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魔【167】

  婉素看到我攜著倚天大刀,氣勢洶洶的殺向她,她立即躲到了那些守軍的後面,讓淇水的天族將士擋在她的面前。 

  華胥不想看到天兵跟我動手,於是立即對著天族的士兵下令道:「天妃通敵叛族,已經證據確鑿,爾等速速拿下!」 

  一瞬間,天族士兵的長矛又指向了婉素。 

  婉素知道她的事情已經敗露了,臉色都變青了,扭頭就想跑。 

  我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華胥一眼,想跟我搶人,一會連你都一起搶走溲! 

  我的五萬飛騎恐怕還要一時半刻才能到,我得拖延時間。 

  我在腹中細細的掂量了一回,我決定用御魔戒,把他們困在魔天幻象,來拖延時間。這是我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使用御魔戒。因為御魔戒在名義上是魔君才能持有的。魔君才是魔族地位最高的桶治者,我這用了一次,怕是要將御魔戒還回去給他了。 

  我祭出了御魔戒,盤膝而坐雙手結印開始做法,自我腳下升起純黑色的魔陣。。十六天魔舞的幻象開始在浮屠石的上空舞動,輕靈而奇詭的旋律彷彿從虛空的異世中傳出來,帶著有著能夠牽動人神魂的魔力恧。 

  在場所有的人,魔性正在漸漸蘇醒。 

  耳邊一聲傳來了華胥的苦口婆心的勸慰:「靈樞,為了孩子,積點德!誘眾生入魔,是違背天條的!」 

  華胥被擋在我那個黑色的魔陣之外,我沒有看他,只是在冷笑:「寶寶不是還有你這個好父君給他積德嗎?孩子將來成神還是成魔,應該由他自己來選,你憑什麼替他做選擇?!」 

  說完,我就開始集中精力開啟魔域的門扉,空中十六天魔亂舞,旖旎紅光不間斷的映紅了天宇,把整個天空都映射得異常的瑰麗。 

  就在我專心致志的做法的時候,天際傳來一陣蕭殺的龍吟之聲傳到我的耳邊,我抬眼一看,華胥已經化身成一條黑龍在天空里游弋著,用周身的鱗片碾壓著空界中的幻象,十六魔天的幻象漸漸的開始產生了裂痕。 

  華胥當真是要處處與我作對! 

  眼看著婉素和眾天兵已經漸漸的脫離了十六天魔的幻象,我有些心急。本來想把他們都困在魔天的幻像里拖延時間的,我並不是真的想誘這些人入魔道,因為這些人,我一個都看不順眼!但是華胥要與我做梗的話,我就只能改變策略了。 

  我雙指一扣,將十六魔天的幻象全部集中到婉素一個人的身上,我要集中精力對付婉素,誘她入魔道,然後讓她聽我的御魔令。只是,不能分心,如果沒有人為我護法,我中途被打斷的話,我很有可能被反噬。我只能賭一賭華胥會護著我了。 

  眾天兵得到釋放之後,都有些頭腦發懵。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先進攻,因為他們的陛下之前就下了命令讓他們不得攻擊我。 

  此時,他們更是各個都望著華胥聽他的命令。 

  華胥看我收起魔天幻象,只對婉素一人,他也從天空里落了下來,由龍化為人形。 

  華胥在我的魔陣之外苦口婆心的勸我:「靈樞,我知道你恨她,但是,你把她交給我處治,我絕對不會輕饒她。」 

  我尖酸刻薄的說:「怎麼?心疼啦?也對,我們都已經過去了,現在陪在你枕邊的是這個女人,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天妃。」 

  華胥不知道我另有目的,只當我是為了他吃醋,為了以前的過往而生氣。所以,他也默認了。而且,他還禁制天兵來打擾我,以免我被干擾,被御魔戒反噬。 

  終究我賭對了,他果然會護我。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心魔,十六天魔舞,是專門引六道眾生入魔的大法門,每一種天魔都會激發人內心的一層谷欠望。像婉素這樣谷欠望深重,貪生怕死,活著只為了自己的人,要誘她入魔道,簡直是易如反掌。 

  因谷欠成魔的魔類在我們魔族都會受到歧視,因為比較低等。土生土長的魔族人一般都是心性成魔。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魔,都會受到御魔戒的控制。婉素這種小角色,怎可能知道御魔戒,也從沒見識過十六魔天。魔域的門扉最終將婉素徹底的吞噬了。她的靈魂上烙下了魔族的印記。 

