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太太，你會不會有小寶寶了……
翩翩身子一顫一顫的，然而一聲也不吭。
男人的大掌撫上她——她開始更為激烈的顫.栗。
季紹霆覺察出不對勁。
翩翩從前在床上沒有過這種反應，即便也有過反抗，或者象徵性的拒絕，甚至是直接強硬的拒絕，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似乎很想要反抗，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排斥他的觸碰，然而仍她勉強著自己，不敢開口溲。
季紹霆自然覺得費解，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為什麼這麼怕我？」
然而他的詢問卻讓女孩嚴重的驚恐又多了幾分。
男人輕嘆，唯有壓抑著體內不安分的躁動和炙熱，雙手攏緊了女孩胸前的衣襟，蓋好被子恧。
他輕吻她的額頭，語氣溫和，「翩翩只是累了，那就早點睡覺吧。」
翩翩畏縮地點點頭，兩隻小白手卻本能地拽緊了身上的被子。
季紹霆內心瞬間充滿了鬱悶。
翩翩這個模樣，是有多懼怕他的觸碰？那盯著他的怯生生的眼神，生把他當成要勉強她的強女干犯似的……
……
翩翩情緒脆弱，每天躲在家裡不肯出門。
季紹霆便特意每晚都推掉應酬，就為了回家陪她一起吃晚餐。
晚餐全過程，男人始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翩翩。
她吃得實在太少。
不但吃得少，而且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她的小腦瓜里在想些什麼。
直到她把筷子輕輕放下，示意自己吃飽了。
季紹霆蹙眉，修長有力的手指將細瓷湯盅推至她面前，打開蓋子，「把湯喝了。」
翩翩沒有不滿，順從地拿起湯匙便喝了起來。
「把海參吃掉。」他淡淡地命令。
她身體太弱，弱到吃再多的營養品也不知能不能補回來，偏偏這丫頭片子吃飯還總是挑食。
季家家教很嚴，季紹霆從小接受的觀念必然是吃飯不可以挑食的，所以即便知道翩翩不喜歡吃海參，他還是覺得為她好的話就應該逼她吃下去。
翩翩從小就討厭這個黑色的滑膩膩的噁心的東西，讓她一點食慾也沒有。
她皺了皺小鼻子，硬著頭皮張開去咬，甚至也不敢細嚼慢咽，直接閉了眼睛就猛吞。
也許是海參的味道她實在接受不了，也許是她被噎住了，登時就嘔了幾下，站起身衝進了盥洗室。
季紹霆不放心地追了進去，入目的是小女孩嬌嬌小小的身子伏在流理台邊，拚命乾嘔。
他心口一抽一抽的，走上前輕拍她的背，給她順氣，「怎麼會難受成這樣？不想吃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一味聽我的強迫自己？」
女孩兒乾嘔了幾分鐘，眼眶已經紅透了。
姜姨給她遞上了助消化的咀嚼片，不解地問，「太太怎麼了，為什麼會吐了？」
季紹霆比她更費解，「是不是胃不舒服，肚子疼？」
翩翩沒辦法說話，又嘔了好一陣才緩過來一些，望向男人的眸子怯懦小心，聲音亦是細若蚊吟，「不是的，肚子不疼，只是已經很飽，吃不下了……」
「吃不下為什麼不說？」男人登時就急了，語氣粗暴起來，「為什麼我叫你吃你就吃，從前怎麼不見你這麼聽話？」
這麼大的一個姑娘，竟然還會把自己撐得快要吐出來。
而且她那樣的意思，好像是他逼著她吃東西，害得她這麼難受。
小女孩眼眶紅得更厲害了，「我，我就是怕我不吃，你會生氣……」
姜姨卻陷入了更深遠的猜測。
一條海參，怎麼也不至於嘔成這樣吧。
而且還是乾嘔，嘔了半天什麼也吐不出來。
「太太，你會不會有小寶寶了……」
翩翩一驚，花容失色，震驚地望向季紹霆，彷彿向他求助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懷沒懷，因為這件事一直是季紹霆在掌握，每次都是他做措施。
若是季紹霆想讓她懷，估計也就已經懷上了……
她那個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更是讓季紹霆中了一箭。
驚懼交加，她是有多麼不願意替他生寶寶。
可是他不能訓斥她，她已經快要哭了。
他只能訓斥姜姨，「別亂猜，沒有的事。」
