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情為何物
喝完雞湯的十一一時之間再也難以睡去,便下了客棧,到了這街上。此時早已宵禁,街上的行人已經極少。這太乙郡本就是一處不大的郡城,若非依著南山,占了那地利,此地的住戶則就更少了。
隨意走動的十一,看著已無幾盞燈火的兩邊商鋪,心裏想著那端玉說是去了棺材鋪子也不知道幹什麽,不會是真的買棺材把。但十一想著應該是那棺材鋪子本就是天機閣一處聯絡點把。
清冷的大街之上,時不時有野貓竄出;這南山之上多有那善男信女放生的小動物,這野貓也比較多。此時隻聽得一聲聲貓叫聲傳來,十一尋著那聲音看去,隻見一姑娘身穿淡黃色衣裙,蹲在那手裏不知道拿著什麽在那喂貓。
這麽晚了這麽一個姑娘家在外麵走動真的很不安全,十一走過去看了一眼,隻看那姑娘身旁放著一個砂鍋,那不是自己前麵喝了雞湯的砂鍋嗎?怎麽到這來了。
難道說那雞湯是這姑娘給燉的?十一站在她的身後,並沒有出聲,隻是姑娘已經發現了有人來了,並未起身來,而是轉過腦袋來看了看十一說道:‘這些吃剩的雞骨頭什麽的拿來喂這些貓,它們可喜歡了’。
十一輕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給我燉雞湯?’那姑娘聽了後站起身來,看了看比自己略高半個頭的十一道:‘怎麽,換了一身衣服就不認識了?’
十一仔細的看了看她,雖然月色下也看得清樣貌,但是自己好像並不認識這個姑娘,繼而說道:‘恕再下眼拙’。這黃裳姑娘見他這樣子怒道:‘乾十一,你個王八蛋;喝了雞湯就不認人了?’。
十一這才醒悟來,這不正是那個姓李的乞丐嗎?麵露驚訝的他:啊了一聲道:‘小乞丐,是你?’
李如煙聽著這一聲小乞丐氣道:‘你才是乞丐呢’。十一見她如今這模樣已和之前大不相同,略帶些嬰兒肥的臉蛋已有些凸顯出她將來的美麗容顏,一頭青絲不似白日裏那般髒兮兮的,而是被她給輕輕的束起了正中的一束,胸前掛著兩縷頭發,皓齒明眸的哪裏還是那個白日間捉弄人的小乞丐。
十一略微有些尷尬,但還是開口詢問道:‘你為什麽要燉雞湯給我?’李如煙道:‘我可沒有這麽好心,是有個人非得說你練功辛苦,需要好好補補,求著我燉的’。十一聽後道:‘那人是鍾馗把?’
李如煙倒也不驚訝這十一能這麽快就知道是誰;十一看著她道:‘你在山上想困住我和老陳,就是不想我們去找鍾馗是不是?’李如煙點點頭道:‘鍾叔叔是個好人,你們來南山要殺他,我當然不想你殺他’。
十一聽後說道:‘你怎麽知道他是一個好人?還是說他腦門上刻著好人兩字?’李如煙未曾想到這十一會這麽說,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他隻得這樣子說道:‘鍾叔叔就是好人,你們不許殺他’。
十一搖搖頭道:‘你嘴裏的好人,殺了我的母親;你說我要不要殺他?’李如煙道:‘鍾叔叔有他自己的苦衷的;另外你母親是因為生你而死的,不是鍾叔叔殺的’。聽著李如煙這麽說,十一楞住了,他從沒有這麽想過,自己隻知道母親是因為受了鍾文一劍之後落下了病根,導致生自己的時候大出血而死,卻從未想過,母親要是不生自己又怎麽會死呢?
