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翌日上午,路鳴早早來到了陳興的辦公室,此時陳興也才剛到,秘書黃江華還在整理著辦公室的文件,陳興見路鳴這麽早過來,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起身招呼路鳴坐下。


  黃江華給路鳴倒了一杯水後便離開,陳興徑直看著路鳴,等對方開口,路鳴這麽早到他辦公室來,肯定是有事。


  “市長,昨天晚上,我去捅了個馬蜂窩。”路鳴見黃江華出去了,苦笑道。


  “怎麽?”陳興疑惑的看了路鳴一眼,路鳴現在也是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了,能讓路鳴說是馬蜂窩的,那事情顯然小不了。


  “昨晚我接到一個匿名電話,說是藍河會所裏有人聚眾吸毒,接到這種電話,雖然覺得有點蹊蹺,但我也不可能不去理會,當時就帶了人去藍河會所,沒想到這一去就攤上麻煩了。”路鳴說著昨晚的事,一臉無奈,“我也不知道那藍河會所的來曆,昨晚去查的時候,的確在不少包廂裏查出了有人吸毒,也有一些包廂涉黃,不過要命的是那些包廂裏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我這一查,就查出了麻煩了,最要命的還是其中一個包廂裏有鄧文華他們,就是鄧秘書長那公子,跟陳老書記兒子還有幾個小年輕也在包廂裏瘋玩來著。”


  路鳴說完,還兀自歎了一口氣,“哎,要是事先打探清楚那藍河會所的背景,昨晚我就當沒接到那個電話了。”


  “其他包廂裏又都是些什麽人?”陳興皺眉問了一句。


  “有組織部的,有省直機關部門的,也有省檢察院的,除了咱們體製內的,裏麵的人一看也都是有一定身份來曆的,這些人不是在同一個包廂,也不是一起的,是各自在應酬,我昨晚過後打聽,也才知道那藍河會所最近這一個月來早就成了南州市炙手可熱的高端會所,聽說很多體製內的幹部還有富商名流都趨之若鶩,他們的會員,主要也都是咱們南州市的政商界人士。”路鳴說起這些,一張臉跟苦瓜臉似的,想想去查藍河會所,碰到這麽多有來頭的,任誰都會頭大,這種情況,誰敢查下去?


  “也不是所有包廂裏都有問題吧。”陳興臉色同樣凝重了起來。


  “那倒沒有,不過就算隻查出了三四個包廂有問題,那也夠讓人頭疼的。”路鳴搖頭道。


  “那你昨晚是怎麽處理的?”陳興看著路鳴。


  “我讓人把現場的一些毒品收走了,並拍照取證了,其他的也不敢多做什麽了,趕緊帶人離開了。”路鳴聳了聳肩,昨晚那種情況,他又怎麽敢抓人,拍照取證也隻是為了給自己留點後手,但弄清楚了藍河會所的背景後,路鳴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的結束,且不說鄧文華找人給他施壓,讓他把拍的照片連底片都交出去,局長廖東華的反應也讓他感到異常。


  陳興聽完路鳴的話,微不可覺的點了下頭,對路鳴的處理方法有一定的認同,會所這種地方,陳興首先想到的就是複雜的人際關係網,如果真像路鳴說的那樣,藍河會所出入的都是政商界人士,那路鳴貿然帶人闖進去查的確就是捅了馬蜂窩,要是再抓了人,那後麵的麻煩就更大,當一張龐大的關係網發動各種關係向你撲來時,這才是最可怕的事,路鳴那樣做,不僅留了餘地,也為他自個留了後手,這也算是較為明智的決定。


  “你剛才說藍河會所的背景是什麽?”陳興抬頭問道。


  “那是鄧文華開的,名義上的老板不是他,但實際控製人是他。”路鳴答道,他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又是鄧文華。”陳興挑了挑眉,著實很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昨晚鄧文華自個也在包廂裏吸毒,當時拍照的警員差點都被他們打了,要不是我們這邊人多,估計還奈何不了他們。”路鳴無奈的搖著頭,他們警察可以震懾得了普通的犯罪分子,但震懾不了鄧文華那些家世背景深厚的紈絝子弟,那些人根本就不怕他們,拍照的警員一個不小心就被鄧文華扇了一巴掌,連相機都差點被搶過去,幸好其他警員趕緊上去將鄧文華攔住。