上回顧翩翩莫名其妙有了個孩子，又莫名其妙地沒了，這件事他比翩翩還懊惱，心裡不好受了好長時間。
他當時就決定再不能讓她流.產了，要麼就先不要，要麼就安安穩穩地生下來。
她還太小，肯定是不願意生孩子的，所以他每次都很謹慎，沒可能出意外。
姜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救，「我信口胡說的，現在入秋氣候變化，腸胃不合適也是難免的……以後我給太太準備好消化的食物。」
……
翩翩的眼睛越來越無神，反應越來越遲鈍。
通常季紹霆叫她一聲，她完全沒聽見，要直接碰碰她，她才會緩緩拉回神來。
季紹霆聯想起阮妙彤的那些話，心下憂慮，覺得不能任由她這樣成日躲在家裡，便逼著她去學校上課。
翩翩反抗無效，就被送去學校了。
……
她一整天都趴在課桌上，心裡焦慮又煩躁。
她想回家。
似乎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這一刻，這麼渴望回家。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一節課結束，翩翩拔腿就往外跑。
老黃來接她的車子早已到了，她拉開車門進去，坐穩后，呼吸明顯平復來不少。
……
晚上，季紹霆問她在學校的情況，問她轉入法學院感覺怎麼樣，是否適應。
翩翩卻不吭聲，咬著唇，兩隻小手不停地擺弄自己的衣角。
許久，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似的，「老公，我不想念書了，不想去學校……我，我想要永遠待在家裡，再也不出門了，可以嗎？」
季紹霆蹙起了眉頭，心一震，終於開始相信阮妙彤的推測。
翩翩……很顯然是生病了。
小女孩用渴望而懇求的眼神望著他，可他終於殘忍地拒絕她的要求。
「不可以，翩翩一定要去學校上課。」
「你可以不想學習，可以遲到早退上課睡覺，但是一定要去學校上課。因為你必須和人接觸，不能把自己悶在家裡。」
男人語氣凝重，態度強勢，女孩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咬著唇瓣，忍著眼淚，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季紹霆看著她的樣子，心裡煩透了，大手驟然擰住她手腕，將她摁在自己懷裡。
翩翩卻掙紮起來，小聲懇求，「別，別打我，我聽話，我會聽話的……」
男人臉色陰沉，輕輕推開她的身子，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你說什麼，別打你？」
翩翩連連點頭。
男人扶額，頭疼欲裂，「翩翩，你究竟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怕我？是因為我上次打你了，我不是和你道過歉了，老公以後一定不會再打你了。」
女孩仍是怯怯地看著他。
季紹霆感覺自己一口老血要吐出來了，「翩翩，你是不相信我么？我上回真的打疼你了？」
身為一個大男人，他天生就沒有女孩兒那種敏感脆弱的神經，他不知道翩翩為什麼突然之間變成這樣，而且從起先不喜歡說話，不願意出門，發展到現在打死也不願意去學校上課。
翩翩上一回確實有點疼了，而且也很傷心，但她並不是因為這個才變成這樣，更不是真的害怕季紹霆會打她。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搖搖頭，「我沒有不相信，我只是真的很不想出門，就讓我待在家裡吧。老公，你說過的，我可以不念書的，反正你願意養我一輩子……」
……
季紹霆請了國內外最權威的幾名心理醫生上門。
綜合會診后醫生團得出結論——季太太患有中重度抑鬱症，可能有自殺傾向。
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差，悲觀厭世，反應遲鈍，自卑，睡眠質量差，愛哭，腸胃脆弱，甚至性冷淡，閉門不出——這些都是非常直觀的臨床表現。
……
翩翩趴在窗檯的毯子上發獃，季紹霆心情沉重，卻走到她身邊，溫柔地擁她入懷，輕吻她腮邊。
女孩顫抖，「老公……你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