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陳興和宋致一塊從市政府出來,幾乎是被宋致生拉硬拽的往咖啡廳去,就和市政府隻隔了一條街,照宋致所說,那男的正在咖啡廳等她,陳興現在就得去冒充下她的男朋友,不管咋說,先把那個二百五打發走,這是宋致的原話,陳興對這小丫頭端的是頭疼不已,真心想繃起臉來發火吧,看到小丫頭那裝得楚楚可憐的樣子,陳興也沒辦法真的發火。


  “六點十分我必須走,現在已經是快六點了,等下隻有十分鍾的時間,你自己看著辦吧。”陳興看了下時間,對身旁硬是要將他拉到咖啡廳而得逞後一臉得意的宋致說道。


  “十分鍾,這麽短?”宋致不樂意的皺起眉頭,見陳興一張臉臭臭的,宋致隨即換上一副笑臉,“十分鍾就十分鍾,陳興哥,我知道你的事情重要,我可不敢耽擱你的要緊事,反正等下你表現得給力點就是了,狠狠的給那個二百五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自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癩蛤蟆吃天鵝肉……人家一個副市長的公子就配不上你了?”陳興看了宋致一眼,神色分外的古怪,他還記得剛認識宋致時,宋致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發型弄得亂七八糟,按宋致的說法叫個性,不過擱給陳興看來跟女流氓差不多,再加上當時宋致還是在校學生,不在學校好好讀書,跑出來跟社會上的青年瞎混,還會跟人賭博,此刻宋致嘴裏自己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陳興愣是覺得有點滑稽。


  陳興不太清楚宋致的家庭,隻聽宋致隨便提過其父親是做建材生意的,想來也是家境優越的人,不然也不會因為宋致在京城讀書就買一套單身公寓給她住,這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但就算是有錢人家,能攀上這麽一門親事,那全家上下肯定都是笑得合不攏嘴,從宋致家裏將人都給帶回家裏來,那顯然是極為熱衷這門親事了,在宋致嘴裏卻是把男的糟踐成這樣,陳興此刻也是忍不住笑出來,看著這鬼靈精怪的宋致,心裏想著以後誰娶到她也不知道該頭疼成什麽樣。


  “你笑什麽,我說得有錯嗎。”宋致瞪著陳興,腮幫子鼓鼓的氣道。


  “沒錯,你說的都有理。”陳興擺了擺手,他現在是明智的不跟這小丫頭鬥嘴,他在外人麵前能擺出一副市長的架子,在這小丫頭麵前還真是不管用。


  “哼,這還差不多。”宋致得意道。


  陳興好笑的搖了搖頭,宋致過了年也有二十三歲了,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愣是跟個小孩子沒兩樣,不過話說回來,每個人的心態都有其年輕的一麵,就算是他,有時在親密的人麵前不也是表現得挺幼稚。


  咖啡廳離市政府不遠,坐著車子四五分鍾也就到了,這還是因為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陳興讓李勇先在外麵等一會,他跟宋致獨自進去,見宋致直接奔二樓去,陳興也跟了上去。


  二樓的包廂,宋致敲了敲門,很快裏麵就有人開門,陳興見到對方,知道對方就是宋致說的那個拽得跟天王老子一樣的二百五,但他仔細打量一眼時,不由得對宋致的話表示質疑,男的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一副眼鏡,西裝革履,斯斯文文,再加上長得頗為白淨,給人的第一印象卻是頗為不錯。


  不過很快,陳興剛對男子興起的良好印象就消失殆盡,隻見男子麵色不善的盯著他看了一眼,而後隻是看向宋致才露出了笑容,“小致,你來了。”說完便殷切的要請宋致進去坐下,對陳興連個正眼都沒有。


  “還真是拽得跟二百五似的。”陳興嘀咕了一聲,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就算他是宋致拉過來的‘男朋友’,男子也該表現出應有的禮貌和風度。


  “鄭進仕,咱倆沒熟到那份上,請你叫我的名字。”宋致沒好氣的說著,而後就是雙手一伸,直接摟著陳興的胳膊,親熱的貼了上去,“還有,這是我的男朋友,請你對他客氣一點。”