  我這才撤了十六魔天。 

  華胥站在一旁,顯然很是擔憂。御魔戒的威力強大,其主容易被反噬,我倒是沒什麼,身負幾萬年的修為,又是火凰,只是寶寶這麼小,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華胥這是擔心他的孩子被誘入魔道,或者受到損傷。 

  婉素此時臉上帶著貪婪而又醜惡的嘴臉,因為剛剛在十六魔天的幻像里被太多的谷欠望誘惑著,滿足著。她的嘴角竟然還留下了一絲口水…… 

  我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真的好噁心。 

  我持著御魔戒,站在婉素的面前,冷冷的對她說:「本尊以魔戒之主的身份命令你,把你想用來對付華胥的寶貝交給我,然後,自行了斷!」 

  華胥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卻十分謹慎的目不轉睛的望著我。 

  當婉素在掌心裡祭出一個雪白玲瓏的寶塔,華胥恍然明白了,這就是昊天塔。 

  趁著華胥恍然大悟之際,我乾淨利索的收下了昊天塔。 

  然後,我轉過身來,對著華胥冷笑:「天君,我這次是專程趕過來救你的,收點小小的報酬不算過分吧?」 

  華胥臉色都青了,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他一字一句的說:「昊天塔是天界重寶,絕對不能落入他族之手,魔尊要是不將其歸還天族。今日就休想離開淇水。」 

  我托著手中的昊天塔,揚眉道:「天君,你要不要賭一把,我敢不敢用昊天塔收了你,將你這一身傲世的修為都散了。」 

  華胥的臉,黑得可以:「靈樞,你不明白,昊天塔在你的手上,太危險了!」 

  我狠狠一瞪他:「是啊,昊天塔在我的手上,對你來說是太危險了。」 

  華胥的嘴角隱隱的動了動,祭出了龍淵劍,看來是下了決心要跟我打一架了。 

  我燃起了天火法陣,萬千的羽刃攜著天火攻向他。 

  長劍抵擋我羽刃的攻擊,影舞繚亂的劍花,招式凌厲。在場所有的人看著那華麗詭譎的劍法,都在目瞪口呆。 

  我危危眯起雙眸,根據華胥對抗羽刃和天火的身法和速度,來估測我與他硬碰硬有多少勝算。 

  估計我的勝算不大。速度和力量我都不及他,法力他也是略高於我。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奇迹,才三萬歲,我的道法就能精進到與伏燭那條三十萬年的蛇魔旗鼓相當的水平,因為我是天地孕育的火鳳凰,品種優良,得天獨厚。可是,華胥明明只是純種的天龍而已,憑什麼他才四萬歲道法就能高出我這麼多。我隱隱記得,一千年前剛入太雍宮的時候,他還是打不過我的。後來讓天雷荒火劈了一回,他就迎頭趕上,把我遠遠的甩在身後了,而我卻還沒反應過來。 

  這簡直就是逆襲。我越來越懷疑華胥的真正品種了。 

  悄悄的抬頭望了一會天,怎麼我的飛騎軍還沒到?莫不是……出事了?天火法陣和羽刃只能用來拖延時間。我最厲害的法器七禽五火扇不在身邊,即便是在我手上,我也未必打得過他,因為龍擁有強大的御水之力,剛好是我的剋星。 

