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楓和王晨第三度來到棚戶區,到了死者陶應的家裏,今天的情況已經和昨天截然不同,昨天江楓幾人過來,這裏還看不見有什麽記者,今天陶應的家門外卻是聚滿了等候采訪的記者,隻可惜那一扇一眼望去,有些破敗的木門,依舊是緊緊的關著。
江楓和王晨兩人看到這一場景,彼此對視了一眼,王晨感慨道,“看來我們的使命是完成了。”
“是啊,這裏應該沒我們什麽事了。”江楓同樣注視著那一群守在死者家裏外麵的記者,如今事情已經徹底的曝光,引起了廣大傳媒的注意,他們這兩個事件的‘始作俑者’已經可以功成身退,有這麽多媒體在關注,就算是沒有他們再繼續努力,李明波這個讓人深惡痛絕的官二代也很難再逃脫法律的製裁。
“我們倆來到溪門揭開了這個蓋子,現在又中途離去,怕是回到報社,領導要批評我們了。”王晨笑道。
“報社的領導也該知足了,前麵兩天的第一手新聞都是由我們兩家日報共同發出去的,那才是最具有新聞價值的,現在大家都關注了,再怎麽報道也沒法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麽轟動了。”江楓笑了笑,“就算是我們回去,社裏肯定也會再派新的記者下來跟進這事。”
江楓和王晨一起找到了陳興,聽到兩人就要離去的陳興著實詫異不已,“江小姐,上午碰麵的時候,我可還聽你說非要親眼看到李明波受到法律的製裁才肯離開,不然你就賴在溪門不走了,怎麽,這會就準備打退堂鼓了。”
“陳縣長可不能這麽說,我這是凱旋而歸,不是打退堂鼓,陳縣長您可別把我說成是逃兵。”江楓笑著搖頭,“剛才我們又去了一趟死者的家裏,那裏已經守候了很多記者,其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我們留下來在關注這些,相信李明波受到法律製裁是遲早的事,不夠要真正等到他上法庭的那一天,怕是還得幾個月,我們總不能真呆在溪門幾個月不走。”
“也是,蓋子一被打開,就猶如噴薄的火山一樣爆發了出來,想止住是難了。”陳興點頭讚同,看了下時間,陳興笑道,“既然你們決定離開了,那我這個東道主也得盡盡最後的情誼,兩位中午的午餐,我就包了。”
“陳縣長,我們可是應您的邀請才到溪門來的,你就用一頓飯來跟我們告別,會不會太不夠意思了。”江楓笑著促狹道。
“禮輕情意重,我這頓飯可是比啥大禮都重多了。再說你們也不在乎這個不是,要不然李明波一出手就是幾十萬的,你們早該卷了錢走人了,哪裏還會在這。”陳興笑了笑,轉頭將何齊叫了進來,吩咐了幾句,便同江楓和王晨兩人一起出來。
“兩位今天想吃什麽,我荷包裏麵的錢可都是帶來了,兩位盡管狠宰,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陳興拍了拍口袋,笑道。
“是啊,現在陳縣長還是陳縣長,以後陳縣長說不定就成陳市長、黃省長咯,那會想讓陳縣長掏錢請客可就不容易了。”
“借江小姐吉言,以後真要是有那麽一天,我一定在五星級酒店,以最隆重的儀式邀請江小姐赴宴。”陳興笑著搖頭,對他來說,目前可以說是踏出了仕途上極為關鍵的一步,從秘書工作跳出來,成為一名綜合型的黨政幹部,對於他將來的發展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陳興心裏至始至終都有著自己的野心和夢想,曾幾何時,他還對自己的仕途道路茫然而迷惘著,幻想著自己什麽時候也才能熬成一位處級幹部,但機會卻是說來就來,短短一年時間不到,他已經成了一名副縣級幹部,人不能預測未來,卻能過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把握住眼前的機會,陳興如今深信著這麽一句話,他不知道自己將來在有朝一日內,是否也能成為一名廳級幹部,甚至是想法再大膽一點,成為一名部級幹部,但陳興卻相信,把握住眼前的機會,將來,一切都有可能。
