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那條簡訊憑空出現讓他憤怒
南方城市,十月中旬以後夜裡涼風蝕.骨。
在隨棠胯.部關節發出吱嘎一聲脆響的同時,頂樓那倆傻孩子靠牆而站,正冷得瑟瑟發抖。
蕭萌抱怨她二哥,「你這個二貨,早、早上非要、非要讓我出門的時候穿、穿一件薄外套,看、看吧,現在可凍死、死我了!」
蕭翰林也是冷得翻白眼,「你滾,白天那麼大的日,難不成你要穿羽絨服?!」
「反正、反正我算是琢磨、琢磨出來了,溲」
蕭萌縮著脖子,冷得嗖嗖嗖的,牙齒打架,「每次有什麼事,一旦、一旦和你扯上關係,我、我就倒霉得要死……你是不是犯了、犯了衰神……」
「衰你妹!」
「我妹蕭、蕭璇,她衰不衰我不、不知道……二、二叔才是衰,我昨天晚上起來找、找充電器,聽到爺爺和咱爸在書房說、說二叔被公安局的帶、帶走了……恧」
「你他媽能不能不要再抖了,連貫說話!」
蕭翰林聽著著急,皺眉將自己外套脫了罩在他妹身上,蕭萌摸了下鼻涕,說謝謝,然後連貫說了一遍,「好像是二叔去年負責的什麼項目,因為什麼原因導致有個人損失了一億多還是怎麼回事,然後那個人想害二叔,又找不到機會,最後就濫.用.公.職利用職.務.之.便給二叔安上莫須有的罪名,二叔昨天就被刑拘了,還有二叔的領導也被監視了行動,總之聽起來就像是非常複雜的電視劇。」
蕭翰林比蕭萌大三歲,他自然是要比蕭萌更懂得事情的嚴重性,怔了半晌才說,「也難怪今天老蕭吞了槍子兒似的,我就說了一句就罰站……」
蕭萌吸了吸鼻子,「對啊對啊,簡直就是暴.君。」
之後蕭翰林一直沒吭聲,皺眉沉默,蕭萌沒心沒肺的,不知道擔心自家二叔,以為蕭翰林臉色難看是因為罰站太辛苦,她對他說,「以後不要和棠棠開玩笑了,上次拿面具嚇她,最後還不是關.禁.閉了!」
「你說二叔是得罪了什麼人?」
「……」
蕭萌雙手抓著她二哥的外套,從衣服裡面露了一對圓圓的眼睛出來,「噢,後來我忙著找充電器,就沒再偷聽了,覺著,也不關我的事……」
蕭翰林摸著額頭,「你是我們家在路邊撿回來的吧。」
…………
此時蕭鈞默的房間里,隨棠躺在床上動不了。
蕭鈞默剛才已經去秦佩雯房間讓她找骨科大夫過來了,這會兒佇立在床邊看著隨棠,心裡自責,面上卻淡淡的。
隨棠一眼都不想瞧見他,恨不得他滾得越遠越好。
老太爺老太太過來看過了,只顧著擔心這孩子嚴不嚴重,老太爺已經不記得生她的氣了——隨棠心說這就是傳聞中的因禍得福?
「要不要喝點熱水?」蕭鈞默問她。
隨棠一直閉著眼睛,手臂搭在額頭上,小嘴抿著,看樣子很是憤慨,哪裡會想要搭理他。
片刻后,他又問了一遍,「我去給你拿點熱水上來如何?
