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醫院的小別墅裏，早已聚滿了人，都是聞訊趕來的張家成員，而在小別墅內設的急救室門外，第一時間趕到的張國中同樣是一臉擔憂的望著急救室，除了張國中外，此刻在急救室外，張家第二代的人物也隻有張孝茹一人，兄妹兩人都是上六十的年紀，但此刻，同樣沒有昔日的穩重和大氣，亦跟普通人一樣，焦慮，驚慌，無助等情緒在臉上不一而足。
\t張國華還在江海，接到消息後，也隻能立刻動身，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到醫院。
\t“定平沒辦法趕回來嗎？”張國中神色凝重的望了旁邊的張孝茹一眼。
\t“他還在美國進行軍事交流訪問，怎麽可能趕得回來。”張孝茹雙眼有些無神的盯著急救室，老爺子剛剛再次出狀況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守在老爺子身邊的，她比誰都更清楚情況，這一次，老爺子恐怕再也沒法睜開眼了，剛剛那一刻，她看到了老爺子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一般，努力的睜開眼，朝她笑了一下，那眼神，像是在告訴她不用傷心，他會走得很安詳，沒有任何遺憾。
\t張孝茹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如果這次父親真的走了，也許父親真的沒有任何遺憾，但她有，她遺憾兄妹三人沒能都守在父親身旁，但這一次，情況太突然了，毫無征兆，三弟張國華遠在江海，甚至都沒能來得及提前得到通知。
\t此時此刻，張孝茹寄希望於奇跡還能再出現，希望能像上一次那般，父親能再被搶救過來，哪怕依然後長時間的昏睡，但至少讓他們知道，父親還活著，還有呼吸，還在他們身邊，他們精神上便有了寄托。
\t“大姐，你這是幹什麽，我們要對父親有信心，要對醫生有信心，相信父親還能再邁過這個坎的。”張國中看到一向堅強的大姐也掉了眼淚，他自個的眼眶也都紅了起來，但他是男人，他不能流淚，這種時候，作為張家的主心骨之一，他更要堅強。
\t從身上摸出了隨身帶的紙巾，張國中給大姐遞了過去，他的手分明也在微微的顫抖著，姐弟連心，張孝茹心裏的恐慌和悲痛同樣影響著他，張國中也隱有預感，這一次，也許是徹底的告別。
\t第三個趕到的長輩人物是老爺子的弟弟邱道順，張國中和張孝茹兩人看到邱道順，都是微微點頭，喊了一聲叔，邱道順同樣是快八十歲了，但他仍然健朗，比起親哥哥的顯赫，邱道順顯得默默無聞，因為張老爺子已經位極人臣，似乎為了避嫌，邱道順從沒在任何部門和機構擔任過職務。
\t“放心吧，道一會沒事吧，他一生就是從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什麽樣的困境沒經曆過？上一次他進急救室，他不也挺過來了嘛，這一次也會的。”邱道順安慰著張國中和張孝茹，現在還會直呼張老爺子名字，也有資格這麽叫的，也隻有他一人。
\t“叔，希望能借你吉言，我爸這次還能平平安安的。”張孝茹悄然的抹掉眼淚。
\t就在張孝茹話音剛落的刹那，急救室的門就打開，幾人心裏俱是一顫，張國中和張孝茹更像是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都閃過了一絲恐慌，上次還搶救了挺久，最終將老爺子給搶救了過來，這次怎麽這麽快就結束搶救了？
\t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兩人心間，兩人快步迎上走出來的王石山，著急的問道，“王醫生，我爸怎麽樣了？”
\t王石山脫掉了口罩，臉上已然帶著沉痛的神色，望著張國中和張孝茹還有後麵那麽多希翼的眼神，王石山無力的搖了搖頭，他沒能親手將張老爺子給搶救過來，眼睜睜的看著一代偉人的謝幕，王石山的心情同樣悲痛，麵對著張國中和張孝茹，王石山也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張老爺子不僅是張家的，同樣是這個國家的英雄人物，是人民敬仰的人，而他，身為軍醫總院的醫生，他同樣也是一名軍人，從進部隊起，他就聽到了太多有關張老爺子的事跡，一度將張老爺子視為偶像，這次親眼看著偉人逝世而無能為力，盡管知道這已經不是人力可為，但王石山內心深處無比自責，他是在國際上同樣享有盛譽的呼吸外科的專家，但他也束手無策，張老爺子這次是心肺衰竭而死亡，是自然死亡，醫學上的手段也已經無力回天。
\t“王醫生，你就說吧，我爸是不是已經……”張孝茹說到最後，緊緊的捂著嘴，生怕自己痛哭出來。
