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糖果吃完沒關係,以後再買就是
「棠棠,有件事在我心裡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要怎麼問你。」
蕭鈞默摟著她,兩個人躺在床的左邊,離湘湘距離很遠,說話也很小聲。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我就是想問,如果那年你沒有和我結婚,顧栩和你表姐分手后,你們倆會不會和好?會不會,大學畢業后,你就嫁給他?」
蕭鈞默是想了好久才問出來的,隨棠沉默片刻,將他摟緊,「事情不是按照每個人的意願去發生的。如果那時候沒有你,說不定我已經遇到別的男人了,那時候學校不是沒有人追我的,也不見得那些人比顧栩差——但如果我真那麼死心塌地,一直等著顧栩,說不定後來就真的和他結婚了。但我喜歡上你了,事實證明,我好像也不是特別長情的女人。溲」
「你是。」蕭鈞默說。
「不是。」
隨棠還想辯解,他直接說,「如果你不長情,怎麼會一直等我,等了整整七年。恧」
於是隨棠便笑了。
蕭鈞默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不管你信不信,這七年我並不是在等你,而是我的的確確不想再找男人。湘湘是個女孩兒,跟男孩兒不一樣,我想過假如我帶著她和別的男人重建家庭,可如果真那樣的話,對她來說其實很不方便。
顧栩是個例外,我跟她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你看,實際上並沒有太大區別。包括現在,我和他見面一點不尷尬,因為我們了太熟了,太了解對方了,就像我和隨凱一樣。所以與其說我和顧栩談戀愛,不如說,我們倆就是一起生活,我們就是一家人。
還有一個原因,我惦記你,大多歸結在湘湘身上。你是湘湘的爸爸,你跟她有血緣,我和她也有血緣,這種事情太奇妙,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明白,我和你彷彿血濃於水,有你在前面,我不會再想要去習慣跟其他男人一起生活。
所以蕭鈞默,如果沒有湘湘,我和你還真是不一定會在一起。你想想看,七年是多長時間,如果這七年你我毫無交集,我們見不著面,你覺得,我們之間還能保持最初的感情嗎?
不能。」
隨棠說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無奈道,「這些年每次想起你,我就會很難過。尤其是湘湘去她外婆家了,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就會想起我們倆在一起那短暫的一年時間,我很想你,很想像過去那樣抱著你,偏偏你又每個星期至少要出現在我面前好幾次。
所以蕭鈞默,有時候我看了你就覺得煩,不是因為我真的討厭你,不是我真想處處和你作對,是我隔三差五就要調節一次心態,要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你和他沒關係,你不愛他了,你一個人可以的……日子過得很辛苦你知道嗎?」
這是隨棠第一次和他說這麼多關於那七年的話,蕭鈞默一直沉默,他無法說點什麼來表達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他只是慶幸,慶幸他們之間有湘湘。
如果沒有孩子,連唯一的牽絆都沒有了,那他和隨棠,說不定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湘湘在那邊睡得很沉。
她喜歡趴著睡,偶爾還要流口水,蕭鈞默說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三個人睡在一張床上的機會少之又少,只要在家裡,湘湘基本上都是自己睡,有時候她好後悔拚命勸說媽媽和爸爸一起生活,因為以前爸爸不在,她還可以偶爾和媽媽睡,現在啊,難!
隨棠是在凌晨三點以後睡著的,可蕭鈞默,就再也睡不著了。
他想著隨棠說的那些話,他很慶幸,慶幸他還有一個湘湘。
……
……
小月酒量不好,就不敢喝太烈的酒。
又怕顧院長嘲笑,小心翼翼的,點了杯雞尾酒。
古鎮上的酒吧亂收費,一點都不合理,一杯瑪格麗特178,小月傻眼了。
剛才她說什麼來著,要請顧院長喝酒?
