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中招了【190

  少年溫吞的想了想說:「靈兒姐姐,你說的和御影哥哥長得很像的『他』,那個天族的姐夫嗎,他就是天君吧?」 

  「是,那你恨他嗎。」 

  少年說:「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懂。我不怎麼恨他,因為我覺得他並沒有對魔族做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情。不過,即使不恨他卻要殺死他,這就是敵人。對他來說,我們也是一樣的。」 

  我驚訝於少年的這份豁達的情懷,我問他:「那你知道神魔為什麼會成為敵人嗎?」 

  少年搔搔頭,認真的想了想:「啊?相互看不爽吧,就像鱔魚和鯡魚永遠不能成為朋友,鱘魚和鯰魚一見面就打得要死,因為生活方式,生活習性不一樣所以無法容忍對方。可是我們沒有辦法判斷究竟哪一種魚是對是錯,不是嗎?溲」 

  我垂下目光:「好,你能這樣想很好,不管做鱔魚還是鯡魚,就算只有你一個活下去也沒關係。你一定要活下去,快逃吧!」 

  少年卻慢慢的從我的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們魔族五十萬將士,死者有,傷者有,但是無一降卒。」 

  我凜聲道:「這是命令!恧」 

  少年一句話不說,拾起地上的武器朝著殿門外奔了出去。我不知道他是去拚命了,還是去投降了。但是他走到殿門的時候,忽然定住了。 

  少年抖著嗓子喊了一聲:「御影哥哥?」 

  這一聲叫的雖然輕微,但是我聽得真切!那一刻,我竟然恍惚的以為真的是他。我驚得一個踉蹌差點從床上摔了下來。 

  外面沉默了許久之後,只聽見一個低沉醇厚的男音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我只覺得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來了,他承認了!? 

  少年向他舉起了劍,堅定的說:「不,你不是……」 

  少年還沒有來得及揮劍,就被一拳重重的擊在腹部,身體高高的飛起然後重重的摔在牆上,暈死過去了。 

  雖然我知道華胥並沒有下殺手,但是,我的心還是一陣猛地揪緊了。 

  華胥步履從容的繞過屏風,不疾不徐的將的長袍脫下,以免長袍沾上的風雪凍著我。然後走到我的床前,坐下。 

  他素來性子沉穩,跟我不一樣。就算是伸手可及的幸福擺在他的眼前,他都會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 

  他坐在我的床邊上,用手順了順我因為生產而凌亂的鋪在枕邊的長發,眸色愈發的深邃了,聲音卻一絲抑制不住的喜悅:「本來以為可以趕早了,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他吻住了,這個吻很溫柔。我在心裡想好的即不有失顏面,又能恰到好處的惹怒他的話來,全都被這個溫柔的親吻融化了。 

  我懵了,我不是應該表示憤怒,然後對他大發雷霆,然後我們一直冷戰到我身體恢復為止嗎?可是他的心情,現在看起來非常的好,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樣子,我想要單方面的吵架是根本吵不起來的。 

  他品嘗了紅唇之後他好像還未滿足,然後輾轉到臉上,舔舐我臉上未乾的淚痕。 

  我推搡著他:「別……別這樣……我剛生完孩子……」 

  他溫柔的注視著我的眼睛,好像要哄我:「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漠然道:「男孩。」 

  他的眸子亮了起來,微微一笑:「好!夫人辛苦了!兒子名字取了嗎,小名有沒有?」 

  雖然我對他若無其事的走進灼華殿的態度十分的生氣,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和他爭什麼了,我想,也許是生孩子耗費了我太多的體力。 

  我輕嘆了一聲:「你就不問孩子在哪兒嗎?」 

  華胥一邊拿著熱毛巾,一邊為我擦臉:「不過是被你藏起來罷了,兒子肯定不會有危險。就算我問了,你也不會說,反正我總會找到兒子的,現在何必要跟你爭吵,惹你發火。你已經是我的了!」 

  這分明就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難怪他心情這麼好。我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因為身上本來就沒多少力氣,抓著他的手都抓不住,反而是在我的手滑落的一刻,他反手抓住了我。 

  他輕柔的說:「夫人,你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我本來想罵他不要臉,可是還沒有開口,眼淚就先流出來了:「停手吧,你贏了……」 

  他心疼的掠去我眼角的淚水,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個字:「好!」 

  我愣了。這次他怎麼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從前他不是說什麼都不肯休戰嗎? 

