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把寶寶從她身體里剝落,她只是附屬品
阮妙彤神情淡淡地盯著她有些茫然的面孔,似笑非笑道,「翩翩,你發現了么,這就是你與我最大的區別,我懂他,而你不懂。你一定總是很鬱悶他什麼都不喜歡說,你不得不一點一點很艱難地去猜,揣測一個人的心意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所以你才會時常覺得不快樂。終究……你們並不是同路人。」
她精緻的面孔似乎隱隱透出一種遺憾。
「紹霆真的很需要一個可以從內心深處理解他的女人,這個女人能夠分擔他的痛苦,而且不需要他一再言明。他那樣的個性……又怎麼可能輕易地袒露心聲?你知道他被質疑血統的時候心情該是多麼糟糕么,他從一生下來就享有最高貴的身份——」
翩翩搖了搖頭,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出言辯解,但她已經這麼做了。
「我可以理解的。以他的自尊,他高貴的身份地位,被人質疑是私生子,自然……是很痛苦,很難以接受的。我想……大概也正是這個緣由,所以他會做出錯誤的判斷,犯下一個不算很高明的錯誤……溲」
「何止,」阮妙彤不輕不重地哼笑了兩聲,「被質疑是私生子是一回事,可他母親和野男人偷.情生出的野.種……又是另一回事。從剛才那些郵件中,你大概已經能夠判斷季紹霆是多麼痛恨顧正嶸和景緻吧。對於一個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貴族公子而言,景緻和你父親的風.流醜聞……成為他一生都要背負的陰影,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是怎樣的心態?」
翩翩避開阮妙彤毫無掩飾的憐憫目光。
她垂下脖頸,眼眶……一圈一圈地紅了恧。
阮妙彤或許只是引導她進一步了解自己與季紹霆的距離吧。
可她……卻從字裡行間中想得更加深遠。
之前,她在縛住雙手,差點被打入墮胎藥的時候,她震驚過。
她震驚於季氏長輩這樣不實的揣測,而隨後,她更震驚季紹霆竟然也相信如此。
而現在……聽了阮妙彤的這些分析,她大約能理解了。
當時季紹霆……應該真的很亂吧。
這樣的真相對他而言無疑是天大的侮辱,而他是那樣矜貴倨傲的人。
他一定……很痛苦。
或許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以思考這件事情的真假本身,他所能做的,只是儘快除掉她肚子里這個令他更加蒙羞的孩子。
換而言之,他不僅……娶了仇人的女兒做妻子,自己竟然也是仇人的兒子,與仇人之女亂.倫……
如此名聲,對於季紹霆而言,委實足夠算是奇恥大辱。
……
翩翩忽然用掌心捂住自己的臉。
她終於想明白了。
出來散心這一趟,是不是,好歹不算徒勞無功?
人,終究是有私心的。在他的身家利益,高貴名聲面前,她又算得了什麼呢。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是啊,好像真的,就是阮妙彤所說的這個樣子……
他寵她,甚至愛她,因為他也很寂寞。
季紹霆曾經說過,她與他相依為命。
他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啊。
阮妙彤所說的,她一半信,一半不信。
她知道自己有判斷能力,她已經二十二歲,甚至即將為人母,即便阮妙彤誠心誆她,也並不是這麼容易。
阮妙彤自然是憑著她自己的私心在說話。
她表達的無非是,季紹霆不愛她。從一開始娶她,就是機關算盡,沒安好心,目的不過是睡顧正嶸的女兒,報復爸爸,或者……玩弄她的感情,藉此傷害爸爸。
這些話,翩翩不信。
她知道季紹霆對她的心,一定是真的。
因為他一直是熱的,真實的,溫柔的。他和自己在某種程度是一樣的,彼此都是傾盡所有,用一雙顫抖著的手,捧著自己滾燙的,鮮血淋漓的一顆心。
婚後三年,季紹霆待她究竟如何,她心知肚明。
可他對爸爸有恨,對景緻有怨,這些,也無可否認。
這個問題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
可翩翩一直以為,只要刻意迴避,刻意忽視,就可以裝作一切都很正常。
即便他從來不稱呼爸爸為父親,哪怕在婚禮現場上的紅毯時刻,他也只稱呼他「顧先生」。
翩翩一直覺得……既然他已經放下了,爸爸也放下了,這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少,沒有嚴重到令他們無法做夫妻的地步。
可是或許是她太天真了。
這終究是沾染著鮮血的一段過往。其中牽扯著兩條人命。
如果說,這是一場錯誤的棋局。
季紹霆因此喪失了父母,而她……什麼都沒有失去,這的確,聽起來就十二萬分的不公平。
這讓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如何不恨呢。
季紹霆曾經多次勸她裝傻,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
可畢竟是真實存在的真相,怎麼可能用人的力量去改變一段歷史?
