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鈺聽到這話,這才鬆了口,語氣較之前柔和:“知道疼了?知道疼還瞎跑。”
南雎紅了臉,鼻尖盡是荀鈺身上淡雅的墨香,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披著一件白色的袍子,此時此刻,南雎竟覺得有些窘迫。
“奴才自是有事。”南雎嘟囔道。
聽到這話,荀鈺心中竟沒來由的煩躁,恰巧駕車的家奴停了車子,莫眠下了馬,站在車外喊道:“主上,已經到了。”
荀鈺聽聞,緊緊抱著南雎的手這才鬆開,他沉聲道:“知道了!”
荀鈺捏了捏南雎通紅的小臉,道:“去我房裏找我。”
南雎咬咬牙,果真,該來的總是會來。
窗外的涼風輕輕吹過,將屋內香爐裏嫋嫋的香料吹斜。南雎識趣的轉身將門關上,便低著頭,靜靜的站在荀鈺身前,也不知站了多久,站的南雎都有些困了,荀鈺卻還是不理睬自己。她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抬頭偷偷瞄了瞄荀鈺的動作。
荀鈺已經看了好幾份文書了,也不知他一日日的哪來那麽多文書可看,南雎自然也是不懂的,她實在是受不住了,小聲的叫道:“世子殿下。”
荀鈺聽罷,這才放下手中的文書,“可有什麽要對本世子說的?”荀鈺微微揚眉,看向南雎那張小臉。
南雎隻點點頭,又搖搖頭,“殿下,奴才是奴隸,惹了殿下您生氣自是該罰的。隻是……”
“那身粉衣呢?”荀鈺似乎對南雎說的話並不感興趣,下一刻隻冷冷問道。
南雎抬頭,眨巴眨巴她的眼睛:“啊?”
“隨意將陌生男子的衣服帶進世子府,你的膽子可真是大啊!”荀鈺質問道。
南雎一愣,抬頭卻看見荀鈺那雙銳利的眼神:“奴才不慎弄髒了左賢王的衣物,不得不帶回來清洗。”
荀鈺麵色明顯陰沉下來,他抿了口手邊的茶,思忖良久,這才悠悠道:“拿去燒了。”
“什麽?”南雎有些驚訝,雖說自己並不想跟那梁騫扯上什麽關係,可若是下次進宮不小心碰上了,問自己索要衣物,這可如何是好,她試探道:“殿下,這……不妥吧,若是日後……”
“沒有日後,若是日後他梁騫問起來,便讓他找我要。”荀鈺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南雎隻得垂下頭,“是,奴才知道了。”
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婢女,行了個禮朝荀鈺說道:“世子殿下,水都備好了,可以去沐浴更衣了。”
“帶她下去。”荀鈺淡淡道。
南雎一驚,張口結舌:“我?您為何要讓我沐浴更衣?”
荀鈺抬頭,眯起他那淩厲的雙眸,將一隻手放在案麵上,身子微微前傾,一臉的戲謔模樣:“你這身上的香粉味太重,本世子不喜歡,洗幹淨再來伺候本世子。”
南雎悄悄的白了他一眼,撅起小嘴,心中盡是不滿,卻又沒能力反駁。
跟著那婢女去了才知道,這荀鈺還算有點人性,特意叫了林笙月來。二人許久未見,南雎成日跟著荀鈺忙前忙後,時不時還要同他進宮,林笙月在後院做雜活兒,更是見不著了。
“南雎姐姐!”才一見麵,林笙月便迎了上去。
南雎看去,自己搬房前曾把傷藥給了林笙月,如今見她被劃傷的臉,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仔細看便看不出疤痕來。
“姐姐,你在世子身旁裹得可還好?”林笙月皺著眉,顯然有些擔憂南雎的處境。
南雎笑道:“很好,隻是不知我走了後,銀菱她們可還欺淩過你?”
“沒有,姐姐多慮了,後院有如此多的雜事要忙,她們怎麽還會有功夫?況且姐姐你如今是府上的一等婢女,那些人自是不敢欺負我的。”
屏風那頭,浴桶裏的香霧嫋嫋升起,水麵上灑滿了花瓣,南雎還從未受過這般待遇,梳洗時,有些不自覺的想起荀鈺今日那副樣子,便心覺好笑。
“姐姐,你後背有一個胎記啊,好像是一隻鳥的形狀。”林笙月在一旁有些驚訝的說道。
南雎笑了笑,這才想起來:“生下來便有的。”
沐浴完了後,荀鈺今日竟沒叫自己去侍奉,便同林笙月多閑聊了兩句,得知她過得好,這心便也放了下來。
第二日一大早,荀鈺叫人備了馬車,待南雎問了他要去哪裏時,荀鈺竟說要去馬場。這便惹得南雎偷笑不止。昨日賭氣說沒去,今日一大早還不是要趕過去。
荀鈺領著南雎到了馬場後,便有人殷切的迎上來:“世子殿下,您來了。”
莫眠跟在二人身後,隻聽荀鈺指了指遠處的跑馬場,又轉頭朝莫眠吩咐道:“一會兒去挑兩匹好馬,要溫順些的,給雎兒。”
南雎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殿下,您給奴才挑馬?”
“嗯。”荀鈺輕答一聲。
南雎淺淺一笑,心裏竟有些開心。
不一會兒,莫眠便親自拉來了幾匹馬,打了腳掌,毛色靚麗,一看便是上好的品種。
“雎兒,你去挑挑。”荀鈺輕輕將南雎往前一推,便推到了馬前,南雎細細的打量了這幾匹馬,挑了一匹身材小些的,但卻很壯實,比較適合自己。
莫眠笑道:“沒想到南雎你眼力這麽好,這匹馬看上去雖小,可是卻能日行千裏呢。”
南雎眯起雙眸“嗬嗬”一笑,打趣道:“那莫侍衛你就是伯樂啦!”
荀鈺低眸淺笑,也在一旁附和:“莫眠,你何時也學的這麽油嘴滑舌,不僅誇了別人,還誇了自己。”
“主上,我哪敢啊!”說著,莫眠便撫了撫那匹馬的身子。
荀鈺道:“選好了馬,便去馬場跑一圈看看!”
南雎一臉滿足,她身手敏捷的蹬上了馬身,熟練的勒緊韁繩,隻聽見一聲清脆的“駕”,馬兒便揚起雪白的馬蹄朝前奔去。
心裏忽然想起了那夜裏的場景,她跟荀鈺說馬死了,那時他沒責罰自己,也沒說什麽,今日竟直接帶著自己來了跑馬場,心裏像是有煦暖的風拂過,綻放了朵朵盛開的花。
南雎騎了一會兒,同這馬熟悉了,便開始加快速度。不遠處亦有馬蹄聲傳來,南雎朝前看去,一騎白色的馬在自己眼前,愈來愈近,馬上駕著一個穿著紅衣的人,眼神如電,唇角一抹嫣紅,發絲鬆散的散在身後,隨風飛揚。
南雎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昨日在洞中遇到的梁騫嗎?真是冤家路窄,南雎心裏“咯噔”一聲,走了神,手裏的韁繩一鬆,馬兒便有些不受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