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荀鈺從宮中出來,上了馬車卻不見南雎,一旁的小廝趕忙回稟道:“世子殿下,南雎說她先回府上有要事,便先回去了。”
荀鈺眉頭一皺,良久,卻什麽都沒說。
待南雎再次醒來時,是在一輛馬車上,手腳都被人綁了起來,嘴裏被塞上了東西,竟絕口說不出話來。隻聽門口那二人談論著,“你說這碧香院的生意得多好,現在又多了一個小妞。”
“可不是嘛,弄的我都想嚐嚐鮮,這小妞還這麽嫩,說不定還是個完璧之身!”
“嘖嘖嘖……”
南雎聽著這話,好像是在去往一個叫碧香院的窯館處。待意識清醒些許後,她意識到,自己絕對是被人暗算了。
馬車的速度漸緩,南雎假寐過去,二人掀開簾子,拿起布袋又往南雎頭上一套,扛著她便進了碧香院。
接著便傳來一陣諂媚的女聲:“喲,這又是個什麽樣的貨色啊!”
將南雎帶進了屋子,碧香院的老鴇掀了套在南雎頭上的布袋子,一瞧南雎還是個未及笄禮的小丫頭,長相又如此精致清秀,笑的嘴都合不攏了,她趕忙從抽屜掏出一袋銀子交到那二人手上,滿意的轉身將捆綁女孩的繩子解開。
南雎的腦子飛速的旋轉,以她的功夫若是硬抗,絕對是逃不出去的,她思慮許久,先順著這人的意思來,先確保自己安然無恙,再尋脫身之法。
南雎作勢睜開了眼,那老鴇見南雎醒來,仿佛是見慣了般,嘴臉一下拉了下來,叉著腰霸道的說道:“你可別想著逃出去。我告訴你,來我這裏的姑娘可多了,人人剛來的時候都抱著那麽點貞操,最後還不是得妥協,我勸你啊少吃些苦頭,乖乖從了才是。”
南雎的大眼睛咕嚕嚕的轉了個圈,乖巧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笑道:“媽媽說的是。”
那老鴇一見南雎如此聽話,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兒,她趕忙將南雎從榻上扶了起來,笑著說道:“沒想到還是個伶俐的,那你快去梳洗打扮,來了我這兒自然要守我這兒的規矩。”
話音才落,南雎突然伸手按住頭,痛苦的呻吟起來,那老鴇見勢,半信半疑的靠近南雎,“怎麽?你想跟我耍花樣?”
南雎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怎麽敢啊……隻是媽媽,我自小便有頭痛的毛病,不知您這兒可有朱砂安神丸?我吃了後便好了,才能更好的替媽媽您賺錢啊!”
那老鴇一聽,細細琢磨了一番,反正這藥也不是讓她親自去拿,將藥拿回來給她她也跑不了。
想好後,老鴇便立刻吩咐了下去,不過片刻,便有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把藥拿了過來。
老鴇看向那個女人,尖聲道:“芸香,你可把她給我看好了,給她喂了藥就找身新衣服趕緊讓她換上,瞧瞧她穿的這身都是什麽呀!”老鴇嫌棄的看了兩眼,囑咐了兩句便出了門。
芸香上下打量了南雎一番,向前兩步,將那藥放到了南雎手裏。
南雎細看眼前這女子,畫著濃重的胭脂,但細看卻能從那妖嬈的妝容下看到幾分清秀的模樣。
過了好久,芸香語重心長的握住了南雎的手:“這位妹妹,剛到這兒都會不習慣的,慢慢就好了,日後有什麽需要你盡管找我。大家都一樣,有什麽難處都互相幫一把。”
南雎一愣,這才點了點頭。
芸香替南雎找了一身衣服,囑咐她趕快換了衣服,便出了房門。
馬車出了皇宮,行駛到了一半,荀鈺深覺不對,他掀開簾子想要叫莫眠之時,突然看到路旁走過兩個男子,手中拿著一包錢袋還有一枚玉墜子。荀鈺淩厲的雙眸捕捉到了那細微的一瞬間,他忽地低吼一聲:“停車!”
莫眠忙掀開簾子,問道:“主上,何事?”
“去把方才說雎兒先一步回府的小廝給我帶上來!”不過片刻,那小廝便跪在了車前。
“雎兒果真先一步回了府?”
那小廝臉色一變,明顯有些心虛,“奴才不敢欺騙殿下。”
荀鈺沉下臉來:“是誰讓你這麽說的?”
莫眠見狀,一下將那小廝踢倒在地上,用腳狠狠的踩著他的肩膀,“還不說實話!”
那小廝被嚇的喘不過氣來,連連求饒道:“殿下饒命,饒了奴才這一回吧,是郡主吩咐奴才這麽做的,說若是奴才不這麽做她便要殺了奴才啊!南雎姑娘……南雎姑娘被人賣到窯館去了,剩下的奴才一概不知,求殿下饒了奴才!”
荀鈺劍眉豎起,麵色冷然,他一字一頓道:“將他的舌頭割了,扔進罪奴庫。”
“駕!”
不等其他人反應,荀鈺便迅速下了馬車,一躍躍上了一匹馬。
街麵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穿梭的人群,荀鈺風風火火的策馬而去,黑色披風隨著馬兒的狂奔在空中搖曳著,馬蹄滾滾,掀起陣陣塵埃。
及追上了那二人,荀鈺一下將馬橫在了那二人的麵前。
二人見狀,破口大罵:“誰啊!沒長眼嗎?”
荀鈺一躍從馬上跳了下來,他冷聲道:“你們二人的玉墜子從哪兒來的?”
“你是何人?這玉墜子便是我二人的,與你何幹?”
荀鈺的劍瞬間離了劍鞘,霎時間,劍反射著太陽的光,流光溢彩。那劍一下駕在了一人的脖頸之間,他又迅速的封住了另一個人的穴道。二人大驚失色,望著那鋒利的劍鞘張口結舌。
那二人謹慎的搓了搓手,這才意識到麵前這人自己卻是招惹不起的。
這時,莫眠駕著馬趕了上來,荀鈺眉頭微微皺起,唇角冰冷,沉聲問道:“你確定,你們不知這玉墜子的來曆?”語氣如寒冰,似乎要將人冰凍般。
短短一句話,卻讓那二人冷汗直流。
長風吹起荀鈺暗紅色的廣袖,鋒利的劍鞘抵著那人的脖頸抵的更緊了,仿佛下一刻便會將肉刺穿,“說不說?”莫眠見狀,更是厲聲問道。
“好漢饒命……我……我我……說……這是一個姑娘的,我們見能賣錢,就從……就從她身上拽了下來!”
“那姑娘如今在何處?”
那人眼瞧著那鋒利的劍,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她……她被賣去碧香院了……”
傍晚的光打在荀鈺的身上,從長街盡頭一路照了過來。荀鈺長袖舞動,墨發飛揚,火紅的光線將荀鈺的輪廓勾勒的更加清晰。
站在街道中央,他才發現自己竟從未有過如此害怕的情緒,哪怕是朝堂爭鬥,手足相殘,陰謀陷害,他都未曾畏懼過。
唯有這一刻,他眉目間情緒複雜,在這一刻,因為她,心頭竟那樣的茫然無措,那樣的害怕畏懼,北風呼嘯而過,卷過了整條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