這麽說來自己才是殺死母親的真正凶手;他想到此節不由得朝後退了兩步嘴裏囔囔道:‘原來我也是凶手’。正在這時,肩膀之上一隻手朝著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說道:‘不要聽如煙這丫頭胡說’。
來的人正是鍾文,他早已經聽到了兩人的談話,隻是沒有想到如煙會這麽說,他擔心他們兩在聊下去,十一的心境會受到破壞。
鍾文從後頭走到了前頭來,朝著如煙的腦袋上輕輕拍下道:‘哪有你這樣胡說的’。
如煙嘟嘴說道:‘本來就是這樣,如煙隻是說了實話而已’。鍾文歎了一口氣道:‘早知道這樣,我便不該跟你說這些事兒’。十一看著他們兩個,對著鍾文說道:‘她說你當初是有苦衷的,你說,你到底有什麽苦衷?’
鍾文見他模樣,冷笑道:‘我能有什麽苦衷?我無非就是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而做了一些瘋狂的事情罷了’。聽到鍾文這麽說,如煙明顯一愣應該是沒有想到;十一看著鍾文道:‘不,這不是你的實話,不是你的心裏話’。
鍾文道:‘什麽是實話?心裏話?我說的就是事實。雖說我現在心裏有悔意,但若是時光倒流,我做的或許會比當初更為瘋狂’。
他不等十一說話,眼神淩厲的看了一眼李如煙,望向十一說道:‘她叫李如煙,你小子今晚的雞湯就是她燉的,味道如何?不錯把,這小妮子的廚藝那是沒得說’。
他有意把話叉開,不在和十一做過多的糾纏,望著十一那直勾勾的目光說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於你沒有好處;所以你還是不要問了’。
十一道:‘你們一個個就都打算這麽瞞著我嗎?’鍾文聽了說道:‘你錯了,我們沒有瞞著你,告訴你的,便是事情的唯一真相;我鍾文二十年前出賣大唐,致使大唐丟了邊關九郡,害死無數士卒和百姓,讓曾經一起浴血奮戰的十三太保死了九個,更是在中秋之夜差點殺了你母親,這一切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
鍾文說這話的時候袖袍中握拳的手因為手指甲的嵌入而流出一縷一縷的鮮血,但是流出的血都被他牢牢的吸在的手掌心中不曾有一滴滴到地上。
乾十一看著鍾文說道:‘好,既然你都承認了,那便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和陳公望來南山本就是來殺你的,多謝昨夜的茶水’。他又轉向李如煙說道:‘謝謝你的雞湯’。
說完便轉身離去;鍾文見他走了以後,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看著李如煙說道:‘如煙,你如果不想給他添上天大的麻煩,那就不要在和他多說那些事情;以他現在的能力,就算是知道了那又能如何?’鍾文看著已經眼圈又有些紅的如煙輕歎道:‘當初我就不該跟你說這些事兒’。
李如煙轉過臉來看著鍾文,這個平日裏和藹的長者,其實是一個很可憐的人。而這一切他都不願意告訴被人,若非他打小就愛護自己,將自己比作親身女兒來疼,那些事情隻怕是連她也不知道。鍾文的頭發其實在如煙還很小的時候就全白了,前幾天才到了山下染黑來。一個人是要經曆了多少傷心的事情,才會讓這黑絲變白雪?
李如煙抱著鍾文的手臂哭泣道:‘叔叔,你為什麽要這麽苦了自己啊’。
鍾文伸出手來替她擦去了淚水道:‘其實叔叔不苦,這些都是叔叔自願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鍾文錯了,錯在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我鍾文無錯,因為我愛那個女人。她已經死了,寧願失去性命也要生下這個孩子,那麽我鍾文便是失去性命也要替她護好這個孩子。
西北庭州將軍府邸內,乾泰站在一處牌位前方,輕聲說道:‘你當初便是不要性命也要生下十一來;如今,我便是豁出性命也會護好我們的孩子。現在十一已經在南山了,我知道這一切不是鍾文的錯,可是沒有辦法,這一切得從他身上開始’。
他開始說話的聲音還極為輕柔,可是後來兩句卻變得異常的冰冷,若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時的他最易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