  “小致,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咱倆的事是經過伯父伯母點頭的,你說的這男朋友,誰知道是從哪個旮旯裏冒出來的,我看你還是別胡鬧了,到時候伯父伯母知道可就生氣了。”鄭進仕對宋致的說辭一點也不生氣,隻有在看向陳興的時候,眼底深處才閃過一次厲色,他並不是個甘願吃虧的人,宋致已經被當成他的女人,不管陳興是不是真的是宋致的男朋友,敢跟他爭女人,那是自己找死。


  走廊上有服務員走過,看到三人擠在門口,好奇的往裏多張望了兩眼,宋致見狀,低哼了一聲,“陳興哥,咱們進來坐,有些人沒有教養,又喜歡在門口被人當猴看,那就讓他自己站著。”


  陳興被宋致拉著往裏走,早就領教過宋致那張嘴巴的陳興對宋致此刻說出的這種尖酸刻薄的話也已是見怪不怪,隻能憐憫的望了那鄭進仕一眼,他再沒禮貌,碰上宋致這種‘女流氓’,估計能憋出內傷來。


  果不其然,鄭進仕臉色難看的將門關上,再見到宋致摟著陳興那股親熱勁,連坐下來後都舍不得放手時,鄭進仕端的是氣血上湧,一股怒氣憋得麵色通紅。


  “小致,你好歹是女孩子家,注意一點自己的形象,你這什麽男朋友,伯父伯母都沒見過呢,他們肯定不會同意,你現在跟他親親我我的,也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嗎。”鄭進仕看著宋致道。


  “我願意怎麽著,鄭進仕,這都什麽年代了,你以為還是古代呀,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那都老黃曆了,現在是戀愛自由,我才懶得管我爸媽喜歡不喜歡,隻要是我喜歡的不就行了,將來是我跟他組成家庭,又不是我爸媽。”


  “就算是那樣,你倆現在還沒結婚呢,這樣拉拉扯扯算什麽。”


  “哎呀,鄭進仕,我說你今天是不是腦袋被門板夾了呀,這男女談戀愛,摟摟抱抱的有啥稀奇古怪呀,我這樣算不正常?嘖嘖,我怎麽聽說你睡過的女人都快組成一個加強連了,那些女人都跟你談戀愛了沒?還是跟你結婚了?不知道是我不正常了,還是你不正常了。”宋致嘲諷的看著鄭進仕,說得分外興起,一點也不留情麵,雙手更像是示威似的,把陳興的胳膊摟得更緊。


  “你那是從哪聽的謠言,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純粹是胡扯。”鄭進仕臉紅脖子赤的反駁著,那眼神卻是躲閃了兩下,他出身優越,又是官家子弟,身旁的女人從來就沒斷過,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似的,宋致說的還真一點不假,他睡過的女人,他自己倒是沒去細數,但一個加強連怕是不止,有些連他自己都快記不起來了。


  “你別管我是從哪聽說的,反正我知道有那回事就是了,朝西市的圈子才多大?你以為你的那些風流韻事,我會不知道?”宋致不屑的說著,她家在朝西市算不上什麽頂尖的富豪,但也不會太差,有錢有權的公子哥,圈子就那麽大,宋致也有自己的姐妹,聽說到的事絕對比鄭進仕想象的多,眼下見鄭進仕外強中幹的樣子,宋致就知道自己聽的那些就算不是百分百真的,那也是八九不離十了,對鄭進仕的厭惡感又增了幾分。


  鄭進仕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偏偏一時說不出什麽話來反駁,而看著陳興那貼在宋致身上的手臂,鄭進仕兩眼赤紅赤紅的,那眼神都快把陳興吃了,宋致已經被視為他的女人,眼下卻是被陳興吃豆腐了,鄭進仕能不惱火才怪。


  陳興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抽了抽手臂,想將手臂從宋致兩手環抱中抽出來,也不知道宋致自個到底是有沒有感覺,他的胳膊壓在宋致胸前那地方,這讓陳興渾身不自在,他將宋致當成妹妹看待,眼下吃到這種豆腐,心裏委實是怪異得緊,想把手掙開。


