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房間裏,陳興聽著徐麗珠的匯報,對於徐麗珠不把地址設在酒店,陳興並沒異議,招商推介會的規模辦得大一點,這本就是他的意思,徐麗珠這也是照他的指示去執行。


  “體育館那邊有問題嗎?”陳興問了一句。


  “沒問題,人家聽說我們是望山市的,還很歡迎呢,他們一個負責人嘴上還說著‘咱市裏的陳市長就調到望山去當書記了,這望山以後和南州就跟兄弟城市一樣’。”徐麗珠有模有樣的學著那說話人的口吻,說著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我們租場館的費用,他們還給我們減半,陳書記,還是您的麵子大。”


  陳興聽著,不知不覺也笑了起來,暗道下麵的人還真會給他長麵子,也不枉他在南州當了一年市長,一個體育館的租賃費用不會貴到哪去,但偏偏這一點小錢卻是讓人心裏頭舒服,還讓陳興覺得有麵子。


  “麗珠局長,這幾天,你和你們招商局的人就多辛苦一點,這次的招商要是能圓滿成功,到時候回到望山,咱們辦個慶功會,給你們招商局記一功。”陳興笑道。


  “陳書記放心,我們會全力以赴,這也是我們的職責,我也希望能給市裏多拉一些投資,望山市太落後了,像我們在省城,說我們是來自望山,人家看我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群來自山溝溝的鄉巴佬,我們心裏可都不好受。”徐麗珠搖頭笑著,定定的看著陳興,眼裏也有些期望,“陳書記您來到望山,我想包括我的很多人,都很期待,相信陳書記能給望山帶來一些嶄新的變化。”


  “麗珠局長,我可得先說好,這種高帽子不能隨便戴,萬一我要是沒做到,不隻是你們,連市裏的老百姓可都得戳我的脊梁骨了。”陳興開著玩笑,瞥了徐麗珠一眼,微微搖著頭,這溜須拍馬,也算得上是官場中人必備的本事了,差別無非就在於有些人的技巧高,不露聲色,不著痕跡,讓人聽了舒服,有些則是讓人聽了惡心。


  起身站了起來,陳興打算離開,要是在外麵聽徐麗珠的匯報,陳興還覺得沒什麽,單獨在房裏,還是酒店的房間,陳興也覺得不自在,特別是徐麗珠剛洗完澡,臉上那略帶緋紅和慵懶的臉色,很容易就激起男人的非分之想。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這幾天你們碰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也可以直接找我匯報。”陳興邊說邊往外走。


  “陳書記,您不再坐一會?”徐麗珠挽留著。


  “不必了。”陳興笑著擺了擺手,心想要是再多坐一會,出去被人看到的話,指不定還以為在房間裏幹什麽來著,這年頭,要是說女下屬在酒店房間給領導匯報工作,任誰都會想歪,誰知道是不是匯報到床上去了?陳興剛到望山,可不想招惹什麽謠言,而且聞著徐麗珠身上那不時飄過來的香味,陳興也不自在。


  示意徐麗珠不用送,陳興打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徐麗珠對門的房間,蘇岩一直通過門縫往外看著,看到陳興這麽快就出來時,蘇岩疑惑的皺了下眉頭,心裏想著陳興這出來得可夠快的,不過有心事的她,也沒心思多想,在看到徐麗珠隻是送到門口,並沒有出來後,蘇岩在徐麗珠房門關上後,很快就走了出來,快步跟上陳興的腳步。


  陳興剛進電梯,蘇岩搶在電梯門關上前的最後一秒終於也跑了進去。


  見到電梯裏隻有陳興一人時,蘇岩微微一愣,隨即更多的是喜悅,轉頭看著陳興,見陳興的目光也落到她身上,蘇岩不自然的笑笑,張口就是道歉的話,“陳書記,對不起。”


  “什麽對不起?”陳興笑著道,看著這個市電視台的美女主持,和對方也算是有緣,剛來望山,碰到的就是對方,還踩了對方來著。


  “我不知道您是新來的書記,所以…所以……”蘇岩支吾著沒好意思說,她之前的態度,確實也有點驕橫了一點。


  “所以態度就衝了點是不?”陳興笑道,“蘇小姐,你這麽說,我要不是書記,你蠻橫就理所當然了,我是書記,你就覺得自個做的不對了?”