  我忽然覺得好諷刺:「華胥,如果我早跟你說這句話,朱彥是不是就不會死,魔族是不是也不會落到今天的這種地步?」 

  華胥動作輕柔的仔細的用錦被把我裹好,然後將我連人帶被子一齊打橫抱起:「你不要太自責,我滅掉魔族是因為魔族胡作非為。整個魔族的倨傲的秉性簡直和你一模一樣,不徹底的打垮就永遠都無法征服。還有,朱彥沒有死,我將他秘密的關押起來了。」 

  我驀地瞪大眼睛望著他。 

  華胥此時心情很好,於是多與我解釋了一句:「朱彥若是死了,你肯定會恨我一輩子。而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魔族了,也不可能安心的留在我的身邊,我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我的心裡忽然對他生出了一絲感激。 

  華胥又將一個夢境融入我的腦子裡:「乖,再睡一覺,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等你身體恢復了再說,恩?」 

  我努力的抵擋著困意,硬撐著睜開眼睛:「你要帶我去哪裡?」 

  華胥唇角微揚起:「帶你回天宮。」 

  我聽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 

  華胥顯然也是聽到了,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靈樞,不要恨我。憑良心講,今天我對你做的事情,不正是你曾經想對我做的事情嗎?你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在七重天幽會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什麼?你說你想踏平天族,廢了我的天君之位,然後跟我在一起。現在想想,你還真是彪悍得有些駭人。哼,完全不像一個女人說出來的話。也許你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女人,只是碰巧性別是『女』罷了。」 

  我的臉紅了。還很認真的想了一想,如果今天是我踏平了天族將他擄走了,那這個畫面似乎有些尷尬。我是個女人尚且會覺得屈辱,更何況他是個男人。 

  這麼想著,我也就不再糾結了,安心的在他的懷裡睡去。明天要走的路,明天再說。 

  這一次,華胥沒有把我安置在七重天的桃花林,而是把我光明正大的接進了金蟾宮,並且讓我享受著天族貴客的最高禮遇,因為華胥幫我澄清了弒殺顓頊天君的罪名,替罪羊當然是叛族的洛神婉素。 

  華胥讓我這麼高調的住進了金蟾宮,自然就不能隨意的踏進我的寢宮了。以至於我住在金蟾宮閑得發慌,又過起了左手和右手下棋的日子。 

  只是,我知道,每天晚上在我入睡之後,華胥都會悄悄的翻窗戶,整個晚上都摟著我睡覺。我大約只是朦朦朧朧有點意識。不過,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的床褥都是凹下去的,還帶著微微的餘溫。 

  這天晚上,掌燈的宮女剛剛退下,我的被子還沒捂熱,一片白衣就借著月光從窗戶翻了進來。 

  我用法力悄悄一探,是華胥。於是就將心放了下來,繼續睡。 

  他脫了鞋子和外衣,然後就鑽進了被子里,將我摟進了懷裡。 

  我並不想和他說話,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言辭會激怒他,所以我繼續裝睡。 

  我感覺到他的胸膛漸漸地熱了起來,我被熱氣熏得臉頰漸漸的浮起了紅雲。我不舒服的掙扎了一下,他卻將我摟得更緊了。 

  他啞聲道:「不要動。」 

  我驀地睜開了眼睛:「現在不行。」 

  華胥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跟我說說話吧。」 

  我想此刻能夠讓他迅速冷下來的只有這個話題了:「你打算怎麼處置魔族?」 

  果然,冷卻的效果十分的顯著。 

  華胥沉聲道:「魔族會變成第二個人間,天族分派土地神下去管轄各個領地。魔族的皇室和魔尊都將不存在了。這幾天我一直都在忙著分封領地的事情,每天晚上我來到的時候,你都已經睡著了。今天我好不容易來早了點,你卻又跟我裝睡。」 

  我問道:「伏燭也同意了嗎?」 

  華胥摟著我,指間繞著我的長發:「這由不得他。魔族的已經送上降書議和,並且,魔族同意了你來天族和親,三天之後,我們設宴公布婚訊。等你的身體好了之後,我們在舉行婚禮,好不好?」 

  我沉默著。這就意味著我要跟以前的日子告別了嗎?我早就過慣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日子,在天宮裡守著夫君的日子,我能熬得住嗎? 

