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178】
走在前面的華胥聽到『我』摔倒在地的聲音,他立即就回過頭來……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鮮紅的血,而『我』就倒在血泊之中,他想都沒想,就立即衝到『我』的身邊。
此時『我』的裙底已是一片血紅,即使在暗淡的月光里,依舊是那麼鮮紅得刺目。
華胥將倒在血泊里的『我』扶起來抱在懷裡,他的手探到『我』的裙底,一片溫熱粘濕的鮮血卻讓他像觸電了一般立即將手收了回來,沾滿了鮮血的手在他的眼前微微的顫抖著,也許是因為恐懼,也許是因為悲慟,華胥連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然後,藏在花叢里的我,就聽到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悲痛,震耳欲聾子:「靈樞——溲」
我趕緊用手的捂著耳朵,腳下的土地都震了兩震,我甚至能感覺到腳掌都被土地震得微微的發麻。
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我這一次可真是玩大了。華胥這次絕對不會輕易原諒我的。
認識華胥這麼久,那張彷彿是雕刻出來的完美的木頭臉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失態,他倉皇無措,十分的心痛和恐懼恧!
一團強大的仙氣,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爆發出來的,立即就將『我』和他一起都給罩在裡面了。
我的分身現在虛弱的臉色蒼白,就像會隨時消失掉一樣,下身血流不止,再加上拖行了十幾步的血腳印……眼前的這一切,讓他恐懼到了極點,他的臉上已經失去了血色,蒼白得像一塊萬年的寒冰:「靈樞,你這是怎麼了!你醒一醒!不要睡,不要睡——」
我默默的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我分身術不太高明,華胥要是再不將我的分身抱走,我估計我的分身馬上就該消失了。
華胥語無倫次的說:「蓮泉宮!對,我帶你去,馬上就去。你和孩子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就去……」
華胥立即將昏迷不醒的『我』打橫抱起,連騰雲都忘記了,華胥抱著『我』一路倉皇踉蹌的飛向蓮泉宮。
望著在夜色之中漸漸隱匿的身影,我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若不是華胥如此慌張焦急,他怎麼會看不出那只是我的一個分身?如果他能夠再冷靜一些,他肯定能夠看穿我此時正隱匿在花叢中。
他真的是很在乎我的。他生怕這個世界上,與他最親最親的兩個人會離他而去。我現在才想起來,自從他繼承了天君之位之後,他都是孤身一人了。
我用力的搖搖頭,將他從我的腦子裡甩出去~!現在不是想他有多難過的時候,而是我要看準時機逃跑的時候!
事不宜遲,我立即祭出七禽五火扇,衝到南天門乾淨利索的闖過了鎮守南天門的衛兵,還放了一把火將南天門燒了。之後,我就騰著自己的坐騎飛快的逃回來了。
如同逃命一般,我狼狽不堪的從天宮逃回了須焰魔宮,生怕華胥半路上忽然殺出來,我將他騙得這麼慘,我肯定也會很慘的。
所幸的是,我感覺到自己的分身一直堅持著沒有消失,直到我回到灼華殿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我的分身依然還存在著。
但是,這讓我的心裡愈發的有些害怕了。我的分身道現在還沒消失,這隻能說明華胥在渡自己的修為去保住我的分身,華胥居然這麼大半天依舊沒有發現,看來他真是急昏了頭。
黎明時分,當那些女侍們進來伺候的時候,我才一身是血的騰雲回到了灼華殿外。
因為失血過多,又用了分身術這麼上乘的仙術,還和南天門的守將打了一架,本來我現在懷著孕身體就有些吃不消,現在更是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剛剛翻下雲頭,我就兩腿一軟,直接昏倒了。
我灼華殿的女侍,一個一個都是朱彥精心挑選出來的,不僅心地純良,而且伸手非凡。我還沒倒在地上,就被她們十來個人一擁而上給穩穩的托住了。