“陳縣長,其實咱們隨便找家飯店吃就行了,也不用特意上什麽酒店。”王晨在一旁笑道。
“溪門就這麽個小地方,就是你們想上什麽高檔次的酒店也找不出來,也就前天你們第一次剛來的時候,我們去的那棟成功大廈,溪門比較上檔次的酒店也就在那裏了。”
“其實每次都上酒店也沒什麽意思。”江楓有些提不起興趣,突的,江楓眼睛一亮,“陳縣長,這裏有沒有什麽特色的牛排店,好久沒吃過牛排了呢。”
“想吃牛排?溪門倒好像是真沒什麽牛排店。”陳興皺著眉頭苦想著,不經意的轉頭望向車外,陳興頓時笑了起來,“像樣牛排店沒有,不過街邊的小店倒是有牛肉店。”
陳興說著,朝前麵的司機吩咐道,“小張,靠路邊停車。”
街邊的一家在巷子口的牛肉店就是陳興第一天到溪門時來吃的牛肉店,店麵很小,裏麵隻擺了四張桌子,空間有些窄,陳興帶著江楓和王晨走進這裏,那個滿臉胡茬的店老板一下子就將陳興給認了出來,看到陳興更是多帶了兩位客人來,胡茬老板一張臉笑得跟花兒一樣,“兄弟,好些天沒見著你了。”
“老板,我今天可是帶朋友來給你捧場了,你可得給我打點折。”
“大兄弟,瞧你說的,我們這家店的價格不敢說是溪門縣最低的,但絕對是最實惠的,一分錢一分貨,上次你來吃過了,怎麽樣,味道不至於差到哪去吧。”聞聲而來的老板娘從後麵的一個隔開的小間儲藏室探出了頭,朝陳興笑道。
“老板娘說的是,味道是不錯,不然我可不會帶朋友來捧場。”陳興笑著和店老板夫婦開玩笑了幾句,轉頭看著江楓和王晨,笑道,“怎麽樣,會不會覺得這裏太寒酸了。”
“是小了點。”王晨打量著窄小的店麵,笑道,“這讓我想起了以前剛出來工作時,在路邊小攤吃麻辣燙的日子,那會窮啊,舍不得到飯店裏麵吃飯,就經常到路邊的小攤小店隨便湊合著吃點東西,雖然不是很衛生,但回想起來,那一段日子卻是很快樂。”
“看來此情此景,讓我們黨報的王大主編回憶起了往昔的崢嶸歲月了,不容易,不容易呐。”陳興笑著搖頭。
一旁的江楓同樣笑著道,“窮有窮的過法,我記得我剛出來工作的時候,第一個月拿到了2000來塊,那時候高興的要死,當天就揣著20張老人頭,皮包鼓鼓的,以為自己也是個小富婆了,到了商場,眼睛不帶眨的將自己喜歡的化妝品,衣服一股腦全買了,買單的時候,20張老人頭全出去了,找了幾塊零錢回來,整個皮夾裏就剩下幾十塊錢,一路興奮的提著大包小包回到租的小房子時,才開始發愁了,逛商場的時候,花錢花的很痛快,但接下來的一個月生活費沒著落了,那一個月東拚西湊,一塊錢一塊錢的算著過日子,好不容易挨過了那一個月,結果下個月工資一拿到手,還錢又去了近一半,如此惡性循環的過了幾個月,總算是消除了赤字,想想那時候日子過得苦,但卻單純而又快樂著。”
“我看呐,我們今天不用吃飯了,你們兩個就專門在這裏憶苦思甜得了。”陳興忍俊不禁。
幾人點了幾根牛排,幾碗牛肉羹,店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沒幾分鍾,已是全部端了上來,江楓率先動了筷子,“聞起來還挺香,我先來嚐一口,看味道如何。”
還沒走遠的店老板回頭笑道,“姑娘,你盡管嚐,要是不好吃,我給你半價優惠。”
“老板,話可不能說的太滿,要不然待會我們都說不好吃,那你可得虧本了。”陳興笑道。
“不會,我相信幾位也是熱誠人,再說咱沒啥本事,唯獨這門烹調牛肉的手藝還可以。”胡茬老板破有些自信的笑著。
就在這時,陳興眉頭微皺起來,眼神閃過幾分厭惡的神色,不止是他,胡茬老板的神色同樣是有些微苦笑,“幾位,今天想吃什麽。”
“老板,還是老樣子。”從店門口走進來的四個小青年,雙手插著褲兜,耳朵戴著耳釘,穿著花花綠綠的的衣服,在陳興幾人身邊的位置坐下。
陳興自是認得這幾個,其中三位就是他上次來這吃飯碰到的,在這裏白吃白喝,這次隻不過多了一人而已,陳興看到這夥人,難免有幾分反感。
