記竟然命令不動手下的人了。”常勝軍臉上猶有怒色,想到剛才的事,他這心裏頭的火氣還蹭蹭的往上冒著,想發泄又沒地方發泄,這會純粹是憋著,都快被憋出內傷來了。


  常勝軍拿出煙就要點著,一肚子火,也隻能借煙解解氣了,來的路上,一小段路,他就已經一根接一根的抽了,這會剛要點煙,猛的想到陳興似乎不抽煙,剛忙收住手,苦笑道,“忘記陳書記您好像沒抽煙了。”


  “你抽吧,沒事,我也不是沒抽煙,心煩的時候也會抽。”陳興笑了笑,思量著常勝軍剛才的話,陳興臉上的神色格外凝重,常勝軍帶人過去,竟然連下麵的警員都敢不聽他的話嗎?這個情況,真的是連他都始料未及。


  “在新城酒店都看到什麽了。”陳興沉聲道。


  “陳書記,您一開始跟我在電話裏說市裏的大小領導都過去參加他們的訂婚宴了,我還覺得有點誇張呢,現在看來,是一點不誇張,我看市裏的領導幾乎全到了,最可氣的是,我們市局的幾個副職也在,我去的時候,還碰到他們在敬酒呢,丫的還都胳膊肘往外拐,眼裏都沒我這個新上任的一把手。”常勝軍狠狠的吸了口煙,吐著煙圈,似乎也想將胸口的悶氣也都吐出來。


  “這麽說來,人沒抓,你還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了。”陳興眯著眼睛,喃喃道,“看來這新城集團比我想的還要難碰。”


  “也隻能說是灰溜溜的離開吧。”常勝軍無奈的笑笑,又道,“書記,市裏的這些幹部,也不知道是衝著那曾主任的麵子,還是衝著新城集團的麵子,現在可不好說。”


  “我認為應該是都有,晚上這事,再次說明不能小瞧了新城集團,不隻是因為那錢新來的兒子要和曾高誠的閨女訂婚了,新城集團本身就不可小覷。”陳興神色嚴肅,“晚上你雖然空手而歸,但也不是沒收獲,敲山震虎,或許接下來我們能看到他們跳出來。”


  “陳書記,晚上我看到組織部林部長,還有市委的吳秘書長,包括那張立行副市長也都在,還有其他一些麵孔,我現在就不認識了,不過估計也都是市裏的主要領導吧。”常勝軍同陳興說道。


  “吳寧也去了?”陳興微怔,旋即釋然,吳寧擔任秘書長的時間不短了,新城集團邀請他,也沒啥奇怪,至於那張立行,吳寧會去,他去了也就更沒啥好說的了。


  “可能真的像你說的,市裏的領導班子,幾乎都去了。”陳興搖頭笑道,他沒去,不過照常勝軍的說法,市裏的領導都去了也不誇張。


  “陳書記,我看我林部長和張副市長跟錢家的關係可不一般,晚上他們都開腔了,態度鮮明的偏向錢家。”常勝軍道。


  “是嘛。”陳興若有所思,常勝軍說的這個,倒是值得注意。


  常勝軍抽著煙,看到桌上的箱子時,留意了一下,不過並沒注意,陳興見狀,卻是笑道,“勝軍,你猜猜這箱子裏是什麽?”


  “箱子裏是什麽?”常勝軍愣了一下,搖頭道,“陳書記,這我哪能猜出來。”


  陳興笑了笑,朝黃江華使了個眼色,黃江華忙將箱子再次打開,常勝軍看到滿滿一箱子的百元大鈔時,目光也凝滯了一下,“陳書記,這錢?”


  “我也剛回來,箱子是放在門口的,提進來才知道是一整箱的錢,我也好奇是誰送的。”陳興笑容玩味,“送的人,可真夠大方的。”


  “是夠大方的。”常勝軍盯著一箱子的錢,目光轉動著,又看了看陳興,“陳書記,那你打算?”