  “陳書記,我……”蘇岩有些緊張的看著陳興,陳興的話,讓她羞愧不已。


  “嗬嗬,跟你開個玩笑,兩次我都踩到你了,不管誰對誰錯,我也有責任,不過本來就是一件小事,蘇小姐也不用特地記在心上了。”陳興微微一笑,他看出蘇岩似乎就是專門來道歉的。


  “陳書記您真大度。”蘇岩嘴上說著好聽的話,小心的瞥了陳興一眼,“陳書記,您能把您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陳興一愣,看了蘇岩一眼,很快就笑了笑,“可以。”


  將自己號碼報給蘇岩,電梯到了樓下後,陳興要在酒店大廳等許斌回來,蘇岩見陳興並沒有立刻離開酒店的意思,不由得一直跟在陳興身旁,同陳興聊著。


  酒店大堂裏,進進出出的人不時有望山市的工作人員,這一幕,都被人看在了眼裏,蘇岩臉上逐漸有了笑容,她希望越多的人看到越好,有意無意的,蘇岩想給人營造一種她和陳興親近的印象。


  許斌回來時,蘇岩見兩人有工作要談,這才識趣的離開,返回樓上,但和陳興站了一會,盡管沒談什麽實質性的東西,蘇岩也已經心滿意足,不少人都看到她和陳興在一起,蘇岩達到這個目的就滿足了。


  陳興直接在酒店大堂和許斌談了一會工作,一直到六點左右,因為晚上約了吳漢生,陳興才結束兩人的談話,許斌給他的印象是話不多,人有些沉默,很容易就讓人忽略的一個人,要是他不說話,你可能都不知道還有他這麽一個人存在。


  兩人在談話的時候,許斌更多的也隻是沉默,都是陳興在說,這無疑讓陳興對許斌這個人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這樣一個人如何坐到了副市長的位置上。


  從酒店裏出來,陳興上車後,黃江華跟在後麵,等到了車上,才道,“書記,我剛才在樓上聽到了一點八卦。”


  “什麽八卦?”陳興隨口問道。


  “我聽兩個工作人員在談論,下午有一幫警察上門,直接找上了張副市長,聽說張副市長還差點像犯人一樣被抓了。”黃江華說著不經意間聽到的小道消息。


  “你從哪聽到的?”陳興一愣。


  “有剛回來的工作人員在嚼舌根呢,一不小心被我聽到了,看到我就趕緊閉嘴了,聽說剛剛那蘇小姐,當時是從張副市長房間裏出來的,臉上還有個巴掌印。”陳講話說道。


  “然後呢?”陳興不動聲色的問著,剛才他並沒看到蘇岩臉上有巴掌印,不過也許早就消了,當然,也有可能黃江華聽到的純粹就是亂講的。


  “然後就沒了……那倆議論的人看到我,立刻就噤聲了。”黃江華搖頭笑道。


  陳興聞言,有些奇怪,他下午並沒接到什麽電話,這說明應該是沒發生什麽事才對,不過想到黃江華所聽的,也不一定就靠譜,陳興本想拿出手機給張立行打個電話過去詢問一下,想想終究還是作罷,他這貿然的打電話過去,更為唐突。


  “書記,剛才在酒店,並沒看到張副市長,應該沒啥事吧。”黃江華問道。


  “張立行是望山市的常務副市長,那些警察估計是沒弄清楚身份,要是弄清楚了,斷然不敢來抓人。”陳興笑著擺了擺手,“可能是有別的誤會吧,你聽別人講的也沒頭沒尾,咱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


  陳興和黃江華不知道,此時他們所談論的對象,張立行,正在另外一間酒店裏和省委宣傳部的副部長薑偉在吃飯,一旁,中午打了張立行的那年輕人赫然在座。


  薑偉舉杯同張立行喝著,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張市長,犬子莽撞,我這當父親的也教子無方,實在是對不住。”


  “年輕人,脾氣躁了點,可以理解。”張立行笑著打哈哈,渾然沒有中午被打時的半絲暴怒。


  “這也就是張市長才這麽大度。”薑偉滿臉笑容,轉頭看了兒子一眼,眼睛一瞪,道,“臭小子,還不起來給張市長道歉,看你做的好事,幸虧張市長宰相肚裏能撐船,不想跟你計較,要不然看你惹的禍。”


