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鬥【181】

  我好蠢!他說了兩句情話,我竟然就一點警惕心都沒有了! 

  「啪」的一聲,我手中的碧玉簪瞬間就被我捏碎了。 

  我狠狠的的望著他:「我竟然以為那支碧玉簪是你的一片心意。哼,以後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鬼話了。也對,反正我們之間,早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現在,不管我們如何算計對方,都已經不足為奇了。我和他之間只有唯一的一條底線,那就是不傷害對方的性命,除了這一條,我們都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華胥面若寒霜的問我:「那條琉璃鏈,也是這樣被你毀掉的嗎?溲」 

  那琉璃手鏈我本來想直接扔了,可是捨不得。因為那裡面有好多華胥送給我的夢境。自從我得知這串琉璃鏈子上有瞬移法陣的術式之後,我就很忌憚,一直將它封印在御魔戒里。所以,華胥根本感應不到這件信物的存在。 

  也許是想氣氣他,同樣也不想讓他再打什麼鬼主意了,於是我冷冷的對他說:「那種東西,早就被我捏成了粉末了。」 

  他骨節分明的手狠狠的緊握著龍淵,咯咯作響:「你的心果然是鐵做的。恧」 

  小銀狐此時跌跌撞撞的奔到我的腳下,神志不清的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妹妹,我難受得快要死掉了,救救我啊……」 

  我惡狠狠的望著倉宸,咬牙切齒的說:「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了,快給我解藥!」 

  倉宸立即祭出了一個小玉瓶,拋到我的懷裡,然後對我說:「一天服下一粒,吃完了就能將體內的毒素全都排出來了。」 

  我趕緊倒出一顆塞進句芒的嘴裡。 

  凝眸的瞬間,忽然看見華胥那張凝結成霜的俊臉上,此時已經結成了冰,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靈樞,你又在和倉宸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冷嘲熱諷的說:「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向來只和你做。」 

  華胥那雙深沉的眸子狠狠的動了動:「你們妖魔之流,生性卑劣,不知悔改,若是還繼續做出危害蒼生的事情來,本君決不輕饒!」 

  我忽然想不明白了:「為什麼每一次他總能把賬統統的算到我的頭上來!你不是向來自認為自己是最講道理的一個人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問都不問,就怪道我的頭上來了!真是什麼道理?」 

  華胥看起來,似乎是真的生氣了:「這些事情,即使你不是主謀,但是,你縱容,你默許,你從未想過要去制止!這樁樁件件都和你都千絲萬縷的關係,你在一旁推波助瀾,與始作俑者同樣可惡。更何況你是一族的尊神,族人犯的過錯,你不去制止,你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我抱著昏迷的小狐狸,輕輕的揉著它的小腦袋,冷冷的笑著說:「既然天君您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我不把這些混賬、爛賬統統承認下來,那就顯得本尊太沒擔當了。不過,你是知道我的作風的,別人讓我背得黑鍋,我一定它變成事實。」 

  忽然,一陣天崩地裂的呼嘯,腳下的土地都在微微的顫抖著,因為劇烈的震動而龜裂開了。 

  我的心裡不禁的有一絲后怕,難道這一方天地是要崩裂了嗎?! 

  華胥看不見混沌,他甚至看不見那些束縛住混沌的鎖鏈,我想大概是那些鎖鏈捆縛了混沌幾十萬年,都已經深深的陷進了混沌的身體里,幾十萬年來,那些鎖鏈浸溺在混沌的血肉里,已經被混沌同化了,成了混沌身體里的一部分。 

  我和倉宸都沒有打算要跟華胥解釋什麼,所以華胥他現在只能靠著自己的智慧和知識去判斷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倉宸憑藉著那一隻剛安上去的血淋淋的饕餮眼,揮舞著手中的蛇骨鞭,不斷的抽打著混沌。 

  明明是眼前的怪獸被鞭打,但是慘叫聲卻是從更遠的地方傳來的。只要我一想起混沌的頭還在饕餮的肚子里活著,我忽然就覺得……真的好噁心。 

  混沌生得很高大像一座丘陵一般而且天生蠻力,而且現在混沌沒有了封印的束縛,我看它遲早是要將身上的鎖鏈給掙脫斷掉的。到時候混沌要是橫衝直撞起來難免會天崩地裂的。 

  就在我抱著小銀狐想開溜的時候,華胥終於想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逼近我的身邊質問我:「靈樞,你和倉宸究竟想幹什麼什麼?!」 

