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她滾燙的掌心貼著他的背:我想抱
陽台上,兩個人隔著很遠的距離。
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也許他們的人生就是這樣,好比兩條永遠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
蕭鈞默背靠著欄杆,指尖的煙自己在燃,他沒有抽一口,只是蹙眉抿著唇面無表情的盯著程孝正。
程孝正與他為敵的理由太多了,從父母那一輩開始,他有他聽到的事實,蕭鈞默也有他聽到的真相,至於當初蕭國棟和程孝正的母親真正離婚的原因是什麼,可能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溲。
秦珮雯是第三者?
這種事情蕭鈞默絕不會信,自己的母親是個怎麼樣心高氣傲的女人,他看了三十幾年他比誰都了解,她怎麼可能去插足別人的家庭!
倒也罷了,上一輩的是非說到底也與他無關恧。
程孝正骨子裡的邪氣卻和他母親那麼相似,蕭鈞默見過幾次他母親,也聽過程孝正對蕭國棟以及蕭家所有人的控訴,蕭鈞默曾幾何時想過詢問當年的事,卻最終作罷。
有些東西或許還是塵封起來比較好,一旦翻出來暴晒在太陽底下,誰知道撕裂的是誰的傷口……
程孝正長得很高,毋庸置疑是遺傳了蕭家的男人,他比蕭鈞默還要高出許多,身體結實壯碩,有型有款,到了他這個年紀,男人身上的成熟性感逐漸顯現出來,叫人很難忽視他的魅力。
不過這個人內心的陰暗面永遠超過了陽光那一面,他的世界彷彿與生俱來都是冷漠的,以前傅恩希就說過,他啊,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
此時他微微弓著身子雙臂放在欄杆上,眼睛看著遠方,他和蕭鈞默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監獄伙食不錯,進去待了幾年習慣了,好像這還捨不得出來。」?他說著便笑,也不知道是說跟自己聽,還是故意要說給蕭鈞默聽。
蕭鈞默也不吱聲,程孝正在說,他就聽著。
「要是當初你爸賣人情救我,這人情我反倒還不知如何還,虧得他冷眼旁觀。現如今我也明白一個道理,」
他慢慢的轉身,和蕭鈞默同樣的姿勢靠著欄杆,唇角挑起晦暗不明的笑意,「你永遠不要指望一個在你世界之外的人。」
蕭鈞默手裡的煙快要燃盡了,沒有濾嘴,差點就燒到了他的手。
他將煙頭摁熄在垃圾桶頂端的煙灰缸里,低頭拭去衣服上的煙灰,這才淡淡開口,「然而所有的事實都已經被你歪曲了,你的過錯,不應該由誰來為你買單。程孝正,不要再重蹈覆轍,沒有用的,你的所作所為都是枉然,只能讓他更瞧不起你。」
程孝正冷笑,他仰頭望著天,放肆的笑出來,笑聲很是駭人。
「你覺得你的一切,是因為我媽的出現才會徹底失去,這足以說明你是有多幼稚。你認為現在我擁有的是原本屬於你的,好,你來拿,我也相信你有那個本事——但是程孝正,不要再動我身邊的女人,有些容忍只有一次,而那僅有的一次,是因為你我身體里流著相同的血液,我放任你,最終害了的也只是那個女人。」
蕭鈞默的聲音極其平淡,其實他在惱,他在怒,但現在隨棠好好的躺在那裡睡著,不管多惱怒他也都能剋制自己的情緒。
「那個人是我老婆,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隨隨便便拿來解決生理欲-望的女人,她跟十幾年前的傅恩希在身份上有本質的區別,我能容忍你佔有傅恩希,但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隨棠身上,我會要了你的命。」
他雙手揣進了褲兜,準備走了,程孝正對他來說完全是沒必要溝通的人,他也不想和他多說。
但他說,隨棠是他老婆。
程孝正因為這句話怔愣許久,看蕭鈞默轉身進屋,他諷刺的笑了,「結婚了呢,嘖嘖,這真是令人振奮……」
蕭鈞默由著他冷嘲熱諷,只顧把隨棠抱起來,帶她離開。
走到門口他站住,再一次平靜開口,語氣卻是輕易察覺的陰冷,「最後說一遍,不要再靠近隨棠。」
……
車窗開著,車裡溫度適中。
隨棠身上披著蕭鈞默的西裝外套,他就安靜的坐在那裡瞧著她,等她醒來。
他把車開到了海邊。
