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蕭鈞默一把摟過她:「好了,
和蕭鈞默是老交情,隨口開了句玩笑,蕭鈞默沉沉的笑了幾聲,說,「我要是有你說的那麼健康就好了,這幾年抵抗力明顯不如從前。」
「一日三餐要按時,充足睡眠,少熬夜,對自己好一點!」
醫生背起出診箱,經過蕭鈞默跟前的時候在他胸膛上錘了一下,「掙那麼多錢也要有福氣花才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這個工作狂,平時還是要多注意休息。」
蕭鈞默一路送他出去,看到站在門口的隨棠。
隨棠見了客人,自然是禮貌的微笑,醫生回以微笑,同時蹭了一下蕭鈞默,「不介紹一下?溲」
蕭鈞默道,「我太太隨棠。」
「你好。」
「很高興認識你,蕭太太。恧」
醫生和隨棠握手,末了隨棠和蕭鈞默一同送他離開,兩人站在門口,等到醫生開車走了,蕭鈞默一言不發的轉身回屋。
隨棠看得出來,這人今晚有情緒。
此時傅程程躺在樓上的房間里,蕭鈞默心情不大好,隨棠跟在他身後進屋關門,心說你女兒生個病你至於焦慮成這個樣子嗎?
隨棠叫他,「老公。」
他應是應了,但是也沒回頭,在前面嗯了一聲。
蕭鈞默走得慢,隨棠離他二三十公分的距離,他低頭點了根煙,隨棠看他的背影像是很鬱悶。
也不知道他在鬱悶什麼,隨棠總覺得他這樣子太過冷漠疏離,她習慣了他的溫言細語,習慣了他的每天到家一見面就先和她笑一笑,所以隨棠看到他這冷清的背影,總感覺是自己惹他不高興了。
可早上出門時都還好好的,她也沒有得罪他啊。
「老公。」
隨棠又開口叫他,聲音有點小,因為她莫名其妙心虛。
這回蕭鈞默沒有應答,只不過他停下腳步轉過了身來看著她,微微皺了眉,特別專註的看著她。
他抽了一口煙,緩慢的呵出煙霧。
隨棠靠近他,雙手放在他的腰上,見他一言不發,沉默時異常冷峻的面部輪廓使得她格外小心翼翼。
她仰著臉,站得近了,也只有這樣才能和他專註對視。
可他還是不說話。
默默的,將那支煙,抽掉了大半。
沒有濾嘴的香煙在他的指尖,白煙騰起時,顯得他的手指細長漂亮。
他的性~感,在他沉默時更為深刻。
隨棠真的不知道他是在生氣,還是在跟她賭氣。
她回來的路上還想著今天沒有陪他吃晚餐,要彌補他,那明天早上三個人的早餐就她來做吧。
隨棠沒事的時候就在思考,想蕭鈞默,想程程,也想她自己。
後來她就想通了,在心裡,說服了自己。
就當是為了她的家庭,為了蕭鈞默,為了做一個讓他佩服的好妻子,她從今以後要努力和程程搞好關係。
可她一回來,蕭鈞默就給她冷臉。
以前他介紹她認識時哥的時候,都是牽著她的手介紹她的名字,說是我老婆隨棠。
今晚他很反常,他就那麼不冷不熱的語氣對醫生說,我太太隨棠。
隨棠是個很擰巴的人啊,對她而言,太太和老婆,這樣的稱呼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在正式場合,蕭鈞默介紹她的時候,說這是我太太,這很正常。
但是很明顯,那個醫生跟他是朋友,而且是關係匪淺的朋友,他這樣公式化的語氣,毫無親昵感,那足以說明他是在不爽。
「你在不高興嗎?」隨棠問他。
「嗯。」
他點頭,同時,也把隨棠的手拉開。
隨棠一怔,男人疏離的動作讓她心裡一酸,難受極了。
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他還從來沒有這樣過,他這是怎麼了?
隨棠受不了這個,只是一瞬間的功夫,眼睛就紅了,「不高興什麼?是我惹你生氣了?」
他眯眼又抽了口煙,淡淡的問道,「你去你~媽面前說了程程什麼?」
「我沒有啊。」
隨棠覺得很是莫名,她就怕媽媽知道她日子過得不順心,遮掩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去她面前講程程和她之間的過節?