  我頑劣的說:「你猜。」 

  「我看不見的這個東西是不是太古妖獸混沌,難道是你解開了它的封印?!你們想用混沌獸來對付天族?」 

  我惡劣的說:「繼續猜。」 

  華胥被我那囂張而惡劣的態度激怒了,可是眼前情況萬分危急,他都顧不上來教訓我。 

  華胥雙手結了法印,他手中的龍淵劍瞬間化成了二十四把,然後他憑著直覺將龍淵扎到了混沌的身上。 

  二十四把龍淵迅速的結成了一個法陣。 

  我驚訝於華胥的判斷如此精準。雖然二十四之中有四把不慎落到了混沌的旁邊,但是華胥在完全看不見混沌的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準確的估算出形態和大小,實屬不易。 

  倉宸看見華胥已經在出手制服混沌獸了,他就開始更加賣力的揮舞著蛇骨鞭,抽打著混沌獸,讓混沌更加瘋狂的要掙斷鐵鏈。 

  四面忽然颳起了一股奇怪的罡風,鋒利得像是要絞碎一切,被捲起的飛沙走石在肆虐的罡風中,瞬間化作齏粉。 

  我猛地咽了咽口水,雖然也想早一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可是,我不知道混沌究竟有多厲害,我就有些不甘心。 

  我立即使了個術,將句芒變成一方銀絲手帕揣進袖口裡,然後捏著避風訣撐起了一個結界,然後就在結界里觀看著眼前驚心動魄的一幕。 

  華胥背對著我,擋在我與混沌獸的中間施法將混沌制住,他似乎根本就不怕我會從背後出手,對他不利。 

  我看華胥現在的樣子,似乎很是吃力,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絲細密的汗水。我記得上次華胥在淇水對付倉宸的時候,一下子就放出了八十一把龍淵劍來布陣,而現在的狀況很明顯的比在淇水的時候更要兇險上十倍,華胥卻只是祭出了二十四把龍淵,顯然,他的法力差不多要耗盡。總之,就是他不行了。 

  我在華胥的身後默默的望著他,看準了時機要將他敲暈了拖走。 

  我不會殺他,但是只要讓他『消失』一段時間,這場戰事就會無疾而終。現在魔族元氣大傷,已經無力再戰。正是讓魔眾們乖乖回家種白菜的大好時機。 

  其實,在我的心裡一直就有一個想法,我一直沒敢任何人說。我其實是贊同魔族發動戰爭的,主要是出於關心魔眾們的身心健康的考慮。 

  魔族不論男女,個個驍勇善戰,好勇鬥狠,而且有很彪悍的侵略性,打打仗也是好的,不掛點菜,這群破壞力彪悍的傢伙們,怎麼肯老老實實的安分守己的待在家裡。 

  適可而止就好。以往天族愛好和平,只要魔族宣布停戰,天族從無異議。可是,如今這天君之位易主,變成了眼前這位殺伐決斷的男人。他進攻魔族的目的並不單純,除了自認為他這是在守護三界的秩序之外,他還想要我。他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在站在華胥的身後,悄悄的祭出了昊天塔,打算就在這裡將他收拾了,從此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然而,華胥的背後好像長了眼睛似的,他沒有回頭,而是依然背對著我:「靈樞!我跟你說過,昊天塔很危險,你千萬不能用。」 

  我沒有聽他說的話,而是繼續催動昊天塔,我冷冷的說:「我不會在聽信你的任何鬼話了。反正我是永生不死的火鳳凰,再危險又能危險到哪裡去。再危險我也是不怕的。」 

  華胥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個堅毅冷峻的側臉,冰冷的眼眸將我鎖住,一字一句的說:「既然我怎麼勸你你都不聽,那你就來試一試吧。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麼事情,我不會怪你。不管你犯下多大的罪孽,我都會為你承擔一切後果,因為我是你的夫君。到現在為止,我說的這句話依舊沒有變。」 

