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北疆都可以如此決絕,為何如今犧牲了這麽多性命,卻要屈服於小小的南疆?”
南雎向往著平淡如水的生活,想要讓他遠離這些朝堂紛爭。可她清楚的知道,荀鈺的心中有他自己的宏圖大略,他亦想為這萬裏江山策馬殺敵,亦想實現心中謀略。
這一夜,荀鈺對南雎說了好多的話,她就靜靜的聽著,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中。是的,這個擁有著三百年曆史的東陵王朝,如今竟如此的屈居於曾經的一個郡縣之下,南疆王……南疆王……如今便真的是分封為王。
麵對荀鈺,亦或是自己,他們都要麵對這東陵王朝的腐朽,而他們,寧願麵對千瘡百孔的事實,也絕不沉淪於一時的享樂。在這樣的世間,他們彼此依偎,彼此相擁,一步一步的就這樣走下去。
三日之時,軍中士氣低迷,剩下不足一千的赤北軍也已經準備行囊,準備啟程返京。白術和阿茵亦是跟著軍隊回去。自從恭譽走後,見到白術的次數就愈發少了。
南雎明顯低估了白術與他們一起返京的目的,她的確對恭譽有情,但當恭譽將她拒之千裏之後,在她的心中,野心要比她心中的情義大得多。
自東方卓下了聖旨之後,原本陷入戰事恐慌中的民眾亦是深深的鬆了一口氣,“永結秦晉之好”,聽起來是一個多麽美好的詞。在這裏,無非就是朝堂政治和權力利用的一個假象罷了。
南疆的國土,是東陵的,而如今的南疆,再不屬於東陵國。
今日是第二日,荀鈺和莫懷胤帶著已經不足一千的赤北軍離開南疆邊境已經是第二日了。
途徑函歧關之時,遠處有一陣馬蹄聲傳來。
“南雎姑娘!南雎姑娘!”伴著陣陣呼叫的聲音,眾人轉頭向後看去。
隻見遠處身穿月白長衫的公子正駕著馬朝這邊跑來,竟然是恭譽。
他停下馬,這才微微喘了一口氣,南雎勒住韁繩,調轉馬頭,“你怎麽在此地?”
恭譽抬起衣袖抹了抹自己頭上的汗珠,喘著氣一字一頓的說道,“進京趕考,一路上已經聽說了邊關停戰的消息,正巧碰見了你們在函歧關口駐紮的營寨,就趕了過來。”
正巧他們也是返回京城,恭譽順路,便跟在了大軍之後。
這一路並未發現什麽新奇的事,隻是在驛站接到京城來的急報,需要讓大隊人馬盡快回京。
傍晚時分,南雎將食物分給了眾將士,不見荀鈺身影,她便朝不遠處的樹林中尋去。
未至之時,便聽見遠處傳來的一陣簫聲,她按照那簫聲的方向尋去,果真在不遠處便看到他,他一身淡藍色色錦袍坐在一旁的青石之上,一身月白色披風,身影在這陰翳的樹林之中竟顯得愈發的清冷。
南雎細細的聽著這悠悠的簫聲,站在他的背後獨自看著他有些清冷的背影,心頭微微悸動。
半晌後,他修長的手指撫在那長長的玉簫之上,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他轉頭望去,簫聲戛然而止。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俊逸的麵龐略顯清冷,一雙鳳眸一轉不轉的盯著她。
“怎麽尋到我的?”
南雎一笑,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玉簫。
“雎兒,過來。”荀鈺的手擺了擺,朝她示意。
下一刻,她緩步走上前去,提起裙角坐在他的身側,將頭伏在他的膝間,“荀鈺。”
荀鈺抬手將他身上的月白披風解下,一下披到了她的身上,南雎頓了頓,更向他的身上蹭去,“明知我擔心你,為何還要獨自跑這麽遠。”
荀鈺眉梢一挑,沉聲道,“雎兒當我是你嗎?隨時有可能被人拐跑。”
南雎伸手輕輕捶在了他的腿上,輕哼了一聲,“是啊是啊,就是你把我拐跑了。”
荀鈺輕輕撫摸著她瀉流在肩膀上的發絲,忽然抱起她向地下一滾,南雎被荀鈺壓在身下。
頭頂有樹葉摩挲的聲音傳來,有幾片葉子隨著微風吹過,落在了荀鈺的身上。
他的鼻尖點著她的鼻尖,他那雙朗朗的黑瞳之中映著她小巧的臉龐,愈發的有神。
“你想幹嘛。”南雎的紅唇微張。
她一頭如瀑的黑發散落在荀鈺的月白披風之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紅唇微合,此時的她竟愈發的妖嬈動人。
荀鈺側過頭,狠狠地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輕聲說道,“雎兒不是想嚐嚐,被拐跑的滋味嗎?”
南雎的臉頰微紅,隨著耳後的疼痛,她稍稍呻吟一聲,片刻,她伸出小手輕輕將荀鈺推開,隻聽她道,“荀鈺,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負,不必為了我,你若想做什麽,我定生死相陪。”
荀鈺微微一怔,伸手撫上了她的發絲,“雎兒……”
“我心意已決,你是知道我的,任憑你再怎麽說,我亦會如此。”
荀鈺沉默了會兒,捧起她的臉便深深吻去。二人在這泥土芬芳的地方相擁翻滾,她的唇離開了他的,忽然對著荀鈺的臉笑了起來,“鈺,我要陪著你,登上那最高的地方,看你策馬奔騰,看你實現心中抱負理想。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
那發自內心的笑聲回蕩在這樹林之中,空靈的笑聲陣陣入耳。他也同她一般,發出了清朗的笑聲,他抱著她,輕巧的翻過身,南雎趴在他的身上,看著他絕美的臉龐,隻聽他道,“雎兒,我更願與你放舟五湖,遠離喧囂。”
放舟五湖,遠離喧囂。他願意過這樣的生活,皆因有她。
“遠山微暮,田寂園嬉。炊煙嫋嫋,犬鳴幼啼其室雖陋,其樂悠悠。此去經年,此生難尋。鄉音淒淒,入我夢兮。斷燭弋弋,亂我魂兮。琴聲瑟瑟,孤影和吟。渺渺歸途,雖死猶去……”
她紅唇一張一合,輕聲唱著,那裏有他們的夢,一葉扁舟,或是放舟湖上,或是策馬奔騰,或是日暮而歸……看朝陽升起,夕陽落下。
“你喜歡嗎?”南雎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荀鈺將她的頭按入自己胸膛,笑道,“雎兒喜歡,我便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