  陳興要動,宋致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手又拉了拉,將陳興的手臂又往她的方向拉了一下,而宋致下麵的話,更是讓陳興險些吐血,“鄭進仕,我的男朋友也帶來給你看了,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一句,我跟他早就滾過床單了,我的第一次還有後麵不知道多少次都給他了,反正最後一次也隻能是他的,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之前說我沒男朋友,是騙你的,現在你親眼見到了,也該死了這條心,我男朋友比你優秀千倍百倍,也沒像你那麽花心,除非我是傻子,否則我是不會選擇你的,雖然我爸媽中意你,但我不喜歡,你就算是拿我來壓我也沒用,他們管不了我,大不了我和我男人私奔。”


  陳興眉頭一陣黑線,宋致這什麽第一次多少次之類的亂七八糟的話著實是給他扣上了一頂無辜的大帽子,兩人的關係清清白白的,他今天不隻被宋致拽來假冒男朋友,還要擔上跟人家上過床的‘名聲’,陳興著實是哭笑不得,可憐他一個市長,在下麵的幹部眼裏是莊重嚴肅,更是不乏有人背地裏說他心狠手辣,要是讓人看到他這麽狼狽的一麵,還不知道作何感想。


  “宋致,你……你一個女孩子家,說話怎能這樣,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鄭進仕睜著一雙血紅的大眼睛,怒視著宋致和陳興,隻覺胸口一口惡氣堵得他肺都快炸了。


  “切,說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這年頭,男女之間談戀愛,滾一滾床單很奇怪嗎?我還隻是和陳興哥一人談過戀愛,我喜歡他,我愛他,願意把自己給他怎麽了?你說我沒廉恥之心,那你這種玩過不知道多少女人,以玩弄別人感情為榮的人豈不是禽獸不如?”


  宋致揚了揚頭,什麽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都是理直氣壯,本來男女之間那點事該是讓人羞於啟齒,偏偏她也能跟沒事人一樣,稀鬆平常的說出來,饒是認為對宋致已經夠了解的陳興此時也是又開了一番眼界,今天他是被宋致徹底雷到了,眼下愣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來之前宋致還叫他要好好發揮,將男朋友的角色扮得像一點,陳興這會苦笑不已,宋致那張嘴如此生猛,哪還需要他說什麽,不過陳興倒也是樂得保持沉默,他人坐在這裏,裝下宋致男朋友也就是了,等下時間到,直接走人,他是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陳興心裏感慨,鄭進仕卻是氣得幾乎發狂,豁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宋致,怒道,“男人和女人能一樣嗎,男人可以花天酒地,但女人必須遵守三從四德,宋致,你簡直就是沒有任何廉恥。”


  “瞧瞧,說不過人就開始耍橫了。”宋致轉頭對陳興說著,好似在同陳興強調她剛才對鄭進仕的評價一點沒錯,可沒騙陳興半句,看看,不僅拽,而且跟個二百五,腦袋進水了。”


  “老子橫又怎麽樣,宋致,你最好想想你家得罪我家的後果是什麽,你爸媽既然想把你嫁給我,那就由不得你,不過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正經女孩呢,長得也標致,適合娶回家做老婆,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下三濫的女子,老子現在倒是不想娶了,不過你是老子看中的女人,就算不想娶了,老子也要得到手,我現在就把話撂在這裏,要麽你乖乖給我當一段時間的情人,要麽你等著你家破產,你爸做建材生意做得那麽大,別以為風風光光的,我要是想整他,也能讓他傾家蕩產。”鄭進仕沉著一張臉,陰測測的笑道。


  “我早就知道你這種有娘生沒娘養的臭男人就是那種讓人吐口水都嫌髒的二逼貨,我呸,有什麽本事你就衝我過來,威脅我父母算什麽本事,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沒你那個老爸,你連堆狗屎都不如,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玩意。”宋致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一點也不示弱,她彪悍的性格更是在爆發了出來,一口唾沫真的吐到鄭進仕臉上,要知道,自打她和陳興認識,並且在陳興說教下剪掉那染得五顏六色的頭發,並且沒再穿那些奇裝異服後,她一直都表現得正兒八經,沒再像以前那樣把自己弄得跟女流氓一樣,這還是她從那以後第一次發飆。


  “你敢吐我?”鄭進仕一愣,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臉色猙獰,幾乎是要打人的他突的冷笑了起來,“好好,性格夠辣,我喜歡,相信玩起來也一定帶勁,我會讓你自己爬到我床上來的。”