  華胥這麼一說,倒是叫我有些猶豫了。這個昊天塔到底有什麼的秘密,這個秘密顯然是歷代天君都在秘密的守護著,三界之內無人知曉。 

  就在這個時候,混沌終於將鎖鏈掙脫斷了,鎖鏈被混沌震碎成一段段的,連皮帶肉一起被混沌震飛了。 

  一時間,漫天的腥風血雨。 

  我想都沒有,抬手就給擋在我面前的華胥打下了保護的屏障,怕他看不見那些速度快得足以取人性命的碎鐵。 

  而與此同時,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華胥忽然收回了法力,也在我的面前打下了一重仙障保護我。雖然華胥看不見這些被震飛的鎖鏈,但是他敏銳的感覺到了。 

  我們都因為彼此保護對方的舉動,微微的怔住了,一時間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可是,沒容我們相視多久,我們位對方打下的保護屏障就被漫天襲來的碎鐵鏈子給硬生生的砸碎了。 

  我們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向對方跑去,集合兩個人的力量,再次一齊打下保護屏障。 

  如果我們是一對單純的小戀人,現在我們應該會為對方的舉動而感動得擁抱在一起。可是我們兩個人在屏障里卻依舊在不遠不近的保持著一段距離,氣氛既尷尬又微妙。 

  倉宸得意忘形的站在混沌的背上,蛇骨鞭末端的那隻蛇頭死死的咬住了混沌的脖子,蛇骨鞭的另一端就牢牢的攥在倉宸的手中。顯然,現在這個樣子,倉宸就像給混沌套上了韁繩一般,倉宸想讓混沌獸去哪裡,混沌獸就必須得去哪裡了。 

  倉宸一雙陰森恐怖的眼睛,嗜血的望著我和華胥。 

  我猜得不錯,倉宸果然是隨時都會反咬幫助過自己的人,這就是毒蛇的秉性。 

  華胥攜著龍淵劍就要迎上去。 

  我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幹什麼,就這個衝上去找死嗎?你連混沌是什麼樣子的都看不到,你要怎麼去制服它?」 

  華胥薄唇微微一扯,眸色微涼:「你在擔心我?」 

  我一聽,立即放開他的袖子:「對,我擔心你。如果你死了,我會很難過。」 

  在放手的瞬間,我的手卻被他一把捉住了。他的手很大,剛好將我的手全都裹住了,就是他的手太涼了,涼得讓我有些起雞皮疙瘩。他此時的身體狀況,真的讓人很是擔憂。 

  華胥抓住我的手之後,卻也沒有在多說什麼:「有你這句話,我就絕對不會讓自己死。」 

  說完,他就放開了我的手,投身到混沌的背上,和倉宸兩個人打了起來。 

  我看出來了,華胥現在的目標是幹掉倉宸。他還沒有不自量力的去對付混沌。我的心稍稍的放寬了一些。 

  然而我的心並沒有放下來多久,立即又被提起來了。 

  由於站在一個看不見的大怪獸的背上,華胥看不到混沌的大小和形狀,一直處於劣勢。 

  倉宸剛剛已經被我傷得不輕,按理說,倉宸和華胥想比也算是勢均力敵。 

  可是,就在華胥用龍淵去抵擋著倉宸的利刃的那一刻,龍淵竟然憑空的消失了!倉宸的那一刀重重的砍在了華胥的身上。 

  華胥看不到身後是什麼,一腳踩空就從混沌的背上墜落了下來。我立即化出神扇,用一陣風將他的身體拖住,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我危危的眯起了鳳眸,龍淵劍因為法力不住才會消失。認識華胥這麼久,這是我第二次見他如此狼狽。第一次,就是我與他初識,一起去須彌海找硨磲,被妖主句芒重傷。 

  華胥昨晚渡了兩層的修為給我和寶寶,今早又是一場惡戰,現在他的法力應該是耗得差不多了。不過,我覺得,今天的華胥,弱得很詭異。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我祭出了七禽五火扇準備衝上去干架,可是,此時我肚子里的寶寶卻有些不安分了起來,又踢又撓的,讓我很不舒服。 

  我挺著這麼大個肚子,確實不宜打架。 

  可是倉宸很明顯的把華胥打倒之後,又開始陰森的瞅著我了,很顯然的他現在想連我一起收拾了。 

  怎麼辦,用火燒嗎?倉宸現在站在混沌的背上,不小心燒了混沌就不大妙了,著個兇殘的玩意兒狂暴起來,不是好玩的。我決定用昊天塔。 

  我一手催動著昊天塔,一手安撫著肚子里驚慌的寶寶,一邊問寶寶:「寶寶,你說,娘親是要收了那個很厲害卻沒有頭的混沌獸,還是那條長著一顆惡毒的小腦袋的毒蛇?」 

  寶寶沒有回答我,於是我就自己做了選擇,我決定收了倉宸。因為,混沌獸畢竟非同凡響。我在猜想,如果我收了混沌獸天會塌下來的話,那麼收了倉宸的話,至少天只會塌下來一半而已。 

