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季紹霆有心尖寵,她不過是挂名妻【阮
阮妙彤纖瘦的脊背輕輕顫動,像是在哭泣。
季紹霆父母的忌辰,她作為季太太,竟然並不知情,而阮妙彤卻被他摟著,哭得悲愴淋漓。
翩翩苦笑。
她越來越覺得,其實季紹霆和她才是真正的夫妻。
…溲…
翩翩手捧一束白菊,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了很久。
她還沒想好走上前應該說什麼。
季紹霆至今未曾提及季仲謀夫婦過世的原因,如果真的和爸爸沾上關係……她該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恧。
她還能開口稱呼那墓碑底下的人一聲「爸爸媽媽」么。
面色平靜的男人終於感受到背後詭異的目光,下意識回頭。
阮妙彤淚眼朦朧,也跟著他回頭望去——
「翩翩?」她似乎非常驚異。
翩翩心下瞭然。
她又來了不該來的地方,出現再她本不該出現的場合。
季紹霆既然未曾和她提起一句半句,就是根本不認為她有出現的必要,更何況……他有溫柔善解人意的阮小姐陪伴她。
她顧翩翩算什麼,不過是一個挂名妻子罷了。
阮妙彤表現得非常驚訝,一時間連眼淚都不流了。
然而季紹霆的眸色如常,平靜無波,似乎並沒有很驚訝她出現在這裡,沒有欣喜,也沒有排斥。
翩翩笑了笑,主動開口,「我也是剛剛知道,我既然聽說了,為人兒媳,便不能不來。」
就算不為了季紹霆,她從小所受的家教,也沒辦法讓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不管不問。
翩翩將手中的白菊在墓碑前擱下,站直鞠了三個躬。
山頂上涼風習習,翩翩也未曾料到,只如常穿著單薄的裙裝,此時被風吹得瑟縮了一下,打了個寒顫。
阮妙彤剛開始可能是因為真的驚訝,臉上呈現出一點尷尬,後來漸漸平復,發現翩翩似乎也冷,忙欲褪.下自己身上的黑色風衣。
男人不動聲色地摁住她的肩膀,不許她將風衣褪.下,語氣淡淡的,「穿著吧,你現在不再是一個人。」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的……詭異?
翩翩下意識地盯著阮妙彤的小腹。
季紹霆輕輕握住翩翩的手腕,她的手的確很涼,「車上還有衣服,你等等。」
翩翩卻拉住他,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不冷。」
她是笑著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心裡的難以抑制的淚水。
阮妙彤看樣子是懷孕了?所以她受不得一點點風?
那麼她呢……
季紹霆平日里似乎多麼緊張她,怕她受涼受寒,她不穿鞋子,或者穿得稍微單薄一些,都要被他狠狠訓斥一頓。
可現在阮小姐在這裡,阮小姐冷,她便不冷了。
阮小姐身子柔弱,她就莫名變得強壯了。
阮小姐穿了他的衣服,她就只能凍著了。
她一直以為的溫存和憐惜,在阮小姐面前,都變得次要,再次要。
阮妙彤也笑了笑,嬌顏之上的神色與平時的確不同。
她下意識地輕撫自己的小腹。
翩翩問道,「你有寶寶了嗎?」
不是才出了那麼嚴重的車禍,命都差點沒了,幾乎成了植物人。
這才不過一兩個月,竟然又成了一名健康的媽媽。
翩翩心裡覺得,這有點可笑呢。
阮妙彤微笑,語氣溫柔,「是呢,我自己也沒料到,前兩日才剛發現的,還不足月呢。」
翩翩還未來得及開口恭喜,季紹霆忽然道,「山上風大,你又是孕婦,回車上吧。」
……
季紹霆親自驅車,翩翩和阮妙彤都坐在後面。
阮妙彤上車便拿起保溫壺倒了一杯熱水來喝。
不知她是不是第一次懷孕,總之能夠看出來,她真的很重視這個孩子。
翩翩笑了笑,望向窗外,不動聲色地問道,「阮小姐,你都懷孕了,為什麼裴少竟不肯多花點時間陪你。」
阮妙彤臉色微變。
翩翩在心裡冷笑。
有時候真不知是她更可悲,還是阮妙彤更可悲。
季紹霆心繫旁人,可好歹在外頭顯得潔身自好一些,而裴曜臣還算是娛樂圈中人,天天各種桃色緋聞不斷,今天和某群嫩模遊艇出海,明天睡了某位大牌明星,後天某位小天后又因為流了他的孩子,悲憤得跳樓相逼。