  而包廂裏的其他鄧文華的同伴見狀就一起衝了上來,大打出手,直接就和在場的警察打起來了,路鳴也不敢讓人下重手,十幾個警察衝進包廂,堪堪將幾個吸了粉,神態張狂的年輕人製住,但也沒辦法將他們怎麽樣,至於那個被扇了巴掌的警員,這事自然也隻能不了了之,實在是沒法追究,這事其實已經超出了路鳴的控製範圍,否則他也不會拍照取證完後趕緊帶人離開,連半個人都不敢抓。


  “都是些無法無天的人。”陳興神色陰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可不是嘛,但又有什麽辦法,誰讓人家有個好老子。”路鳴搖著頭。


  “路鳴,我看這事隻能到此為止了,沒法查下去。”陳興沉默了好一會,而後對路鳴道,說出這麽一番話,陳興也很是無奈,除非他想和鄧毅鬧翻,否則查下去必須考慮嚴重的後果,這事畢竟是和上次簡單的拘留一下鄧文華,將其帶回公安局給其一點教訓不同,涉及到毒品,一旦查下去,事情就小不了。


  其實陳興並不怕鄧毅,但他不得不想到鄧毅身後站著的福佑軍,光一個鄧毅不足慮,但他要顧慮福佑軍的態度,打狗還要看主人,一個鄧毅算不得什麽,但福佑軍一個省委一把手的怒火,不是陳興輕易能承受的,即便他有張家的背景,陳興也不想輕易觸怒福佑軍,縱使這件事他能站住理,但要是真將鄧毅整下去了,福佑軍會怎麽看他?到時福佑軍就算不能對他怎麽樣,但他在南海肯定也無法立足。


  “我知道,昨晚我就想到了可能產生的後果了,所以我才會趕緊帶人離開。”路鳴點了點頭,他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事情的輕重,他又怎能分不清,他現在過來陳興這裏,也是想跟陳興說下這事,讓陳興心裏有個底,免得後麵有人拿這事做文章時,陳興一點不知情。


  想到廖東華的詭異態度時,路鳴又有些擔心,道,“市長,廖局長對這事的態度有些古怪,我有點擔心會節外生枝。”


  “廖東華?”陳興神色一凝,廖東華是從省政府督查室下來的,要算廖東華的根底的話,他也是屬於本地派的幹部,而且是出自省政府,而藍河會所是鄧文華開的,查這事縱然可以在一定程度打擊鄧毅這個省委秘書長,但廖東華該不會這麽不理智的去觸怒鄧毅吧?除非是廖東華背後的人物發話了,否則廖東華應該不會在這件事上貿然出手才是。


  陳興短暫沉默了起來,路鳴也沒出聲,他也還在琢磨著這事,越想越是覺得昨晚那個匿名電話很是蹊蹺,對方能知道他的號碼,並且將舉報電話直接打到他的手機上,這本身就說明問題,隻是這些疑慮他暫沒必要說出來給陳興聽,等他查出點眉目來再告訴陳興不遲,眼下路鳴是不敢調查藍河會所了,但對昨晚那個匿名電話,路鳴卻是咬牙切齒,如果真的是別有用心的人幹的,路鳴非得挖出這人不可。


  兩人相繼沉默,這時,黃江華敲門進來,提醒陳興等下要去參加市第一中學新實驗樓的奠基儀式。


  “市長,那我先走了,這件事我會多留個心眼。”路鳴聽到陳興等下有外出安排,便站了起來。


  “嗯,你先去吧,這事要是接下去沒什麽風波是最好,要有什麽動靜,你就跟我通氣一聲。”陳興點頭道。


  路鳴點了點頭,臨走前這才又想起鄧文華找人想要要回昨晚拍的照片和底片,不由得征求著陳興的意見,“市長,你說那些照片能還給鄧文華他們嗎。”