  鄭進仕說著,又是看向陳興,“我聽宋致說你在市政府工作,還是什麽科室的科長還是副科長?敢把自己的部門科室報出來嗎?我奉勸你一句,這個女人我要定了,你最好自己退出,要不然你在市政府又能怎麽樣,我雖然不是南州人,但不代表我沒本事找你的麻煩,有一份吃公家飯的工作不容易,你自個識相點,別為了個女人丟了飯碗,當然,你要是不介意這女人被我玩得不想玩了之後再追回去當女朋友,那就當我啥也沒說,哈哈。”


  “陳興哥,看見變態了沒有,我之前沒騙你吧,這人就是這麽個貨色。”宋致朝陳興眨了眨眼睛,“我說我男朋友是市政府的一個科長,他說他爸認識南州市的什麽副市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陳興哥,你不會被他嚇到了,要把我甩了吧。”


  “就你給我找的麻煩事多。”陳興瞪了宋致一眼。


  “陳興哥,人家想要知道你在什麽科室工作,你說能不能告訴他呢。”宋致撒嬌似的搖著陳興的手臂,儼然是在將鄭進仕當猴耍。


  “我得走了,等下還有事,你跟我一起走吧。”陳興沒理會宋致的話,看了下時間,他也該走了,今天配合宋致的目的也達到,陳興也不想多呆,這種狗屁倒灶的事,陳興著實是不想多理會,要不是被宋致折騰得不行,陳興壓根不會過來,眼下這場麵發展成這樣,陳興是相信宋致和那鄭進仕的婚事也成不了了,就算是宋致父母熱衷這門親事,被宋致自己這麽一攪和,鄭進仕還會想娶才怪,至於鄭進仕威脅的話,陳興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當然是跟你一起走,夫唱婦隨嘛,我留下來幹嘛。”宋致甜蜜的抱著陳興的胳膊,她是要演戲就演得徹底,但那小臉蛋上表現出來的恩愛看在別人眼裏可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陳興看得直搖頭,宋致要是去當演員,估計也能獲得最佳女演員獎的提名了。


  陳興點了點頭,他要將宋致一塊拉走,主要也是擔心鄭進仕一發起瘋來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沒看鄭進仕這會都被宋致氣得快失去理智了,陳興可不敢讓宋致單獨一人留下來,他雖然被宋致折騰個夠嗆,但心裏也是真正關心這個比她小八九歲的女孩子。


  “宋致,你等著,我回去後會去你家坐坐的,你就等你爸媽的電話吧。”鄭進仕盯著兩人的背影,臉色陰沉如水。


  “等著就等著,老娘還怕你不成。”宋致回頭朝鄭進仕比了個中指,想他宋致也是混過的人,又豈會怕這種威脅。


  宋致和陳興離開,兩人才走到門外,宋致就‘吧唧’一聲,給了陳興一個大大香吻,手上比劃著一個v字形,那好像是在跟陳興說大功告成來著,宋致自個樂不可支,陳興卻是被弄得措手不及,趕緊拿手擦了擦臉蛋,生怕臉頰留有宋致嘴唇上的口紅,一邊惱火的道,“我說你這臭丫頭能不能正常點,整天瘋瘋癲癲的像個女人嗎。”


  “我不是女人是什麽,諾,你要是懷疑,可以來試試。”宋致傲嬌的挺了挺上身,那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樣子直接讓陳興再次無語。


  兩人走下樓梯,鄭進仕也神色難看的走了出來,從旁邊的包廂裏,也走出了一個中年男子,看到鄭進仕就走到其身旁,隱隱瞧見陳興下樓的背影,中年男子嘀咕了一句,“那男的背影怎麽看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羅主任,你認識那男的?”鄭進仕一愣,轉頭看了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叫羅偉明,是朝西市駐南州聯絡處主任,專門負責招商引資事宜,辦事處隻是科級建製,羅偉明這個主任隻是正科級,這次他追著宋致來南州,在南州人生地不熟的,鄭進仕一來就跟羅偉明聯係了,有個相熟的人的也好辦事,起碼羅偉明就幫他把雜事都辦得妥妥當當的,酒店訂好了,到了機場也派車去接他,鄭進仕自個根本不用費神,晚上是羅偉明要為他接風洗塵,鄭進仕為了等宋致帶那所謂的男朋友過來,也就先在咖啡廳裏等一會,羅偉明就直接在隔壁的包廂等他了。


