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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翩翩一身傷痕,宛被虐待【1更】

  翩翩目不斜視,眼底滿滿的都是濃重的哀傷和絕望。 

  男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終於有了一點點變化,薄唇微啟,竟是質問,「翩翩,你為什麼不肯回答我的問題。」 

  女孩抬起下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希望聽見她說什麼? 

  希望她哭著求饒說自己真的沒有指使扇棋開車撞死阮妙彤溲? 

  還是希望聽見她哭著認錯,說自己一時衝動,現在已經知錯了,很後悔,求他救他? 

  清者自清,她沒什麼可辯解的。 

  或者說,連自己的丈夫都懷疑自己,她覺得辯解也是徒勞無功恧。 

  沒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了吧。 

  在季紹霆心裡,或許她不僅僅是一個路人,但也絕對不能和阮妙彤相提並論。 

  這樣一個心有所愛,經年不忘的男人,究竟為什麼要結婚。 

  那黃Sir以及他從晉城帶來的下屬們,作為醬油的旁觀者,漸漸覺察出不對勁。 

  這女嫌犯……與季少,似乎是老相識啊。 

  姓黃的腹中暗罵,這案情,也太他媽的複雜了吧。 

  本以為是女人之間的血海深仇,沒料到竟是一男兩女之間的……愛恨糾葛。 

  這女孩子看上去一點也不怕季紹霆,搞不好……和季少也有某些關係? 

  黃Sir心裡忐忑極了,這嚴刑逼供,究竟行不行得通啊。 

  翩翩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在狼狽的審訊室里,少女的笑容美得攝人心魄。 

  「老公,你想聽我說些什麼呢?」 

  老、老公—— 

  姓黃的男人虎軀一震,震了又震,幾乎要把自己震暈。 

  老頭,這是上面的頭在逗他? 

  專門把他從晉城派下來處理這樁……「大案」?! 

  這年紀輕輕的小妹妹竟是……季太太? 

  黃Sir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所以案情實際上是——季太太,涉嫌指使自己的妹妹,謀.殺……季先生的……小情.人……未遂?! 

  而且這警署里人人忙於對他阿諛奉承,怎麼沒人把這事兒和他講清楚?! 

  他哪知道這女嫌犯是季太太,否則剛才能說那些混話么。 

  他正在思考自己現在是否應該開口緩和一下氣氛,比如把審訊時間延後,或者…… 

  可季少的臉色已經陰沉得深不見底,簡直讓旁人忍不住猜測季少會不會一時失控大發雷霆把季太太暴打一頓。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季紹霆眉頭緊鎖,輕咳了一聲,淡淡道,「解開她。」 

  姓黃的虎軀一震,忙顫抖著解開了方才剛銬住顧翩翩雙手手腕的鐵銬。 

  其他專案組人員也不是白痴,看得出來季先生季太太這兩人夫妻關係大約極度緊張。 

  這幾日顧翩翩來探被拘留的妹妹時,都是由宋檢陪同……那兩人相處之和諧默契,若硬要說是普通朋友,未免也太牽強了一點。 

  至於季先生與阮妙彤……那關係,昭然若揭。 

  眾人包括黃Sir在內都心存忐忑,不明白季少現在究竟是要做什麼。 

  難道是被這女人氣得非要親自收拾她? 

  可當著他們一群外人的面……打老婆,是不是略有影響季少的高大形象呢。 

  他們做醬油的,是不是該迴避一下…… 

  那些人嚇得快死了。 

  季紹霆卻讓做出了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的舉動—— 

  他將顧翩翩從凳子上擰起來,長臂一伸,摟她入懷,竟這般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審訊室。 

  清貴高冷的聲音在凝結的空氣中驟然響起—— 

  「我保釋她。」 

  …… 

  事情發展的畫風顯然與眾人腦補的有所不同。 

  季先生就這樣陰沉著俊臉將太太保釋走了。 

  …… 

  車上。 

  翩翩盯著車窗外,秀眉顰蹙,似乎再也不想理身邊的男人。 

  男人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輕輕撫過她被手銬銬出的痕迹。 

  翩翩像是觸了電一般,猛然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小臉僵著,雖然一聲都不吭,卻彷彿一隻豎起鎧甲的小刺蝟,渾身上下都是刺。 

  她沉默,季紹霆只比她更加沉默。 

  車內的氣氛沉悶而詭異,司機默默驅車,連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 

  翩翩突然張開小口,陰陽怪氣地道,「季紹霆,你知道么,我現在有多麼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嫁給你。」 