只不過是程程在搬來之前她偶然說起,說不想跟那孩子住在一起罷了。
然而裴培和她劉阿姨關係好,不知道是不是裴培在中間說了什麼,隨棠也不確定。
「沒有嗎?」
蕭鈞默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那為什麼我那一向明事理的岳母她是如此厭煩程程?嗯?動手扇她耳光?」
「……」
隨棠心裡一聲悶響,不可置信的聽著蕭鈞默的話,末了,她支支吾吾的,「怎、怎麼會……我媽媽她……」
「隨棠,她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不管程程有多不懂事,也不管平時你和她相處得有多不好,作為一個長輩,動手打人會不會太失風度?」
「……」
「就這麼容不下程程?嗯?就這麼想趕走她?」
蕭鈞默不開腔則已,一開腔就像是咄咄逼人,他問隨棠,「一個相當於無父無母的孩子,就當是街上撿來的,你能不能行行好收留一下?」
隨棠低著頭,被他說得就快無地自容了。
蕭鈞默臉色難看得很,他走到流理台那頭,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一邊對隨棠說,「你不收留也無所謂,大不了我給那孩子弄個寄宿。我這麼愛你,離不開你,也不可能為了別人家的孩子搞得你不高興了總有一天離家出走。」
他走回隨棠面前,雙手按著她的肩膀,「隨棠,就不能試著接受她?程孝正坐牢也就六七年時間,他出來了,我自然會把程程給他送回去。我爸媽那邊,不是他們不肯接受,如果程程自己願意過去,他們倆高興都還來不及了,問題是我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好要如何跟那孩子解釋,說她父親另有其人,還是一個勞~改~犯!」
「你別說那麼難聽了。」
隨棠一把推開他,什麼勞~改~犯,要不要說成這樣!
見她滿臉糾結,蕭鈞默看出她的於心不忍,一想到隨棠的心軟,他便笑了,伸手摟住她,「好了,我裝的。」
「……」
隨棠猛然抬頭,「你神經病啊!」
裝什麼不好,非要跟她裝生氣?
「我就想考驗你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麼鐵石心腸……」
「我才不會!」
蕭鈞默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末了嘆氣,「岳母大人確實是動手打人了,但是以我對程程的了解,一定是事出有因。岳母那種人,怎麼可能莫名其妙打孩子,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估計程程出言不遜,或者是什麼地方惹怒了她。」
隨棠皺著眉貼著他的胸膛,在想象當時的情況。
「程程這個謊話精,真的是很難調教啊,你說怎麼辦?噢,她說,我岳母她老人家罵她是狗~雜~種。」
「不可能,我媽媽她……」
「我當然知道。」
蕭鈞默又笑了,雙臂圈緊了她,像個女人似的唉聲嘆氣,「哎呀,這可怎麼辦好,我教不好這個侄女兒,有罪啊。」
隨棠在他身上狠狠打了幾下,「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把她教壞的。」
「不過,岳母大人打人這事兒,的確不對。」
「回頭我和顧叔叔教育一下她……話說你在我媽媽面前是不是也裝啊?」
他點頭,沒少挑起,「是啊。」
「那她一定很傷心,我得先過去看看她。」
隨棠說著就要走,蕭鈞默拉住她,「喂,你先上樓看一眼程程,假惺惺表示一下關心也行。」
「你又說這麼難聽,什麼叫做假惺惺!」
「開個玩笑而已,」
蕭鈞默握住她雙臂將她反轉了個身,示意她上樓,「去,先去看程程,這種時候你讓她感受一下母愛偉大。」
「又不是我女兒……」
隨棠走到樓梯口,又停下,轉頭看著蕭鈞默,「我覺得你這個人真是很狡猾,心裡明鏡似的,玩那麼多花樣不知道搞什麼!」
他嘴角帶笑,雙手揣褲兜里悠閑的踱著步,「搞什麼?搞團結啊。那種時候我要是當著岳母和我秘書當場拆穿程程,你不覺得會適得其反?」
「那也沒必要讓她以為你智商那麼低很容易被她騙啊。」
「唔,裝傻這回事兒要是幹得好,那叫大智若愚。」
「……」
隨棠不再理他,很快的去了傅程程的房間。