顧栩和女孩子在一起也不敢喝多,就叫人拿來兩瓶啤酒而已。
已經過了十二點,酒吧有香煙的節目,身材火~辣的女人在台上跳鋼管舞,小月第一次看,看得津津有味。
顧栩不怎麼感興趣,但他向來合群,小月好像很喜歡看的樣子,他就陪著看,也無所謂無聊不無聊。
「我聽人家說,其實跳鋼管舞的那些人,她們不是很多人說的那樣,什麼私生活糜~爛,跳鋼管舞就是她們的愛好而已,她們喜歡這個,就好像有的人喜歡Cosplay一樣。」
小月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說給顧栩聽,她很善意的,希望顧栩也跟他一樣用正確的角度去看待跳鋼管舞的舞者。
顧栩本來不在意的,聽她這麼一說,倒還真的認真往台上瞧了瞧,末了他點頭,「跟藝術學院的裸模一個道理,並不是什麼不光彩的職業。」
小月笑了,她越發覺得顧栩是一個正直且心懷善意的人。
「為什麼你爸媽給你起名叫江星月?」閑來無事,顧栩隨口問她。
「哦,我出生的時候是晚上十點,那天天氣很好,有星星有月亮,就這麼簡單。」
「很好聽。」
「謝謝。」
小月點了第二杯酒,長島冰茶。
點這個的時候全是因為她和顧栩聊天聊高興了,已然忘記178一杯的瑪格麗特……
第三杯。
第四杯。
無限。
顧栩沒有阻止,她看起來挺開心的。
另外,他也不知道她酒量如何,主要是小月對雞尾酒這麼熟悉,讓他誤以為,她酒量還成。
等到要離開的時候結賬,一共1765,小月呆了半晌,這才對顧栩說,「那個,顧院長,這次你請我,等我們,回去之後,找一家正常一點的,我再請你。」
顧栩滿頭黑線。
他什麼時候說了要她請客了,小傻子。
兩人出了酒吧,路燈下,一長一短兩道影子,靠近,卻又不是那麼近,中間多多少少有點距離。
顧栩送小月到了房間門口,和她說晚安。
小月突然就站著不動了,像是撞邪了,他一下拉住顧栩T恤衫下擺。
顧栩還以為她有什麼別的事,剛要開口,就見她踮起腳尖湊過去,親了他。
「……」
小月的臉很紅,一半是因為酒精作用,另一半,大概就是害臊了。
居然還知道害臊!
顧栩雙手揣在褲子兜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他,臉上極其平淡沒有任何錶情。
小月呵呵笑了兩聲,捂著嘴笑的。
末了,她低下頭去,喃喃道,「我可能有點醉了,眼睛有點花。」
顧栩只是注視著她,由始至終沒有吱聲,但是,眉心蹙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醉,還是我自己潛意識就想要醉……酒醉壯膽嗎?」
小月抬起頭來,笑眯眯的,視線里,顧栩一言不發直勾勾望著她的模樣真是帥得不像話了,小月還想更不要臉一點——跟他接個吻該多好啊。
「我太喜歡你了,又怕你,把我當成花痴。」
「醫院裡好多女生都喜歡你,成天,成天的,男神前,男神后……」
「你才不是我的男神呢。」
「因為我從書上看來的,當你,把一個人,神化之後,你和他的距離,就,更遠了。」
「剛剛親了你,哈哈。」
小月自說自話中。
顧栩就這麼看著她,心裡發笑。
這姑娘醉倒是醉得不嚴重,跟她自己說的一樣,喝酒壯膽——大多數人平時不是沒膽子,只不過喝酒之後,正好給了自己借口。
不過小月剛才一系列舉動太可愛,顧栩看著她,就像看湘湘犯傻一樣。
「你說你一個男人,你皮膚,怎麼那麼好。」
小月都靠著牆了,突然又走過來,仰頭仔仔細細打量他的臉,然後又笑,「我好後悔,剛才親的是臉。」
「嗯,你想親哪裡?」顧栩眨了下眼,問她。
「當然是,嘴,這還用問。」
小月是徹底的不要臉了,勾住他的脖子,就要湊上去親他的唇。
這次顧栩阻止她。
「小月,現在你轉身,開門,趕緊進去休息。」他皺著眉頭命令道。
這像什麼話,酒店走廊上摟摟抱抱,還親上了。
她一個女孩子,萬一這兒有攝像頭,給別人看了那多難看!