  薑龍飛站了起來,父親給他使的眼色他早已看到,薑龍飛也是個懂得見風使舵的主,這會端起酒杯,朝張立行道歉著,“張市長,中午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這杯酒我敬您,向張市長您賠罪。”


  薑龍飛說著,一整杯酒,一口下肚。


  “哎呀,不知者不怪,年輕人闖點禍也不算什麽,不衝動的年輕人就不叫年輕人了。”張立行笑眯眯的說著,看著薑龍飛的眼神愣是顯得格外親切。


  薑龍飛也笑著,說著奉承張立行的話,兩人俱是笑容十足,中午那一幕不愉快,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薑龍飛忘了張立行讓身邊工作人員打他的一幕,而張立行,似乎也忘了薑龍飛後來帶警察找上門來險些將他抓起來的事。


  兩人都笑得很燦爛,張立行也主動和薑偉喝了一杯,這才坐了下來,道,“薑部長,我一直對陸部長仰慕得很,不知道薑部長能否引見一二。”


  薑偉眯著眼,目光從張立行臉上掃過,臉上多了些玩味的笑容,他就知道張立行這麽好說話,肯定是有所求,果不其然,合著是想搭上陸成林這條線,陸成林是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是他頂頭上司,他無疑能幫張立行牽線搭橋,和陸成林認識,他在部裏,本就是屬於陸成林的親信一脈。


  “成林部長一直都很關心落後地區的文化活動的宣傳和推廣,張市長要是有心,可以邀請成林部長到望山市視察嘛。”薑偉淡然笑著。


  “陸部長是省委領導,就怕我邀請不動喲,這還得多靠薑部長幫忙。”張立行笑道,不動聲色的瞥了薑偉一眼,張立行利用過來赴約前的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大致約莫打聽了一點薑偉的喜好,匆匆備了一份禮物,這會包廂裏隻有他和薑偉父子兩人,張立行將禮物拿了出來,笑道,“薑部長,聽說您喜歡玩佛珠,我這正好有一串,別人送的,我也不好這玩意,薑部長幫忙瞅瞅,不知道薑部長看不看得上眼。”


  薑偉微微一愣,很快饒有興致的接過佛珠,隻是掃了一眼,又拿起來聞了一下後,薑偉就撇了撇嘴,放到一旁,“張市長應該是不玩佛珠的吧。”


  “我還真不懂這個,平常也沒多大興趣,這不,朋友送的,還跟我說是真正上等的沉香呢,我不懂這個,連打開都沒打開過呢。”張立行笑道。


  “嗬嗬,不知道張市長的朋友是被人蒙騙了,還是他也在蒙你,這條沉香手鏈嚴格上來說應該是假的,佛珠的材質算不得真正的沉香,按玩這一行的說法,叫‘藥沉’,隻是從沉香樹上取材,然後用藥材和香料浸泡出來的香木,你聞聞味道,就知道這香味並不自然,當然,硬要說它就是沉香手鏈,也沒錯。”薑偉笑道,說到他感興趣的,薑偉話也多了起來,給張立行普及著,“現在真正上好的沉香,一克要幾千塊到幾萬塊錢不等,主要看品相,這條佛珠要真是上等沉香做的,幾萬塊都買不到。”


  “是嘛,敢情是條假的,我還一直藏著,早知道就扔了,回頭非得把我朋友拎過來罵一頓,送一條假貨給我,這不是欺我這種不懂行的人嘛。”張立行很是惱火的說著,臉都差點綠了,他這是讓秘書臨時去買的佛珠,這種東西,大商場偏偏還沒賣,還是找了好一會才找到有賣這玩意的,花了一兩萬塊買了一條那店裏最貴的,據說是鎮店之寶,沒想到買回來一假貨,張立行是想投薑偉所好,這下還真是投到陰溝裏了,錢還是小事,這事整的,真丟人呐。


  薑偉似笑非笑的看了張立行一眼,他不知道張立行這是掏錢買的還是真像他所說是朋友送的,就看他看這佛珠的色澤,更像是新品,不過張立行怎麽說他就怎麽聽,沒必要裝得太明白,免得張立行臉麵掛不住,畢竟張立行這也是一片心意。