  我怎麼會,嫁給這麼混蛋的一個混蛋。 

  …… 

  季紹霆雖與她同車回到季宅,卻沒有下車,司機放下她后,車子立刻便開走了。 

  連一向沉穩的司機都顯得如此神色匆匆。 

  顧翩翩心道,司機一定是因為知道先生是要趕去醫院看心疼之人,而不是像平日一般忙公事,所以才會格外匆忙緊張。 

  * 

  凌晨時分季紹霆仍然沒有回家。 

  翩翩覺得他必然會守在阮妙彤身邊,不忍心丟下昏迷不醒的她離開。 

  所以便安穩的在主卧躺下,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 

  與翩翩所想象的不同。 

  季紹霆凌晨前就已經回來了,洗了個澡后便進入書房,久久沒有出來。 

  男人佇立在落地窗前,沒有開燈。 

  偉岸高挺的身軀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孤寂。 

  他踱步至酒櫃前,取下一瓶未開封的路易十三,倒了半杯。 

  濃烈香醇的液體流入喉嚨,卻味同嚼蠟。 

  除非應酬,深夜本不該再喝烈酒,可這酒如今也失去了本有的味道。 

  男人喝了很多,剛開瓶的酒竟不知不覺只剩下不到一半。 

  夜色朦朧。 

  那小女人白天在警署時的一言一行都彷彿烙印在他腦海中。 

  她倔強,任性。 

  生性就是一隻——只要有腿就要跑的貓,只要有翅膀就敢飛的鷹。 

  每每逼得他,恨不得親手打斷她的腿,折斷她的羽翼。 

  …… 

  顧翩翩,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 

  季紹霆推門闖入主卧時,翩翩仍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睡不著。 

  男人沉重的身軀驟然壓了下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翩翩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味。 

  這麼烈的酒,白蘭地? 

  深更半夜喝這種酒來傷胃,果然像是他為了阮妙彤做得出來的事情。 

  借酒澆愁? 

  翩翩向來極度討厭煙味酒味,以至於他強迫性地吻住她時,她真的很想動手和他拚命。 

  女孩唔唔掙扎。 

  好不容易避開他炙熱的唇,翩翩喘著粗氣,「季紹霆,你為了另一個女人借酒澆愁,心如刀割?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不始終在醫院陪她……為什麼還要……還要碰我!」 

  季紹霆卻像是全然沒有聽見她的反抗和厭煩,簡單粗暴。 

  …… 

  翩翩還是第一次,在這種事上如此抗拒他。 

  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反抗他與他廝打。 

  她的掙扎太過激烈,激烈近乎於絕望。 

  …… 

  男人忍無可忍后停下來,語氣不耐—— 

  「翩翩,你別動了,你再這樣下去,我會剋制不住弄傷你。」 

  …… 

  女孩最終放棄了掙扎,屈服於比她強大太多的力量。 

  泣不成聲。 

  …… 

  直至天色漸亮,深色的天際暈染出一點點白。 

  翩翩抱著雙膝縮在床頭,沒有哭,可兩隻眼睛紅腫如桃子。 

  獃獃愣愣地望向前方。 

  男人已經沐浴過穿戴整齊,走到床邊,有些懊惱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囡囡,吃點東西再睡。」 

  女孩沒有出聲,眼神說不出的空洞。 

  許久,他再度開口,「抱歉,昨晚我喝了些酒……忘了做措施。」 

  翩翩彷彿沒有聽見一般,面無表情地盯著遠處。 

  男人已經離開房間。 

  縮進龜殼的小烏龜,終於忍受不住,捂著眼睛,泣不成聲。 

  …… 

  半小時后,季紹霆走回主卧,將一枚白色的藥瓶放在她床頭。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翩翩仍然維持著抱膝的姿勢,一動不動。 

  男人修長的手指將她身上狼狽披掛的薄毯裹緊,又給她搭上一張薄被,手指輕輕撫過她瘦弱的肩頭,略帶指印的胳膊。 

  他低頭吻了吻她溫涼的臉頰。 

  「這葯比普通的緊急……葯,稍好一些,沒那麼傷身,你記得吃。」 

  他吻著她,她心裡厭煩得很,卻沒有避開,或者說,沒有力氣避開,只是蹙了蹙眉。 

  季紹霆動作輕柔地掀開她裹在身上的薄毯,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地方都抹了點葯,再將薄毯幫她裹好。 

  昨夜,他的確喝了酒,而且情緒很糟糕。 

  但是,他的的確確沒有刻意欺負翩翩。 

  或許只是……沒有平日里那般小心謹慎。 

  竟這樣就弄得她一身是傷……青青紫紫,宛被虐待。 

  …… 

  季紹霆前腳剛走,翩翩氣不可遏,隨手抓起那藥瓶重重摜在牆上—— 

  雪白的藥片灑落一地。 

  翩翩失聲痛哭。 

  阮妙彤很可憐,她現在仍然還沒有醒來,也許不會醒來,會變成植物人。 

  可是扇棋何其無辜,她顧翩翩何其無辜。 

  她顧翩翩,何其可悲。 

  在季紹霆眼中,或許阮妙彤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好朋友」,是朋友妻。 

  而她呢,她不過是他花天價娶回家中的女人。 

  所以就要隨時隨地供他取樂。 

  他心情不好時她是受寵的玩具,興許還能得到幾分溫柔對待。 

  而他心情不好時,她就是受虐的玩具,不能反抗,不能拒絕。 

  …… 

  翩翩洗了個澡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太久沒有好好睡覺,也可能是數日以來筋疲力盡。 