顧栩心裡並不排斥她,可小月誤會了啊,她就覺得,顧院長嫌棄她了。
眼睛紅紅的,她進去之前對顧栩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拒絕我。」
顧栩看著她進屋關門,末了她還探出半個腦袋,「我明天醒來就忘了,你也趕快忘了吧。」
門砰的一下關上。
顧栩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條件反射在自己唇上抹了一把,然後才轉身離開。
心情變得有些複雜,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被女生盲目喜歡這種事情,在他身上發生的不算少,唯有這個姑娘,讓他心跳有些找不到節奏。
……
……
一行人在古鎮上住了三天,之後轉道去了趟香港。
因為迪斯尼暑期有活動,湘湘興緻勃勃的,於是就所有人都陪她去了。
裴培懷著孩子,第一次帶著孩子的心情,去遊樂場。
裴培覺得湘湘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如果她生女兒,一定也要像湘湘那麼漂亮才行……想到這個的時候,她轉頭看了一眼正和那堆男人一起在十米開外吸煙區抽煙的老男人。
時顥寧和裴培心有靈犀,裴培看他的時候,他也下意識的轉過頭來,和她對視。
他望著她柔柔一笑,之後裴培就收回了視線。
蕭萌很羨慕裴培,羨慕她能找到時哥這麼體貼的男人——再看那個死林嘉俊,一臉死相,他怎麼不去死!
去香港那天蕭鈞默穿得非常年輕,他和隨棠、湘湘,三個人穿的親子裝,大概是一家人都長得好看的關係,竟然還有外國遊客拉著他們拍照……蕭鈞默把帽檐拉得好低,不肯配合,後來被隨棠瞪了,這才抬起頭了微笑著看鏡頭。
不知道那幾個外國遊客在後來發現他們鏡頭裡的是某某集團的董事長一家,那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回去的路上,蕭萌和林嘉俊在飛機上吵了幾次架。
大概就是蕭萌說他死性不改,成天就和那些無所事事的人鬼混。
而林家俊呢,則說蕭萌飢不擇食,有男人追就上趕著往人家身上貼。
他那話說得非常難聽,蕭鈞默在後面聽著聽著就火了,放下手裡的雜事就要站起來,隨棠拉住了他,「人家吵架你參合什麼?!」
蕭鈞默皺眉,低聲說,「你沒聽他說蕭萌什麼嗎?」
「他那是吃醋!」
「沒見過這樣吃醋的!」
隨棠想笑又笑不出來,只得死死拽緊了他,等那頭吵架聲小時候,這才說,「嘉俊很在乎蕭萌,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看他就一天到晚盯著你!」
蕭鈞默對林嘉俊就是沒好感,那小子之前是個紈絝子弟,成天吃喝玩樂遊手好閒,他就是看不慣這種人。後來家裡敗了,原本都已經去國外了,誰知道又跑回來和隨棠一起做生意,本來就對隨棠沒安好心,還整整跟她相處了七年多,一想到這個,蕭鈞默就很不爽。
所以林嘉俊跟蕭萌吵架都不是讓他生氣的真正原因,只是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發作他就不想放棄……誰知道隨棠拉著他就拉著他,他就是想過去揍那人都沒辦法。
他就是這麼幼稚。
顧栩和來時一樣,和湘湘坐在一起,湘湘睡覺就靠在他身上。
顧栩覺得湘湘跟她女兒沒兩樣,以後湘湘要是嫁人,估計他會跟她爸媽一樣難受。
這小東西,真是越看越喜歡。
顧栩撫著她柔軟的頭髮,唇角帶著笑意,他心裡在想,以後自己結婚要是生了孩子,會不會介意他把父愛分了一半給湘湘呢……
畢竟,他在湘湘身邊已經七年了啊。
那時候愛她疼她是因為隨棠,而現在,不管他是不是隨棠的孩子,顧栩依舊都很愛她。
他突然就很想有個自己親生的孩子了,就是不知道孩子的媽媽在哪兒。
恍然才發現,他已經過了三十歲了吶,時間真是個可怕的玩意。
……
……
小月趴在電梯口,朝最裡面的副院長辦公室瞧了又瞧。
她已經回來好幾天了,怎麼還沒見到顧栩?