阮妙彤似乎萬千寵愛在一身,可卻選了這麼一個男人。
如此說來,好像阮妙彤比她還可憐些。
翩翩說了那樣一句話之後,車內的氣氛明顯就變得不大好。
……
車子在一套金色的洋房前停下,這不是阮妙彤的公寓,看起來該是裴曜臣在江城的某處房產。
阮妙彤下車,道了聲再見,沒多說別的。
季紹霆也始終沉默。
……
車子往季宅的方向駛去。
等待紅燈的時候,坐在前面開車的男人才將正在充電的手機拔下來,拇指摁了一下home鍵,平淡的聲音悠然響起,「你給我打電話了?是因為找不到我,所以才去墓園找我?」
翩翩仍然盯著窗外。
她坐車的時候近乎執著的喜歡盯著車窗外面,心情不好的時候尤甚。
她許久才開口反問,「這麼重要的日子,為什麼甚至懶得告訴我?」
後視鏡里,男人的眸色暗沉,「你若是有心,清明時一起去掃墓就行了。」
翩翩垂下眸子,低著頭把玩自己的手指。
他的意思很明確。
她是季太太,出於社會要求,她的確應該去給過世多年且素未謀面的公公婆婆掃墓。
但是只要隨著眾人,在清明節的時候一起去走個過場便算完成任務。
至於忌日這樣的日子,只要他這個親生兒子,以及真正有很深厚感情的阮小姐,同去便是了。
翩翩不想再繼續這個諷刺至極的話題。
「我找你,的確是有要緊的事情。我今天回了趟顧宅,和俞亭吵了一架,因為她把我爸爸的東西都叫人丟出去,估計我的東西更是丟得一乾二淨了,她要把我家的房子變成她自己的,真是可笑,只要我顧翩翩在這裡一日,就絕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她的語氣非常憤懣。
季紹霆卻覺得有些可笑,半是玩笑的態度,「這就是你所謂的要緊事?一棟老房子而已,你爸爸未必在意,」略一停頓,繼續道,「小朋友,你好歹是江城首富的小閨女,怎麼會小家子氣到這種程度。」
翩翩有些急了,「你明知道這不是房子價值的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是我爸爸的家產,憑什麼被莫名其妙的女人奪走。」
前面的男人聽見她的話,竟然忍不住輕笑出聲。
「所以,翩翩小朋友,你需要我做什麼?」
女孩面色凝重,一本正經,「你是我老公,是我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俞亭明擺著欺負我年幼,無權無勢,又沒有社會地位,才敢如此膽大妄為,我當然需要你幫我將她趕出我家,我不能忍受對我爸爸懷有二心的女人住在我家裡。」
季紹霆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右手拿起手機解鎖,看上去像是要撥電話的意思。
可他忽然蹙眉,長指復又將手機關上,隨手丟在一旁。
他語氣平平,「你與你繼母之間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你要是非要趕她走,你自己也可以做到。」
翩翩本來就鬱悶得半死,此時幾乎要被他看笑話而且袖手旁觀的態度氣炸了。
她被人欺負,季紹霆幾乎都是毫不猶豫地為她出頭,護她於羽翼之下。
無論是同宿舍的女生,抑或是齊娉婷、喬薇,甚至是季老太太,他都會毫無疑問地站在她這邊。
然而換作是俞亭,他的態度如此敷衍。
上次她差點被下不孕葯,季紹霆也是無動於衷的反應,當時她沒有開口。可這一回,她分明親口拜託他了,可他竟然還是這種態度。
如此,他和俞亭之間不可告人的關係,還不是再明顯不過了么。
「不方便插手?」女孩呵呵笑了兩聲,「季先生不方便插手,恐怕並非因為姓俞的勉強算我半個繼母吧,說到底,你還不是不想得罪她,畢竟,你和她之間……有那麼多那麼多令人不齒的勾.當!你讓我不禁懷疑,俞亭所做的一切,全都出於你的命令,你與她是長期友好的合作關係,所以就算她給我下藥,你也不會因此動怒?」
她既然在清醒的狀態下,在他面前直接說出了這番話,自然已經做好了各種糟糕的準備。
季紹霆果然面露不悅,語氣嚴厲了幾分,「顧翩翩,你長到快二十歲,連『有事相求時要好好說話的』道理都不明白?」
翩翩冷笑,反正他不肯幫忙,好好說話與不好好說話又有什麼分別?!