“呦,美女。”其中一個小青年正好斜對著江楓,轉頭看到容貌不俗的江楓,登時吹了個口哨,雙眼不停的盯著江楓看,其餘幾人也轉過頭來,刹那間,口哨聲四起,幾個小青年你一個我一個的吆喝著,看到江楓理都不理,這才有些沒趣的轉過頭去。
“連吃個飯也會碰到幾隻死蒼蠅,看來這個小店應該多搞搞衛生,把一些倒人胃口的垃圾清理出去,不然客人一看到蒼蠅這麽惡心,哪會有心思進來吃飯,這可會影響小店的生意哦。”王晨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笑道。
“不錯,吃飯碰到個死蒼蠅,那真是倒人胃口,讓人想吐,這小店確實該搞搞衛生了。”江楓笑著點頭附和。
陳興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江楓和王晨兩人的聲音都不小,好像是故意讓旁邊的幾個小青年聽到似的,旁邊的幾個小青年猶自未覺,在一旁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聊著,陳興看著就想笑,江楓和兩人罵人是不帶一點髒字,也不知道是兩人罵人的水平太高,還是這幾個小混混一般的小青年智商太低,愣是一點都聽不出來。
在前頭忙活的胡茬店老板卻是聽到兩人的對話,趁著給旁邊的幾個小青年端上飯的功夫,停下解釋道,“幾位,我們這小店就靠近街道,灰塵很多,而且你看看,街道旁邊的垃圾桶正對著小店的門呢,沒辦法,衛生再怎麽搞也難免會有不足之處,這些死蒼蠅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怎麽拍也拍不完,還請幾位多海涵。”
胡茬店老板也著實沒有聽出江楓和王晨兩人是在指桑罵槐,因為這小店裏麵確實是有蒼蠅,這裏畢竟是街邊小店,不是那種高檔的星級酒店,很多街邊的小飯店有蒼蠅其實都是很正常的事。
“沒事,老板你去忙吧,我們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江楓忍著笑,點頭道。
這時候,老板娘從後麵的儲藏室走了出來,黑著一張臉,走到櫃台上,拿了一個小本子,來到幾個小青年坐著的位置,將本子徑直扔到桌子上,“丁頭,你們幾個已經沒有結過賬了,你們自己看看這本子上你們記賬的次數,算下來已經有兩千多塊了,打算什麽時候結。”
“老板娘,我說你急什麽呢,兄弟幾個一直都在這一帶混,你還怕我們跑了不成,再說不就千把塊的小錢嘛,你怕我們給不起啊,切。”那個綽號‘丁頭’的青年人其實名字是叫丁三,姓丁,在家又排行老三,家裏人就給其取名叫丁三,至於這小牛肉店的老板娘,則是知道這姓丁的年輕人在這一帶混,還是一夥小混混的頭,經常有聽到其它小混混叫其丁頭,老板娘就幹脆跟著叫丁頭了。
“丁頭,千把塊對你是小錢,對我們這小本經營來說可就不少了,我們可不像你那樣能來錢,我們小店的每一分錢每一塊錢都是我們辛苦賺來的,今天我也不多說啥,你們已經好久沒結過賬了,今天是不是先結一部分。”老板娘饒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嘴上說話仍是不敢太衝,他們開店的是有家有業的人,要是真和這些小混混鬧僵起來,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們的小店上次就已經被折騰過一次,老板娘多少也是吸取了教訓,這會實是怨不下這口氣,才會站出來,以她的性格, 要不是要跟丈夫靠這個店維生,他們夫妻兩人早就豁出去跟對方拚了。
“老二,老三,你們都帶錢了沒有。”丁頭訕訕的撇了撇嘴,朝一邊的兩個小青年問道。
“丁頭,我們身上哪來的錢呢,剛才在遊戲廳還找人借錢買遊戲幣呢。”兩個小青年齊齊搖頭。