難不成他跟他的朋友離開古鎮后,又去了別的地方?有錢人真任性,隨隨便便想去哪兒旅行就去哪兒旅行。
小月去古鎮三天,光來回機票就花了大半個月工資,還是打折的呢。
她回來之後每天都會找時間過來看顧栩,就算不和他說話,只看看他人也是好的啊。
那晚上小月並不是真醉,只是有點醉意罷了,結果第二天一覺醒來,什麼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大早的坐在床上,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那簡直就跟做夢一樣,說出去,別人一定以為她相思過度變成了白痴在說胡話。
可她真的親了顧栩。
小月舔了舔唇,一想到自己的唇貼上過顧栩的臉,心裡又開始撲通亂跳了。
她嘆了口氣,轉身進了電梯,準備回自己科室了。
電梯門一開,當她抬頭瞧見前方那人的臉,差點心臟跳停。
「顧、顧……」
她睜大眼睛,結結巴巴說不好話,顧栩笑笑,問她,「你一直醉到現在?」
小月像是受到驚嚇,脫口而出道,「當然沒有!」
他又笑了兩聲。
這個人永遠都是這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小月猜不到他的心思,他到底有沒有把那晚上那件事放在心上呀……
他指了指他的辦公室,「沒事就去坐會兒再走,剛好我從香港帶了些糖果回來,準備送給親戚家小孩的,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就當是……上次你送給湘湘巧克力,我幫湘湘禮尚往來。」
「她叫湘湘啊……」小月笑起來,雙頰兩個小酒窩,非常好看。
顧栩點點頭,雙手揣進醫生袍里,他走前面,小月走後面。
這一層來往的醫生護士都在看顧栩,跟他問好,也在看小月,心說這個小護士哪裡來的,怎麼看起來跟咱們副院長這麼熟?!
顧栩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大紅色的盒子,打開后,小月見裡面又好幾盒包裝漂亮的糖果,而且那些包裝盒也很精緻,有五星的,心形的,也有卡通的,小月很喜歡,但又不能據為己有。
小月送每一盒糖果里拿了一顆,一共五顆,攤開手心給顧栩看,笑著對他說,「這麼漂亮的糖果我都捨不得吃了。」
「不吃,拿來當擺設么?」
顧栩隨手從她掌心拿出一口,剝掉糖紙,不容分說就塞進她的嘴裡。
小月愣了。
草莓口味的,很甜,就好像……那天晚上親他時那種滋味。
顧栩看著小月,他一直在笑,而小月,一直在臉紅。
「喜歡就全都拿去好了。」顧栩對她說。
「算了,你是買來送給親戚家小孩的啊,我怎麼能跟小孩爭東西?」
雖然很喜歡,雖然很想要,但是拿了顧院長家小孩的糖果,傳出去豈不是笑話?小月剛說完,顧栩就把那整個紅色盒子拿過來,小月趕緊抬起雙手,於是,那整盒的糖就這麼穩穩放在她手上了。
顧栩說,「這都是湘湘挑的,你看看盒子,是不是周一到周五?」
小月仔細一看,驚訝道,「對啊,紅色是Monday,黃~色是Tuesday……那為什麼沒有周六和周日?」
顧栩又笑了笑,他說,「因為周六周日有男朋友陪,不用吃糖,也很甜。」
「……」
小月有點小輕視,心想:小孩子的玩意。
「現在捨得吃了嗎?」
顧栩站得筆挺的在她面前,他太高了,小月看他時都需要揚著下巴。她先是點頭,之後再搖頭,「還是捨不得。」
他笑,「為什麼?」
「因為是你送的。」
小月說完就低頭了,顧栩臉上的笑意在漸漸散去。
兩人面對面站著,彼此沉默,大概過了兩分鐘,小月抬起頭來。
她看見顧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有點著急,有點懊悔。
顧栩這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比較冷漠,冷冷清清一個人,以至於小月以為,他這是不高興了,因為,她好像逾越了上下級之間的界限。
小月心裡掙扎一番后,她終於鼓起勇氣。
可就在她正要對顧栩說「那天晚上的事對不起」的時候,顧栩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他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他對小月說,「吃完了,以後再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