發生過的事情,沒辦法假裝沒發生過。
……
翩翩猜想,也許季紹霆也以為自己放下了吧。
如果沒有這一樁血緣風波,可能他們會相安無事一輩子。
……
可是季紹霆,終究在第一時間選擇讓她把孩子打了。
雖然他是出於私心。
但不得不承認,如果他們真的存在血緣關係,這個孩子生出來,必然成為季紹霆人生中難以抹去的污點。
所以無論是非黑白,打掉這個孩子,就不會落人口實。
他的選擇,一向是最理性的。
……
可是他有沒有想過,這是孩子她也有份呢。
把她的寶寶活生生地從她的身體里剝落……這該有多痛,他想過么?
是,阮妙彤說的話,包括暗示她的所有信息,都不可盡信。
顧翩翩很清楚一點,季紹霆是緊張她,在意她,甚至是愛她的。
可她終究也不過是他的附屬品,是他孤獨生活的調劑。
至於她的寶寶……更是附屬品的附屬品。
難怪,這樣的無關緊要。
……
翩翩捂著臉,彷彿已經崩潰。
阮妙彤一聲不吭,淡淡地睨著她,似乎一切胸有成竹,只鎮定地等待著她的進一步反應。
當她的兩隻小手終於垂下來時,阮妙彤望著她,同情地微笑。
「翩翩,你不要這樣,你現在不是個小孩子了,你已經有了寶寶,你得承擔身為一名母親的責任,你不要太傷心了,萬一傷著孩子……」
面色僵硬的女孩秀眉顰蹙,她不解地問,「既然你承認,你所做的一切,唯一的目的就是讓我與季紹霆分開,你想和他在一起。如此,你又何必還關心我的孩子安危與否,我的孩子若是沒了,對你豈非更有利?」
阮妙彤似是委屈地苦笑了一下,她用手,溫柔地撫著翩翩柔軟如海藻般的長發,「翩翩,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我只是想得到一個男人,我不想傷害你,更不想傷害你的寶寶,你信我,我也是失去過孩子的人……我知道你現在很受傷。你覺得自己被他欺騙了,可是這也無奈……紹霆向來是最擅長,也最有資本欺騙女人的那種男人。他說謊的時候,通常會盯著你的眼睛,眼神誠摯深邃,半點不游移閃躲,他會在你質疑的時候反問:我幾時欺騙過你?」
翩翩心臟抽疼,彷彿心中有一道城牆——轟然倒塌。
「你被他騙了三年,卻也受了他三年的寵愛,其實對一個女人而言……也並不是虧損了什麼。畢竟你還年輕,三年青春對你而言不值一提,愛你的男人滿世界都是,你今日離婚,明日捧花追求你的男人就能排隊排到西。而我……又何嘗不是被騙了三年,我已經不再年輕了。」
翩翩搖搖頭,「他不會全是騙我的,他不會。」
「嗯,那你此時此刻,心中可有決斷?」阮妙彤並沒有反駁她的意思。
「我不知道……坦白說,你所說的話,有一些我必須親自找他證實,所以,我暫時只能信你一半。」
阮妙彤心下大悅。
一半,足夠了。
她已經大功告成。
「我理解你,但是隨著你深入調查,甚至找紹霆對質,你會逐漸發現……我所說的,都是實話。」
阮妙彤的眼神掃視周圍一圈,忽然壓低了聲音,很小心地道,「現在就有一個良機。我可以幫你甩掉紹霆派來跟著你的這些尾巴,而你,可以跟著我的飛機一同回江城……不知你想不想,看一看……你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 ——
題外話-——寫得這樣慢,因為沒有月票,有也不走客戶端,寶寶心裡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