  “不知道認不認識,瞅著那背影有點眼熟。”羅偉明搖了搖頭。


  “也許你真的認識他,那男的說是在市政府工作,好像還是什麽科長,就是不知道是哪個科室的。”鄭進仕沉著臉道。


  “市政府的科長?那說不定還真見過麵了。”羅偉明笑了笑,他跑市政府辦事的次數不少,倒是認識不少南州市的官員,說著話,羅偉明也是八卦的笑著問了一句,“鄭少,怎麽,那女的已經名花有主不成?”


  “哼,名花有主又如何,老子就喜歡撬別人的牆角,撬不過來給人戴綠帽子也不錯。”鄭進仕冷哼了一聲,想到什麽,快步朝樓下追去,“羅主任,走,追上去看看你認不認識那男的,老子就不信在南州就收拾不了對方。”


  羅偉明一愣,見鄭進仕的樣子也隻能無奈的笑笑,這些權貴子弟就是這樣,正常手段得不到的,就喜歡玩陰的,羅偉明雖然心裏不喜,但也不能表現出來,他們這種在地市的聯絡處跟駐京辦的性質有類似的地方但也不一樣,級別和編製差了一個檔次,業務工作也不太相同,他這個小科長可不敢違背鄭進仕的意思,隻能跟上去。


  兩人下樓去,正巧碰到陳興和宋致上車,鄭進仕看了下車牌號,是市政府號牌,隻不過號碼很普通罷了,想到什麽,鄭進仕冷笑道,“現在抓公車私用正抓得緊呢,這破科長也敢開公車出來辦私事,抓住這個把柄去整他。”


  “鄭……鄭少,你確定是那什麽科長的是那男的?”羅偉明的聲音有些發顫,轉頭看著鄭進仕。


  “廢話,當然是他,我的眼睛還沒花。”鄭進仕沒好氣道,也沒去注意羅偉明的不正常。


  “鄭少,我看還是算了,您別給自己惹麻煩上身了,那哪裏是什麽科長,那是南州市的大市長。”羅偉明苦笑著對鄭進仕道,他沒跟陳興打過交道,但他認得陳興,跑過市政府好多次的他哪裏會不知道陳興是啥樣子,剛才那輛車隻是掛著市政府的普通牌照,但隻要是常跟市政府打交道的,誰不知道那是陳興坐的大號車?

  “你說什麽?羅主任,我說你才四十多歲,這個年紀不至於就老花眼了吧。”鄭進仕看著羅偉明,好笑的說道,打死他都不信那會是什麽市長。


  “鄭少,我在南州呆了兩三個年頭了,也經常去市政府辦事,您說我能弄錯嗎,那真的是市政府的陳市長,去年下半年剛來的,算起來還沒來半年呢,我怎麽會認錯。”羅偉明急道。


  “你說的是真的?”鄭進仕呆呆的看著羅偉明。


  “鄭少,您說我騙你幹嘛,再說我敢騙你嘛。”羅偉明搖著頭。


  鄭進仕此時怔怔的望著前方,車子早就從視線消失了,鄭進仕卻是呆在了原地。


  陳興的車子離開,坐在車上,陳興想及剛才宋致對那鄭進仕一點都不留情麵的話,笑著道,“小丫頭,你剛才對那人夠狠的,他可是你爸媽給你找的對象,你就不怕回頭真給你爸媽招來麻煩?你家既然是做生意的,那要是有人從官麵上的力量去打擊你家的生意的話,那麻煩就小不了,你自個是痛快了,可卻沒替你爸媽著想。”


  “怎麽沒有,他要是真敢找我家的麻煩,我還怕他不成,我也不是沒倚仗,到時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宋致驕傲道。