  夜幕,以一種詭異而氤氳的姿態,降臨了,像是迫不及待的將最後一絲光明也吞噬,周圍忽然冒出了一股來自地獄一般陰森恐怖的氣息。 

  地面在微微的震動,翻滾著不可思議的形態。 

  我和華胥都不約而同的,停手了。我們看著地面,破土而出的竟是一些骷髏,雙眼血紅,正以一種惡鬼覓食的姿態從地獄里爬出來。 

  我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這是什麼情況。 

  我轉過臉來問華胥:「倉宸說,屍魂印是被你搶走的,屍魂印在你手上對不對,從地獄里召喚亡靈來做鬼兵,不是你們天族的作風把!」 

  華胥聞言,立即在空界祭出了一個形狀詭異的夜紫色印記,凜聲喝道:「冥界惡鬼,速速退散!」 

  鬼兵們沒有聽令,而是迅速的撲向天兵天將們,去尋找新鮮血液的所在,陽間的血和肉對冥界的惡鬼來說,最天底下最美味的東西。 

  濃烈的血腥味和毛骨悚然的陰寒讓我一陣嘔吐,估計是嚇到寶寶了。看華胥喝退眾鬼失敗,我就知道了,華胥當初肯定是被倉宸坑了。 

  華胥看我一個勁兒的嘔吐,他沒有避嫌,而是直接飛到我的身邊來照顧我。 

  我警惕的望著他,不讓他碰到我。 

  華胥嘆了口氣:「現在情況有些特殊,你我暫時休戰,可好?」 

  我默默的瞟了一眼數量越來越多的鬼兵,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好。」 

  華胥說:「鬼兵雖然不會死亡,但是怕光怕火、天火之光最盛。但是天火耗費你太多的法力。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我點點頭:「數量不多的話,應該沒問題。只是我的七禽五火扇不再身邊,要引出天上火就沒這麼方便了,我要一直結法印,維持天火法陣的。」 

  「我為你護法。」 

  沒想到,鬼兵還是出世了。那些地獄來的餓鬼們撲向天族士兵,就算被刀劍砍斷了手腳也依然撲過去一陣狂撕亂咬,周圍一片血肉橫飛,遍地哀嚎。 

  有華胥為我護法,我安心的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那些血腥恐怖的畫面。 

  雙手結法印,我召喚出了一個比剛剛更加巨大數倍的天火法陣,因為這個天火不是攻擊用的,而是用天火的光芒威懾鬼兵,因為就算是天火,都沒辦法將鬼兵消滅。鬼兵是殺不死的。 

  熠熠奪目的天火之光照亮了整個夜空。鬼兵們驚恐的又爭先恐後的爬回了地里…..。 

  就在這個時候,倉宸出現了,倉宸緊緊的按著婉素舉刀自裁的手,憤怒的問道:「你怎麼了?為什麼要自殺?!」 

  婉素此時一雙全黑的眸子,神情恍惚,正在瑟瑟發抖的握著一柄小刀,對著自己的胸口想插下去,但是又害怕。 

  透過晃耀的天火之光,我看見倉宸惡狠狠的望著我:「是不是你?對她用了十六魔天?」 

  我不敢鬆開手上的法陣手印:「是。要不是看在她有了孩子的份上,我恨不得馬上就將她撕成兩半。只要這個女人還念及孩子,還有求生的意念,她就得拚死抵制我下的命令。但是,她必須時時刻刻都要用意志力去阻止自己自殺,至於她什麼時候會崩潰,不堪重負舉刀自裁,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倉宸沒有發怒,嘴角去露出了一絲嗜血的笑容:「聖尊,他們都說你光明正直,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惡魔,殺人不見血。」 

  我漠然的說:「我不希望被這樣一個女人的血,髒了手。我要讓她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如此一來,就算婉素求生的意願強,能夠一直活下來,那她也沒有多餘的心裡去算計我了。 

  我的額頭上冒出了汗,天火法陣消耗的法力是在太多。 

  華胥看在眼裡,他不顧天火的灼燒強行進入天火法陣,為我過度真氣。 

  倉宸一掌打暈了掙扎著想要自殺的婉素,然後用屍魂印召喚出了更多的鬼兵。 

  華胥立即下令天族士兵禦敵。 

  也許是被坑了,華胥有些不大開心,他質問倉宸:「那日你給我的,難道不是冥王的魂魄?!我可是親自從你的手臂上,將它削下來的。」 

  倉宸說:「那日,你拿走從我手臂上削走那一塊皮肉,是真的『屍魂印』,不過,你走了之後我才發現,這個印記已經深深的鐫刻入了我的骨髓。紫霄冥王的一魂一魄你只取走了一魂,我早就在你來之前,就已經將魂和魄分離了。就在昨天,我剛剛才把屍魂印徹底的修復完工了。」 

  就在夜幕徹底降臨的時候,我的飛騎軍才感到此處,比我預期的時間足足晚了三刻。 

  我看那五萬飛騎黑壓壓的飛過來,心中一片歡呼。 

  是只,看得出軍隊剛剛跟天族的士兵交戰過,他們應該是不顧一切的衝到淇水來的。 

  倉宸應該是收到了婉素的密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的,沒有帶上妖族的一兵一卒。 

  但是,倉宸沒料到我會有援兵,眼下的局勢突變,倉宸從剛才對我惡狠狠的相視,立即就變成了親近柔和,他對我說:「聖尊,我現在手握能夠控制鬼兵的屍魂印,而您的飛騎軍也到了,我們何不就在此處,將天君一舉拿下?!」 