  一兩萬塊買了一條假佛珠過來,張立行也不好意思再提佛珠的事,琢磨著回去得讓人留意這玩意,怎麽著也得弄出件好貨色來,既然薑偉是真好這個,那要投其所好還不容易。


  金都酒店,陳興吃飯應酬的老地方,陳興到了之後,路鳴已經先過來,吳漢生還沒到,路鳴在包廂裏坐著,譚芳並沒有在,知道路鳴是因為她碰到了麻煩,當著陳興等人,譚芳也不好意思過來。


  “陳市長。”路鳴看到陳興進來,立刻站了起來。


  “坐吧,自己人就不用見外了。”陳興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路鳴坐下。


  “因為我的事,還要麻煩陳市長您,我這實在是丟人得緊。”路鳴慚愧道。


  “談不上麻煩,沒有這檔子事,廖東華也會找別的機會找你麻煩。”陳興笑了笑,“現在他有你的把柄卻隱而不發,應該也是留了餘地了。”


  “哎,這次真是夠丟人的,譚芳隻是去局裏找了我一次,就被人盯上了。”路鳴苦笑著搖頭,“說來說去,是我太大意了,不夠小心。”


  “廖東華真要找你的麻煩,就算你再小心,難免也會被抓住把柄,除非你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陳興微微一笑,“有心對無心,你防不勝防的。”


  “陳市長這麽說,我這心裏倒是好受點。”路鳴搖了搖頭。


  “怎麽,沒考慮把你老婆接到南州來?”陳興笑著看了路鳴一眼。


  “沒有,她在溪門縣有她的工作,辦調動也麻煩。”路鳴幹笑了一聲,這話說出來他也有點心虛,主要還是不希望老婆過來,他自己一人在外,無疑自由許多,況且現在有譚芳這麽一個小少婦,路鳴更不希望妻子過來了。


  陳興笑了一下,明智的不再提這事,包廂門被人推開,吳漢生過來了,陳興也站了起來,笑道,“漢生老哥現在可是個大忙人喲,想約一次不容易。”


  “別人要約不容易,陳興你一打電話給我,我這不就過來了。”吳漢生笑著看了看陳興,兩人說話顯得隨意得很,轉頭看了路鳴一眼,吳漢生微微點了點頭。


  路鳴很是知情識趣的幫吳漢生拉開椅子,等陳興和吳漢生都坐下後,路鳴也才坐了下來。


  “晚上要喝點酒嗎?”陳興看向吳漢生。


  “都行,適當來一點也沒關係。”吳漢生晚上並沒別的事,也不介意喝點酒。


  “那行,就來點紅的。”陳興笑著要喊服務員進來,路鳴已經又站了起來,“陳市長,我出去招呼,您和吳副省長坐著就行。”


  路鳴走了出去,陳興看著路鳴的背影,心知路鳴應該是要給他和吳漢生留一個講話的空間,這會和吳漢生也沒拐彎抹角,笑道,“漢生老哥,我看路鳴是得直接調回省廳了,留在南州市,那廖東華看來是容不得他。”


  “怎麽,發生了什麽事?”吳漢生眉頭一皺,晚上陳興邀請他,又有路鳴在場,吳漢生並不笨,陳興這麽一說,他就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麽。


  “路鳴被廖東華抓住了一個小把柄,廖東華現在並沒有抖出來,估計也是不想做太絕,所以我想路鳴留在南州市局是不太合適了,還不如調回省廳去。”陳興說道,並沒直接說路鳴的事,和小情人的事被人抓住把柄,這算不得什麽光彩的事,陳興也是盡量幫路鳴留著臉麵。


  “廖東華的肚量這麽小嗎。”吳漢生蹙著眉。


  “興許是他對路鳴一直不放心吧。”陳興淡然一笑,“換成我是廖東華,也許這會這麽做,畢竟旁邊有人虎視眈眈,有可能會威脅到自己,那種感覺可不好。”


  “陳興,你倒是實誠。”吳漢生笑著搖頭,“廖東華這個人,說實話,我跟他直接接觸還真不多,他跟廖全進應該是一路的。”


  “恩,他跟聊全進關係頗為密切。”陳興點了點頭,“路鳴這事,現在也隻能退讓了,免得多生是非。”