  “哦,看來你家在當地還是很有人脈關係的嘛,我倒是替你多操心了。”陳興詫異的看了宋致一眼,並沒細細分辨宋致的話。


  “我家在市裏是有點關係,不過鄭進仕那二百五的老爸是副市長,我爸認識的那幾個官員可不頂用,我說的不是我家的關係,是我個人的關係。”宋致眼珠子滴溜溜的盯著陳興,一臉賊笑,“我不可跟你認識嘛,咱倆這關係,你說我家要是有麻煩,你能袖手旁觀嘛,今天這事,你也攤上了,反正你是必須管到底,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我說你還真訛上我了?”陳興聽到宋致這話,哭笑不得。


  “不是訛上你,我隻是把你當成值得信賴的朋友而已,陳興哥,難道你不是嗎?還是隻是我一廂情願,把你當真心朋友,你卻沒把我當朋友。”宋致一雙大眼睛再次睜得滾圓,煞是可憐的望著陳興。


  前頭開車的李勇此時已經忍不住要笑出來,一張臉憋得通紅,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都在發抖,愣是沒敢笑,心說市長這朋友也是搞笑得很,陳興之前有讓他開車帶宋致在市裏玩過,宋致給他的印象還挺好的,知書達理,人也很有禮貌,但每次宋致一跟陳興在一起,就準能變得很會搞怪,他好幾次都見到陳興被宋致噎得說不出話來,給陳興開車以來,他印象中,陳興也就在宋致麵前才沒轍。


  陳興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直接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他是被宋致折騰得不行了。


  等車子開了一段距離後,陳興讓李勇靠邊停下,沒好氣的對宋致道,“我等下去見一個客人,今晚的晚飯你就自己打發,就在這下車。”


  “陳興哥,我說你不會就把我撂在這半路上。”宋致眼巴巴的望著陳興。


  “前麵就是公交站,這裏打車也方便,你想去哪直接就可以坐車,你要是想像上次那樣告訴我身上隻有五毛錢的話,那我錢包裏有錢,想要多少你盡管拿去。”陳興翻著白眼,他可沒忘宋致第一次到南州來跟他說身上沒錢,準備睡馬路,愣是叫他去機場接機的事。


  “下車就下車。”宋致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了車,人都走下去了,還不忘回頭提醒一句,“陳大市長,別忘了明天欠我一頓飯,我會覺得收賬的。”


  陳興翻了翻白眼,沒有理會宋致,等車子往前開,向後一眼,見宋致像是知道他會回頭一般,正對著他做鬼臉,陳興無奈的笑了笑,這臭丫頭端的是讓人又愛又恨。


  沒了宋致在車上,陳興倒是清靜了一會,他和省煉化的副總陳海南約的地方也在前頭不遠了,七八分鍾的路程,陳興便來到了酒店,陳海南早已先到一步,在包廂裏等著他,陳興推門而入的時候,陳海南也是笑著起身相迎,“陳市長,幸會。”


  “陳總,過年回來早就想約你出來一敘,奈何這些天卻是忙得腳不著地,今天終於有時間和陳總坐下來喝一杯了。”陳興笑著說著客套話,和陳海南握著手,兩人一番謙讓,陳興也就不再客氣的先行坐了下來,兩人的級別和職務擺在那裏,他約陳海南出來又是有中石化的老總先打過招呼,倒也沒必要表現得過於禮讓。


  “其實應該是我主動約陳市長才對,但前幾天發生的事故,陳市長您也清楚,這兩天公司正忙著善後,還有討論對相關責任人員的處罰,所以也就耽擱了下來,要不然我初四趕回來的時候就想約陳市長您出來坐坐的。”


  陳海南等陳興坐下後,自個也才坐下,嘴上笑著說道,他是大年三十值班,初一回京城去的,他原本就是在總部上班,後來總公司參與投資了南海省煉化的項目,他才被派到南州市工作,擔任南海省煉化的副總,這次回京,陳海南也是接到了總部老總打的招呼,所以陳海南也是打算回南州後要主動找陳興坐一坐,他是企業的官員,又是中石化派駐的,本不用太在意陳興這種地方官,但這次是總部老總打了招呼,陳海南可是半點都不敢怠慢,哪怕是陳興要他幫忙辦事,陳海南也不敢托大,況且他也知道陳興的背景,其實能有這種和陳興直接接觸和打交道的機會,陳海南也是頗為樂意。