  我句話才驚醒了我,我差點忘記了,我和華胥是敵對的。雖然倉宸剛剛起來連我也一起絞殺的念頭,但是,我就是要和他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聯手。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們就相互利用,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毫不留情的捨去,一點都不用顧及什麼道義。跟倉宸和做雖然讓我覺得噁心,不順服。但是,利用他、或是拋棄他的時候操,我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此時淇水的天族守軍薄弱,天族的天君又正好在此處駐軍,卻是個好時機。 

  我立即將天火法陣熄滅了,鬼兵們失去了天火光芒的威懾,一個一個又搖搖晃晃的從地獄里爬了出來,尋找新鮮的血肉。 

  我對華胥說:「我數十下,你從我的身邊離開,回到你的軍中。十聲之內,我絕對不從背後偷襲你。」 

  華胥顯然已經明白了我的選擇,他似乎是含在嘴裡說的,那一聲不真切,但我還是聽到了。 

  「靈樞……」 

  我狠下心來:「一,二,……」 

  華胥背過身軀,走向了天族的軍營,那個背影無限落寞,一大片白衣在無盡黑暗的夜風裡蒼勁的飛舞著。 

  我對著魔族的將士們下令道:「我魔族將士聽令,向淇水天族駐地,進軍!」 

  全軍一片情緒高昂,群情振奮。 

  因為我懷了孕,我化不出火鳳凰那光芒萬丈的真身,所以我只能坐在一隻飛翔的蠱雕的身上,密切的關注著戰事。 

  鬼兵,不愧是天下最恐怖的士兵,來自地獄的最深處,陰狠殘忍。但是,我逐漸發現了,那些鬼兵根本不受倉宸的控制,也分不清誰是敵人,反正是見著活的就衝上去撕咬,竟連我魔族的士兵都有撕咬。 

  倉宸知道婉素要來暗算華胥,婉素既然著了十六魔天的道,那他便是明白了那昊天塔就在我的手上,倉宸對我很是忌憚,於是躲我躲得遠遠的。他一直在摒神靜氣的召喚鬼兵,看他那艱辛的表情,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似乎無法控制這些鬼兵。 

  忽然,四方戰鼓擂起,遠處又是一片黑壓壓的天兵天將飄過來了,天族的龍旗在月光下獵獵飛舞。華胥的援軍,到了。 

  我望著從地底下蜂擁而出的鬼兵,頭皮發麻。若是冥界之門就這麼一直打開,而倉宸沒辦法控制住,那怎麼辦? 

  我危危的眯起鳳眸,立即命令全軍撤退。我俯視著身陷在天兵和鬼兵交戰中的倉宸,冷笑著對他說了一句話,他的臉色數年刷白,然後憤怒的望著我。 

  我沒有下令讓任何魔族的去援救他撤離,倉宸就被淹沒在那一堆地獄里湧出的骷髏之間。他就自求多福吧,我看他說不定也會被狂暴的鬼兵咬死的。 

  這個時候,我們魔族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只要有倉宸的鬼兵在,天族不管來多少都天兵都會報銷掉的。除非天族能撐得到黎明時分。鬼兵們看到太陽就會驚慌的找地方不見天日的地方躲起來。 

  我抬頭望了一回天,今晚,恐怕這血要把月亮都染紅了。 

  魔族大軍撤回大本營,可是路走到一半的時候,終究還是隻身一人折了回去。 

  這次我沒有用瞬移法陣去到他的身邊,我捏了隱形的結界,騰雲回去的。 

  我一路沿著淇水,逆流而上,這一江淇水都是濃濃的血腥味兒,讓我的寶寶很不舒服,一陣一陣的想作嘔。 

  我輕柔的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腹:「寶寶乖,再鬧就打屁屁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為什麼折回來的,也是,是想趁他重傷的時候,將他擄走,然後找個山洞關起來。這樣,天族也許會不戰而降。就算不降,也支撐不了多久。 

  我預料得不錯,倉宸果然沒有辦法控制鬼兵,天族士兵已經在催死掙扎了,但是,那些鬼兵還是在源源不斷的從地獄里怕處理,而且是越來越多的趨勢。 

  我高高的站在雲頭上,隱匿著行跡,在下方一片廝殺的戰場上,沒想到天族的士兵們這麼快就要全軍覆沒了,我還以為他們能撐到黎明時分,找尋著華胥的身影,卻找不到。而倉宸也不知道所蹤。 

  我有些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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