  “要給就給他們,不過你得留一手。”陳興朝路鳴看了一眼。


  路鳴會意,而後也就離開陳興的辦公室。


  省政府,秘書長廖全進的辦公室。


  廖東華此時來到了廖全進的辦公室,在人前,廖東華會恭敬的叫廖全進一聲廖秘書長,但沒人的時候,廖東華嘴裏卻是叫著廖哥,兩人是同一個宗族的親戚,關係可想而知,沒有廖全進,當初南州市政法委書記的職位空缺時,也輪不到廖東華這個督查室副主任,當時督查室主任王濤也對那個位置眼熱的很,結果還是落到了廖東華頭上。


  廖東華這會也不知道在廖全進耳邊低聲說著什麽,說完之後,廖東華便恭謹的立在一旁,似乎在等著廖全進做出決定。


  “倒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不過也得掌握好尺度,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廖全進在沉思片刻後,如是說道。


  “廖哥,我知道。”廖東華眼裏有一絲喜色,廖全進這麽說,那是點頭了,廖東華便知道怎麽去做了,心裏也就有了底氣,隻要有廖全進撐腰,他就不用太擔心省委那位鄧秘書長找他算賬,當然,他也不是要去找那位鄧秘書長的麻煩,他一個小小的副廳還沒那個膽子,隻不過是這馬蜂窩被路鳴捅了一下,廖東華也想做點文章罷了。


  廖全進不動聲色的點了下頭,他這個省政府秘書長還兼著省長助理,也是實打實的副省級幹部,但和鄧毅那省委常委比起來,多少還是差了些,兩人算不上有啥矛盾,隻能說是各為其主,順寶來和福佑軍代表著本土勢力和外來勢力,兩人在外人看起來是關係和睦,但暗地裏也不知道有著多少次交鋒,廖全進在省政府的角色和鄧毅在省委的角色是一樣的,如果有機會從背後捅鄧毅一刀,廖全進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這才是官場本質,殘酷現實,你不去招惹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會來招惹你。


  廖東華得了廖全進的許可後,屁顛屁顛的便要趕緊去安排,卻是被廖全進叫住,“東華,你跟葛建明是怎麽回事?”


  “廖哥,沒什麽,我和他是互相利用罷了,不是外人傳的那樣。”廖東華一聽是這事,趕緊解釋道,他知道廖全進說的是上次市裏常委會上他和葛建明配合默契的事,他如願兼任市局局長一職,無疑是和葛建明達成了某種協議,外麵更是傳出了一些謠言,說是他倒向了葛建明的陣營等等之類的,廖東華之前本來想跟廖全進主動提下這事的,後來想想也沒必要。


  想來廖全進到了這個級別,也不可能被那些謠言所惑,況且他是出自廖全進的提拔,廖全進這棵大樹還在,他又怎敢隨便改變自己的陣營,那等於是自尋死路,廖東華覺得廖全進肯定對這些都看得一清二楚,沒必要再特地解釋,所以他也沒跟廖全進提這事,不想廖全進此刻會問起。


  “互相利用?”廖全進似笑非笑的看著廖東華,眼裏似是讚賞,又似是警惕,也沒再多說什麽,揮了揮手,讓廖東華離去。


  廖東華一走,廖全進在辦公室靜坐了一會,片刻之後,又是站起來走了幾步,背負著雙手在辦公室轉著圈,約莫有十多分鍾的功夫,廖全進這才停了下來,出了辦公室,就往省長順寶來的辦公室走去。


  南州市第一中學,這是南州市曆史最為悠久的學校,追溯到其建校時的年份,南州市第一中學已經有近百年的曆史,不過以前不叫南州第一中學,而是叫華元中學,最開始建立時則是叫華元學堂,那都已經是近百年前的事了,建國之後,華元學堂被改為華元中學,那段動亂時期一度停辦,一直到動亂之後才又恢複教學秩序,十幾年前的時候,華元中學又被改名為南州市第一中學,代表著南州市中學的最高學府,在這裏,每年也不知道要誕生多少清華北大的尖子生。