  “充公。”陳興咧嘴笑著,“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市裏的財政正窮著,有一筆天降橫財,不能往外推不是,當然,那送錢的人要是敢站出來要回去,那我就敢給。”


  常勝軍聽了,琢磨著陳興的話,臉上也有了笑容,陳興這是一舉兩得,要是能刺激送錢的人站出來,那是最好的結果,要是對方不敢冒頭,這錢也理所當然的收歸國庫了。


  “陳書記,晚上去抓那錢進寶沒抓成,我這心裏頭不甘心呐。”常勝軍再次將話題拉回到錢進寶身上,“事情已經做出去了,要是不將那錢進寶捉拿歸案,那我這新上任的一把手,以後就更加難以將威信豎起來了,而且今晚這麽一鬧騰,說不定他們也會有所動作。”


  “他們有所動作更好。”陳興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我來這望山二十來天了,現在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這望山市就像是有一張大網一樣將我死死的禁錮住,我一直試圖尋找一個突破口,但卻屢屢無從下手,就我自己感覺,那新城集團,應該是那一張大網的一部分,如果能將新城作為突破口,那再好不過,不怕他有所動作,就怕他沒動作,隻要他動,就有被我們抓住把柄的機會,要是他們一直像縮頭烏龜一樣,任憑我們幹嘛,那我們才真的是難辦,烏龜一把頭縮進去,那堅硬的外殼,想敲都敲不碎。”


  “陳書記,難怪你要我選在今晚這麽個時候去抓人,晚上是錢家和曾家的訂婚宴,錢家也好,曾家也罷,在這望山都是名門望族,我選在這個時候去抓人家的準新郎,這一巴掌可是扇得夠響的,估計他們兩家可都恨得牙癢癢的。”常勝軍聽著陳興的話,心裏的氣才順了一些,笑道,“看來今晚這趟雖然憋屈了點,但還是值得的。”


  “勝軍,苦了你了。”陳興笑道。


  “陳書記說的哪裏話,我來望山,就是聽你指揮的,吳廳長說了,你讓我打哪我就打哪,可不能跑偏了。”常勝軍笑了起來。


  兩人說笑著,氣氛也活躍了起來,沒再像剛才那般嚴肅,遠遠而來的煙花聲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向外看著。


  陳興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看著遠處的煙花,笑道,“還是來自新城大酒店方向的,應該是他們放的。”


  “看來是宴席結束了。”常勝軍站在陳興身旁,看了下時間。


  “嗯,應該是宴席結束了。”陳興點頭。


  兩人都凝聚著目光,望著那絢爛的煙花,煙花燦爛,絢麗多彩,卻如流星一般短暫,消散在空中。


  夜空中的新城大廈,正如那絢麗的煙花,隻不過這新城大廈卻是始終屹立著,它會和流星一般隕落嗎?


  客人散盡,酒店多了些冷清,唯有那燈火通明的燈光依然亮著。


  錢新來作為主人翁,領著兒子和準兒媳曾雪,同親家曾高誠夫妻倆,笑容滿麵的送著客人離開。


  該走的人都走了,留下來的人,在酒店的豪華會客室休息著,張立行,林思偉,吳寧,衛思達,楊宏超,馮程峰……會客室裏,坐了不少人。


  曾高誠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臉上沒有剛才的笑容,還對剛剛常勝軍來搗亂的事餘怒未消,“這姓常的還沒正式走完法律程序,就真當他已經是市局的局長了嗎,人大會議不通過,我看他這個局長怎麽當。”


  “對對,曾主任您說的極是,那姓常的剛來就太囂張了,今天才剛上任呢,就沒把曾主任和錢總兩人放在眼裏,這要是讓他呆一段時間了,豈不是能把望山的天都捅破了。”楊宏超第一時間附和著曾高誠的話,他這個市局的常務副局長,最樂意看到常勝軍滾蛋,那他就有可能成為最大的受益者了,甭管有沒有戲,他都樂見其成不是,反正多拍曾高誠幾句馬屁又不會死。


  “挑在這個時候來抓人,這姓常的確實是狂妄了點。”張立行笑著撇了撇嘴,“他剛來望山,估計還不知道這望山的天是什麽天呢。”


  “哦,對了,有個事要告訴大家,這常勝軍是昨天下午就到望山市的,他到的時候第一時間去了市委見陳興。”常勝軍又說道,看向衛思達,“衛主任,你提供的這個消息,沒錯吧。”


  “錯不了,一個大活人我還能認錯嗎。”衛思達笑道。


  市委秘書長吳寧靜靜的坐著,瞥了衛思達一眼,見衛思達不經意間把頭轉到他這邊,吳寧笑著點頭。


  “這姓常的昨天就去見了陳興了?”曾高誠聽得一驚,臉上少了些怒色,多了些凝重。


  “不錯,我昨天下午就在市委看到他了,不過那會可不知道他是省廳任命下來的市局一把手。”衛思達點頭道。


  曾高誠和錢新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眼裏都有些詫異,如今兩家是正式訂婚了,利益徹底的綁在一起,曾高誠知道,以後錢家的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你說有糧調到省廳,省廳調下來這個姓常的,會不會真的是陳興在幕後操作?”林思偉看著眾人,“陳興可是真有可能有這本事的。”