隨棠拿開手臂,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特懊惱的盯著他,「我不是來了大姨媽,不是喝熱水能解決問題的,大總裁!」
「……」蕭鈞默覺得自己連最後的搭訕機會都沒有了。
對女人而言,不管是生病還是痛經,只會對她說「喝點熱水」的男人最讓人討厭了。
沒多久,秦佩雯打電話叫的骨科醫生就來了,據說專治跌打損傷,可隨棠看他把自己指關節掰得啪啪響的,覺得好恐怖……
「小姑娘,忍一忍就過去了啊。」
醫生捏著隨棠的大.腿,隨棠的恐懼心理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這個時候她才能記得蕭鈞默是她的男人,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額頭全是汗珠,那表情根本就是完全不信任這位醫生伯伯,「會不會痛啊?會不會適得其反啊?我怎麼感覺您在跟我開玩笑?」
秦佩雯在旁邊看著沒忍住笑,「小棠,你鍾伯伯大晚上的不休息,來咱們家可不是為了跟你開玩笑啊。」
鍾醫生握著隨棠的腿暫時也沒動,笑道,「小姑娘,伯伯家裡上面好幾代都是開醫館的。一看你就不愛看電影,之前一個以醫館為背景的復古片子,導演就是以咱們家為藍本拍攝的,影片最後用大標題寫著呢,你有空找來看一看。」
「是嗎……」
隨棠立馬對這事兒來了興趣,睜大眼睛瞅著鍾醫生,「以前聽我媽說過,有一家治跌打損傷、風濕類風濕關節炎等等很有名的醫館,她不是骨質增生經常腰疼嗎,聽說那兒拔罐效果特別好,總掛在嘴邊說想去,就是覺得太貴,捨不得花錢……您就是那個醫館的老闆?」
鍾醫生點點頭,見分散了隨棠的注意,手上便準備好了,「一會兒給你一張名片,拿回去給令堂收著,來的時候出示一下,五折。」
「那倒不用。開門做生意,該怎麼收費就怎麼收費……啊,疼——」
「……」
「……」
「今晚別動那地方,也別洗澡了,反正也不是大熱天。明天應該就能走動,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鍾醫生笑著給隨棠打包膏藥,「吃的就不用了,這幾貼膏藥,一天貼一片。年輕小姑娘愛漂亮,可別嫌棄它黑乎乎的難看難聞,不貼的話,當心落下後遺症。」
蕭鈞默沉著臉看了隨棠一眼,隨棠回看他,眼神里火藥味濃重。
裝好了葯醫生就要離開了,拎起自己的箱子,臨走時沒忍住回頭看著蕭鈞默,不無打趣道,「我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怎麼會平白無故傷到那部位,按理說這種情況出現最多的應該是運動不當造成……」
那眼神實在是意味深長,盯得蕭鈞默都掛不住了,隨棠更是想以死明志。
秦佩雯想笑,又勉強撐著。
送醫生出去一關上門她就受不了的笑出來,嘖嘖道,「老鍾你神人啊,我兒子也有今天,我還真是第一次看他臉紅脖子粗,連話都沒法說了!」
鍾醫生背著醫藥箱下樓,搖頭嘆息,「回頭他別一怒之下端掉我醫館才好呢……」
送他到大門口,秦佩雯話裡有話的問,「老鍾,你覺得我兒媳婦兒怎麼樣?」
老鍾一時摸不著頭腦,「什麼怎麼樣?」
「問你嘛當然是問好不好生養啊,還能怎麼樣?」
「噢,這個……」
他笑笑,「可說不準。小胳膊小腿兒的,你看我狠狠捏一下都怕給她擰斷了。不過好些個比她還要瘦弱的姑娘不都能懷上?還是得看體質吧,你家媳婦兒氣血還挺好,瘦了些也沒關係,好吃好喝好好伺候,沒有不長肉的,你就別瞎擔心了。」
秦佩雯笑著擺擺手,「我就隨便問問,姑娘還在念書,不急著要孩子。」
「念書呢?」
「是啊,我兒子臉皮厚,也好意思追求人家比他年輕十幾歲的。你說我家那位幾十年如一日的含蓄,怎麼生的兒子這方面就完全沒有遺傳?」
秦佩雯邊說邊笑,看著老鐘上車,老鐘關好車門手搭在車窗上,「隔代遺傳吶,聽說當初蕭老追求老太太就是人盡皆知什麼招兒都使出來的——改天聊啊,家裡還有一大堆事兒。」
秦佩雯優雅的揮手,「路上小心,有時間再好好感謝你。」
「老熟人了說這個!」
「慢走。」
秦佩雯看著那車離開,往回走,逆風而走,那風吹得有些狠了,髮絲吹亂了她一臉。
不由得想起樓頂那兩個傻孩子,急急小跑進屋。
蕭萌和蕭翰林冷得不行了,尤其是蕭翰林,外套給妹妹了,穿了個白T恤,光著膀子,唇色都青了。
蕭萌看了看手上的iWatch,這才只站了一個多小時。
她還有一半的時間,可二哥那個二貨還早著呢。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他的衣服,不禁有些自責,想了又想,叫他,「衣服拿去穿吧。」
「我不冷。」
蕭翰林在想著自己的事,期初想他二叔,後來懶得想了,思維飄到了他喜歡的那個女生那裡,好像也就只有這樣時間才會過得更快一點。
二十來歲情竇初開的小男人,認真起來真是要人命,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雙手奉上。
有一次被蕭鈞默不小心看到他電腦桌面寫的那句「眼睛為她下著雨,心卻為她打著傘,這就是愛情」……然後某人極其受不了的隨手抓起一本書砸在他頭上:你他媽有病,成天整這個!