  整個學校裏,古色古香,到處都是參天大樹,走在學校裏,與其說是置身校園裏,倒不如說是在一個綠色氧吧裏,陳興上任之後都還沒有到過南州市第一中學考察走訪過,這次南州市第一中學新實驗樓奠基儀式邀請陳興參加,陳興也是欣然應允。


  陪同陳興前來的是分管科教文衛的副市長曾高強,市政府秘書長江秉宣,市政府辦公室主任肖遠慶,市教育局局長馬朝安,常務副局長潘進步,副局長楊紅,與此同時,省教育廳副廳長康濟成也出席了今天的奠基儀式。


  第一中學新實驗樓的奠基儀式能夠請到這麽多的領導出席,無疑也說明第一中學在南州市教育學界有著特殊的地位,這座學校,同樣培養出過國家領導人,更不乏省部級高官,其輝煌的曆史奠定了其地位,這第一中學的校長,就算是教育局局長馬朝安都會客客氣氣的對待。


  奠基儀式都是千篇一律的領導講話,學生鼓掌,而後是領導們象征性的拿鏟子去鏟一把土,並沒多大意義。


  奠基儀式後,是參觀第一中學校園,在場的幹部大都是教育口的為主,其實已經來過這第一中學不少次,對第一中學熟悉得很,唯獨陳興這個市長是第一次來,此刻陳興饒有興致的在校內參觀起來,其他人自然也隻能滿臉笑容的陪同。


  副市長曾高強此時跟在陳興後麵,麵色平靜,時不時的也會跟著露出一絲笑容,好像昨晚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陳興目光偶爾從曾高強臉上掃過,都不得不佩服曾高強的本事,昨天晚上曾高強那裝得跟孫子一樣的表情,陳興還記憶猶新,猶在眼前。


  隻是瞥了曾高強一眼,陳興並沒有在曾高強身上浪費過多的注意力,第一中學的曆史悠久,校史輝煌,第一次來參觀的陳興也著實興起了不少興趣。


  在第一中學建得十分大氣的校史陳列館裏,陳興聽著第一中學校長吳德藝的介紹,不時的點頭頷首,這座中學曾經走出的國家領導人是十多年前退休的某位副總理,目前還健在,在這校史陳列館裏,就有那位副總理蒞臨母校參觀考察的珍貴老照片,作為現任南州市市長,陳興這會免不得又要說一些恭維那位老領導的馬屁話,雖然對方不見得聽得到,但陳興肯定要講,這是一種必須做的姿態。


  陳興在前頭參觀時,走在陳興身側,有意落後幾步的省廳副廳長康濟成嘴角不時的露出幾分冷笑,他的目光一直在陳興和楊紅身上遊離著,今天楊紅還是一身西裝套裙,腿上還是肉色絲襪,這似乎成了楊紅的常態打扮,康濟成看著楊紅的眼神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一種瘋狂的神態,但瞬間又被其掩飾起來,這裏是公眾場合,在場有這麽多人,康濟成不敢讓別人看出異樣。


  但在心裏,康濟成也不知道罵了多少遍楊紅‘臭女人’,三番五次拒絕他的楊紅在康濟成眼裏成了假正經,要不是發現楊紅跟陳興有一腿被其發現,康濟成都還以為楊紅真是那麽剛烈的女子,沒想到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本已經到嘴的肥肉,最後卻被跑了,康濟成心裏端的是萬分不甘心,那天過後,康濟成每每回想起來都後悔萬分,都已經給楊紅下了藥了,楊紅當時說要去上廁所,他怎能不多留個心眼呀,要是當時多留個心眼,現在不就得到楊紅了嘛,康濟成委實是鬱悶不已,那次要是沒讓楊紅上衛生間,現在這女人不就成了他的囊中物了。


  若是楊紅和陳興的關係已經很久了,康濟成還不至於這麽惱火,關鍵是陳興才來南州幾個月,而他很早以前就對楊紅流露出想法了,也屢屢做出暗示,楊紅都是無動於衷,否則康濟成最後也不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沒想到最後下三濫的手段用也用了,還是沒能得到,楊紅卻是另外跟陳興有了一腿,這怎能不讓康濟成惱火,在康濟成看來,陳興無疑是搶了他早就看中的女人。