  “這次地市公安係統一把手的調整,是全省範圍內的調整,要說是陳興搞的,應該是不可能,不過很有可能是陳興提前知道了此事,借這股東風,將親近他的人給調了下來。”張立行說道,張立行不知道的是,他已經快要說中,就差那麽一點點。


  “哎,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要引起警覺了,公安局這麽一個要害部門現在掌控在陳興的人手裏,這可不是好事。”吳寧出聲道。


  “就算是他的人來當這個局長,那也得看能不能指揮得動下麵的人,如果隻是一個光杆司令,他能翻起什麽浪來。”張立行不屑道,“晚上的事,大家不都看到了,這姓常的,連幾個警員都沒聽他的話,我看他今晚想要來立威,是丟人丟大咯,看他日後還怎麽樹立威望。”


  眾人說著話,梁婧坐在角落邊上的沙發,低著頭,沒說什麽,同樣也有意讓人忽略著她的存在,隻是對眾人的每一句話,梁婧都格外認真的聽著。


  “曾主任,常勝軍擔任局長還得在人大會議上通過,要是人大給他否決了,那他就白瞎了,晚上他也是落了您麵子,要不您也給他來個下馬威?”張立行笑哈哈的看向曾高誠。


  曾高誠斜瞥了張立行一眼,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張立行這是給他出的餿主意,他剛才氣話歸氣話,真要在人大會議上動手腳,讓常勝軍的任命通不過,他這個人大主任確實有這個本事,但常勝軍是上麵派下來內定的人,你地方人大敢使壞,公然推翻上頭的意思,曾高誠也不用想也知道後果會是什麽,除非他這個人大主任真不想當了,否則他才不會被張立行唆使這麽幹,也就是嘴上說兩句痛快話罷了。


  “時間不早了,我看大家該回家回家,明天還得上班。”吳寧笑著站了起來,“晚上常勝軍來這麽一鬧騰,他自個的臉麵也丟光了,我看他回頭應該是暫時不敢亂來了,錢總您兒子的事,時間長了,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啥好擔心的。”


  “我也該回去了。”梁婧這時候也站了起來。


  “也好,大夥都先回去,有什麽事再一起商量。”張立行見到梁婧要走,笑眯眯的說了一句,跟著站了起來,喝了不少酒的他,看到梁婧就心裏頭癢癢的。


  錢新來本來還想和張立行商量點事,見張立行目光在梁婧身上遊著著,錢新來暗罵了一聲老王八,也沒再出聲挽留,他知道張立行這會急著想幹嘛,強叫對方留下來也沒意思。


  送著張立行等人離開,會客室裏很快變得空落落起來,錢新來的妻子和曾高誠的媳婦包括一些熟識的女性朋友在另一間聊珠寶首飾啥的,正聊得火熱,女人也都好這玩意,特別是到了一定年紀,錢多得沒地方花時,更熱衷於這些。


  屋裏隻剩下錢新來和曾高誠,兩人都默默的抽著煙,出奇的保持著沉默。


  “高誠,我看晚上那孫英可是一聲不吭,吃完了宴席也匆忙離開了,看來這婆娘還是擺明了不想跟我們有多瓜葛的意思呀。”錢新來突然道。


  “她隻要守住自個的利益,你以為她會瞎摻和別的事嗎,這女人不僅狠,而且精明著。”曾高誠皺著眉頭,“新來,進寶的事,還是得把善後的事情處理好,超速飆車撞死了人,這把柄被人捏在手裏,看似是小事,但也像個定時炸彈一樣。”


  “放心吧,這姓常的既然一來就敢給撒野到我頭上來,那我也別怪我讓他好看,他這新來的市局一把手想立威我不反對,但要是立到我們錢家頭上,我會讓他知道什麽叫老虎屁股摸不得。”錢新來陰著臉,想了想,道,“剛剛張立行說的,有沒有可行性?常勝軍的局長任命還得經過人大會議,能不能讓他通不過?”


  “讓他通不過是沒問題,我好歹當了幾年的人大主任,要是這事都辦不到,我這個主任都白當了,但這樣做的代價太大了,不值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真要那樣搞,我自個都得栽進去,你以為上麵的意思,是能隨便推翻的嗎,咱們在望山市是個人物,但有時候還真不能太把自己當一回事,說穿了,出了望山,我們隻是小人物一個。”曾高誠嘿然一笑。


  “高誠,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不能這麽自貶不是,你這市人大主任好歹是正廳級,走到哪都不能算是小人物。”錢新來笑著奉承了這位親家公一句。


  “市委書記還差不多,人大主任又算什麽。”曾高誠自嘲的笑笑,當時跟李開山爭市長的時候沒爭過,否則他就有可能在退二線前幹一屆市長,最後說不定有機會爭市委書記的位置也不一定,就好比這次,陳建飛突然死了,如果他是市長,他就有機會上位,總比李開山那隻縮頭烏龜強多了,曾高誠一想起這事,心裏還著實有些不甘,李開山生了個笨蛋兒子,被人唆使殺了人,把柄捏在張立行和黃有糧手裏,現在就是傀儡市長,當初別跟他爭這市長,現在不就皆大歡喜?