很溫馨的小女生卧室,其實隨棠給她布置得很漂亮,若是她稍微有心一點就會發現,房間的格局以及屋裡的擺設,床單窗帘的顏色,都是隨棠精挑細選。
這會兒,小姑娘半靠在床上,在看電視。
芒果台在放腦殘偶像劇,隨棠一看就皺眉,而傅程程卻是看得津津有味,還對某個小鮮肉帥哥犯花痴——隨棠理解不了這些女生的審美,同樣,程程也覺得她不懂欣賞。
在程程的概念里,她爸爸蕭鈞默那種成熟性的男人,哪怕長得再帥,也不是隨棠這個二十歲年紀的女生應該要找的對象。
她認為,在她二十歲的時候,一定要找個氧氣青春美男子……
「程程,不舒服就睡覺啊,醫生不是說了嗎,讓你早點休息。」
隨棠在傅程程的床邊坐下來,那孩子懶洋洋的斜了她一眼,「我高興休息就休息,高興看電視就看電視,難不成還要你同意?」
「……」
隨棠心裡嘆氣,還真是難溝通呢。
片刻后,她又關心的問程程,「是不是早上出門穿少了?不然,怎麼會感冒呢?」
「哦,這個啊……」
程程突然就坐直了,笑著朝隨棠夠了勾手指,隨棠果真湊過去,然後就聽她說,「我告訴你哦,我這是故意要感冒的你知道嗎?」
「……」隨棠臉上一僵。
「我就是在浴缸里放了滿滿一缸冷水,泡了半個多鐘頭,就這麼感冒了,還發燒了,你說,是不是很容易啊?」
傅程程捂著嘴笑得眼睛都完成了月牙,明明是一張明媚動人的小臉兒,此時此刻,在隨棠眼中卻是那麼的猙獰。
隨棠緩緩地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瞧著她,「為什麼這麼做?」
程程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因為我知道爸爸他其實不笨,他可能知道那個老太婆打我是有原因的,我怕他一會兒來找我講道理啊,我怕他教訓我啊,所以我讓自己生病,他心一軟,就不捨得罵我了呀。」
聞言,隨棠冷笑,覺得她今天真是大開眼界,「程程,我太小看你了,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你連十二歲都不到,居然有這麼深的心機,為了裝可憐竟然在你爸爸面前玩兒自殘?」
這時候,程程從床上爬起來,跪在床上,伸手抱住隨棠的脖子把她拉過去,在她嘴巴上狠狠親了一口,嚇得隨棠目瞪口呆,卻聽她笑嘻嘻的說,「不僅如此,我還打算傳染給你呢——你說,平時我爸爸親你的時候,是不是最愛親你的嘴巴啊?我多親幾口好不好?」
隨棠給嚇壞了,見鬼了似的將她推開,「天吶,傅程程,你真的是好可怕!」
她轉身摔門走了,走得極快。
蕭鈞默見她幾分鐘就下來了,而且拿了包就要出去,趕緊叫住了她,「棠棠,才五分鐘吶。」
他指了指自己的腕錶,隨棠沒好氣的看著他,「蕭鈞默,傅程程她……她……」
「嗯?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形容。」
隨棠一邊換鞋一邊還在消化剛才發生的事,蕭鈞默站在她跟前,手裡拎著她的包,「你倆又吵起來了?」
「我才懶得跟她吵。我去我媽媽那兒了,今晚就不回來,你自己睡。」
「好。」
蕭鈞默拿起鞋柜上的車鑰匙遞給她,「不早了,開車去吧。」
隨棠從他手裡接過鑰匙,那上頭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她走之前,想了好久才跟他開口,「蕭鈞默,要不然,還是想辦法讓那孩子住校?」
「剛剛還說你不是鐵石心腸!」
「可她真的是不好管教啊。」
隨棠見他皺眉了,很明顯他就是不願意把那孩子送走,隨棠心裡急,說話聲音就大了。
然而她的音量一抬高,蕭鈞默也就跟著大聲,「就是因為不好管教才更要好好管教,難道管教不了就由著她自生自滅嗎?」
他語氣有點激動,隨棠坐在車裡眨了眨眼睛,放低聲音問他,「蕭鈞默,你是不是又在跟我裝?」
蕭鈞默面色嚴肅,眼中呈現薄怒,「我看起來像是在裝嗎?」
「那就沒得談了。」
隨棠面無表情啟動車子開走了,男人穿著居家服,拖鞋,一個人站在那裡目視那車燈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為止。
他轉身回屋,反手摸了摸後腦勺,無奈搖頭。
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兩個姑娘,一個十二歲,一個二十歲,按理說坐在一起該有聊不完的話題才對,怎麼就水火不容,上輩子是仇人嗎?