  當然,康濟成也不敢在陳興麵前流露出什麽想法來,他也不知道楊紅是否跟陳興提起過被他下藥的事,反正康濟成在陳興麵前是格外謹慎小心的,對陳興也保持著十分恭敬客氣的態度,他是省廳係統的,其實不用太忌憚陳興,但康濟成終歸是不敢得罪陳興,眼下和陳興、楊紅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康濟成就盡量的讓自己處在不顯眼的位置,今天的主角是陳興,他沒必要站那麽前麵。


  一上午的時間,在第一中學參加完奠基儀式並且參觀完第一中學後,已經是十點多,陳興回到市政府後呆了一會後,這才輕車簡從的出來,宋致的電話就跟催命符一樣,不停的響著,陳興想不出來都不行,他要是不接電話,陳興相信宋致能直接殺到市政府來拽他過去。


  對於今天中午冒充宋致男友去見宋致父母的事,陳興端的是覺得荒謬不堪,偏偏宋致又是磨得他頭疼不已,陳興委實是被趕鴨子上架。


  宋致的父母請在南州酒店,宋致打了電話告訴陳興在哪個包廂,陳興到了酒店後便徑直上去。


  包廂裏,宋致正抱著一中年女子的手臂在親熱的說著話,陳興敲門後,宋致大大咧咧的喊了聲進來,也沒去給陳興開門,讓陳興自個進來。


  陳興普一進門,看了下包廂裏的情況,除了宋致,就是一對中年男女,看到宋致挽著胳膊的那中年女子,陳興暗道了一聲兩人長得好像,毫無疑問,那肯定是宋致的母親來著,保養有方,兩個人坐著就跟姐妹一般。


  “爸、媽,這就是我男朋友。”宋致此時才站了起來,走到陳興身邊,當著其父母的麵就拉著陳興的手,饒是陳興身經百戰,經曆過各種各樣的大小場合,這會也是尷尬不已,同上次是當著宋致那相親對象冒充男朋友搞破壞不同,這次是宋致的父母親,陳興被宋致這樣拉著手,渾身不自在,心裏頭愣是有一種罪惡感。


  “嗯,一表人才,不錯。”中年男子打量著陳興,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爸,我的眼光不錯吧,比你給我介紹的那些歪瓜裂棗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宋致聽到父親誇獎,小臉抬得老高,也不知道有多得意,儼然就跟陳興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一般,親熱的拉著陳興走到父母親跟前,給陳興介紹著自個父母,“陳興,這是我爸,這是我媽。”


  “伯父伯母好。”隨著宋致介紹完,陳興也硬著頭皮叫了一句,瞥了一旁正投入演出的宋致一眼,心裏頭那個苦笑就別提了,他是被這小丫頭折騰慘了,虧他一個市長,竟被人拉來當壯丁,冒充男朋友。


  “爸、媽,你們叫他陳興就是了。”宋致這時候向父母說著陳興的名字。


  宋致說完,就隻聽宋致的母親問道,“陳興,你和我們家小致交往多久了?”


  “那個…有一段時間了。”陳興神色略顯不自然。


  “哦,一段時間是多長了?”隻見宋致母親打量著陳興,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般,審視著陳興,嘴上更是追問著。


  “媽,你這是幹啥呀,一來就查戶口呀,也不怕把陳興嚇著了。”宋致嬉皮笑臉的坐回母親身旁,她瞧出陳興應付不來這種場麵,趕緊要阻止母親問下去,生怕等下露餡了,事實上,她事先也沒陳興提前串過‘口供’之類的,等下要是父母親一直追問的話,那還真是會穿幫。


  “她是你男朋友,更可能是我未來的女婿,我多問幾句不行呀。”宋致母親白了女兒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看向女兒的眼神,更多的是溺愛。


  “好了,萱茗,你也別跟小致胡鬧了。”宋致父親站了起來,臉上的神色顯得鄭重許多,看向陳興笑道,“陳市長,您還是請坐吧,要不然怠慢了您,我們可擔當不起。”