“小寶,你身上還有錢沒?”丁頭轉向最後一個小青年,眼神裏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這是他新拉過來的一個小弟,對方的父親在縣城裏開著一家酒店,雖然不是像成功大廈裏那種溪門最好的酒店,卻也是頗有點規模,生意還挺紅火,家裏的財產頗豐,丁頭花了不短時間才將其拉下水,第一天就帶其上遊戲廳玩,接著又去桑拿房裏麵玩,小家夥一下子就沉迷進去,對他是言聽計從,每天從家裏帶錢出來,供幾人一起到桑拿、KTV、遊戲廳等各種娛樂場所玩樂。
“丁哥,我身上也就剩200塊了呢。”叫小寶的小年輕人說道,事實上他今年也才十六歲,被丁頭第一次帶到桑拿房裏玩後,他就徹底著迷了,一有錢就要拉上丁頭去桑拿房裏鑽。
“隻剩200塊了啊。”丁頭一聽,眉頭一下子蹙了起來,隨即笑道,“小寶,那你先拿一百塊出來。”
叫小寶的年輕人一聽,沒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百塊給丁頭遞了過去,丁頭拿在手上,將一張嶄新的一百塊搖晃了幾下,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斜瞥著老板娘,“呐,老板娘,我們也就這麽點錢,先結一百塊吧,剩下的以後慢慢給。”
老板娘二話不說,先把錢拿了過來,才又道,“丁頭,你們還有一百塊,把那一百塊也一並給了,要知道你們已經欠了很多了。”
“嘖,我說老板娘,你做人也得厚道點啊,我們又不是說不給你錢了,隻是先欠著而已,我們現在身上就剩一百塊,要是給了你,你讓我們兄弟幾個待會玩什麽啊,這不是已經給了你一百塊了嘛,你好歹給我們兄弟留口吃的。”丁頭盯著老板娘,臉色難看起來。
“丁頭,你這話說反了,是你不給我們留口吃的,不是我們,你們要是少去幾次遊戲廳啥的,早就把錢還完了,何至於現在還欠了這麽多賬,我們開個小店賺個錢容易嗎,這錢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老板娘不客氣的回到。
胡茬老板始終站在前麵沒吭聲,也裝著沒聽到,這種情況,他這種大男人去跟幾個小混混講,很容易就會跟對方衝突起來,男人跟男人之間總是容易引起火藥味,上次的情況就是如此,這次由他婆娘去交涉,胡茬老板也樂得在一旁裝耳邊風。
“老板娘,我們來你們店吃飯,是看得起你們,不然這條街有這麽多家飯店,我們幹嘛隻光顧你們這家牛肉店,我們這是照顧你的生意,瞧瞧你這樣,什麽意思嘛,想把客人往外趕呐。”丁頭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見過臉皮厚的,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簡直比那些混蛋加三級還要二百五了。”江楓在一旁聽不下去,終於是忍不住開口譏諷了一句。
“操,我說你這話說誰呢,以為你是個女的,老子就不敢揍你是不是。”丁頭大拍著桌子,怒聲而起,惡狠狠的盯著江楓。
“丁頭,對美女怎麽能這麽粗魯呢,這娘們很有姿色嘛,而且還有幾分成熟的味道,咱們家小寶不就好這口嘛。”丁頭旁邊一個年輕人拉了拉丁頭,一臉淫穢的盯著江楓,饒有興趣的打量著。
“不錯,是有幾分姿色嘛,小寶,你不是喜歡年齡大的嘛,這個是不是很合你的胃口。”丁頭臉色鬆了下來,好整以暇的盯著江楓,跟旁邊的人一般,目光在江楓的身上留連,至於他口中的小寶,這會正死死的盯著江楓的麵容,眼神如同野獸見了獵物一般,有著一種變態的興奮,使勁點著頭,麵色有些枯黃的麵容上,那雙略微凹陷下去的眼睛正是這幾日來連續縱欲的後遺症。
“江小姐,看來今天是我的不是,想請你們吃飯,結果還讓你們碰到了幾隻死蒼蠅,倒了胃口。”陳興無奈的笑了笑,起身站了起來,“老板,結賬。”
“罵誰死蒼蠅呢,老子在這吃飯,礙你們眼了嗎,嘴巴亂噴誰呢,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丁頭說著,火爆脾氣的他二話不說就揮著拳頭衝著說話的陳興掄了過來。