\t“是，張老他已經安詳的走了。”王石山強忍悲傷的點著頭。
\t當他說出這一句話時，張孝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堅強如張國中，此刻更是搖搖欲墜，抓著穀 的手都在顫抖。
\t急救室外，還有兩名身穿西裝的男子，他們隻是站在角落，顯得很不起眼，因為他們也並不是張家人，但是此刻從王石山嘴裏確定張老爺子已經去世後，兩人眼裏也是深深的震驚，他們是中央辦公廳（以下稱中辦）的工作人員，在醫院裏是負責及時了解張老爺子的情況，每天都要定時將消息向上級報道，中辦也會第一時間通知幾個高層領導。
\t這會，兩人都是神色匆匆的往外走，這無疑是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他們片刻也不敢耽擱，要及時將消息匯報上去。
\t無疑，之前張老爺子昏迷歸昏迷，雖然大家也都猜測張老爺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但這‘多久’是一兩個月還是幾個月，又或者會是一兩年，也沒人說得清，但有一個不能否認的事實是，張老爺子就算是昏迷，隻要他還沒真正去世，那他依然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和影響力，總之一句話，沒去世跟去世是兩碼事，住院了一個多月，今天與世長辭，這個消息，依然能讓整個共和國的高層震動。
\t陳興和張寧寧趕到醫院的時候，也碰到母親曾雲剛剛趕到，三人都是在路上碰到了堵車，好在隻是稍微堵了幾分鍾，並不算久，這才來吃了一點，張寧寧隻是喊了一聲‘媽’，母女倆都顧不得說上第二句話，俱是匆匆的往醫院裏小別墅走去，曾雲對今天剛回京城的女婿陳興也隻是略略點頭，誰也沒心思寒暄。
\t三人還沒到別墅的時候，就已然聽到別墅裏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哭聲，幾人臉色俱是一變，仿佛是應了之前那不詳的預感一般，走進小別墅裏，看到那些提前趕到的張家人都是一片愁雲慘淡的神色，一個個失魂落魄，儼然天塌來一般，有些女的更是在哭泣著，這種場景，讓三人臉色愈發蒼白起來，無聲的語言，似乎已經在宣告著結果。
\t三人走到張國中和張孝茹身邊時，張寧寧看著年過六旬的大姑張孝茹失聲痛哭，眼淚也刷刷的流了下來，眼前的情景，已經在告訴他們一個殘酷的事實，張寧寧都不敢開口去問，不敢去聽那最殘酷的消息。
\t“陳興，老爺子這次真的走了。”張明張義兩兄弟比陳興幾人先到，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了，他們同樣是無法控製住眼淚，任憑淚水沾濕了臉龐。
\t“怎麽會這樣，今天中午，老爺子不是還能醒來說話嗎，怎麽說走就走了。”陳興低聲呢喃著，這個結果，來得太過於突然，如果說老爺子是連續昏迷幾天後去世，陳興或許還覺得可以接受，但中午他明明還看到老爺子醒來，更是說了不少話，甚至於老爺子都還記得安排肖遠工作的事，種種跡象，都看不出老爺子有任何病危的跡象，但結果卻這麽突然，讓誰都措手不及。
\t肖遠也站在一旁，他是張老爺子的生活秘書，是老爺子晚年身邊最親近的人，同樣對這結果無法接受的也包括他這個張家外人，老爺子中午跟他說的一番話，成了臨終遺言，肖遠同樣不敢置信，他不是張家人，但他比很多張家人跟老爺子的關係更親，這幾年，是他寸步不離的跟在張老爺子身邊，此時此刻，肖遠默默一人站著，他的悲痛，也隻有他一人知道。
\t深藍的天空，波瀾壯闊，一望無際的藍天，萬裏無雲，天，格外的晴，已是傍晚，天上更是看到繁星點點。
\t張國華坐在飛機上，麵前的視線沒有任何遮擋，今天天公作美，天清氣爽，盡管天色暗了下來，但視線依然能延伸到天空那看不到的盡頭，廣闊的視野沒有讓張國華的心情得到半分緩解，反而平添了幾分煩躁，張國華的心，布滿陰霾，和這清朗的天格格不入。
\t飛機還在天上翱翔著，張國華恨不得自己也能插上翅膀就直接飛到京城，張國華的手機沒有關，他一直在不時的留意著手機，當手機接收到短信時，張國華更是迫不及待的打開，短信裏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張國華本就焦急的臉色卻是突的沒有了任何血色。
\t“父親安詳的走了。”
\t這是短信的內容，短短幾個字如同刀割一樣紮在張國華的心髒上，他的目光凝聚在這幾個字上，視線，慢慢的變得模糊。
\t京城的天，風雲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