昏迷著的我被七手八腳的抬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鼻息間傳來了一陣清涼的薄荷香氣,讓我立即清醒了,醒來的時候,侍女們正在有條不紊的給我清理著傷口。裙裾下,露出一截雪白晶瑩的小腿,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傷口,捅這一刀的時候道不覺得有多疼,可是,現在看著這道傷口,忽然覺得疼的不得了。
我不悅道:「為什麼不讓我睡著,還要把我弄醒。」
侍女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聖尊,您現在的狀況不必平時,奴婢們剛剛檢查過你的身體了,您現在隨時都有可能生產,您可以睡著,但是絕對不能昏迷。否則對您肚子里的小寶寶是很危險的。」
我不悅的皺著眉:「是不是,我動了胎氣?」
侍女長低頭回答道:「是的。聖尊,失血過多,再加上過度的消耗法力,胎位已經不穩了。不過,聖尊請放心,我們都是朱彥殿下派來伺候聖尊的,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如何照顧生產的女子。不管多麼困難的狀況,我們都應付得來。」
我輕輕的拂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默默的跟寶寶道了歉,自從懷上他寶寶之後,寶寶就沒有跟我過過幾天安生的日子。我這個做娘親的,真的是很不稱職。
我淡漠的開了口:「你們給我包紮一下,然後就弄一些能夠補充體力和養分的食物給我……咳咳,千萬不要驚動少年,更不要讓他做食物給我吃。」
侍女不放心的問:「自從聖尊在須焰魔宮養胎,廚房就已經被少年完全給霸佔了,這萬一要是瞞不住呢?」
我默默的說:「那就一棍子,敲暈他。」
侍女得了我的指示,這才放心退下去了。
我思忖了一下,立即用凰令喚來魔鳶。
我對魔鳶說:「你立即派一個分身去通知朱彥殿下,就說,今日天族的主帥不在陣營之中,讓朱彥殿下即刻準備反!攻。」
「是,聖尊!」
魔鳶飛走了之後,我的傷口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侍女們星耀伺候我換掉身上帶血的衣服,被我回絕了。我太累了,真的疲倦得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我側卧在鳳榻上,單手支撐著額頭,美眸半睜半閉,靜默的思考著接著下應該怎麼走。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狐狸哥哥句芒哼著小曲兒,嘴裡叼著一根青草,抱著一隻大公雞,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我餘光一瞟,句芒如今這個情趣和品味,我是現在愈發的看不明白了。還是以前當妖主的時候正常一些,追求的是地位,權力和女人。而現在的他,似乎每天都活得非常的開心,卻又不是為了什麼具體的事情在開心。
句芒一看到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睛里立即放出了七色的彩虹。
句芒立即飛奔到我的面前,一臉的遺憾:「妹啊,你什麼時候去打架的?還被人揍得半死不活的?這麼精彩的事情,為什麼不叫上我?」
我緩緩的睜開美目,冷淡的說了一句:「我還沒死透,你是不是覺得不過癮?」
句芒沖我扮了個鬼臉:「這上天入地的,誰還是你的對手。除非九重天上的那位,可偏偏他是你的小白臉,床頭吵架床尾就和了,你們能打個半死不活,已是不易……」
我的太陽穴上發出了一聲忍耐神經清脆的破裂聲。有這麼個成天希望我被人打死的哥哥,真好。
句芒變戲法兒似的變出一張小板凳坐在我的床邊,抱著那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一邊順著那隻大公雞的毛,一邊和我聊天。
句芒,叨叨絮絮的都是再聊一些人間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不管我究竟有沒有在認真的聽,也不管我是不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好像只要對我說了,他就開心得不得了似的。