……
……
夜色中這城市,五彩斑斕,似乎,永遠都是不眠夜。
隨棠開車疾馳在這夜晚的街道,她心有鬱結,一再的加速。
這是她成為駕駛員以來,第一次開了120碼以上。
一路都是攝像頭,扣分罰款是必然,但車子是蕭鈞默的,她報復性的,恨不得罰得越多越好。
很快到了四合院,她把車子停在巷子里。
這條巷子小孩兒多,大小都有,吵雜混亂,隨棠祈禱明天一早起來就看見這輛瑪莎拉蒂被那些小孩劃得稀爛!
劉璽然和顧立文在客廳看電視,她手上那隻手一直被顧立文握著,男人老大不高興的一張臉,不時的看一眼她手背上包裹的紗布,很心疼。
他盯了她一眼,悶悶的開口,「就不要去干那個破工作了,省得老看見那小孩,鬧心!」
劉璽然搖搖頭,到這會兒還想不通,「嘖,你說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怎麼能那麼壞?之前裴裴在電話里跟我說起,我還覺得她誇張了呢,沒想到,我自己見識到的更誇張!」
顧立文心裡想著「理她鬧求」,嘴上卻說,「你要實在想做事,不如來我醫院啊,很多輕鬆的活兒都適合你。」
「什麼崗位?」
「圖書管理員,是不是很有意思?你閑得無聊還可以看看書,」
他笑著推了推眼鏡,「主要是,每天中午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飯。」
劉璽然一把掀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老男人嘿嘿的笑,他可不就是這麼意思嗎。
這時候隨棠進屋來,叫了一聲媽媽,又叫了顧叔叔,兩人朝門口看去,劉璽然很意外的問,「你怎麼來了?」
隨棠坐在她旁邊,眼睛盯著她手上的傷,不答反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劉璽然沒吭聲。
顧立文清了清嗓子,道,「你家裡那個壞小孩,用圓珠筆戳的。」
隨棠一聽,趕緊握住母親的手看了又看,「沒事兒吧您?」
「怎麼會沒事兒?我揭開看了一眼,戳得很死心,差點都要傷筋動骨了!」
顧立文說得誇張,劉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對隨棠說,「沒有那麼嚴重,一支筆能把我傷成什麼樣子?」
「媽媽,程程~真的是沒救了,你知道嗎,她猜准了他爸爸知道她今天是不懂事惹毛了你,才引得你動手揍她。於是她怕她爸教訓她,在她爸面前裝可憐,就在家裡玩苦肉計,讓自己在冷水裡泡了半個小時,最後感冒發燒了!」
隨棠就像是在講書上看來的離奇故事,說起傅程程就一臉的無奈,「到底是現在的小孩太聰明呢,還是那時候的我們太笨了?為了躲避責罰,她竟然想到這個?」
劉璽然和顧立文都直搖頭,片刻后,劉璽然問,「鈞默沒有生我的氣?」
「沒有。不過他不知道程程拿筆插在你手背上。」
「小事兒,就不要再提了。」
劉璽然摟著自己閨女,嘆氣道,「那孩子簡直是鈞默他哥哥放在你們家一顆地雷啊,可得小心著點兒。」
隨棠低頭苦笑,「就怕我再小心都不是她對手……」
突然她覺得一陣反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打了個乾嘔。
「你怎麼了?」
劉璽然警覺的看著她,她皺眉說,「估計是程程的感冒傳染給我了,她簡直是變~態,抱著我親了一口,可把我給噁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