陳興一愣,忙伸手擋住,有些年沒活動過骨頭的陳興終究沒有丁頭這種打慣了群架的街頭小混混靈活,手上剛擋住對方的拳頭,丁頭的腳也已經踢了過來,陳興一不小心,被踢中了肚子,疼的眉毛都擰在一起,這下子陳興也火了起來,他如今是個副縣長沒錯,但他同時也是個二十八歲的青年人,血氣方剛的年紀,被人踢了一腳,就算是再穩重的人也沒有忍下這口氣的道理,四十多歲的大男人都還會為了口角之爭大打出手,更何況他還沒到七老八十打不動的年紀,登時也跟對方對峙了起來。
陳興大學報過武術社,雖然沒學到什麽博大精深的中華武術,但好在為了混學分,也去學了點皮毛,這下子火氣被激起來了,陳興這會哪裏還顧得自己是個副縣長,身為一個國家幹部,更是該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陳興眼下隻知道自己也算是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竟然被這麽一個小年輕人欺負到頭上,丟臉實在是丟到家了。
再說眼下的情景,早已亂成一團,不止是陳興跟為首的那個丁頭動起了全武行,就連王晨也跟剩下的幾個小年輕打了起來,不過王晨可沒陳興這麽幸運了,比陳興大了好幾歲的他不僅陳興手腳靈活,大學裏也沒像陳興那樣學了點武術格鬥的皮毛,就算是學過,以他畢業十年,早已出來吃了個半圓的小啤酒肚,也沒辦法施展開來,雖說仗了年齡大和身體壯的優勢,但以一敵三,王晨一下子就被幾個年輕人打了幾拳,臉上戴的眼鏡被打碎,最主要的是王晨前些天才跟江楓在棚戶區外受到了幾個不明人士的攻擊,當時進了醫院檢查,雖然沒什麽大傷,卻也是傷到了一些筋骨,身上的淤青還沒好,今兒個簡直是雪上加霜。
好在胡茬老板一見到形勢不對,忙幫他拉開了人,而在店外車上等候著的陳興的司機張民也看到了店裏麵的形勢不對,忙跳下車子衝了進來,張民曾經是縣武警大隊的人,他的身手遠非陳興和王晨可比,他一加入,陳興和王晨登時解放了開來,幾個小混混一下子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操,有本事就給我等著,老子要是不找回場子,老子就不姓丁。”丁頭狠狠的瞪著陳興幾人,一看到張民往前走了一步,忙往外撤了幾步,張民的厲害,他們幾個剛才算是體會到了,三四個人都不夠人家一隻手收拾的。
“幾個小毛孩,還無法無天了。”張民朝幾人嗬斥了一句,轉頭關切的看向陳興,“陳縣長,您沒事吧。”
“沒事。”陳興搖了搖頭,看向王晨,心裏頭當真是苦笑不已,“王先生,你沒事吧。”
“陳縣長,下次你再請我到溪門來,我可是打死都不來了。”王晨從地上撿起被打碎的眼鏡,擺弄著鏡框,搖頭苦笑道,“我來你們溪門幾天,身上就掛了兩次彩,上次是受到幾個陌生人襲擊,今天是受到幾個小屁孩的圍攻,我這身上的傷,是一天比一天多咯。”
“王先生,實在是抱歉,今天這一切都賴我,要不是我請你們到這來吃飯,也不會碰到這種事。”陳興心裏也有些自責,如果上酒店去吃飯,那就不至於發生這些事。
“老王,你身上的傷沒事吧。”江楓是個女的,剛才沒被殃及池魚,三人中,唯獨他一個還完好無損,就連陳興,眼角下邊也有一些淤青。
“小楓,我告訴你,這次我真是有事了,受內傷了,回去你得照顧我的飲食起居,起碼要一個月。”王晨苦著一張臉,道。
“你少來了,我看你剛才還能笑,應該是沒什麽大礙,少在這給我裝了。”江楓笑罵道,兩人玩笑歸玩笑,江楓其實還是很關心王晨的傷勢的,再次詢問了王晨了一聲,確認對方沒什麽大礙,才真正放下心來。
“江小姐,我也受了傷,怎麽就沒見你一句關心的話,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陳興笑道。
“一看你就知道沒事。”江楓笑著望了陳興一眼,“剛才我可看你還蠻能打的嘛。”
“老了,不中用了,這些小屁孩打架打慣了,還是有幾分野路子的,我這身上也是挨了好幾下。”陳興笑著搖頭,複又看向王晨,“王先生,要不我先你到醫院,檢查完沒事再走?”