  “將路鳴調回省廳,現在要給他安置一個好的職位,還真頭疼呀。”吳漢生輕撫著額頭,這話並不是他敷衍陳興,和陳興的交往,吳漢生現在也是直來直往,並沒有來虛情假意的那一套。


  “對了,你不是調到望山了,要不將路鳴也帶過去算了。”吳漢生突然想到,抬頭看著陳興,笑道。


  “我剛到望山,暫時還不好在人事上動刀子。”陳興搖頭笑笑,他也有他的顧忌,想起讓李勇深入民間打聽到的望山三大害,陳興也尋思著要打破望山的既得利益集團,光靠他自個也不夠,路鳴調過去,的確也能充當幫手,但他現在在望山是初來乍到,陳興還得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找不到好的切入口,陳興並不希望過早的在敏感的人事問題上動手。


  “說的也是,那回頭我看看吧,廖東華,我會找他過來談話,想必他不敢太亂來。”吳漢生笑道,“給他麵子了,他要是還要撕破臉皮,那就是他壞了規矩了。”


  陳興聞言,微點著頭,這事吳漢生出麵比他出麵更合適。


  暖和的包廂,對比起山風凜冽的望山市,陳興等人穿著短袖坐在包廂還覺得有點熱的時候,望山市的夜晚,晚上如果還在外麵晃蕩,卻是已經得穿上長袖的衣服。


  市長李開山,已經是夜晚,李開山依然呆在自己的辦公室,時針已經指向八點,燈火通明的辦公室,似乎也在彰顯著這位望山市政府一把手的勤勉。


  辦公室門靜靜的從外邊推開,高跟鞋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辦公室尤為刺耳,梁婧走到李開山的辦公桌旁,幫李開山收拾著剛剛打回來吃完的晚飯,抬頭看了李開山一眼,“李市長還不回去?”


  “還不回去。”李開山搖了搖頭,梁婧進來,打斷了他的思路,李開山此刻站了起來,走到辦公室的窗戶旁,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背對著梁婧,道,“遠處的江濱區,梁主任看到了嗎。”


  “恩,看到了。”梁婧走了過來,遙望過去,正是機器還在轟鳴的江濱區,那裏要打造一個新城,張立行更是雄心勃勃的說要搞出一個望山速度,兩年時間建立起一個新城,這相應的代價就是工地上經常是二十四小時開工,兩批工人換著倒班。


  梁婧有些疑惑,轉頭看了李開山一眼,不知道李開山為何突然說這個。


  梁婧正尋思著,卻沒想到李開山下一句話會來得如此石破天驚,隻聽李開山道,“那裏是望山市未來的新中心,也是望山市腐敗的集中地,我想將來很多人會因此上斷頭台,梁主任,你信不信。”


  “李…李市長,您說什麽呢。”梁婧嚇了一跳,看著李開山,說話都有些不自然。


  “我的話,梁主任應該明白。”李開山回過頭,直視著梁婧,“梁主任,我知道你和張立行他們一夥牽扯還不是很深,希望你能懸崖勒馬。”


  “李市長,您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梁婧臉色有點驚慌,“李市長,時間也不晚了,您也該早點回去休息了,我家裏還有孩子,就先回去了。”


  梁婧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後麵卻是傳來李開山的聲音,“梁主任,你的孩子不都是你丈夫在帶嗎。”


  梁婧身體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住,愣愣的站住,她和丈夫沒離婚,但卻是分居,公公婆婆和丈夫住一起,孩子平常就是公公婆婆在帶,梁婧不時會過去看孩子,但和公公婆婆,基本也無話可說。


  李開山的話,讓梁婧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借口被李開山當麵戳穿,梁婧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隻是李開山今晚的表現無疑很不同尋常,讓梁婧心裏有些發毛,別看她平常跟張立行一樣,內心裏有點看不太起這個有點老氣的市長,但正的終歸是正的,梁婧也不知道李開山今晚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會當她的麵說這些。


  李開山敢說,梁婧卻是不敢多聽。


  辦公室裏的鬧鍾滴答滴答的響著,梁婧站在原地,腳下如同灌了鉛一樣,感覺到背後李開山的腳步在臨近,在這寂靜的辦公室裏,她甚至能聽到李開山的呼吸聲,如同李開山的人一樣,深沉而又帶著老邁,梁婧心裏打鼓,李開山的反常,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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