  宋致父親的話一出口,陳興一愣,隨即苦笑了起來,一邊眼珠子滴溜溜轉著,還在使勁演戲的宋致更是呆了呆,隨即小嘴一癟,有氣無力的耷拉著腦袋,敢情是陳興沒來之前就穿幫了,她父母親早就知情,虧她剛才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爸、媽,你們怎麽知道陳興的身份的。”宋致疑惑的看著父母。


  “還能怎麽知道,你都把鄭進仕戲弄成那樣,你說我們會不知道嗎,他一回去就到咱們家去告狀去了,還怒氣衝衝的說咱們家沒誠意,把你爸我都臭罵了一頓。”宋致父親搖頭笑道,“老爸我可是被你連累了,被人罵得口水都噴到臉上了,還不敢反駁半句,這次我們等於是間接得罪了鄭家,人家父親是副市長,要是給我們找麻煩,那也夠讓人頭疼的。”


  “原來是鄭進仕那個二百五,王八蛋,我說你們倆怎麽會知道。”宋致眼珠子睜得滾圓,她想到鄭進仕可能是在無意間知道陳興的身份,這才會回去跟父母說,嘴上說了這麽一句後,宋致很快就怒氣衝衝的拍桌而起,“爸,那王八蛋竟敢罵你?下次我回去一定到他家去臭罵他一頓,連他老爸一塊罵,他怎麽罵你的,我十倍百倍的罵回去。”


  “瞧瞧你,像什麽樣子,還像個女孩子嗎。”宋致父親看著女兒拍桌子、掄胳膊、挽袖子,活脫脫像個假小子的樣子,一臉的苦笑,也不知道他們夫妻倆咋就把女兒教育成這樣子,從小可都是把女兒往大家閨秀的方向培養的呀,怎麽現在就成這樣了,宋致父親時而皺眉,時而搖著頭,那表情端的是糾結不已。


  “小致,坐下,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要淑女一點,你這樣以後誰敢娶你。”宋致母親也是開了口,其臉上的神色也跟丈夫差不了多少,為這寶貝女兒頭疼不已,女兒不像其他有錢人家的孩子那樣嬌生慣養,所以也沒太多驕縱的壞毛病,這是讓夫妻倆很是欣慰,唯獨對女兒這脾性一點辦法都沒有。


  陳興看著宋致父母親訓斥宋致,心裏頓覺舒暢無比,臉上都忍不住笑出來,這小丫頭總算是有人來管教了。


  宋致父親隻是訓斥了女兒一句,隨後又看向陳興,臉上帶著一絲歉意,“陳市長,讓您見笑了,也不知道我們家小致在南州有沒有給您惹麻煩,如果有的話,我代表我們家小致向您道歉。”


  “沒,伯父千萬別那麽說,其實宋致這小丫頭也很懂事。”陳興見宋致父親說得認真,趕忙笑道,嘴裏更是下意識的為宋致說著好話,話剛出口,陳興自己就直翻白眼,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折騰他多少回了,他還能為對方說出好話來。


  “爸,聽到了沒有,我可是乖巧懂事得很,誰給你說我隻會惹麻煩了。”宋致聽到陳興為其講好話,立刻也是理直氣壯起來。


  “你給我安靜坐著,大人說話,哪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宋致父親板起臉來嗬斥道。


  “誰說人家是小孩子了,真要是小孩子,有你們張羅著給小孩子相親的嘛。”宋致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小嘴嘀咕道。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宋致母親哭笑不得的看著女兒。


  沒再讓女兒亂說話,宋致父母倆都不動聲色的看了陳興一眼,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隻聽宋致父親道,“陳市長,你是怎麽跟我們家小致認識的?說實話,我跟小致她母親都很好奇,不知道我們家小致怎麽就認識了您這樣的貴人。”