「你不冷你抖什麼?」蕭萌沒好氣的吼他。
他嫌蕭萌打斷他臆想的思緒,不耐煩的瞪她一眼,「那你要不要還我?」
蕭萌試探著脫下衣服一點點,太冷了,趕緊搖頭,「不要。」
「小沒良心的。」
蕭翰林不再理會她,打算繼續在瑟瑟涼風中思念他喜歡的姑娘,然而這時候天台的門打開了。
兩人回頭看去,便看見母親來了。
「媽!」
「媽!」
兩人異口同聲,秦佩雯走過來嚴肅的看了他倆一陣,然後問,「知錯了沒有?」
「錯了!」
「錯了!」
「知錯就好,都回屋吧。」
秦佩雯走在前面,倆孩子衝上去一邊一個抱著她的胳膊,取暖,秦佩雯好笑道,「要吸取教訓才是,以後別張嘴就什麼話都說,也別把什麼人都當朋友,知不知道?」
「知道!」倆小傻子猛點頭。
「不要和林嘉俊再有接觸了,林家的人都得遠離。」
「……」
秦佩雯停下腳步,皺眉道,「沒聽清?」
蕭翰林眉心擰得比她更緊,覺得母親這簡直是莫名其妙,「林少跟我二十年交情了,媽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你一個小孩子哪兒來什麼交情?」
走廊上,秦佩雯嚴厲的聲音並不太大,怕影響其他人休息,「爸媽對你們的要求總不會害了你們,你們照做就行了!」
蕭翰林抱肘,他站直了身子,二十齣頭的男生,個子已經比母親高出太多,在無法理解母親這無理行為時,那姿態也就有了居高臨下的樣子,「簡直莫名其妙,你意思林少坑我害我了?我……」
「知道了,媽,我和二哥都知道了。」
蕭萌了解她二哥的耿直為人,為了朋友能兩肋插刀,這會兒要他答應母親的要求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她可不想二哥再去罰站了,陽台上太冷了,會冷死人的。
她死死拉著蕭翰林,示意他不要再頂撞母親了,一邊先穩住母親,「林少和二哥是好朋友,要二哥立馬不見他會很難過的,媽媽你讓二哥自己安靜一下。」
秦佩雯冷冷的盯了兒子一眼,轉身往前走,「總之一句話,好自為之。」
母親走後,蕭翰林猛地甩開蕭萌,指著她的鼻子道,「就說你沒良心,林嘉俊那白痴對你我掏心掏肺,你居然……」
「別說了。」
蕭萌拉下他的手,難過的垂下眼睛,「二哥你簡直是眼瞎,我怎麼會離開林少,我喜歡他還來不及呢……」
……
深夜的碼頭。
林嘉俊迎著海風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禁大罵,「我勒個大擦,誰他媽在咒老子!」
頓了頓,又是痞氣的一笑,「搞不好,難不成是誰在想老子?」
他發簡訊給隨棠,打算破壞人家夫妻感情:棠啊,是不是你在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到硬得難受。
……
同一時間,蕭鈞默的房間里。
隨棠和他冷戰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他想試著緩和關係,可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得其法。
因為隨棠壓根當他是空氣。
快十一點了,很顯然隨棠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沒有要睡的意思,蕭鈞默穿著浴袍坐在理她稍遠的布藝沙發上,目光專註的瞅著她,不時的掀動一下眼皮。
隨棠平躺著有些久了,就想翻個身,蕭鈞默看她有那個意思,二話不說就起身過去幫忙,她不領情,甩開他的手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委屈。
他薄唇一勾,忍不住泛起寵溺笑意,「怎麼了?鍾大夫不都說了不嚴重,明天就沒事了。」
隨棠:「那我也不要你上.床。」
「不上就不上,這麼晚了你也到時間睡了,我去放熱水給你洗臉。」
「我自己能走。」
鍾大夫把隨棠的骨頭掰正以後她差不多已經沒事了,她不想領這個男人的情,打算自己去洗漱,可蕭鈞默按住她的肩頭不讓她起來,「今晚你就老實點躺那兒別動,說了給你洗就給你洗。」
他收起笑,故意一臉嚴肅,隨棠以為他是不耐煩了擺臉色給她看,立馬就不動了。
蕭鈞默轉身去浴室,隨棠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突然又不生氣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道歉了。
可他總是莫名其妙拿話刺激她,這很讓她惱火,林嘉俊是個性情耿直的男生,和他交個朋友,也只是普通交往而已,一年又見不了幾面的,他瞎在意什麼!