眼前的這個讓我可笑不得的情形,讓我想起了三萬年前的華胥。那時候他也是把我當成一個傾訴的簍子,雖然我只是一隻漂亮的寵物鳥。現在想想,因為我根本沒在聽他說話,也不知道究竟在說什麼。當時我還太小,不明白。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當時的小華胥是有多寂寞。
句芒幻化成人形,進了一個小小的學堂,不想在當文盲了……句芒直到現在都沒有修鍊妖道,也沒有遁入魔道。他只願意做一隻小小的靈狐,在三界里上串下跳,好不逍遙快活。
可是,我實在忍受不了一個人抱著一隻漂亮威風的大公雞,在我的床前叨叨個不停。
我忍無可忍的說:「哥,你能不能把這隻公雞拿開一些。我好歹也是魔尊,你抱著一隻公雞跟我說話,讓魔眾們看到了,像什麼樣子?」
句芒把嘴巴一撅,把脖子一梗:「不行!我去人間學到了一句名言,叫『人生得一隻雞足矣』!我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身體力行的實踐,希望我一直抱著這隻雞,就能夠想明白。」
我愕然,沒文化,真可怕。
我默默的對句芒說:「哥,你抱著這隻雞,你這輩子都別想明白什麼是『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你還是去交幾個朋友吧,不要那種陪你喝酒、吃肉、玩女人的朋友。而是能陪著你喝白開水都能興緻勃勃,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從風花雪夜聊到茶米油鹽,唔,慢慢的你就會想明白了……」
句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又繼續滔滔不絕的跟我聊著。直到侍女們將燉好的粥給我端了上來。
句芒這才停了下來,把懷裡的大公雞丟掉了,然後十分狗腿的盛了一碗粥,說:「妹妹,你躺著別動,我喂我。」
句芒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妹妹,咱的小外甥快出生了吧,這名字你有沒有想好啊?」
我頭痛的撫了撫額頭,說:「我哪有多餘心思想這個?等他出來了,讓他自己去翻字典,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要不就抓鬮抽字。」
句芒自告奮勇的說:「我給寶寶娶個小名唄,我好歹是他的大舅子!」
我頗為不滿的看著句芒,他竟然端著一碗粥,自顧自的就喝了起來,我的侍女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只要默默的又給我盛了一碗。
我翻了句芒一個白眼:「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吧,句芒……就這水準,你呀還是算了吧,好歹也是我親生的,我不能虧待他。」
雖然是半路冒出來的哥哥,但是,感覺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兄妹一起吃早餐,忽然感覺有點像家的溫馨。
其實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幫助句芒把他的妖丹拿回來。如果句芒能拿回前世妖主的力量,若是以後我不能保護他了,他也是夠自己保護他自己的。前世我們雖然是死敵,但是,我卻也沒有多厭惡妖主句芒,他是個三界里了不得的人物。
更何況,現在我們已經認定為了彼此是兄妹了,我保護他的,我一定回盡量保護他。句芒還在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的和我談天談地。
我忽然問他:「哥哥,你想不想要回你自己的力量?」
句芒愣住了,一臉孩子氣的說:「隨便咯,反正有你在,也沒人敢動我一根狐狸毛。」
我接著說:「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保護呢?」
句芒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得對哦。遠的不說,近的就說你那個小白臉,要是下一次他欺負你,興許我能幫的上忙。」
我點點頭,繼續給他描繪著未來的美好畫卷:「你明白就好。你趕緊用你的鼻子去嗅一嗅倉宸的妖氣在哪兒,我陪你一道。等到你也取回來自己的力量,我們兄妹倆就可以一起無法無天,殺人放火了。」
句芒一聽,果然是大受鼓舞,立即兩眼發亮,興奮得都已經蠢蠢欲動了。我的心確實抖了抖,萬一這隻死狐狸到時候踩到我頭上來,怎麼辦?