  據說昊天塔可以吸星換月,那如果以後寶寶問我要天上的月亮,那簡直就是太容易了。 

  倉宸似乎忘記了我手上有昊天塔,他把華胥打倒了之後就轉過身來,陰笑著望著我,用蛇骨鞭抽打了混沌向我沖了過來。 

  彼時,我立即化出了一個迷霧結界,伸手不見五指。 

  倉宸在迷霧中狂笑:「你以為用這些障眼法,你就能逃得掉嗎!」 

  踩在腳下的土地就因為混沌獸的狂奔而劇烈的震動著,震動的強度越來越大,我知道混沌離我也越來越近了。 

  昊天塔在我的掌心裡瞬間的長大,宛如一株參天大樹一般重重的落在地面上,落到地面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沉渾的撞擊聲,整個大地都搖了三搖。 

  迷霧散盡,十幾丈高的昊天塔赫然的立在眼前。 

  倉宸停止了驅趕混沌,挑眉問我道:「你難道打算用昊天塔來吸收混沌,別傻了!,前任的老天君顓頊也沒有用這個昊天塔收了這隻太古妖獸,難道你以為,你比顓頊的還更了解天族的神器?」 

  我倚在昊天塔的邊上,不以為然的說:「誰說我要吸混沌,我將昊天塔催到這麼點大就停下來了,混沌是肯定吸不進去的。我這麼做,就是為了收你而已!」 

  倉宸臉色蒼白。我的臉色也不大好。因為用昊天塔收這種東西,簡直是殺雞用宰牛刀。如果我此時沒有肚子里的這個寶寶礙手礙腳,我半個時辰之內絕對將他收拾乾淨。 

  說完,我就立即用法力打開昊天塔的門,塔門開啟的瞬間,亘古的深淵之風在浩瀚空洞的昊天塔里翻湧著,咆哮著,似乎想要吸入一切,吞噬一切。 

  混沌雖然沒有頭,但是它對昊天塔卻依然有畏懼之心,肥厚大屁股往地上一座,六條腿死死的撐在地面上,可是依然敵不過昊天塔的吸力,它被一點一點的吸到昊天塔的面前,明明是象山一樣強大的太古獸,在昊天塔的面前,簡直就像一隻被主人拖行的小狗一般…… 

  我看得震驚不已。 

  倉宸一開始還能穩穩的抓住混沌的皮肉,但是,隨著混沌一起漸漸的被吸盡了昊天塔,倉宸開始抓不穩了,最終他最先被吸進了昊天塔里。 

  但是,倉宸的蛇骨鞭緊緊實實的纏繞著混沌的一條粗大腿。 

  我腦門上直冒冷汗,我雙手結印催動著昊天他,卻也沒有多餘的手來打斷蛇骨鞭了。要是華胥這個時候能夠醒過來,在蛇骨鞭的關節上砍一刀就好了。 

  我正這麼想著,忽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昊天塔的另一側,第二個深淵之門緩緩地打開了,而那個門正對著我! 

  一股巨大的吸力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我的身體像一根羽毛一樣被狂卷了進入。 

  「啊——」 

  我化出倚天大刀,一刀重重的釘在地上,我的雙手緊緊的抓住刀柄抵抗著好昊天塔的吸引力。可是我的身體都已經離開地面了,我像一隻在狂風裡掙扎的風箏一般,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我的血液,肌膚,骨骼都在被那種遠古的神秘力量源源不斷的吸收,這種感覺像冰雪在融化。 

  這一刻,我的心裡把顓頊罵了八百遍!他才是真正的老狐狸,昊天塔會將施術者也一起吸進去這個信息,在三界里竟然沒有人知道!? 

  華胥肯定是知道的,可是華胥也被顓頊下了咒令,不能將這個秘密泄露。 

  雙手緊緊的握著刀柄,細嫩的皮肉都被刀柄磨出了血來,倚天大刀在土裡划除了一道又深又長的痕迹,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昊天塔吸得延長了許多,我的身體已經在變形了,我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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