  “我在京城工作過,住的地方就正好在你們家小致的單身公寓旁,所以就認識了。”陳興笑著解釋了一句。


  “哦,原來是這樣,你就是隔壁那戶人家呀,我們夫妻倆也去京裏看望過宋致幾次,每次都看到隔壁那套房子房門緊閉的,我們還以為那戶沒住人呢,沒想到是陳市長您的家。”宋致父親恍然,和妻子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隱隱鬆了口氣,不過眼裏仍是有些許擔憂,兩人除了不知道女兒是怎麽跟陳興認識的外,更對女兒和陳興如今的關係感到疑慮,看女兒的樣子,似乎和陳興的關係很是親近。


  但據兩人所了解,陳興早已有家室,女兒不僅口口聲聲說陳興是她男朋友,還一直拒絕他們兩人為其介紹對象,每每說到這個,女兒就很是抵觸,現在陳興在眼前,一個堂堂的市長更是願意被女兒拉來冒充男朋友,兩人會是啥關係?難不成女兒真的成了陳興的情人?這是夫妻倆最擔心的地方,但這種話肯定沒辦法問出來,眼下兩人先是確定了陳興和女兒是如何認識的,聽到是這麽個原因後,心裏稍稍放下了一些擔心,但後麵一些話,肯定隻能私下問女兒。


  陳興看了下宋致父母的神色,微微一尋思,隨即明白了過來,估計他是給兩人造成某種誤會了,笑道,“伯父伯母,今天被宋致拉過來冒充男朋友,宋致說是這樣才能讓你們不再給他相親,我也是被這小丫頭折騰個夠嗆,現在伯父伯母也都知道真相了,那看來我這個假冒男朋友也不用演下去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伯父伯母倆在南州多玩幾天,這兩天,我會找機會陪伯父伯母遊覽下南州。”


  陳市長,您不留下來吃午飯了?”宋致父親沒想到陳興突然就要走,楞道。


  “不了,我還有點事,要不是被宋致這丫頭纏得不行,我中午怕是不會坐在這。”陳興笑道,看宋致父母的樣子,怕是很多話要問宋致,他還是先走一步。


  “我就知道這丫頭會給人招麻煩,看來沒少煩陳市長。”宋致父親聽到陳興的話,苦笑了一下,嘴裏仍是繼續挽留著陳興留下來吃完飯再走。


  陳興最終還是堅持離開,要吃飯有的是時間,他現在也不好意思呆著,讓宋致跟其父母把事情說清楚好些,免得他又擔上冤枉的名頭。


  從酒店離開 ,陳興自己開著車,琢磨著要回市政府還是去另外一個地方,今天中午,他並沒帶司機出來,而是自己開車。


  想了一下,陳興拿起手機翻出一條短信看了一下,那是楊紅臨近中午給他發的短信,陳興當時看完沒理會,這會反正出來了,陳興也就決定去一下,記下短信裏說的酒店和房間號後,陳興隨即將短信刪掉,而後來到了市區一家不起眼的酒店,將車子停好,陳興迅速走進了酒店。


  陳興走進酒店的時候,並未發現在酒店的停車場裏,正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他,看到陳興出現後,這雙眼睛的主人也不知道多麽興奮,從副駕駛座上拿起一個小背包,那是早已準備好的相機,緊隨著陳興後麵步入酒店。


  “媽的,老子一個副廳長親自幹起了跟蹤的工作,幸虧有收獲,要不然老子這些天的辛苦就白瞎了。”跟著陳興的人在心裏咒罵著,其身份也呼之欲出,省教育廳的康濟成,這段時間,他兼職當起了偵探的工作,隻要一有時間,他都會跟蹤楊紅,已經跟了好些天了,今天總算是有所斬獲。


  康濟成隻敢跟蹤楊紅,而不敢跟蹤陳興,原因無他,陳興是市長,配備著專職司機,領導幹部的司機大都是從武警部隊裏挑出來的,雖然不一定有多麽強的反偵察本事,但康濟成自個跟蹤人的水平也是半吊子,根本不懂得多少技巧,生怕被陳興的司機發現,所以他隻能選擇跟蹤楊紅,康濟成相信,隻要盯著楊紅,早晚能逮到楊紅和陳興在一起。


  今天到第一中學去,康濟成瞅著楊紅看向陳興的眼神已經是暗送秋波,就琢磨著今天中午兩人是不是會出來開房,果不其然,還真被他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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