  華胥見我久久都沒有,他問道:「靈兒,我這樣安排,你不滿意么?」 

  我恍然道:「反正我也沒得選,只能聽從你的安排,不是嗎?」 

  華胥對一切都是勢在必得,不管我說什麼火藥味兒濃烈的話,絲毫都影響不到他的好心情。他此時只是輕柔的在我的耳邊說:「我知道這段時間冷落了你,等你身體好一些了,我一定好好陪你,帶你出去散散心。」 

  我的心裡卻在計劃著,等我的身體好一些了,我一定要去找我的兒子,然後在回一趟魔族,親眼看一看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看華胥的意思是,等我身體恢復了,他就會時時看守著我,我想要單獨行動都恐怕就有些困難了。 

  三天之後,訂婚宴如期而至。雖然我的身體依舊不堪勞累,但是華胥不想再拖了,他怕夜長夢多。要不是天族禮法嚴苛,他巴不得馬上大婚才好。 

  生產完之後,已經過了十五天了,我臉上的氣色還是不怎麼好,侍奉我的仙娥們用胭脂,將我的臉粉飾得無懈可擊,還有唇紅,都是用上了最鮮艷的顏色。 

  鏡子里的美人明艷動人,不可方物,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剛剛生產過的女人。就是整個人看起來纖弱了一些,如今我這麼了風吹就倒的體質,倒是特別符合天族對女仙的審美。 

  華胥今天一身紅色的喜服,春風滿面。我從沒見到過他穿紅色,沒想到他竟然也能穿出英姿煞爽的風采來,恩,主要還是身材好。這幾月的仗打下來,愈發的顯得硬朗了。 

  他走到我的背後,親吻著的頭髮,望著鏡子中的我,眸底都是驚艷:「夫人,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 

  我覺得這個時候我應該笑一笑,來回應他。可是我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笑過了,都忘記怎麼笑了。我一言不發,只是由著他攜著我的手,一起走到金蟾宮正殿的筵席上。 

  我和華胥出現在仙宴上的那一刻,所有的神祇都站了起來。 

  在他們的眼裡,我們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一對。 

  本來鳳凰就是五德之身,從來都是天族的寵物,我這隻火鳳凰雖然入了魔道,現在改邪歸正了,天族的神祇們似乎也覺得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和華胥雙雙入座之後,我忍不住低聲問了華胥:「你是不是給他們都洗過腦子了?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對我翻白眼?我們的婚事,在天族裡真的沒有人反對嗎?你們天族好像最喜歡養純種的龍了,我可是鳳凰。」 

  華胥當眾附到我的耳邊,親昵的說:「凡是對我們的婚事有異議神祇,都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到場。至於後代的問題,等我把兒子找到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眾位仙卿看到天君和天后都是這麼個親密的樣子,臉上都帶意味深長的笑意,壓低著聲音熱火朝天議論著。 

  看他們眉飛色舞的樣子,我的臉微微一紅。 

  接下來就有一些高階的神祇趁著酒興,趁著高興來向我們敬酒。 

  我現在不能喝酒,所以,全都是華胥替我當著,他一個人要喝兩個人的份,而我是一滴酒都沒有沾上。他的臉上一派清冷,看起來是千杯不醉的主,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今天真的是很高興的。不然他一個眼神就能嚇退諸神了,哪至於喝了這麼多的酒? 

  於是,眾神祇千篇一律的『郎才女貌』的敬酒詞里,又多了一項愛妻典範君的美名。 

  我眼看著華胥一杯又一杯。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我微微眯起鳳眸一瞧,咦這不是白澤嗎? 

  也許是久不見故人,我的心裡有一絲小小的雀躍,沒等他開口我便一副關切的憤憤不平道:「白澤,是誰將你打了?那人出手未免也太狠了些,怎的專門打臉?把你容貌都毀了。」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他敬酒的杯子就這麼舉在半空中,然後訕訕的收回來,漲紅著一張略顯虛胖的臉:「小神乃白家四郎,白四郎。咳咳,白澤是我的三哥。三哥因為身體不適,不能前來恭賀天君、天后,小神惶恐,越俎代庖。雖然不是白家長男,也冒昧前來賀喜。」 