這裡一眼可以看很遠,海平面沒有盡頭,幾盞漁火忽明忽暗,浪聲忽近忽遠,海風夾雜著海水咸澀的味道,這樣寧靜的時刻再好不過了。
隨棠醒來是在一個多小時后。
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程孝正的房間里,並且蕭鈞默還在身邊,她愕然的同時也暗暗放下心來。
她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燙,身上皮膚的溫度也很高。
她對蕭鈞默說她很熱,蕭鈞默摸她的額頭,燙,卻不是發燒。
此時,外面海風一直在吹,隨棠還覺著熱實在有些匪夷。
蕭鈞默懷疑程孝正房裡的香氛不止是催眠那麼簡單,興許還有催-情的成分,當然這種事他也不好對隨棠直說。
他拿水給隨棠喝,問隨棠餓不餓。
隨棠眼裡的這個男人,他對她從來都很體貼,他總是讓她覺得安心,隨棠從不願去想他是否有許多不該瞞她的事情瞞了她,不該有的欺騙卻欺騙了她。
隨棠想起程孝正說的話,心裡像是升起一座屏障,要把她和蕭鈞默隔開來。
「以後再見到那個人,有多遠就走多遠,知道嗎?」
蕭鈞默擦掉隨棠額上的汗珠,淡淡道。
隨棠沒有回答他,只是睜圓了大眼睛看著他。蕭鈞默和她四目相對,覺察出她眼裡的異常,心裡一尋思,便大概知曉她的沉默是怎麼回事。
他也不打算問她程孝正都和她說了什麼,隨棠要是信他,無論別人說什麼她都應該堅定自己的立場,現在她用鄙夷的目光盯著他,卻一句話都不說,那就說明,隨棠內心對他的信任還是太少。
他回到主題上來,「為什麼上他的車?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一向很警覺。」
隨棠額上一直在冒汗,不管這初秋的海風多麼涼爽,她還是覺得熱。
她跟蕭鈞默解釋,「他都給你打電話了,說是你讓我們先去餐廳等你。當時我不知道自己手機沒有電,我就想如果你不要我去你一定會給我打電話的。再說,你和他好歹也是一個父親的,你們的關係已經很僵了,如果我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他,以後見面也很尷尬。
後來到了酒店,我看他是要帶我去房間里,我當時想走了,可他……」
說到這裡隨棠欲言又止,蕭鈞默專註的望著她,隨棠和他對視許久,然後問他,「蕭鈞默,那個叫傅恩希的女人,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在惦記著她?」
蕭鈞默也不驚訝她會這麼問,這就是程孝正的目的。
他不是要對隨棠做什麼禽-獸事情,他就是要讓隨棠知道蕭鈞默和傅恩希的過去,他要隨棠懷疑蕭鈞默,一旦隨棠有了那種念頭,那就離她離開蕭鈞默的時間不遠了。
女人對程孝正而言,從不具備任何存在的意義,當初從蕭鈞默身邊成功得到了傅恩希,那是因為他就像看著蕭鈞默痛苦的樣子。
他要蕭鈞默一無所有,也包括了女人。
「程孝正就跟你說了這?你這麼大膽進他的房間就想聽我和別的女人過去的戀愛史?」
蕭鈞默拉過隨棠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他很淡然的笑,反問她,「你覺得我平時忙不忙?」
隨棠點頭。
他又問,「那你覺得工作之餘,我的時間都安排在了哪些地方?」
「跟我在一起。」
「這就對了。」
他抬手捏她的下巴,「別這麼傻,我沒那麼多心思同時惦記兩個女人。」
隨棠又不說話了。
心有疑惑不是這麼容易打消的。
可她現在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身體上,真的很熱,睡著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一覺醒來就覺得口乾舌燥,額頭上、背心裡,密密麻麻一層汗水。
她還想喝點涼水,便拿起剛才蕭鈞默遞給她喝剩下的那半瓶水又喝了幾口。
「我覺得特別熱。」她對蕭鈞默說。
「……」
蕭鈞默看她一直在流汗,臉又紅成那個樣子,而且她不停的舔自己的唇,不管喝多少涼水都沒用。
他捏著眉心,臉轉到了一邊。
程孝正也真是個人才,自己對這種香氛有抗體,偏偏就要用在隨棠身上,他是真不知道有催-情成分還是假不知道?!
身後,隨棠的小手摸上了他堅固的背脊,掌心滾燙,她極小聲的在背後說,「我想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