  這一覺睡得很沉,沉到彷彿跌入深淵,陷入了夢魘,怎麼都醒不過來了。 

  夢中身體產生壓迫感,她想要強迫自己醒來,可做不到。 

  扇棋,扇棋,夢中不但有滿身是血的扇棋,還有顧正嶸。 

  爸爸,這些日子你究竟去了哪裡。 

  翩翩問道。 

  可顧正嶸的臉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直至完全看不清。 

  …… 

  翩翩被噩夢驚醒,猛得從床上彈了起來,懵懵地望向房間四周。 

  天色已經暗了,竟然一覺從白天睡到了傍晚。 

  她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絲質的睡裙緊緊貼在身上。 

  她足足睡了一整個白天,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手機,才發現已經有很多未接電話和簡訊。 

  宋寅成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又發了一條簡訊。 

  ——翩翩,扇棋的事情我仍在交涉,大約還需要兩三日,你耐心等等,不要擔心。 

  兩三日,兩三日。 

  再過兩三日,扇棋差不多就被關了整整一周。 

  十五歲的女孩子,怎麼能受這種罪。 

  可是她能怎麼辦,連宋寅成都一再難以解決的困難,她無權無勢,能怎麼辦。 

  難道真的就傻傻的等著嗎。 

  昨天那個姓黃的警官當著眾人的面,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那種話來,可見他上面是什麼人在撐腰,有什麼事情不敢做,做不出來的。 

  昨日他最終什麼都沒能施展,只是默默任由季紹霆替她簽了保釋單。 

  那是因為季紹霆在,如果季紹霆不在,那姓黃的男人當真使出審訊室的手段來,她此時或許早沒了半條命。 

  季紹霆。 

  唯一可能解決這件事的人,就只有季紹霆了。 

  先前那些專員說得很對。 

  不是他們不想放人,不是他們想要為難談扇棋那樣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而是他們人微言輕,他們不敢。 

  全江城,有誰敢得罪季紹霆,整個南方八省,估摸著也尋不出一個膽敢和季紹霆作對的人。 

  …… 

  姜姨正在準備晚餐,見到顧翩翩赤著腳,只穿著薄如蟬翼的睡裙突然站在她面前,嚇了她一大跳。 

  「太太,這是怎麼了……」 

  翩翩小口微張,輕聲問,「季紹霆人在哪兒?」 

  姜姨不知道她怎麼了,只覺得她小臉慘白得厲害,語氣聽起來像是和先生吵架了,可是今天也沒聽見兩人爭吵的聲音。 

  姜姨著急地說,「先生在書房吧,太太,這傍晚天涼了,你怎麼穿得這麼單薄,我給你拿拖鞋去,你等等啊。」 

  姜姨匆匆小跑著去玄關處的鞋櫃幫她拿拖鞋,轉身回來卻發現太太已經上了二樓。 

  …… 

  三樓書房的屏風門被「砰」的一下推開。 

  季紹霆坐在書桌前,抬頭,入目的是僵硬著一張小臉的顧翩翩。 

  季紹霆看見她赤著腳,本想開口,可他向來最煩翩翩這樣沒禮貌不懂事的樣子。 

  關切的話全都省了。 

  翩翩見他不想理自己,也不介意,張開便直接道,「我要保釋扇棋,接她出來,不管扇棋究竟有沒有做錯事,也不管你是否認定是我指使她,被保釋是她的基本權利。既然你可以保釋我,自然也可以保釋她。」 

  男人的臉色一分一分冷下去。 

  「季紹霆,你為什麼不說話?」 

  男人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薄唇微啟,「顧翩翩,你該學會好好跟我說話。」 

  翩翩心頭之火越燒越旺。 

  他竟然還嫌棄她態度不好?! 

  她妹妹被關了這麼多天,她憑什麼要對這個不許她保釋扇棋的男人態度溫順?! 

  她步步逼近他,「季紹霆,我現在沒心情你討好你懇求你,我妹妹才十五歲,她被關在那種地方……我剛剛才做了一場噩夢!你若是不肯保釋扇棋,那為什麼要保釋被懷疑是主謀的我?!你還不如讓我在裡面陪著我妹妹,你知道我現在多難過嗎……你以為你這樣是對我好?季紹霆,你……」 

  她控訴的話還未說完,男人卻驟然起身,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

  題外話-——今天有四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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