  我乾笑兩聲,接過酒杯:「幸會。」 

  我暈,白澤這麼俊秀的容貌,這麼會有一個長得這麼拙的小弟?既然剛剛駁了白家小四的『臉』,那看來我這杯酒是非喝不可了。 

  我將酒杯舉到唇邊,可是華胥不出意料的穩穩的奪了我的酒杯。 

  他目光若有似無的瞟著我,道:「天后不勝酒力,本君代飲。」 

  說完,華胥就仰著頭就要一口吞下杯中酒。然後,他的目光凌厲的掃了一圈眾神,諸神一個嘚瑟,都心領神會了。 

  沒人來敬酒了之後,仙娥們就開始跳舞了。 

  華胥忽然湊過來,一身的酒氣襲來:「夫人,你跳舞好美……」 

  我心中大嘆不妙,他喝醉了,都喝出幻覺來了。我立即吩咐侍女們去準備醒酒湯。 

  就在仙樂渺渺,諸神愉悅的時候,忽然星瀲悄悄的從大殿的邊上繞道來到華胥的身側。 

  星瀲對華胥說:「小殿下已經有消息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星瀲口中的小殿下不就是我的兒子嗎! 

  華胥欣喜異常,但是瞬間明白了:「你們帶不回來嗎?」 

  星瀲一臉清傲,完全看不出歉意:「對不起陛下,屬下無能,小殿下在人間被句芒守護著,我們都不是句芒的對手。不過,我們已經派人在跟蹤句芒了,他的行蹤盡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華胥酒勁正在興頭上,笑意闌珊:「辦得好!現在就帶本君去。」 

  說著華胥還不忘記轉過頭來,抓住了我冰涼的手:「夫人,我現在就去將兒子帶回來,去趟人間花不了多少時間,一盞茶的功夫我就回來了。」 

  說完,華胥就裝著喝醉了要去稍事休息,喝點醒酒湯,滿座的神仙們竟然也沒有一個起疑的。 

  句芒被找到了。我卻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馬上就能和兒子見面了,不知道句芒有沒有照顧好他。同時,我也明白,兒子找到之後,我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然而,星瀲和華胥走了沒多久,星瀲就一個人獨自折了回來。我看見他在一個仙娥的手裡要了一壺酒,然後向我走來。 

  星瀲的目光,冰冷而蕭索,有些讓人膽寒。 

  我映著他的目光,望著他一路走過來,走到我的面前,然後他對我說:「差點忘記了一件事情,星苑姐姐交代我,一定要敬你一杯酒,助你和陛下天長地久,幸福美滿。」 

  說完,星瀲將酒杯舉到我的眼前。 

  我默默的接下酒杯:「你姐姐,她怎麼沒來?」 

  星瀲說:「她正躲在房間里哭吧。但是,她還是讓我將她祝福帶給你,她就是這樣一個傻瓜。」 

  我苦笑:「替我謝謝你的姐姐。」 

  說完,我仰著頭,將杯中酒一口飲盡。 

  喝完之後,我發現,我喝的不是酒,是白水。我以為是華胥悄悄叫人換的,卻沒怎麼在意。 

  可是星瀲敬完酒了之後卻沒有走,而是默默的拿出一個培滿土的小花盆放在我的面前,然後自顧自的將剛剛給我喝的壺裡的『酒』全都倒在那個小花盆上。 

  然後他開始雙手結法印。 

  我的世界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周圍的一切與我都不在有任何的關係,我的神識漸漸的被封閉在一個黑暗的空間里。 

  等到我的眼前恢復光明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長案上花盆裡一株美麗的鳳羽花。而我的身體還獃獃的坐在鳳座上,美麗妖嬈的鳳眸里沒有一絲神采,空洞得就像沒有靈魂一般。 

  星瀲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鮮紅欲滴的鳳羽花,驚嘆道:「沒想到你就算變成了植物也這麼美麗。」 

  我的意識正在一點點的流逝,我感覺自己正在慢慢的變成一株真正的植物。 

  我驚恐萬分,用殘存的意識質問星瀲:你對我做了什麼? 

  星瀲抱著花盆,走出了金蟾宮。一路用腹語對我說:「那天,你將我殺了,我僅有一絲活氣。其實我的一縷魂,已經跟在你的身後了,只是你沒發覺而已。所以,我終於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古木往生咒』這麼厲害的禁術。」 ——

  題外話-——┗|`O′|┛嗷~~我手一抖,章節名字又打錯了,跪求諒解/(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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