隨棠內心極度憤慨,打算今晚堅決不讓他到床上睡,以示懲罰。
又有點不舍,他那麼大個男人,躺在沙發上一整晚第二天一定會腰酸背痛……手機響了一聲,隨棠在床上摸索了一下,沒有找到。
慢慢坐起來到處看,發現放在了茶几上。
她想下床去拿,心想這個時間給她發簡訊的人估計是裴培,正掀開被子,男人拿了熱毛巾出來,語氣沉沉的,「坐回去。」
「我拿手機。」她說。
「叫我幫忙不就行了。」
隨棠肯和他好好說話,他的語氣自然也溫和多了,他先把毛巾遞給隨棠讓她把臉擦了,這才去給她拿的手機。
屏幕還亮著,簡訊顯示的內容他不經意的一掃,就瞧見了一大半。
「大晚上的,還真不能提別人名字。」
蕭鈞默冷笑一聲,手機遞給了隨棠,隨棠不明所以看了看他,然後滑開了手機,然後她就看到了林嘉俊發的那條簡訊。
「……」
隨棠身子一僵,條件反射立馬抬頭看向蕭鈞默,「他、他開慣了玩笑,你也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
只見男人的臉色在那一刻變得極其陰霾,他擰著眉心示意隨棠把用過了的熱毛巾給他,隨棠給他了,他轉身就去了洗手間。
這誤會可大了,林嘉俊吃錯藥了么?
之後蕭鈞默替隨棠洗腳,小姑娘腳底有點涼,他讓她在熱水裡泡了十來分鐘才把水端走。
隨棠看著他盡心儘力對他的樣子,在想到林嘉俊那條見鬼的簡訊,竟然有一種自己真的出.軌的錯覺,她於心有愧。
沒多久蕭鈞默就收拾完了出來,她叫了他一聲,他淡淡的回眸,她笑著拍了拍床,「我怕冷,還是一起睡比較好。」
「可我不想了。」
他拿了煙去陽台,隔著近乎一整面牆的落地窗,隨棠側卧在床上靜靜的看他,看他心事重重的背影,她很想過去抱他。
隨棠小心翼翼的下床,赤腳,慢吞吞的走過去,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在他察覺背後有人的時候,伸出雙臂摟住他結實的身.體。
「我不疼了,你抱我吧。」隨棠小聲的說。
「沒穿鞋?」他一隻手拿著煙,輕輕地轉了下頭,嗓音低沉。
「忘了。」
隨棠微微翹起嘴角,在他人轉過來之後,小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舒適柔軟的棉質拖鞋,踩在上頭很舒服。
「抱我吧。」隨棠又說。
他背靠在欄杆上,眯著眼抽了口煙,白煙從他的唇邊緩緩溢出,噴洒在了隨棠的臉上,她不由得別開臉,臉靠在他的胸口。
她調皮的在他後背畫著圈圈,「你今晚想不想……」
「不想。」
「哦,那改天好了。」
這應該算是兩人結婚後隨棠第一次主動,蕭鈞默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隨棠簡直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
兩人各自沉默,隨棠一直踩在他的腳上,過了好幾分鐘,她抬起頭來,「是不是連你也和爺爺,爸爸一樣的想法,覺得林嘉俊不是好人?」
蕭鈞默抽完了煙,閑來無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不是不讓蕭家的人和林嘉俊來往,而是整個林家。」
「……」隨棠睜大眼睛。
「事實上,這跟林嘉俊是不是好人其實並沒有半分錢關係,一類人想要和另一類人劃清界限,總是有各種說不完的理由。」
他伸手習慣性去捏了捏隨棠的臉,「我的確不喜歡他跟你開這種玩笑,我也開不起。隨棠,你交朋友我不會阻礙你,但下次你要跟他說清楚,再有這種情況被我知道了,我可是要發火砸手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