“不用了,就一點皮肉傷而已。”王晨擺了擺手,“我現在可是一刻也不想呆在你們溪門了,陳縣長,我懷疑我的八字肯定跟你們溪門犯衝,我都不知道幾年沒受過傷了,一到你們溪門,不到幾天就挨了兩次傷了,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離開溪門,越早離開越好。”
“王先生,說來說去就是我的不是,要是我沒請你們下來,那你可就不會遭這兩次罪了。”陳興苦笑道。
“沒有的事,我就是開玩笑的,瞧你當真的。”王晨搖頭笑道。
“陳縣長,你也別一個勁的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了,今天說要吃牛肉的是我,真要計較誰錯,那也該是我才是。”江楓笑著插話道。
“行了,我說你們兩個別在這搶著認錯了。”王晨打斷兩人的話,“小楓,咱們還是照原來的行程,回省城去吧。”
“王先生,您真的不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再走?”陳興再次出聲關切道。
“不用了,有沒有什麽大傷,我自己感覺得到,何況真要檢查的話,我回到省城在檢查也比你們溪門的醫療水平好多了。”王晨搖頭道。
“好了,陳縣長您也不必挽留了,我看老王是怕了你們溪門的,生怕留在這裏再有個啥意外的。”江楓說笑著,“我們還是現在回省城吧。”
陳興見兩人態度堅決,也沒再多說什麽,打算先送兩人到車站再說。
“您……您是縣長?”就在陳興幾人準備往外走時,一旁早就想說話卻又不敢說話的胡茬老板終於開口了,邊上是他的老婆,兩人看著陳興的眼光有些驚懼。
陳興打量著被砸壞了的兩張桌子,看向胡茬老板夫婦兩人的目光也有些歉意,“老板,今天原本是想光臨你的生意,沒想到卻給你惹了麻煩,真是過意不去。”
“別,您別這麽說,您能到我們這裏來吃飯,已經是我們小店的榮幸,再說剛才也是我這婆娘向那幾個小混混討債,才會引得對方憤怒,這事其實隻能怪我們自己。”聽到陳興道歉的話,胡茬老板連連擺手,陳興沒有否認他的問題,胡茬老板已然將對方當成是縣長,再說剛才他也連著聽見了陳興身邊的人叫了其好幾聲縣長。
“老板,你這桌椅損壞啥的,待會我賠給你,現在我要先送我朋友到車站去。”陳興朝店老板夫婦笑了笑,跟著江楓幾人上了車。
司機張民望了望後麵,轉頭道,“縣長,那幾個小毛孩子好像是真的叫人去了,留下了一個人在盯梢。”
“不管他,你先開車吧,先去車站。”陳興望了望窗外,剛才幾個年輕人中的一個正遠遠的站在牛肉店外邊觀望著。
目視著陳興的車子離開,老板娘突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忘了,忘了,剛才忘了。”
“忘了什麽了?”胡茬老板疑惑道。
“老蔣,咱們剛才忘了跟縣長反應咱們的情況了,你說這些小混混整天上門白吃白喝的,咱們難道不該向縣長反應反應,要是有縣長為咱出頭,相信公安局的人一定會重視起來,到時候看那些小混混還敢不敢亂來。”老板娘急得在原地直跺腳,惋惜道。
“別看了,聽剛才那縣長的口氣好像還會再過來,他不是說還要賠償我們這桌椅損壞啥的嘛。”胡茬老板開口道。
“你個死腦筋的,人家縣長是跟你講客套話呢,你就當真了啊,也不想想人家是什麽身份,咱是什麽身份,你以為他真能惦記著你這兩塊破桌椅,回來賠錢給你啊,再說這桌椅是那幾個小王八蛋損壞的,又不是他損壞的。”老板娘氣得伸手點著胡茬老板的腦袋。
“我看那小縣長是個挺實在的人,應該說話算話。”胡茬老板嘀咕道。
“你叫人家什麽?小縣長?”老板娘眼睛又是一瞪,氣道,“我說你是不是腦袋糊塗了,咱就是個賣牛肉的,你敢叫人家小縣長,你以為你是大官啊,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可以,待會他要是真再過來了,你可別亂叫。”
“我看他不是還很年輕嘛,叫他小縣長又沒錯。”胡茬老板嘀咕道,看了自己老伴一眼,“不知道是誰剛才一個勁說縣長不會再來的,這會又改變口風了。”
“我隻是說萬一他要是真來了,你就不要亂叫,萬一懂嗎?”老板娘瞪了胡茬老板一眼,轉身走回店裏麵去收拾弄壞的兩張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