  “你們公司內部又是怎麽處理的?”陳興上午才知道省裏對肖龍波的處分,此時聽到陳海南說起這事,也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還能怎麽處分,當然是抓小放大了,兩個值班的一線工作人員被開除,幾個稍微沾上一點關係的中層管理被記大過或者警告處分,至於副總這一層次的處罰,那不是我們公司自己內部能夠決定的,省裏才有權力,相信陳市長您也早知道結果了吧。”陳海南笑了笑,他說的是總經理肖龍波和副總經理孫建升。


  “不痛不癢的一個處分罷了。”陳興冷笑了一下,陳海南是中石化那邊的人,陳興也不怕當他的麵說什麽。


  “省裏的領導有意維護,這個處分結果一點也不奇怪。”陳海南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看陳興,稍微遲疑後,陳海南又說出另一個隱秘,“省裏對孫建升的處理是撤職處分,其實那隻是做給外人看罷了,孫建升現在雖然沒有任何職務,但肖龍波上午在公司的黨組會議上說是考慮到孫建升對公司的貢獻,要給孫建升一個機會,讓孫建升從底層管理人員重新做起,我敢打包票,不用多長時間,孫建升又能爬到高層管理人員的位置上。”


  “看來肖龍波在省煉化是一言九鼎了?”陳興笑道。


  “可不是嘛,他在省裏有關係,又是省裏任命的總經理,在公司裏也沒人會去頂撞他。”陳海南笑了笑。


  “陳總,按說你也是省煉化的主要負責人之一,應該發揮你的作用嘛。”陳興似笑非笑。


  “隻要沒有涉及到太大的利益衝突,我也沒必要去跟肖龍波鬧矛盾,陳市長您知道的,省煉化是你們地方控股的,我這個派駐的副總更多的是一個監督作用罷了,大多數時候,我都是清閑得很,所謂的監督,也是個形式而已,這年頭,誰也不想多惹事不是。”陳海南搖頭笑道,他在省煉化也不過是混日子,就等著混夠資曆,能再調回總部去,到時候副廳能變成正廳。


  “也是。”陳興點了點頭,別看百分之四十九和百分之五十一隻是差了兩個點,但就這兩個點就能決定誰能擁有絕對的話語權,肖龍波是省政府任命的總經理,他這個總經理也就意味著是在代表著省政府執行權力,陳海南除非必要,確實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再者,陳海南是中石化派駐人員,從京城空降下來的,在省煉化也不可能有太多利益,陳海南的做法並不奇怪。


  和陳海南扯了兩句閑話,陳興今天來的目的主要不是討論這個處罰,也就沒再多說這事,接下來就直奔主題,道,“陳總,我找你主要是想讓你代表中石化到省裏去表達下你們公司的建議,不知道李總有沒有跟你提過?”


  “李總跟我說過了,陳市長您放心,這事我會照您的意思去做,不過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陳海南看著陳興道。


  “陳總見外了,有什麽話直管說就是。”陳興笑道。


  “那我就說了,代表我們公司去跟省裏表達一下建議是絕對沒問題的,但最後著石化產業基地能不能落戶在南州市,那就不是我們能管得到的,我們能做的隻是幫陳市長您去敲敲邊鼓,剩下的,恐怕就幫不上什麽忙了,畢竟這石化產業基地是你們省裏的事務,我們作為央企,不好過多的幹涉。”陳海南正色道。


  “這點我知道,我也隻要陳總去幫我說下就可以了,其餘的,我也不敢再多要求陳總,其實陳總願意去幫忙說這事,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相信有你代表中石化去提建議,省裏也會認真考慮你們的意見的。”陳興笑著說道,不動聲色的多看了陳海南一眼,陳海南最後多說那一句,恐怕不是陳海南本人的意思,而是總部那位李總的意思,當時在京城有張義替他引見,張義也在場,那位李總豪爽的拍胸脯答應,但恐怕是礙著張義的麵子不好再說後麵這話,眼下卻是交代陳海南說出來。


  陳興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不管是不是,陳興對此也不會有啥成見,這官場本就是這樣,大家都處在一張龐大的人際關係網下,彼此能托人認識並且攀個交情,那對方願意幫忙的,已經是給了麵子,要是得寸進尺不知進退,就是自個不識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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