  “高誠,也不能這樣說不是,你這人大主任還是很有分量的。”錢新來笑道,說著話,門外有人走了進來,走到錢新來耳旁低聲耳語了一句,見錢新來點頭,來人便轉身離開,而錢新來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怎麽,有什麽好事?”增高層看了錢新來一眼。


  “算不上什麽好事吧,我讓人準備了一百二十萬給陳興送過去,箱子被他提進屋裏了。”錢新來笑道。


  “什麽?”曾高誠豁的一下站了起來,“新來,你怎麽幹這事,太莽撞了,你這不是自個送把柄去給陳興嗎。”


  “高誠,你放心,陳興不知道是誰送的。”錢新來笑道。


  “不知道是誰送的?”曾高誠看了錢新來一眼,“那你這是?”


  “我隻是先去試探一下陳興,錢,他如果收了,那是再好不過不是,如果沒收,那說明他可能對錢不是很感興趣,當然,也不排斥他假清高,又或者在不知道錢的來曆下不敢收,但看他怎麽處理莫名其妙送上來的錢,咱們多少能做出一些判斷,看他是什麽樣的人。”錢新來笑道,“明天,我會再讓人留意他住的地方,看有沒有動靜。”


  曾高誠皺著眉頭,一會才微微點著頭,“你這麽做,倒也有些道理,但也有可能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反正陳興不知道錢是誰送的,不礙事。”錢新來笑道,“一百多萬而已,如果陳興收了,那就值了,如果沒收,也能借此來觀察陳興這個人,總是有價值的。”


  “這陳興年紀輕輕就官至市委書記,我看他未必對錢感興趣。”曾高誠搖頭道。


  “這男人的喜好,無非就是錢色這兩樣,錢,他不感興趣,色,我可是也給他準備好了。”錢新來笑了起來,“看他有幾分定力。”


  “看不出你倒是準備得夠充分的,你要是真能將陳興拉攏過來,那就真是大好事了。“曾高誠點頭道。


  “放心吧,是人就會有弱點,我就不信陳興會是針紮不進水潑不進的鐵人。”錢新來哼了一聲,“我還真就跟他卯上了。”


  梁婧從新城大酒店走了出來,比張立行快了幾步的她,沿著酒店外的馬路走著,走了好一段路,手裏才拿著手機在按著什麽,步履匆匆,也沒去注意周圍的環境,直至背後被人襲擊了一下,梁婧才嚇了一跳,險些就尖叫出來。


  “梁主任拿著手機在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我車子跟你後麵一會了,就沒見你發覺。”後麵,傳來張立行那熟悉的聲音。


  “沒,沒什麽。”梁婧急忙的收起手機,顧著走路,她都沒發現自己走到的這段路,路燈壞了,路上沒啥行人,難怪張立行這老王八在後麵跟了過來,往後方看了一眼,梁婧能看到張立行的司機遠遠的開車跟著。


  “市長,你怎麽在我後麵了。”梁婧不太自然的笑道,她走得很快,就是怕被張立行叫住,這會都離開酒店有一段距離了,根本沒想到張立行竟然還跟上來了。


  “這不是給你個驚喜嘛。”張立行壞笑著,“你說你老公跟你分居了是吧?怎麽,要請我到你家坐坐嗎。”


  “當然請了,我可是早就邀請過張市長你了,以前可是你自個說不去的。”梁婧白了張立行一眼,把手機放進包裏,臉色正常了許多。


  “擇日不如撞日,晚上就去,可不然辜負了你的一片盛情不是,走吧,上車,走路過去還不知道多久。”張立行眼裏放著光。


  梁婧笑著點頭,看著張立行招手讓司機開車上來,輕籲了口氣,短信還沒發完,不過好在沒被張立行看到,心髒這會還砰砰直跳,梁婧愣愣的站著,看著張立行那冒著酒氣的臉,眼裏那毫不掩飾的光芒,梁婧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她努力的想抓住一根繩子的往上爬,但當她腳已經離了地麵時,梁婧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吊到了半空中,如同那風中的浮萍,隨風飄著,她不知道會被吹到哪,也許是天堂,也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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