……
小女孩倔著一張小臉盯著窗外,男人也沉默地開車。
顧翩翩最近大病小病不斷,虛弱的很,前幾日才剛剛發過高燒,季紹霆一點也不想與她衝突,可是這個小作貨老是招惹他,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
翩翩才覺得自己鬱悶死了。
從墓園回來,季紹霆很是敷衍地把她送回季宅,他人甚至沒下車,車子就這麼直接開走了。
而且之後的好多日,季紹霆都不怎麼搭理她。
好像是她犯了什麼愚蠢而不可饒恕的錯誤似的。
……
自那日,阮妙彤在車上被顧翩翩冷嘲熱諷了幾句之後,她漸漸覺得翩翩對她的成見正日趨加深。
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事情。
她希望自己和季紹霆的太太,是朋友的關係。
因此翩翩陸續收到許多阮妙彤發來解釋的簡訊。
無非就是解釋那日她與季紹霆去墓園,只是多年來的習慣而已。
阮妙彤說,她年幼時被季紹霆的父母助養,雖然他們很快就因為意外而去世,可她心裡一直非常的感激,而且季伯伯雖然已不在人世,可助養她供給她生活和學業的費用卻仍按月入賬,直到她十八歲成年為止。
她耐心地解釋了很多,翩翩也漸漸開始反省自己那日的想法過於偏激。
她畢竟是後來者,不能要求季紹霆摒棄所有舊日的「習慣」。
……
翩翩隔了大半日才給阮妙彤回了一個電話,客氣地關心她肚子里寶寶的情況。
誰知阮妙彤道,「紹霆剛好來找曜臣,翩翩,你若是有空的話,不如也來陪我聊聊天吧。」
季紹霆如此「巧合」的在裴曜臣家中,阮妙彤又這麼熱情,翩翩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這一去,才知道她有多麼重視這個孩子。
家中已經開始準備嬰兒房,各種款式的嬰兒小衣服堆滿了半個柜子。
裴曜臣似乎也挺緊張,就連顧翩翩與她聊天時,都寸步不離地跟著。
阮妙彤知道她不久前才掉了一個孩子,許是覺得自己這樣興奮太不考慮她的感受了,斟酌道,「翩翩,你和我不同,你還太小了,這麼早生孩子太辛苦,你別著急,你和紹霆,早晚會有孩子的。」
翩翩還未來得及客氣,阮妙彤卻似乎忽然踩空了腳步,從二樓的樓梯口狼狽地滾下一樓——
事情發生的太快,翩翩嚇得眼睛都瞪大了,還沒反應過來,重重摔落在地的女人身下已經淌出巨大的一灘血。
季紹霆似乎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剛掛斷,推門而入,便看見這麼一幕。
阮妙彤渾身的血,臉色慘白如鬼魅,她奄奄一息,絕望地質問,「翩翩,你為什麼……」 ——
題外話-——阮小姐流產了,翩翩成了推她落樓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