我的寶寶在肚子里,同樣也被我的話嚇得抖了抖,我心暗想,這可真是教壞小孩兒了。以後一定要讓句芒離我的寶寶遠一些。
就在此時,我感覺到我的分身忽然消失了,分身的痛苦和記憶,一下子都回到了我的腦子裡來。
「哐當」一聲,我手中的碗摔到了地上。
句芒也有些著急了:「妹妹,你怎麼了!」
我一下子軟癱在床上:「我沒事兒,就是頭有些暈乎,讓我睡一會就好了……」
句芒乖乖的點一下頭。
我拽著他的衣袖說:「哥,你不要亂跑。就在這兒守著我,等我醒了我們在一起商量你的大事兒。」
句芒興奮的點了兩下頭。
我這才放心的睡去。我的分身在天宮所經歷的記憶,像潮水一般湧進我的腦子裡。
感覺像是在做夢,但是,卻又很真實。
華胥將『我』抱到蓮泉宮之後,果然立即就為『我』輸送了自己的修為和真氣。竟然讓我那個奄奄一息,快要消失的分身又重新蘇醒了過來……
華胥一看到『我』醒過來,就立即緊緊的抱住了『我』:「怎麼樣?靈樞,你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此時,『我』是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刀,馬上將自己給了結了。
『我』十分心虛的說:「我沒事,就是剛才動起手來,有些動了胎氣。你讓我好好躺著就好了,你也不要在為我過度真氣了,此地有龍脈之息就足夠了。」
華胥的臉依舊是鐵青的,十分焦慮的說:「怎麼可能沒事!你留了這麼多的血,讓我檢查一下……」
說完,他就要撩『我』的裙子。
『我』紅著臉捂住了下面:「你,不要這樣……」
華胥不依不饒,還是堅持要掀開:「又不是第一次看,害羞什麼?難道你想讓我去找個接生的婦人過來?如果你想的話,我馬上傳過一個過來!」
如果讓別的女人來看我那裡,那豈不是更難為情?『我』把心一橫,雙手攀住他的脖子,迫他雙唇壓下,然後一陣攪拌。
華胥顯然剛剛已經被『我』產點流產的樣子,嚇得魂飛魄散,此時竟然沒有回應『我』,獃獃愣愣的讓『我』吻著。
『我』用遍了所有的招式,但是都么有辦法讓他失控,他甚至連唇瓣都沒有張開,『我』感覺自己就像在親吻一塊木頭一樣。
『我』努力了許久,漸漸的發現『我』吻的不是一塊木頭,而是一塊寒冰。可是『我』好擔心被華胥識破了分身之後,他會不會對『我』做一些可怕的事情。畢竟分身術是仙術,我學得只是皮毛,這萬一華胥能利用『分身』對我的『本身』做什麼,那可怎麼辦。
『我』心驚膽戰做戲,直到最後,『我』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只好悻悻的鬆開了勾住他脖子的手。
而此時,華胥的眼睛里已經燃起了滔天的怒火:「靈樞,在你的眼裡,我只是一個迷戀你的美色,貪戀你的身體的男人嗎?!」
『我』的小心肝都狠狠的抖了兩抖,兩隻眼睛都在冒著兇狠的光,我現在看他的品種,完全不像是威儀慈愛,廣博仁厚天龍。華胥此時像極了一隻被惹毛了的餓狼。
他逼近我,明明是憤怒到要爆了的衣服表情,呼出的氣息卻是像寒冰一般的刺骨:「你不該小看我,也不該吻我。你只需要灑兩滴眼淚,我就會傻乎乎的陪上你一整夜。你一吻我,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心如擂鼓,難道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聽見『嘶啦』一聲,華胥的大掌揮過,『我』的裙裾已然化成了一片一片艷麗的碎布,如鮮紅的殘花一般飄散了一地。
『我』的心突突得都快要跳出胸口了,眼前這麼凶暴的男人,到底是誰!?我認識他嗎?!
雪白晶瑩的肌膚上,一道猩紅的深深的傷口,如同白雪上盛開的紅梅一般,妖冶,奪目!
『我』簡直都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了,『我』只期待自己的分身術能馬上失效!
華胥知道『我』是分身之後,就開始對我毫不客氣,他用力的抓著我的雙肩,將我緊緊的扣在他的身下,因為他現在不管怎麼折騰『我』,都是不會傷到肚子里的小孩子的。
一雙冰冷而憤怒的手,死死的鉗住了我的下顎:「靈樞,你太過分了!你居然這樣來欺騙我!難道你剛剛沒有看到我發瘋,沒有看到我痛不欲生嗎!」
『我』簡直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在點頭,心裡拚命的祈禱著自己能要是能馬上消失就好了。
華胥好像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似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笑意:「想走,想消失嗎?沒這麼便宜你!」
他開始源源不斷的為『我』輸送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